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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9 09:5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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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清秋丽影 于 2020-7-10 07:31 编辑
【编者按】 这是一曲爱的乐章，洋洋盈耳，余音绕梁。故事以“爱”为线索，写得灵动而富有情感，讲述了一段充满温暖而又辛酸的故事：有主人公韩月对母亲和哥哥的爱，有养母刘小娥对韩月的爱，有韩月对患者的爱等。正如开篇所言，爱是黎明前的曙光，照亮了前行的脚步；爱是酷暑里的清泉，滋润了干涸的心灵；爱是蓝天上的彩虹，装点了苍白的青春。综观全篇，故事情节生动，人物形象丰满，语言质朴无华，结构安排紧凑，给人一气呵成之感！（清秋丽影）
爱之光
文／黯夜幽蓝
爱，就如同黎明前的那道光会越过黑暗，照映着我们前进的脚步，给予我们逆着光向着风去拥抱彩虹的勇气及力量！
…………题记
一
2020年1月23日。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窗内，灯光通透明亮，韩月微眯着眼安静地斜靠在刘小娥的怀里，感受着刘小娥粗糙而厚实的手轻柔地抚过她微湿而柔软发丝，发丝中淡淡的清香以及刘小娥身上那粗布麻衣的纯粹，时光在这一刻静默如水。
“哎！月儿，明天……明天你能不能别去？”静默半晌刘小娥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道。
“不能！”韩月伸出手双臂撒娇似地搂着刘小娥的腰。“妈！这是我的工作，再说我是党员，所以我必须得去！”
“可……”刘小娥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妈，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向您保证我会健健康康地活着回来。”
第二天早上。
从C市开往武汉的专车上坐着十几个人，都是C市各医院里抽出来的逆行者。韩月靠窗而坐，妈妈站在车窗外紧紧地拉着韩月伸出窗外的手嘴里叨叨着：“月儿，听说那个病毒很可怕，救病人的同时你千万千万得保护好自己，防护服口罩什么的得穿好好的，每天要跟我通一次电话报平安……”
韩月只能笑着点头说：是是是，好好好……
车缓缓地启动了，她们挥着手相互道别，车渐行渐远，从车窗探头远远看去妈妈那高大敦厚的身影依然杵立在原地似一座山，一座能给人依靠的山。
望着那座山一样的身影渐渐地从视线中淡出，恍惚中，韩月好像又回到曾经那些久远的岁月。
二
2013年7月7日
C市， 夜幕降临，韩月背一个双肩包，同一只流窜在暗夜里的猫，猫一猫腰便像做贼一样溜进那C城传说中的二马路。当初听人说二马路，她以为那只是一条马路，后来经人介绍到这里做事她才知道这并不是一条马路，而是一条小巷，一条糜烂在暗夜里的小巷。铺着青砖的巷子幽深狭长，两边是陈旧的青砖房，在没有被人踩踏的角落里以及房屋的墙角上都长着幽幽的青苔，在夜里闪烁的灯光下散发着迷离而诡秘的光，不时还有暧昧而浪荡的笑声从某个窗口飘出来。巷子里几乎每扇门口处都站着一个或者两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的年龄从十六七岁到三四十岁不等，清纯，妖娆，妩媚，性感……无一不有。没错，这便是传说中的二马路。韩月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有几次她停下来想要不顾一切地转身逃离，可是妈妈和哥哥躺在病床上那枯瘦而疼苦的模样儿又在不合时宜地刺痛着她。为了妈妈和哥哥，目前她只有这条路可走。她暗暗咬着牙盯着两边的门牌继续往前走，13号，14号，15号……嗯，到了，这便是她和客人们约定的地方了，15号公馆。站在门口望着这陈旧得有点破败的房子，韩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呵呵！二马路15号公馆，这便是她要堕落的地方。
闪开！突然措不及防地从15号屋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凌乱的头发，散乱的衣杉，酥胸半露。女子猛地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韩月狼狈地向前跑。
还未等韩月反应过来，紧接着她又被从后面追出来的人撞了一个仰面朝天，背狠狠地摔落在冷硬的青砖地面上，“啪”一声细微的轻响，糟了！她顾不得疼痛，忙伸手往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掏。手机，哥哥用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买的手机，屏幕上碎裂开一朵花。一个高大肥硕的身影“忽”地从她身边闪过。长得那么胖竟然还能跑得那么快。“玛德！弄坏我手机还想跑，没那么容易！”韩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想都没想便朝前面奔跑着的两人追去。
追出巷子口，正好有一辆拉客的摩托停在那里，酥胸半露的女人跳上摩托眼看着就要逃之夭夭，后面的胖大妈急了扯开嗓门大喊：“等等！我也要坐车。”本来要踩油门的司机顿住脚扭头看向后面：快点！
“臭婊子！叫你跑！”只是一个停顿的功夫，后面的胖大妈便追了上来，一把揪住坐在摩托上的女人用力一拽便把她从摩托上拽了下来。此时韩月也追了上来。还没等她喘口气，那两人便滚在地下扭打起来。
“臭婊子！叫你勾引我男人！不要脸的骚货！贱货……”胖大妈显然占了体重和身高的优势，一下骑在酥胸女子身上，一顿胡乱撕扯着叫骂着。韩月傻愣着有点无措。
“丑八怪！有本事管住你自家男人，就你那男人还用老娘勾引吗？，他就是嫌你丑才和我好的。”酥胸女人不甘示弱地叫骂着。
