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我给母亲立个传之上篇：母亲曾是童养媳

塘中水仙

                    

                一、前言

    母亲曾不止一次对我说：“闺女，我是拿不动笔，我要是能拿动笔了，光我自己经历过的、看见过的、听说过的那些事，就能写这么厚一摞书！”母亲用手比划着，足有几块砖那么厚！
    母亲比划得未必准确，但作为与之心心相印的女儿，我知道，母亲内心的郁结实在太过浓厚，实在太想倾诉。如今我只想随了母亲这个夙愿，这个遗愿……
    母亲的爷爷奶奶和新婚不久的父母及十几岁的姑姑，还有他们有裙带关系的亲戚邻居们，浩浩荡荡几十口子人，于1926年春一起肩挑怀抱去闯关东。三年后一个将大地冻得开了裂的日子里，母亲降生在东北那片广袤的大地上。
    幼年和童年的前半部分时光里，母亲是幸福自由的，生活是富足的。
    可在母亲快满八岁时，因故不得不离开那片经营了十多年的土地，一家老小返回故里，只留下姥爷和长工在那边打理。
    姥娘带着近九个月的身孕，加上怀着双胞胎，在登苏联人的小火轮船时不被允许登船。母亲的奶奶——我老姥娘发了誓说还不到时候，才被允许登船。
    这样的家庭变故，年轻的姥爷以为是他“种烟”的报应，在躲避土匪时夜里走在还没冻结实的冰上，掉进冰窟，发誓以后好好做人，才幸免于难……
    这时适逢日本人大举侵华开始的1937年。
    回到关里日子仍不好过。1943年姥娘姥爷带着小姨和舅舅再闯关东时，母亲因道士二姑父这个媒人在家已订婚，便留了下来。这时她爷爷已过世，只与奶奶相依为命。一周后，因对唯一的儿子和唯一的孙子——我姥爷和舅舅的思念，老姥娘病逝。母亲失去了身边唯一的亲人。只轮流跟着她三个姑姑渡日。但不是长法。
    母亲的公公来赶集时，经一个四奶奶的说和，从此母亲走进镇上她婆家。说是虚岁十五，其实刚刚过了十三周岁。从此成为一个童养媳。
    洗衣做饭，伺候婆婆坐月子，照顾爷爷奶奶，晚上睡觉时怀里搂着小姑子，脚头上蹬着小叔子，还要被婆婆恶言恶语地骂。在渴望再次见到我姥娘姥爷的期待里，忍耐过着非人的生活……
    母亲不知道的是，姥爷在日本人撤退时，已死于日本人刺刀之下。不久我姥娘也死于非命。    因那时母亲还没结婚不能在婆家过年，还是在三个姑姑家轮流，一年去一家。受尽表妹白眼。
    母亲大姑家的表哥是个学生，母亲的大姑父一心希望儿子好好上学成为一个教书先生。靠着有点薄地，日子勉强过得去。不久给大表舅娶了一个大六岁的妻子，满以为能帮家里干点活儿。谁知那表妗子风流成性，还未出嫁就和两个汉奸有染，是有着身孕走进大表舅家的。汉奸借着日本人的势力无恶不作，骑着高头大马到大表舅家，坏事做绝……
    奇耻大辱下，十三岁的大表舅再不回家，一夜间一下长大了。
    后上了铁路学校，虚岁十七分到铁路上工作，一表人才的大表舅却被住在车站上的几个日本娘们看上了……大表舅一怒之下回家偷偷地告诉了他母亲，也告诉了我母亲一声，从此沿着铁路线去寻找抗日队伍。
    母亲因当时裹了脚，怕出去走不快成大表舅的累赘。让她后悔一生。
    母亲所谓的“丈夫”大喜子比母亲小两岁，上学，学医，从来都不理母亲。只把母亲当成他家一个被使唤者。母亲以为可能结了婚就好了。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结婚的日子。但结婚当晚，大喜子就跑去同学家了。母亲在结束了三年童养媳生活后，从此又过上了六年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
    所不同的是母亲常被她婆婆由婚前的骂，变成了打骂。却不耽误大喜子在外面拈花惹草。先是和自己的同学，有了身孕后，要来家里做小，和母亲商量此事，母亲不知可否。一向疼爱母亲的大喜子的爷爷拦了下来。那女子只好匆匆嫁人。再后来大喜子在行医时，强暴了一个年轻女患者，因他当时住在姨妈家，给姨妈惹了麻烦，几乎吃官司。姨父气急中要砸断他的腿。大喜子连夜逃跑，撇下其父给他刚置办起来的药铺。姨家将这药铺卖了，给那年轻女子做补偿。
    再后来大喜子又开起中药铺，借着自己的看病医术，很快立住脚。大喜子的奶奶领着母亲去找大喜子，却依然被冷遇。在冰冷无望里，在残暴的打骂下，母亲疯过……
    当一直疼爱母亲的大喜子的爷爷突然得急病去世后，大喜子就像解放了的一匹野马。此时也正好赶上国家解放，第一部婚姻法颁布。母亲被离婚，再次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母亲被当地街长夫妇收留，并和他们的儿媳结为干姊妹。这时母亲碰上意中人，但街长夫妇不同意。寄人篱下的母亲只有忍痛割爱，并很快与有着自己的故事和家事的我父亲戏剧化地成为一家人。       

