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悍雨啸风 于 2021-2-4 10:03 编辑
抚摸着就要撕去的最后一页日历，我不免黯然起来，翻过这一页，我就要步入中年的行列。不由感叹这急急匆匆的一轮岁月，又在我的手中不经意地被流逝，回头一看，竟然什么也都没有留下，哪怕一个有点痕迹的脚印。 我狠心地撕下这张日历，揉了一把，扔在桌子上，禁不住地长叹了一声：咳，又是一个虚度。 直到今天，我还是没弄清楚，究竟是岁月辜负了我还是我荒废了岁月？我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美满的今天和辉煌的明天？为什么我总是在昨天里苦苦挣扎？ “又在自哀自怨了是吗？”父亲走过来问我。 “爸。”我忙将思路从遥远的不堪里拉了回来，望着两鬓斑白，饱经沧桑的父亲，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惆怅。“爸，我也不想自哀自怨，难道是我不努力或者是我真就没有一个高瞻远瞩吗？” 父亲看着我笑了笑：“能穿透这个世界的一切，既不是你的意志也不是你的毅力，而是你的梦想，只有梦想才可以让你肆无忌惮地遨游整个时空。只是，不是每一个人的梦想都能实现了的，也不是每一能实现自己梦想的人有多么的神奇，多么的伟大。因为，成功的梦想必须有一个良好的环境条件加以辅衬。” 过去，我从来对父亲的话都持“不反驳、不认可、不接受”的态度，认为父亲所说的都是一些堂而皇之的说辞，可现在听来却都是那么情深意切，那么在理。我的心在苦笑：难道，我今天才长大？ 父亲把手中的茶杯递给我，继续说道：“我对人生的含义也知道的不多，无法与年轻的你一起探讨人生。仅凭我走过来晨起晚息毫无波澜的一程，也根本谈不上对人生会有多少了解。但至少我知道，这个人生原本就没有心路，只是你看的多了遭遇的多了想的多了，你的心才会被分割出一条条有形或无形的波纹，深深浅浅地记录下你的流年未逝，让你活在纠结里怎么也不能解脱。” 我点点头，何尝不是如此？走出校园门，怀装着一片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走进形形色色的人的洪流里，不甘平庸的踮起脚尖想把自己的头探的更高，却又耐不住腿的疲劳。我还想把自己的心放得更远，以期得到更广世界的关注，结果，踌躇间，我还没来得及挥霍的青春便在众人滚烫的躁动下被蒸发了。 父亲指指我手中的茶杯对我说：“喝口茶吧，为你冲泡的。” 听从父亲的话，看着浓郁的有些发褐色的茶水，我稍稍喝了一小口，眉毛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父亲看到我的表情，和蔼地笑起来：“有点不是味吧？走进这个让你万般无奈的大千世界，有多少心酸被埋葬在灯红酒绿里，又有多少希望被放飞于蓝天白云中。每个人都有一个无法复制的故事，而且演绎的色彩都不一样。但如果，你要是非把故事和在泪水里喝下去，那肯定就会变成了这杯茶，你的整个故事就会变得苦涩。这个很浅显的道理，我想你比我更加明白。” 我望着笑容满面的父亲，突然察觉，瘦弱的父亲在我的心中竟是那么的高尚、伟大。 父亲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你可以选择仗剑走天涯不甘平凡的起伏人生，你也可以选择宅家骑竹马绕床弄青梅的跳出三界外，这些应该都算是人生的概括吧。每个人都必须去选择其中的一个，因为，没有其他能让你不疼不痒还要风光的人生之路可走。” “我的人生之路为何与别人不同？我不是也在用双脚踏踏实实地走吗？可怎么总在茫然里悬浮？”我像是在自言自语。 父亲把目光瞅向窗外，也像是在喃喃自语：“人生的成长轨迹无迹可寻，不代表你也在走就一定会走在别人的面前，即便你能走在别人的前面，也不代表你的人生就一定与别人两样。所谓人生，只不过说明从生到死你确实在有生命的路上走了一遭。” 我走近父亲，双手轻轻按摩着老人家瘦削的肩膀，没说话。 父亲又喝了一口浓茶，声音缓慢而有力：“一旦把自己的人生置于腥风血雨中，就不可能躲匿事外，也不能独善其身，谁都希望衣锦还乡，谁都希望华丽转身，可一旦融入峥嵘岁月，一切都不会如你的意愿。我明白你，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孤枕难眠，数着身上一处处被荆棘刺破的伤口，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轻轻地点点头。知儿莫过父，我的心思总躲不过父亲的眼睛。 父亲用手指指窗外的山坡：“你看那山豁间的小草，虽不能供他人芬芳，但至少能为大自然提供一丝青绿。” 我对父亲说：“我真的感觉到了累。” “你很累，很苦，还要咬牙坚持，谁又不是如此？之所以有难处苦楚必须自己一人去肩扛，因为这是人生的一个责任。推脱这个责任，也就谈不上人生了。你可能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太教条了一些，那我说一句你能接受的：既然你揣著的是一颗年轻的心，那就不要停留在老去的路上。生命本来就不长，不必用无谓的烦恼作践自己，伤害岁月。” 我又问父亲：“我的时光是不是白白流失了？” 父亲沉寂了一会说道：“时光是永远不会白白流失的，总会给你留下点什么。每个人都必须经历那些无数的沧桑，既然曾经的岁月浮沉早已化为了记忆已藏在了心底，那就干脆把伤痛与留憾打包在一起，彻底封存在云淡风轻里去。流年的往事就交给流年吧，不妨心无旁骛的把未走完的路继续走完。” 父亲说的这些话大概属于意识形态的领域吧，我并不能完全听懂，自然也无言可对答。 我们父子俩静静地缄默了几分钟。 “爸，我总觉得自己是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怎么也走不出来，所以，也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希望在哪里。我感觉自己的故事都是别人事先打好的底稿。”我说这话的时候，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父亲转身看看我，从桌子上拿起被我揉成一团的那页日历，展开来，说道：“如果你不想生活在别人的故事里，那你就必须要去创作你自己的故事。譬如，这页日历，就是一个正被发掘的故事，说明今天没过去，你仍然是青春的年纪，即便今天过去，那么今天的青春故事就会在明天继续。青春就应该有一种快乐勇敢的气质，不可轻率，不可马虎。人生坎坎坷坷，跌跌撞撞的那是在所难免。放下过去，才能前行。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吗，简单的生活才是幸福生活。” 我接过那张日历，仔细地看着，想从里面找出父亲所说的故事。 “你何不尝试一下，拿着它去创作没有他人阴影的属于你自己的一个故事？” “属于我的故事？”我闻听一愣。 “不是有一个环卫的工作等着你去应聘吗？” 我看了一下父亲，父亲在这个行业里干了一辈子。 “对你来说，今天是个新的一天，阳光、露水、空气和心情都是新的，脱掉昨天斑驳的木枷，不要再让自己的心灵去负载重荷了。去吧，在净化社会环境的同时，也把积累在自己内心里的垃圾清理一下吧。” 听到父亲的这段话，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有一点惭愧，一个有着高知识文化的自己竟然不如仅仅才踏入初中就上了山下了乡，进了工厂又下了岗的父亲。不得不承认，父亲走过的才是真正的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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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18 15:3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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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18 16:4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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