胖大妈更来气了，“我见你一次打一次！让你贱！”骑在酥胸女身上一顿猛揍把她打得半死，然后起身朝躺在地下被打得狼狈不堪的酥胸女狠狠地呸了一口，拍拍手准备走人。
“ 喂！您……您站住！”韩月见胖大妈要走忙开口把她叫住。
“你叫我？”胖大妈扭头打量着韩月。高高瘦瘦，清秀靓丽，脸上稚气未脱应该是学生吧。
“那个……刚才你把我撞倒了还把我手机撞破了！”韩月把手机递到胖大妈面前。
“嗯！你想要多少钱？”胖大妈看了一眼手机漫不经心地问。
“五……五百！ 换一个屏幕应该要几百块吧？”韩月伸直脖子故作强硬道。
胖大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数了五张递给韩月。“学生娃再怎么缺钱都不要去那条巷子！那里都不是什么好人，知道不！”说完胖大妈扭头大步走进夜幕中。
韩月知道那条小巷不是什么好地方，去那小巷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世界的好和坏很多时候是由不得自己来选择的。不去那里，她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能到哪里去给妈妈和哥哥弄治疗费。
三
2013年8月13日。
依然是二马路15号公馆。
有人告诉刘小娥：你男人又去二马路了。于是刘小娥又杀气腾腾地向二马路扑去。这些年自己跟着丈夫在外打拼，从一无所有慢慢成为有点小钱的人，在城里买了房，从一个乡下人成为城里人。一起走过艰苦的日子，现在有钱了，男人就开始花心了，还学起了搞情人包二奶来，这天杀的男人肯定又是去找那个臭婊子，刘小娥越想越气。来到进15号公馆正好看见有三个中年男人从一个小卧室里走出来，边走边整理衣服，只一会便是一副衣冠楚楚的人模狗样，但眼里的淫欲却未曾消退半分。门是开着的，那三个男人大摇大摆地从刘小娥的身边走过。呸！刘小娥扭头轻呸一下，转身进去。
踏进屋里刘小娥一下子愣住了。她的男人不在这里，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白嫩嫩的肌肤上处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胸前两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揉虐得如同破败的叶子，蔫蔫地贴着肌肤垂挂着。女孩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刘小娥，双眼如同深幽的古井幽暗深邃。“是你！胖大妈！”她虚弱的轻喘着。
“你是？”刘小娥挠了挠头，没来由的心疼起来。
你撞坏了我的手机
嗯！是你！
嗯，是我！
“你……为什么”刘小娥感觉鼻子酸酸的，眼一下子便红了，她走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从桌上倒一杯水把她扶起来。“喝点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
“因为我需要钱！”韩月喝了一口水轻喘着道。
“你看起来跟我女儿一般大，你爸妈就不管管你吗？”好好的一个女孩被毁成这样。刘小娥轻叹。
“我爸在我十岁时就去世了，我哥那时十四岁，便辍学去打工供我读书，原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起来，可谁想到在日子眼看着要好起来时，现在我妈和我哥又同时得了肝癌，已经是晚期，没有钱就只能回家等死！可我不想他们死啊！他们死了我咋办？”韩月把头埋在被窝里泪不受控制地如同决堤的水。
空气突然很安静，只有韩月低低抽咽的声音闷闷地在耳边回响。刘小娥轻拍着韩月的背，心又莫名地疼起来。“你多大？”
十七。
“十七，跟我女儿一样大，如果我女儿还活着。”刘小娥低头喃喃道。
“你女儿咋了？”
“十四岁那年不幸被车撞了，然后人就没了！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刘小娥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
“阿姨，对不起！”韩月伸出手握住刘小娥的手。
“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你做我女儿好不好？”刘小娥一激动便出口问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韩月她总是会莫名的觉得心疼，总是有一股子想要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
韩月笑着谢绝了刘小娥的好意。“我有妈妈。”
刘小娥低下头。
“不过，我可以认你做干妈呀！”韩月接着笑道。
“ 真的！太好了！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心想你要是我女儿该多好！”
四
九月初。
C城一医院。
很多时候不管你怎么挣扎怎么努力但一切都是徒劳！妈妈和哥哥相继检查出肝癌晚期，经过两个多月的挣扎煎熬，哥哥先妈妈一步走了，然后便是妈妈，在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绝望如潮水般瞬间把韩月击倒！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要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走吧！跟着妈妈和哥哥一起走！不知不觉的她爬上窗台，13楼，这个高度跳下去就可以解脱了，到时还可以跟着妈妈和哥哥一起去找爸爸，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真好！她半蹲在窗台上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感受着风的温柔，此刻的她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独自一人在绝望中挣扎那么久，她累了，倦了，对于这个世界她不再有任何留恋！缓缓站起，她想象着自己是一只蝴蝶，她要飞了，只要她准备纵身一跃，便可以从这绝望的世界解脱出来。