    建国后去上识字班，兴修水利，三年困难时期他和父亲一道以偷偷做生意的方式忍耐并度过难关……到改革开放后和退休后的父亲一块做生意……一个人悲喜交集的一生就在这样一个个小小故事里被串了起来，像一串珠子，在明媚的时光里和艰难岁月中发着幽幽暗暗、明明灭灭的光芒……
    谨以此文献给我多情、善良、勤劳、多难而又顽强、聪慧、幽默的至亲母亲，且献给母亲实实在在地生活过的土地和岁月，以及在那些岁月里给于母亲温暖和哪怕是一丝一毫帮助过的善良的人们。
    一个基层女人的史诗，一个国家和民族近百年历史沧桑的浓缩，一部民间真实历史的再现。看中国发展，不可不看农村；看农村发展，不可不看五代农村女人的发展与命运……由此我们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字数：2152）

二、评论：
1、泰安作家群沈传法老师留言：再次拜读您的为母亲立传，真的是撼动心扉。此文堪称经典，不仅有阅读价值，更有史料价值、文献价值，还有收藏价值。朴实的文字表情达意，何其快哉！经典是把真实剖析，甚至撕裂在现实中，去触动人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久久回味。天涯一棵树，虽孤独，但站成了风景。摒弃娱乐俗气，必是贵族文章。

2、节选自诗酒年华老师的读后感《接地气之力作》：能够强烈感受到，此乃一部完整详实的纪实小说。从母亲1929年在东北出生的幼年生活开始，先后经历了回到山东老家与老姥娘相依为命的艰辛、当童养媳受尽虐待的无奈、做名不符实夫妻的尴尬、被孙大爷收留后对新生活的向往、重新组成家庭后过日子的悲喜，以及后来生儿育女、儿女成长、婚丧嫁娶与悲欢离合等。一路走过来，经过漫长而又短暂的岁月洗礼，母亲已成为一位八十好多的老人。太多的经历波折，太多的酸甜苦辣，太多的复杂关系，太多的人情冷暖，本身就是一部非常厚重的无字书。作者与母亲，这对感情深厚的母女，既像忘年交的知心朋友，又像默契的记者与采访对象。用母亲的话说，闺女，我是拿不动笔，我要是能拿动笔了，光我自己经历过的、看见过的、听说过的那些事，就能写这么厚一摞书！作者手里攥着这么多真切实在的干货，哪还用得着凭空想象瞎编故事呢。正所谓土地广袤松软肥沃，遍野素材厚密茁壮，随手拈来整合一番，便可成就精彩华章。也正因为如此，书中对众多人物与情节，只能惜墨如金点到为止，取舍自如毫不吝惜。读这样的长篇，既像步入崇山峻岭，面对鬼斧神工般的自然风光，敬畏之情便悠然而起；又像俯瞰人间全貌，领略原汁原味的世间风情，一目了然之际，刹时就直通心灵。总之，能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与享受。        
完全用叙述手法写长篇的，的确不多见。而能吸引人如饥似渴读下去的，更是凤毛麟角。我乃眼高手低之人，一般不会去硬着头皮读乏味文字的。开始，也没打算一直读下去。可后来竟然就跟着走了。从不习惯到习惯，从囫囵吞枣到细细品读，从断断续续到废寝忘食。时代的变迁与人物的命运，母亲的为人与其他人的回应，人性的善恶与环境的影响，总魂牵梦绕着不想释卷。明明清楚是在读别人的书稿，却已经心陷其中难以自拔。这大概就是诱惑的魔力吧。不，应该是好书的魅力。不说好都不行了。        
人生百态，百态人生。那么多你来我往的人物，既没有一个重样的，也没有一个十全十美高大全的。都有瑕疵诟病，也都有星光闪烁。这就是世界与人性的真实。在众多凡夫俗子的烘托下，母亲的形象自然而然树立起来了。既在其中，又高出那么一点点。可谓恰到好处。仍然是个没有脱俗的凡人。有血有肉，鲜活丰满；活在人间，真实可信。那种完美无缺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既不真实也不可能存在，读者自然不会认可的。文过饰非，专挑闪光的一面示人，只会适得其反。唯有接地气，才会彰显人之本色，也才可能焕发出实实在在的正能量来。《我的母亲》就是一部接地气之力作……

