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走了

诗酒年华

【编者按】本文题目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建业走了》，却是即交待了人物事件，又充分表达了怀疑震惊之后的悲痛而沉重的心情。接下来在缓缓而有趣的叙述中，介绍了建业的经历和为人，栩栩如生。更是详细记述了二人在工作中结成的深厚战友之情和同事之谊。结尾处，得出人生深刻的感悟：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每个人不过是这场人生之旅的匆匆过客。其实真的，活多活少，多数时候不是自己所能把握的，早晚，早早晚晚，都要去那边聚齐。但精彩程度，往往把握在自己手中。一个军人出身的七尺男儿，在人生的起点是不幸的，多亏左领右舍和当地政府的照管，却让他经过部队这个大熔炉的锻炼，正直为人，善良处世，得以善终。祝福战友一路走好吧！盖棺定论，落一个“精彩”二字，也算值了！（编辑：塘中水仙）

     昨天中午，焕贞打电话来。以前都是建业打的。故未曾通话先觉诧异。果然，她只一句，建业走了，便哽咽得泣不成声。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建业去北京看病，我知道。他患糖尿病多年，已产生并发症。但这些年调理得不错，尤其精神状态很好。几天前，还在电话中告我，中医治疗有一定效果，准备19号回来，车票已订好。回来后，想与我一起到广东走走。我说，行，你回来再说吧。建业的声音，仿佛正在耳边回响。今天离19号还有八天，怎么突然间就走了呢？
   焕贞说，昨天上午还好好的，出去买菜，回来又一起做饭。吃过午饭，就躺在床上休息。突然“啊”了一声，便昏厥过去。急忙打120，没到得医院就没气了。于是，连夜租车往回赶。这会儿，刚安置得有点头绪，才想起该给你打个电话。
   建业走了？真的就走了？我一时如堕梦境。在做一场噩梦。梦有时是相反的。建业其实活得欢实着呢。心情随之踏实下来，许多过往的记忆，便争先恐后奔涌出来。
   我与建业是同年入伍的战友。虽说都在一团，但不在一个单位。加上我所在的二营，长期单独执行任务，便无缘结识。直到调到机关工作后，才知道他这个人的。这时，他已是副连长，绰号大力士，蛮有名气的。但来往并不多，也就认识而已。没成想，1978年，我俩竟在三营八连做了搭档。他连长，我指导员。尽管只短短的一年时间，我就离开连队回到机关，但从此，便成了过心的好兄弟。
   他到任第二天，就提出在篮球场边上修个羽毛球场。可篮球场的边，是荒山坡呀！他说，砌上一道石头墙，让荒坡变成平地，不仅篮球场整齐了，羽毛球场也有了。从此每次下班，战士们都要从工地扛石头回来。当然，我们也扛。而建业扛的总是最重的。还别说，半个多月工夫，当真就弄出个羽毛球场，并盖起一幢石头小屋。这伙计好像从不知什么叫疲劳。每次出工都要亲临现场。安排完毕就扑下身子，与战士们一起忙活，没半点当连长的架子。
   我俩睡一个屋，他头挨枕头便能呼呼入睡。说来也怪，到得一点来钟，准能倏忽起来，出去查铺查哨。本来有值班的，可他每天晚上都要再查一次。一天，他没有急着睡，坐在被窝里，扔给我一支烟，说道，咱俩聊会儿吧。对你的为人，我打听了好多人，都评价很高。这段时间也实际看了，的确是个痛快人。我呢，粗人一个，但心眼不坏，知道好歹。自小父母双亡，全靠乡亲邻里和政府的照顾，才活下来的。咱俩真的很对脾气。今后，你把握方向，我冲锋陷阵。只要咱俩拧成一股劲，连队的工作还愁搞不上去？这个建业，哪像个粗人呢？到职都一个月了，今天才与我说过心的话。真没想到，这些日子一直在观察我呢。此前，我曾主动与他谈过几次，他也表过态的。现在才知，那些话纯属应付场面。
   我俩的确配合得很默契。但并非一团和气。实际工作中，也无法一团和气。当时都是年轻人，既朝气蓬勃又火气旺盛。一个锅里搅稀稠，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而我俩却在磕碰中凝练出和谐的音符，最终谱写成团结胜利的凯歌。不到半年时间，连队面貌就焕然一新。不仅施工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而且自种自养硕果累累，全连每周一次小会餐。团里专门到连队召开了一次后勤现场会。全团黑板报比赛，也连续保持第一名。唯有歌咏比赛稍微逊色，没能排上名次。
   有人开玩笑说，难怪你们配合得这么好，原来是老乡啊。其实，老乡关系很脆弱的。何况，我俩同地区并不同县，只能算个远老乡。关键要有好的德性。世上真傻瓜不多，但小聪明不少。绝非每个人都能做到心胸开阔襟怀坦荡。小肚鸡肠的人，既爱捕风捉影吃味儿，又嫉贤妒能怕别人超过自己。与这样的人共事，最窝囊闹心了。记忆里，我俩也有过争论，但都在开会前进行的。而且越争论意见越一致。后来则变得越来越信任，甚至有些依赖了。究其原因，一是都想把工作做好，二是心里都装着对方。
   俩人朝夕相处，一起摸爬滚打，嘴上也从不谈什么友谊。可当离开时，突然觉得空落落的。这时方明白，友谊已经深藏于心，而且根深蒂固牢不可破。建业提出杀头大猪欢送我。我说，太张扬了吧。他说，全连大会餐，有什么不对的？比领导小范围欢送好多了！我觉得也是。那天，建业陪我到各班排与大家碰杯。待转过一圈回到连部时，早已满脸通红泪流满面了。
   俩人的私交，从此才充分得以显现。我每次下基层，不由自主，总会拐到老连队盘桓稍许。他呢，只要到机关来，也总要到我办公室转一圈。多数是聊工作上的事情，好像我还是他的搭档一样。有时，只抽根烟，默默待上一阵儿。家属随军后，两家更像亲戚一般，来往得非常亲密。
   转业后，俩人相距上百里。可联系从未间断。除经常打电话外，每年还要到对方家里住些日子。建业在风陵渡开发区工商部门工作。开始当所长。在他的努力下，开通了一条商业新街。名气从此大振，同时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了个争议人物。多亏两手清风，才侥幸得以安然。好在老百姓心中有杆秤，口碑落得相当好。
   这阵儿，又似乎清醒过来。难怪这几年，建业总想去外地看望战友。莫非早有预感，若再不抓紧行动，以后就没机会了？这样说，建业真的走了？正疑惑着，儿子进来说，车已开到楼下，现在去我王叔家吧！
   路上，有战友打电话说，大家推举我在追悼会上发言。这当然不能推辞的。但讲什么呢？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都不讲最好。建业的一生，有平平常常，也有轰轰烈烈；有困惑无奈，也有扬眉吐气；有坎坷蹉跎，也有坦途顺利；有苦累煎熬，也有幸福快乐。如此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人生历程，着实令人激动不已，也纠结不已。
    心里乱乱的。突然又冒出个奇思怪想。人在历史长河中，也就白马过隙那样，一瞬间的事儿。活多活少，其实没多大区别，可以忽略不计的。关键在于，能尽可能活得精彩一些。
   建业的一生，应该算精彩吧！
   端午节晚上于永济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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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中水仙