“ 你要干嘛！”突然有一双手猛地一把拦腰抱住她，顺势把她从窗台上拽了下来。睁开眼一看，她压在一个肥胖的大妈身上，这胖大妈不是别人，正是韩月两次在二马路15号公馆遇见的刘小娥，刘小娥双手死死地抱着她。
“放开我！”韩月冷冷的道。
“不！不放！”刘小娥的声音微微颠抖。“娃呀！你可不能做傻事啊！幸亏我来了，刚进房间就看见你站窗台上，可把我吓坏了！你妈妈呢？我做了点汤给她。”
“ 妈妈！妈妈在得知哥哥走的消息后也跟着去了，被医生转移到太平间，亲戚们都跟着去。”
“那你也不能做傻事想不开呀！刚才要不是我刚好进来，你是不是就真的跳下去了。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干妈吗？难道你不想要我了？她们竟然没有留下一个人陪你。”刘小娥心有余悸的道。自从那次在二马路十五号公馆遇见韩月并得知她的情况后，刘小娥有时间便会来医院帮忙照顾她的哥哥和妈妈。
在刘小娥一翻苦口婆心的劝说下，韩月终于哇地一下放声痛哭出来。她蜷缩在刘小娥的怀里哭得晕死过去。
妈妈和哥哥的葬礼同时举行，亲戚们帮忙操办一切事务，刘小娥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韩月。她对于韩月的喜爱是没有原因和理由的，是发自内心的。
葬礼过后，韩月便住刘小娥家里，刘小娥的丈夫是一个包工头，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女儿走后刘小娥一直没有再生。吃了很多药看了很多医生，可就是没法怀上。
在刘小娥家里，韩月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夫妻俩对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在韩月的妈妈和哥哥走后，他们正式领养韩月，做了韩月法律上的监护人，供她上学读书。韩月也没给他们丢脸，考上医科大学，毕业后便参加工作。关于曾经那一段风雨飘摇残破不堪的岁月，像是一场远久的恶梦！辛亏在那场恶梦里她遇见了她的贵人，刘小娥，是这个山一样的女人，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以及山一样的依靠。
五
“ 到了！”车上恍恍惚惚的颠簸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把沉浸在回忆中的韩月惊醒。
“ 到了！武汉！我来了！”韩月跟着大家一起大声呐喊。可回应他们的是空空的天空，空空的街道，街上寂静得连一个行人都没有。由于疫情武汉封城，人们都关在家里不能出门，整个城市寂静得几乎没有声音。没有多余的话，他们一到武汉马上进入战斗状态，跟时间赛跑，跟死神抢夺生命，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尽管韩月答应过刘小娥会健健康康地活着回去，可当她在医院看见那些感染病人后，她把是否能健康地活着回去的问题抛之脑后。短短的几天她便见证了陆陆续续相继离去的生命，生命在病毒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12床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爷爷，昨天还在和她说笑，要把她介绍给他的孙子，可今天脑袋一歪便没了声息。从医院到停尸房，短短的五十米的走廊，她整整用了12分钟走完。她一边推着盖着白布的老爷爷，一边低声叫道：爷爷一路走好。这是那些年纪大一点的人告诉她，在推那些逝世的人时要叫喊。
回来时，看见李医生呆愣愣地站在10病床前眼睛红红的。
“ 怎么了李医生？”韩月拍了一下李医生的肩膀，李医生一哆嗦。
“10号病人走了！我问她要不要喝水？她说烫，等一会喝。话刚说完人就没了。”说罢李医生竟然忍不住哭出声来。“太快了！这病毒太可怕了！刚刚还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在病毒面前，生命是如此的脆弱！面对这些他们早以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都在以最大的努力去抢救和照顾那些感染病人。
刘小娥打过几次电话给韩月，韩月每次都是匆忙说两句话便挂了。“妈，我真的很忙，没时间，你放心我没事。”
一个月，两个月。2020年3月，疫情终于得到了控制。这一场战役他们胜利了。一群逆着光而来的人，又踏着光而归。
六
3月20日。
归来那天，刘小娥的目光在归来的逆行者身上扫来扫去，就是没有看到她的月儿，她急了，扯开嗓门大声叫喊道“月儿！月儿……”
“妈！妈！我在这！”韩月闻声从队伍中挤出，隔空给刘小娥一个拥抱。“妈！我没事，隔离十四天后便可以回家了。”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小娥抬手抹着泪笑了。
韩月也笑了：“妈，您就是我生命里的那道光，如同风雨后的彩虹一般绚烂夺目，给予我怒放的生命以及逆光而行的勇气和力量！所以我会好好的，您也要好好的，十四天后在家杀鸡等我！”望着刘小娥如山一样的身体，韩月的眼睛忍不住又红了，她是何其的幸运才能遇见像神一样守护着她的妈妈，不是亲妈胜似亲妈。她对自己的关爱就像一道七彩的光，照映着韩月前进的脚步。
于202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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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9 15: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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