3、【编后语】看完这部长篇言情小说《我为母亲立个传》，心里沉甸甸的，久久的激荡着难以平静。之所以无法平静，是因为被母亲这两个字所震撼，被母亲的沧桑经历所触动。《我为母亲立个传》是用泪水写出来的，充满着感情。     
只有姓没有名的母亲，是随姥爷姥娘闯关东时，于寒冬腊月降生在东北，那天的天气冰冷，把大地都冻裂出二指宽的地缝。伴随新生母亲的很少快乐，而是灾难接踵而至。不久，倭寇大肆侵华，仅八岁的母亲只好随姥爷姥娘返回故里，逃离战火。为讨生活，姥爷姥娘于一九四三年留下年少的母亲再次闯了关东。这次的闯关东，让母亲失去了双亲：姥爷死于日寇的刀下，姥娘也于不久死于非命，加上奶奶的病逝让母亲成为了孤儿，从此，母亲经历起更多的痛苦磨难和煎熬。刚过十三周岁的母亲，就成了一个童养媳，被残酷的封建思想和吃人的社会制度所禁锢，被强行套上了沉重的枷锁。当母亲结束三年童养媳的生活，又开始了六年充满伤心、痛不欲生的婚姻，过起非人的生活，母亲有次疯过……母亲并没有因此倒下，她坚毅的的期盼和等待着，终于等来了天门上的五星红旗。     
《我为母亲立个传》是一部触动现代人灵魂的作品，也是一部牵动着每一个生活在幸福年代里人心的优秀之作。在这部作品里，每一章独成一格的故事，都写尽了母亲所经历的苍凉，作品里的每一段情节，都揭示了那个社会的黑暗，作品里的每一个文字，都将母亲的忍耐母亲的坚强和母亲苦痛下的期望尽皆阐述，从而展示出母亲用血泪写就的成长历程。     
《我为母亲立个传》用一笔笔的细腻，一字字的情意，一章章的墨彩，勾勒出母亲曾经被苦难湮灭的丹青。母亲，与祖国一起走过了铺满荆棘的坎坷之路，与祖国一起度过了濒临绝望的死亡再生。     
作品立意新颖，感情真挚，从一个十分特殊的角度来抒写母亲。作者用低沉的节奏交融着深沉的历史，从字句里涌动着母亲要摆脱苦难、挣脱束缚、走向新生的希翼。     
可以说，《我为母亲立个传》这部长篇，不仅仅是一部小说，她更是一部祖国成长的历史长卷，是一部讴歌从磨难里走出来的伟大母亲的纪实佳作。   

这部长篇作品，作者运用娴熟的文笔，逻辑清晰并有层次感的把母亲的情感和思想都写进了作品中，作者用深厚的文字底蕴把母亲展现到文字中，塑造出母亲这个主角的性格，让读者透过小说中的文字，看到母亲和那个社会的碎片，这部作品已经紧紧抓住了读者的心，引起了作者的共鸣，是一部很有可读性，又有耐读性的作品。相信，所有阅读过这篇作品的读者，都会被文中的描述打动。     
读完《我为母亲立个传》，不由扪心自问：我对母亲真的了解吗？是问一下自己：忘记过去的苦难和失去今天的信仰，这个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悍雨啸风】

