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民王一民要上镇政府去见书记。
村主任开车来接他，对他说，镇里的成铁书记要接待你呢，你多次上访反映修公路砸伤了腿，成了半个残废，妻子又查出得了尿毒症，还吃不上低保，上访镇里从没人理，要告镇里成书记官僚作风，成书记想找你谈谈。
“好哇！他总算要接待我这个草民了，一粒胡椒转一口气，只要他有个好态度，把我们这些草民的切身利益也重视一下，我就心满意足了。”王一民心里一阵高兴，内心不禁又暗暗内疚，领导还是体贴民情嘛，看！还亲自抽时间接见他呢。村主任都亲自开车来接他了，自己要晓得好歹，可不能怠慢。
临出门，还喊：“老婆！把抽屉里那包我一直舍不得抽的精品烟拿给我，等下我要装成书记。”
烟装进衣袋，就同村主任上了车。
刚要开车，又见同村的王保通风风火火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提包赶来了，说也要去见成书记。王保通也曾为吃上低保上镇里闹过几次，这次也是村主任通知他去镇里。
王一民就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两个儿子都是百万富翁，家里有房有车有存款，自己也健健康康不到六十岁，整日喝酒吃肉打牌，凭哪门子热闹要吃低保？
到了镇里，秘书说，成铁书记正在办公室等。
二人进了办公室，却没见到人。只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两只脚。
“成书记在么？”王一民小心奕奕问。
“你没见成书记正坐在桌子后面看手机？”王保通忙提着那个鼓鼓囊囊的提包走了过去。对坐在沙发椅上正全神贯注看手机的成铁鞠了一个躬，把提包里一条极品烟、还有一大包才摘的新茶，放在成铁身边。
桌子后面立即就传来哄地一声笑，：“嘿嘿！还是来了？坐吧！坐吧！“
王一民看清了，是成铁书记。
王保通又忙提着空袋子回到了后面靠墙的一把椅子上。
王一民一楞，这才想到，自己不也带了一包精品烟么？就忙走到办公桌前，将烟放到桌子上，说：“成书记，你抽烟吧。”
“拿回去！”桌子上那两只脚猛地缩了回去，一声大吼，那包烟也被推得掉到了地上。王一民吓了一跳，忙将那包烟捡起来，“成书记戒烟了？”
“我戒不戒烟关你什么事！”成铁没好气地在地上顿了一脚，“你考虑清楚没有？还是为低保的事？”
“你不是通知我来谈谈么，堂客尿毒症越发严重了，我这脚修公路也……”
“没替你解决听说你还准备上省上京了，好大的胆子！你这一闹，对我们影响好大。你看人家王保通，我只提醒过他一次，就再没闹了，对镇里的领导也客客气气。闹，就会跟你解决，那不都去闹了，低保你想解决就能帮你解决？真是笑话。”
成铁挺直了身子，把王保通送他的烟抽出一支，边吞云吐雾，边指指点点，严言厉色。说了近一个小时，句句都像一把尖刀直剌王一民心里。王一民想申诉一下自己上访的理由，成铁
说：“你那本经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喜欢闹么，去闹嘛。我把个信你，再闹就会要你去拘留所，可没这么轻松了。你先回去吧。”
王一民气不打一处来，只问：“喊我来，原来就是为教训我。”
成铁并不理。只喊：”王保通你进来吧！“
王保通进来了，成铁笑嘻嘻地说：“坐吧！让你久等了。唉！这个抹布筋伤脑筋呢，害得我又同他耗了一阵。你的事，我们党委政府已经研究了，会作个处理的。”
接着就满面笑容，和风细雨同王保通交谈起来。
好容易等他们谈完，王一民又气冲冲走了进去， 他要问个清白，却又只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两只脚。
成铁正仰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舒心地品赏王保通给他的极品烟，没理睬王一民。
王一民忍不住了，就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把桌子上那两只脚和那条极品烟全拍下了。
出门时，王保通对王一民做了个怪脸：“你那一包烟也拿得出手？我都上书记这里五次了，次次都没空手，光烟就……”见王一民正用惊疑的眼光瞄着他，他欲言又止。
年底，村里公布新增低保户名单，王保通的名字赫然在目，王一民从头看到尾，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好失望地回了。
第二日一早，王一民又背上提包搭车上县了。他那提包里，除了一摞申诉材料，又多了一张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双脚和一条极品烟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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