【瑰丽夏日·励志人生】14号｜骑士（原创首发）

甲申 · 发表于 2022-7-20 23:31:09

本帖最后由明月心心儿于 2022-8-24 19:25 编辑

评语:小说写的是主人公沈一从一个篮球小子到外卖小哥角色转换后的励志故事。语言考究典雅，叙述从容裕如，把球场的汗洒腾跳和外卖的艰辛奔波，描绘得牧歌一般的诗意盎然，艺术范儿的味道十足。作品在回忆与现实的画面之间自然熨帖的来回切换对接，为的是表现一种乐观、昂扬、奋发向上的骑士精神。有了这种精神，无论是面对球赛上的挫败，还是获得外卖中的无端差评，只要问心无愧，都能轻轻一笑秒间释怀，不舍篮球情节，力争全部好评；有了这种精神，所有的困难都只是开胃的小菜，沈一们一边拾摭着平凡人生，一边依然怀揣着星辰大海。（编辑:高研）

　　哪有人欢喜走过场，只是，这一秒钟容易让人遐想。譬如朝露，在一瞬间滑落，要多孤独，便有多孤独。

　　我静默而立，在时间流走的所有情愫面前，几乎窒息。我想，天空给予最美的一轮抛物线，大抵像极了彩虹一般绚烂。只是，这一秒钟漫长的故事，已然落下了帷幕。

　　“切……”耳边咂舌无比的聒噪，叹息、悲郁。沉重无力的额头滴落涔涔的汗水，这球场中央的风暴袭来，世界和我，不在一个快乐的位置。目送对方的拥趸，后顾之余，那一瞥的戏谑，我难掩无奈，只得把赛后的毛巾耷拉在脑袋上。

　　顷刻，就为了遮住所有的悲伤。篮球赛场，从来就有冠军，也有最落寞的输家。

　　“沈一。”在更衣室的时候，教练拍了拍我的肩膀，“最后的投篮，是我布置的战术失误。”

　　“不，我……”我顿挫，恝然。

　　尽管时间卡在一秒钟，对于瞬息万变的球场，对谁都残酷。当篮球在铁框上重重地磕出一个脆生生的声响，各种聚焦点的情绪奔涌，之于我，之于他，还有各种对此无关痛痒的过客来说，势必有了归宿。而我，现在没有荣光，

　　对手在欢呼，隔着更衣室的木板，仿佛隔着一层海浪呼啸。后来，我没去看报纸，那个大学生联赛的最后一场疯狂爱恨，变成冰寒荒蛮的文字的时候，那种失落感，皆相似无比。

　　当然，这些描述，已经是我对一年前青春的祭奠。离开校园，参加工作的过程，也是那些川流不息，争分不止的劲烈。在逼仄的出租屋里，我快速地叠衣洗漱，再整好衣襟，为烈日下的仅有的体面而奔赴，也是为慌慌张张的自己做一个完美的挣扎。有些时候，在校园的体育馆里，教练还是教练，同学还是同学，队友还是队友，而现在，有个叫“沈一”的家伙，成了一只落单的孤雁，想揩拭孤独都不能。

　　“你好，这是您的外卖。”别人以为我在写字楼里穿梭，想象一下，都是一个白领。其实，我现在是一个外卖员。在我出单道完问候语的时候，一切都是结束，也是一种无可明说的开始。我骗曾经的队友小胖说，看遍那些白领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小胖说，是我羡慕、嫉妒。

　　我想了想，在电话的另一头叹气。撂下对白，对着天边的云朵耸肩。那晴日，看去皆是蔚蓝，如同我一路骑行的风尘仆仆，为的也是明日的蔚蓝。

　　一切，都归于阒静。试着想想，自己会对周遭的一切有所感悟，哪怕是路边的小吃摊上，那个起早摸黑的身影，都隐藏着另一个平凡的自己。有时候，我会点上一串烤鱿鱼，便幸福不已。梦想在海边，海边在哪里呢？不去想，就等着夕阳也殷红羞赧，明月皎洁的窗台前，回归的前路，犹在。

　　可是，在逼仄的城中村里，我居住的地方还是狼藉的。回到房子里面，挤满的空间里，依稀张贴了一张大学联赛时期的合影，那是我的青春啊。教练，坐在队列中间，一个被我们玩味昵称的“糟老头子”，一注意，就看到头皮锃亮的地中海。而小胖呢，就靠在我身边，笑得不知所以……就我是个板着脸苦相的命，把所有的失望都写在胶卷里面了。

　　“那一年，我们是亚军！”依稀记得小胖的话，很自豪。

　　“那一年，我们只是亚军。”我总喜欢泼冷水，连着自己的影子都嘲讽。

　　时过境迁，各奔东西，我只是对着照片发呆。等着快节奏的生活，被所谓地安定下来，却也茫然无措。我不知道跑着外卖为何拼命，只是无端地在几个差评之间反复卑微，使之而然，顺从了生活里的尘埃。我去打开仅能挤下双脚的浴室门，匆忙而下，连带水流一起，把刚笼罩的失落一并洗去。等着焦头烂额的日子过去，重复一遍，还是晴朗的月下微风，敲打了两扇窗叶，和梦一道，轻轻作响。

　　“快传球啊！”我仿佛听到了那个声音。

　　顺势而起，在我背上的高大身躯覆盖，猛烈的灌篮把我种种驱赶在观众席。我错愕无比，看到一旁的中年男人对我无底线地骂骂咧咧，我止不住地瑟缩。慌张、冰冷，汗水粘连在眼睛里，咸湿而汹涌。我站在原地筛糠，观众席上，文化衫一排金色，任凭山呼海啸在周遭一遍遍地翻涌。