三、目录

　　第一章  生活无奈闯关东，寒冬腊月母降生

　　第二章  生活留意处处美 ， 母亲印象深刻永记心

　　第三章  贪恋大自然之美迷途忘返，姥爷砍柴回来路遇金钱豹

　　第四章  女大不中留，三姑姥娘出嫁了

　　第五章  一时糊涂贪念起，灾难在不期而遇中降临

　　第六章  一颗懊悔的心，踏上返家的路

　　第七章  念亲人念故乡，三姑姥娘返故里

　　第八章  大表舅娶妻带来奇耻大辱 ，自顾风流子父是谁浑不知

　　第九章  母亲被迫裹脚，看南瓜行善事

　　第十章  日本人汉奸蛇蝎毒肠，大老姥爷被祸害致死

　　第十一章  母亲串门被订婚，力所能及助家人

　　第十二章  姥爷姥娘再闯关东，老姥娘讲故事抚慰心灵

　　第十三章  故事里的《小蛤蟆》，远离现实多无奈

　　第十四章  母亲无奈去讨饭，老姥娘遗憾过世

　　第十五章  孤家寡人非自愿，万般无奈去牛家

　　第十六章  艰难困苦童养媳，生活希望在哪里

　　第十七章  邻家哭声触痛心灵母吃不上饭，黑暗日子牛老头郝大娘温暖人心

　　第十八章  牛家购买属于自己的土地，大表舅外出寻找抗日队伍

　　第十九章  牛大喜不理母亲劳动中有盼望，日本人终投降姥娘姥爷命丧黄泉

　　第二十章  母亲那年出嫁了，五路军进驻清口镇

　　第二十一章  家难三姑救，国殇两遭殃

　　第二十二章  子弹脸前过险丧命，战争临结束遭被抢

　　第二十三章  母亲做事求完善，万难满意被逼疯

　　第二十四章  张淑英计划离婚，母亲勇救小姑子

　　第二十五章  牛大喜一再惹事生非，处决两汉奸大快人心

　　第二十六章  犟扭的瓜不甜，大喜子的爷爷病逝

　　第二十七章  母亲被迫离婚，再次无家可归

　　第二十八章  一家女百家提，却无缘与心上人相聚

　　第二十九章  近在眼前的邻居，做了终生的伴侣

　　第三十章  婚后报名上识字班，三姥娘上门找茬儿

　　第三十一章  母亲应约结拜干姊妹，“小姑儿”“小叔”频上门

　　第三十二章  读夜校倍感幸福，和父亲去看美人姑姑

　　第三十三章  我的家族往事，爷爷去世父亲退学

　　第三十四章  抗战进入白热化，父亲遇险脱身

　　第三十五章  给日本人去下煤窑，父亲再次虎口脱险

　　第三十六章  打工学做生意，父亲处处调皮

　　第三十七章  大哥到来一片幸福祥和，母亲再次回娘家

（上部完，字数：92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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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中水仙

从今天开始，再次用强大悲悯和理解的内心，走一走母亲所走过的艰难岁月……

一默先生

确实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你母亲这一辈子真的不容易

一默先生

那个年代的女人，能活下来就是幸运

一默先生

我看了一部电视剧《闯关东》可能和你姥爷他们差不多，吃狠狠多苦，经历了很多危险

笑谈风生

感人事迹可怜的母亲啊

塘中水仙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9-3-17 20:15
确实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你母亲这一辈子真的不容易

嗯，是的，所幸老了还算幸福！！！

塘中水仙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9-3-17 20:16
那个年代的女人，能活下来就是幸运

是的，应该可以这样说！母亲还疯过两次……

塘中水仙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9-3-17 20:17
我看了一部电视剧《闯关东》可能和你姥爷他们差不多，吃狠狠多苦，经历了很多危险 ...

山东人河南人闯关东的很多！现在正好倒过来了，都从关外返回来闯关里了！！！

塘中水仙

笑谈风生 发表于 2019-3-17 20:30
感人事迹可怜的母亲啊

谢谢来读！问好风生！母亲更是善良的，顽强的，聪明的，智慧的，甚至是侠义的、大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