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母牛（四十六）

葡萄芽儿 · 发表于 2023-12-1 18:36:15

本帖最后由葡萄芽儿于 2023-12-1 18:38 编辑

四十六

刘玲决定收养这个捡来的女婴，洪行长要刘玲先跟他领结婚证，然后把女婴的户口落到他的户口本上。刘玲说是太仓促了，她还没有做好再婚的准备。
洪行长问她到底看没看上他？刘玲被他一问，又拿自己的命不好和多了这个孩子来做借口。
洪行长安慰刘玲道：“玲儿，你的担心还要我说几遍？我不怕死不mixin，关于这个孩子，我不会在意别人的什么的。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娶你，就是知道你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不会要求你那么多的。”见刘玲还在犹豫不决，洪行长继续说道：“刘玲，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咱们先把孩子户口落在我户口本上，还有，问问你大姑姐，你儿子户口一块落过来。为了孩子的将来升学就业，把孩子户口落下来后，你不愿意跟我，我就放手，和你做回朋友。”

“洪哥，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也不是见利忘义的人。孩子们的户口，顺其自然吧。”

“玲儿，还是嫌我年纪大了吧？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签订婚前协议，十年二十年后，我要是不死，我们就离婚，我有退休金自己去养老院，你该找合适的再找。”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一定会问，我现在怎么不放手让你该找就找吧？”
刘玲也坦诚点了点头。洪行长说道：“原因很简单，一是我是真的欣赏你这个人。二是因欣赏爱慕，就关注了你，知道你的现状。不出来一个人打破加在你身上的那个谣言锅子，你就这样年纪轻轻的被耽搁下去了。还有，你不找个归宿，那些风言风语就会没完没了，也会波及到你的那两个合伙人。”

洪行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玲心里也被他的为自己着想打动了：他不在乎自己的过往和带着个来路不能说出的孩子，自己还想找什么样的？启新哥吧，她可以接受他，接受不了他的父亲曾经的马支书。还有，张芹嫂子的死，与她无关，可是，其他人不知内情，尤其是张兰还让她起咒发誓的，不与启新哥在一起。田辉吗？他倒是年轻帅气，对自己也有那个意思。可是，一个美娜是她的外甥女其实等于是她的好姐妹，小姑娘是实心实意爱上了田辉，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中插一杠子。一个是张兰，泼妇一个。别看她和他离婚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回来找茬。其他人，张兰还会顾及一下，要是自己和田辉真的在一起了，张兰不定又该做什么妖了。想到这些，刘玲同意了洪行长的提议。他们约定，等刘玲去四姐家跟薛父和四姐说一下，征求他们的意见，要不要把薛依天的户口也跟着那个女婴一起落到洪行长家的户口本上。然后，再去领证，办理孩子落户口。

送走洪行长，那晚刘玲哄睡了那个女孩，自己趴在小女孩的身旁，端详着她，自言自语道：“小丫头，咱们是快有户口的人了，该给你起个名字了？叫啥好呢？叫啥好呢？”她想了几个念叨着，又觉得不妥，倒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继续思索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有人在她头上吹风，她睁开眼睛见是薛延伍穿着一件军大衣站在地上，伏着身子用嘴朝他吹风。“延伍，大夏天的，你穿啥军大衣？快脱下来，上来睡觉。”她挪了挪身子，要给他腾出来地方。

“傻媳妇，你梦我多少次了？不是告诉你说，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就是不放心回来看看你！”

刘玲恍然大悟，哭着道：“延伍，你走的那天就是穿着这件军大衣，到现在还穿着。是不是要我给你送些衣裳啊？”

“别哭！刘玲你别哭。我在那边很好，啥也不缺，就是不放心你，回来看看你。”

“延伍，我，我答应要跟洪行长登记结婚，你是不是不愿意啊？你不愿意，我就回绝了他，跟孩子一起过。”

“说哪里去了？是我扔下了你和儿子，我对不起你啊。”说着薛延伍的眼睛也湿润了。

这时，那个女婴，哇哇大哭起来了。刘玲害怕她一哭，薛延伍就会走掉了。很意外，他没有走，催促刘玲道：“刘玲，孩子哭了快哄孩子。”