【编者按】本文题目只有四个字：《建业走了》，即交待了人物事件，又充分表达了怀疑震惊之后的悲痛而沉重的心情。接下来在缓缓而有趣的叙述中，介绍了建业的经历和为人，栩栩如生。更是详细记述了二人在工作中结成的深厚战友之情和同事之谊。结尾处，得出人生深刻的感悟：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每个人不过是这场人生之旅的匆匆过客。其实真的，活多活少，多数时候不是自己所能把握的，早晚，早早晚晚，都要去那边聚齐。但精彩程度，往往把握在自己手中。一个军人出身的七尺男儿，在人生的起点是不幸的，多亏左领右舍和当地政府的照管，却让他经过部队这个大熔炉的锻炼，正直为人，善良处世，得以善终。祝福战友一路走好吧！盖棺定论，落一个“精彩”二字，也算值了！（编辑：塘中水仙）

塘中水仙

问好年华老师！欣赏淳朴自然、情真意厚的文字！感谢精彩分享！！！

诗酒年华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12-23 10:37
【编者按】本文题目只有四个字：《建业走了》，即交待了人物事件，又充分表达了怀疑震惊之后的悲痛而沉重的 ...

真情实感，写起来就顺溜。你的编按，尤其让我感动。这么能体察别人的情愫。谢谢！

诗酒年华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12-23 10:44
问好年华老师！欣赏淳朴自然、情真意厚的文字！感谢精彩分享！！！

人老了，也许更脆弱一些。

塘中水仙

诗酒年华 发表于 2019-12-24 09:28
真情实感，写起来就顺溜。你的编按，尤其让我感动。这么能体察别人的情愫。谢谢！ ...

问好年华老师！不客气的！！！

塘中水仙

诗酒年华 发表于 2019-12-24 09:29
人老了，也许更脆弱一些。

脆弱，也许和年龄无关吧？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诗酒年华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12-24 09:31
问好年华老师！不客气的！！！

以文会友觅知音，真有一定道理。理解万岁！

诗酒年华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12-24 09:31
脆弱，也许和年龄无关吧？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有关系的。以前去轻易不会伤感，现在似乎容易多了。

塘中水仙

诗酒年华 发表于 2019-12-24 09:39
以文会友觅知音，真有一定道理。理解万岁！

理解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