　　“教练，那个打篮球的少年，他还在吗？”一双陌生而凌厉的眼睛凝视篮筐，篮筐上，只有野草荒漠，一片云都是黑的。

　　我即将被吞没而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惧，等待而来的是一阵夜雨的惊醒。我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爬起、倚靠墙壁，就盯着玻璃暴戾地敲打着沥沥雨点，一遍又一遍地疯狂拷问梦想。

　　那个梦，如四季回转天地，如公元前的雨季苍翠，如一个人走过我的灵魂漫长。

　　第二天清晨，人生错裂，烈日澎湃。草地珠露，冰晶清澈，跨上摩的的史诗长流，和我一道走。刚接上订单，望着一片彩霞，就准备义无反顾地奔跑。

　　淬炼的烟火气，炒菜的人间香，簇居在一起，人与人嘈杂的地方，就是我取餐的地点。我几乎是撂下车就跑进店，像往常一样自顾不暇地平静，而一个即将被我邂逅的店家也将在几分钟后被忘记。

　　“你好，我来取餐。”我着急地说。

　　他头也没抬，就挎着不灵活的庞大身躯，被一顶贝雷帽样式的工作巾支配者前台和厨房的有限余地。

　　“几号。”他问，语气很平淡。

　　“我……是……”我没想到他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会让我讶异。

　　他似乎也迟疑了片刻，直到那一声熟悉的称呼。

　　“小胖！”我兴奋又惊异。

　　“沈一，怎么是你。哈，真是……”他嘴角已然不止，乐中带着无可挑剔的兴奋。

　　这像极了决赛中的最后一秒，有无数次可以相聚的寒暄，也有各种被撕裂又被分别的命运多舛。

　　“喂！菜什么时候上啊！”随着顾客的一声愤怒的催促，我们想心照不宣的熟络都不能，在戴着苦笑面具的间隔，我只能取餐，他只能炒出一碗饭菜，就被迫别离。

　　我总在想，路上有彩霞为伴，可彩霞总是和我隔山相望，他是我记忆里委婉又凄楚的一部分，而我只是他云里蹒跚的小插曲吧。就这样，我又要穿过人海去拾摭另一种平凡人生，会熟识相似的命运，需要自己去砥砺，需要自己去开垦。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我已经卸下疲惫的伪装，把自己装在一个空境的想法里。下班，是在傍晚的夕阳中听朴树的《平凡之路》的18点48分56秒，这一刻，我没有差评，没有失落感，我只有幸福。

　　后来，和往常一样，我觉得小胖也在一个被规矩化的地方做一番被隔离的事业，就像我随之而去的奔跑，他不会有一个想法去联系我，至少篮球也不再是。所幸，我开始在夕阳下奔跑，听着暖熏的微风，和一首歌曲相伴，跑过河畔，跑过秋天，跑过一个青春。

　　青春是什么样子？我问自己，也问了一下河边的石头。当然，他们不会理会，就会领略即将暗夜的天空，是一阵冷风拂过水面的清澈。我跑得喘气的时候，就靠着树下，看河面被一种高贵而冷冽的情绪支配，宛若倒影如初，一面是我的梦，另一面也是我的梦。

　　我在河水里盥洗我的清梦，我似乎看到了一年前，甚至是多年前的瘦削的自己。我轻蹑地丢了一颗石子，俶尔间，波纹粼粼的地方溅起了一个水花。

　　“沈一。”我怀疑自己在做梦，“你想打篮球吗？”

　　我默然，点头。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个子捧着一个篮球在菜园子里面跑，踉踉跄跄，在抬头的投篮中，盖住的一块篮筐，正好是一个完美的日昀。那是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触摸篮球，指尖吻了人间年华一口，就无法自拔。

　　菜园子那边的篮球架，是村里唯一的运动圣地。几年后，却也因为损坏农田被拆架，也就在那一刻，我对青春一词索然无味。直到进入大学，遇见那片地中海，那个浑身写满故事的篮球教练，我才重新认识了这项运动。

　　他其实很胖，但是专业运动员退役留校的他，身手矫捷如燕。哪怕是投篮，也远胜于我，惊异以后，便是敬畏。从跨步运球，扎实基本功开始，我就蓄力校级联赛。年少轻狂的认知，不光光来自我，也来自小胖。因为，赢球是唯一快乐的源泉。

　　直到毕业之前，那次遗憾地落败，就暌违了无数次相似的平庸。

　　或许，我该做些什么，就是不改初心的梦吧。因为坐在河边遐想连篇的时候，夜色沉沉，和灰色调一起的悲剧形状，正扑面而来。

　　沉睡不止是归途，远方是花开花谢的地方。我没把生活过程千篇一律的意识流，为了碎银，也为了仪式感。一如接下来几天，那个清晨醒来的时辰，是阳光猛烈、车水凶猛的开始，我势必去迎接。

　　日子，就在眼前，和每一秒奔跑，慌张而又惬意。我取完餐，配送的地点，便是一个学校的篮球场。只是，我只能隔着学校的护栏网，把外卖递送在卡口。

　　“明天，太阳升起——”我居然放弃了羞怯，对着隔网的球场喊，“加我一个，我叫沈一，可以打篮球的‘沈一’！”

　　那个学生听到了我的话，顺耳一笑，嘴角上扬的高度，如初生之霞光美好。青春洋溢的史诗，不在过去，就在今天。

　　“可以啊，打篮球的少年。”他拍打着球，地面发出山川之爱，城市与篮球碰撞的气息，和往常一样。

　　2022年7月20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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