刘玲爬起来边给孩子换尿布边解释道：“延伍，这个孩子不是我生的，她是。”
“我知道她不是你生的，我媳妇儿是世上最好的媳妇，怎么会生下私生女呢？”

“难得你信任我。我。”刘玲想把这个孩子的真实来历讲给薛延伍听，薛延伍摆摆手不让她说。

他说：“这孩子还没名字吧？我给他起一个吧？”

“嗯。你起吧。”

“今年是1990年，小丫头就叫九零，薛九零吧。”

“九零，好听好记。可他不是我们的孩子，让他跟洪行长老洪姓吧，洪九零吧？”

“洪九零？只怕她跟老洪有缘无份啊！你要养她，她是你的闺女也就是我的闺女，叫薛九零吧。”

刘玲想问，是洪行长会变卦虐待孩子，导致他们婚姻破裂，不能叫洪九零吗？突然的，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她一激灵被雷声惊醒了，旁边的女婴也哇哇大哭起来了。

原来，刚才她做了一个梦。她抱过女婴，喃喃道：“九零，小丫头你有名字了，爸爸刚才来帮你起名字了。”她给她冲了奶粉，看着她吃奶，又想起了刚才的梦，想起了薛延伍走的那天的情景，他在世上为她最后做的事情就是给儿子起了一个名字，眼泪就控制不住了。他这个时候来，怕是不止给小丫头片子起名这么简单吧？他嘴上没说不要自己再嫁，为什么要说小丫头片子叫不得洪九零？是因为他也想要一个女儿吗？都说人死后有超能力，他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世还会支持自己亲自养她，跟他姓薛吗？延伍啊延伍，你要是不死，小倚天就不能一出生就离开自己啊。那么她或许也就不会有强烈的要亲自抚养这个孩子体验一把当妈带娃的那种感情了！她端详着小九零，小家伙含着奶嘴大眼睛却在看着她。刘玲低头亲吻着她的小额头说道：“九零呀九零，你也是个小苦命，大小就离开了亲娘。”

此刻外面继续电闪雷鸣，起了风吹着雨水急促地敲打着窗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刘玲收回思绪，又想起了这是今年的第九号台风带来的效应。她算了算潮汐，现在正是退潮时，天亮时涨潮，中午时满潮。涨潮时雨，退潮时停，退潮时雨，涨潮时更大，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她想，好在现在是退潮，虾场的外围堤坝压力不大。这个时候，应该开闸门排放圈里的水，防止雨水增加到涨潮时，堤坝受不了决堤。她想田辉这个时候应该会分别带着人守在每个闸门口排水。启新哥也不知在不在现场，帮着田辉指挥着？这些人在操作排洪时，不会毛手毛脚出啥事吧？……就这样在焦虑不安中，盼来了天明。
雨，还真的像前人总结的那样与潮汐有关，一直没有停的意思。刘玲起床洗了把脸，招呼右院的李嫂照看九零，自己穿上雨衣雨鞋，出了家门刚走不远，迎面看到马启新开着车过来了。
车子到了刘玲身边停了下来，洪行长跳下车来。马启新从车窗探出头来冲刘玲说道：“大家怕你不放心，让我把老洪送过来休息休息，顺便告诉你一声，虾场顺利排洪，你不要担心。我得回去，帮着田辉忙活了。”

“启新哥，注意安全。你和田儿辛苦了。”刘玲目送走了马启新的车。回过头打量着洪行长问道：“洪哥，你怎么来的？瞧瞧，裤腿子上，净是泥点子，昨晚也跟着他们干活了吧？”

洪行长扯了扯头上的雨衣帽子憨笑道：“昨晚我要约启新喝酒，他说天气预报受台风影响有暴雨，要到虾场参与防洪，我也不放心就让他把我也带来了。”

“洪哥，真是不好意思啊，辛苦你了。”

“外道！咱们都要兵打一处将合一家了，分什么你我的？合伙的买卖，你带着孩子又是女的，不能到现场，我是你男人，怎么能不到？”

“什么时候是我男人了？可不许占我便宜！”刘玲白了他一眼，关切的又问道：“昨晚累坏了吧？”

