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悍雨啸风 于 2019-3-17 16:5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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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老同学又坐在了一起,很开心也很有话题的聊了起来,没有东家长西家短,也没有畅谈家庭和孩子,都一同的沉浸在岁月的记忆长河里,相互述说着那些已经不能再返回的过去。那些过去,已经成为了模糊却又清晰的回忆,一切都存入了一张张发黄的旧照片里。
他与她的目光历经五十载后的冬季在这里重新相遇,光芒依然还似青春的夜星那般闪烁,只有他和她可以体会到的一丝难以察觉的憾意一瞬即过。
四目相注,脸上的皱纹刻画出了心底的曾经无法浮出水面的思恋,两鬓的银丝再次唤醒了脑海里那些愿做比翼的梦翼。
俩人在感慨着已去的爱愿。 “你还是你,没变,只是多了两团眼睛下的松软的肉赘,额头上被犁铧走耕出了几道深深的岁月沟辙,万千风度在被春夏风干的脸上已经荡然无存。”她望着他的脸。 “你还是你,没变,只是两只美丽的大眼睛被生活和日子搅动的有些哀伤,曾经的樱桃小唇布满了浅浅的丝线,红润的脸颊上覆上了一层黯然着经历的风霜,只是我最钟爱的窈窕形体被秋冬渐变了婀影。”他看着她眼。
“几十年匆匆,总觉得好像就在昨天。”他对她说。
“岁月不饶人,多少人再难重复昨天的故事。”她接住了他的话。
他俩在有些过于安静的咖啡店里,与其他老同学们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在一张两个人的桌子旁坐着,互相看着对方脸上已经挂满的岁月沧桑,像一帘清辄的水幕,游动着种种熟悉的神韵,一种难以抹去的熟悉,一种留在心里不变的熟悉,一种终身相许的熟悉,犹如一幅幅画卷,在面前展开…… 男女同学走在一起若牵着手就能引起校区地震的年代里,爱情似乎就是资本主义的产物,一切爱都必须展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容不得半点“晦涩”。
他很喜欢她,喜欢的有点痴,只能够装在心底里的那种痴:他总是在每一个能够引起她注意的细节上进行一番夸张,即便她的面前仅有一个脸盆大的水潭,他都会横在那里,示意这里有点危险。每每此时,她都会冲着他甜甜的一笑,用有些装满泉水的眸子向他看上一眼,让他顿觉自己就是天下最快乐的人。
在指尖里遗落的那段时光,荏苒着几许春秋,已是榆树之躯的他和已成黄花的她,虽然心里都装满了了许多早就经过修饰的话语,但都在与对方的注目的一霎那,却装出了无所谓的笑着,就那么无声的笑着,笑得很傻很傻,就像那年……
那是一个秋高的下午,学校举行篮球决胜赛。
他们来的都很早,心有灵犀,没有任何的预先沟通。
篮球场的边沿,她坐在靠在最后面的一排石条椅上。老远就看到她的他走了过去,指指石条椅:“我可以坐这里吗?” 她笑着点点头,用手轻轻地拍拍石板:“这么长的椅子,你随便坐吧。”
他借机在最靠近她的地方坐了下来,表现得很随意很自然。
她的手在他们俩个之间仅有的那点空间里放着。他凭着第六感觉,将他的手也悄悄的放在了那点空间里。他们谁也没有看谁,稳稳当当地坐着。
在那一掌之隔的距离间,他的手心惊胆颤的移动着。突然,两根指尖像触到了彼此的静电,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仅一瞬间,也就以秒来论述的时间。
虽然有着像越雷池一般危险,他的小手指还是勾住了她的小手指,一点一点,越拉越近,越勾越紧,最后,两只手抓在了一起。
突然一声刺耳的哨声响了起来,两只攥在一起的手像被电击了一下,迅速的分了开来……
收回回忆,他看着她喃喃自语着:“因为过去的那些原因,火红的使命。” 拉回思绪,她望着他点点头:“都是你我无法悖逆的原因,难以去跨越。”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他说的略带伤感,她点点头。
“好坏都已经成了回忆。”她回应的有点凉凄,他叹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那一段已经消失的历史,已渐变成变为心中最难磨灭的记忆。
“虽然在球场上的那个瞬间,我们也算有过一个初恋了。”他笑着对她说起那个初恋,鼻子有点酸。
“随时都要去汇报思想、随时都要自身革命的那个期间,我们总算是有情了一次”。她看着他,不无感触的说,心里有些涩。
“回想起那个一度在风雨飘摇的年代,爱情对我们来说,真是太奢侈了,两人站在一起,却如水中花月,可望而不可即。”他仍像自语般的说道着,下意识的摸摸已经疏稀的头顶:“除过‘爱情’两个字外,其余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究竟是何物?”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并为她续上了一些。
“已经走过的那个时代赋予了那个时候的我们太多的责任,我们的爱情首先是面向尊崇革命理想,是祖国需要我们的地方。”她捋捋额上一缕灰白的刘海:“革命的生命,革命的爱情,为祖国奉献青春,那是我们的志向。”她的双手转动着茶杯。
“这就是我们的初恋记载。”他总结似的说了一句。
“你给我写的那张字条,你还记得上面写的什么吗?”她问他。
“记得,‘咱们去河边转转好吗?’”他笑了:“一条纸绺,那时候唯一可供使用的爱情信息传递工具和载体。可惜,猴急急的忙着去结婚,不知给整哪去了。” “总归跑不出箱子底吧?”她笑笑,“如果这些也叫爱情的话,说明我们的爱情故事就是一张无字的白纸,很纯洁,很神圣,很严谨。”她说的很动情。
“是啊,虽然没有一点点的轰轰烈烈,但的确是一个令人向往的爱情。那个时代,彼此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两个人从相恋到领证,从没有说过我爱你。没谁给谁送鲜花,更没有钻戒可以拿来做定亲,相馆里‘咔嚓’一声的黑白双人合照就圈定了终身。两个人之间不用也没有誓言,也不要物质,有的只是两个相濡以沫的精神……”
“喂,我说你俩还走不走啊?”老学习委员走过来使劲的敲敲桌子,打断了他俩的念旧情丝,“我说啊,你俩都是老夫老妻了,还一本正经的坐在这里像个小年轻一样,卿卿我我的诗情画意着,谈恋爱啊?赶紧回家抱着孙子去谈吧。” 他和她相视着笑了,随即站了起来,两个小手指勾在了一起:“我们再恋爱一次,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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