“哈哈，不怕老婆笑话，我这一辈子没干过重活也不会干活，就是给田辉他们打着手电，让他们好操作。”
“你又没正形了。再这样胡咧咧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听老婆的！”

“哼，真是生气不理你了！”刘玲拔腿就往前走。
洪行长跟上去和她并肩而行道：“玲儿，玲儿，这不是没人吗，我逗你开心的。我保证在我们没领证之前，我在人前决对尊重你，喊你刘总刘老板还不行吗？”

“别贫了！熬了一夜，你回我家，李嫂在家，你到里屋歇歇补一个觉吧，我得到饵料场看看。”

“我陪你去！”
“回家睡觉去！”
“不，我看到你一点睡意也没了。”

“唉，老洪，我真是不该答应要和你领证！”

“为什么？”
“让你跟着我操心了！”
“矫情！你就是不答应我，我也会不离不弃的！”

“嘻嘻嘻，是怕我还不上贷款吗？”

“小妖精，真不知道我指的是啥吗？”洪行长抓住了她的手。

他要像城里的年轻人谈恋爱那样，和她也牵手一起走。从薛延伍去世到现在，刘玲再也没有跟其他男人这么亲昵过，她心里一阵悸动。马上又想起了昨夜梦到了薛延伍，他说九零不可能跟老洪的姓，孩子跟他有缘无份，那么自己呢？她想起了自己的外号“黑母牛”，心里又一阵恐惧。她挣扎开他的手：“别这样，让人看到不好。”

洪行长知道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就不想着在领证之前再给他授人话柄了，他没有再凑过去拉她的手，嘿嘿地笑着道：“ 金簪子掉井里，是我的就是我的。”

“金钏儿话你也篡改？”

“有啥不可的？刘玲你读过《红楼梦》？”

“看过电视剧！”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刘玲，你说王夫人为什么可以允许袭人和宝玉有那种关系，而要防范金钏晴雯芳官她们？”

刘玲想了想说：“袭人和宝玉是偷偷摸摸的，王夫人不知道呗。”

“贾府里人多眼杂，，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夫人对儿子和袭人那点事儿门清的。你说的不对！”

“那是为啥？”
“你想啊，那个当妈的不想儿子好，哪怕是女人也希望儿子越多越好。王夫人不是怕宝玉身边的丫头跟儿子睡了，是怕她们不跟儿子睡，又拿睡这事拿捏儿子使儿子找不到北了。”

“就是说金钏晴雯他们也想袭人那样，王夫人就不会撵她们了？”

“正是！”
“呸呸呸！你这是拿自己的花花肠子，来zaota金钏晴雯她们了。你真是臭流氓。”

“哈哈哈，你爱信不信！”

他们就这样一路上说着到了饵料场。看到马启新的车子，也停在院子里。洪行长说：“启新怎么没回虾场？”

刘玲心里知道，马启新一定是不放心她这里，虾场那边有田辉，他抽出身子过来看看。没事的话，他是不会待太久的。

马启新也看到了他们，迎了上来说道：“洪哥，刘玲，你们来了。刘珍哥正在，领人给西边厂房露水的房顶铺塑料布呢。”
刘玲和洪行长果然看见，刘珍穿着雨衣和另三个人一起扯块塑料布往一角铺，铺好了，刘珍又去接下面的人递上来的砖头压在塑料的边缘，然后指挥着工人往房顶上运泥土压在那塑料布上。

刘玲看着哥哥雨衣帽子被风吹的落在脖子后面，头发和脸上全是雨水，心里不舍，在下面喊到：“哥，你下来，让大家干吧。”

“马上就完了。玲，你们先进办公室坐坐。”

这种情况，刘玲哪里能袖手旁观啊？她和马启新也加入了运土的行列。洪行长没有干过活儿，一时不知从哪里插手，站着观察了一会儿，就过去拿着编织袋子学着大家的样子往袋子里装土。

经过一番忙碌，厂房漏水的地方修好了。刘珍把妹妹他们让到了办公室。这所谓的办公室名儿高大上的，其实就是一间简易房子。里面有一张办公桌，会计厂长业务员都挤在这上面办公。几把椅子，是准备人多的时候用的。
一张长沙发，平时招待客人，晚上的时候，给打更人休息用。

洪行长进了屋子，瞅了瞅感慨道：“这条件太简陋了。刘玲，你会过也不用这么刻薄自己吧？”

刘珍替妹妹解释道：“玲儿刚开始创业时，手里钱也不多哪里敢奢侈？就只好先置马后置鞍了。”

“把钱用在刀刃上是对的，可是这个饵料场利润不是不错吗？怎么不好好收拾收拾厂房和包公室？”

马启新说：“是我们的虾场连累刘玲了。她把饵料场的利润都拿来投入那边和建冷库了。”

“就是。我原想着今年让玲儿把场子好好翻修翻修，一个女人，张罗那么大摊子干嘛，好好的经营饵料场饿不死得了，就是心大啊！”
马启新说：“刘珍哥，是我们虾场连累着你们今年没有翻新厂房，等明年吧，明年我们和田辉头拱地也把钱先还刘玲，你们翻修厂房。”

刘玲拿着干毛巾给哥哥擦头发说道：“哥，辛苦你了。困难是弹簧你强它就弱，坚持过了年就好了。”

大家喝了一杯水，讨论着，唠开了家常。临近中午，雨停了。刘珍趁着工人们去吃饭，他到各个厂房里巡视一圈，看看哪里存水或者不牢固好收拾收拾，下午正常生产。他一个一个厂房检查，到了最后那个放海藻的库房。

那个库房倒没有漏雨，是因为屋子上面早就铺了塑料布，又压了好多的泥。这些泥，经雨水一浸泡重量翻倍，在屋子的西北角房顶上的一根檩子压断了。
刘珍走到那里，那根檩子哗落了下来，他躲闪不及，正好砸在他的腰上，随后泥土也落到了他的一身。

刘玲他们也在饵料场吃过了午饭，马启新正准备和洪行长一起回单位去上班。听到哗的一声响，又有人喊：“不好了，海藻库房塌了一个大窟窿。”
又有人喊：“刘场长还在里面没出来呢！”

“快去看看刘场长。”

马启新洪行长心里一紧，和大家一起朝那边赶去。刘玲跑过去，被洪行长拦腰抱住：“玲儿，你冷静一下，别进去添乱，让他们去看看！”

“废话！赶情那不是你哥在里面！放开我，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冷静！你进去能干啥？别人还得躲你！”

“哥，哥！我哥在哪里啊？我哥怎么样了？”

不大一会儿，几个人把刘珍抬了出来。他嘴角有血迹，大口的喘着气道：“玲儿呢？我妹子呢？”

“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怎么样了？快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刘玲哭着拉着哥哥的手说到。

“别哭。哥的内脏估计有碎的了。我估计是不行了。”

“哥，别说丧气话。你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丢下我啊！启新哥去开车了，我们这就去医院。”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的身子情况我自己知道。玲儿，咱爸妈疼你，为了你连命都肯不要了。哥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曾经记恨过你，没有保护好你，你结婚那天晚上，你婆婆死了，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婆家啊。”

“哥，说那些干什么？你很好很好。拉扯我长大，在我心目中是哥哥又是爹娘啊。”

“是我们互相关注着活着啊，当初爹娘走了，要是没有你，我也早跟着爹娘去了。”

“哥，咱不说这些。咱们去医院，去医院。”
刘玲要指挥着人往车上抬人，刘珍摇摇头说道：“没用了！玲儿，你也不要哭。你嫂子不是省油灯，答应哥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帮我照顾好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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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丽影 · 发表于 2023-12-2 06:55:34

沙发欣赏

汝城邱从仁 · 发表于 2023-12-2 18:44:39

洪行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玲心里也被他的为自己着想打动了：他不在乎自己的过往和带着个来路不能说出的孩子，自己还想找什么样的？启新哥吧，她可以接受他，接受不了他的父亲曾经的马支书。还有，张芹嫂子的死，与她无关，可是，其他人不知内情，尤其是张兰还让她起咒发誓的，不与启新哥在一起。田辉吗？他倒是年轻帅气，对自己也有那个意思。可是，一个美娜是她的外甥女其实等于是她的好姐妹，小姑娘是实心实意爱上了田辉，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中插一杠子。一个是张兰，泼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