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蟛蜞的滋味

高研

【编者按】这是一篇叙事性散文。作者用细腻的笔触，将自己曾经捉蟛蜞的经历描述得形象逼真。开篇详尽地介绍了蟛蜞是有别于螃蟹的一种小生物，虽不可食用但是一种极好的生物肥料，经施过蟛蜞的稻谷不仅长势喜人而且碾出的米口感极好，所以人们就不惜忍饥挨渴痛不堪言地到充满浑浊的且带芦苇尖根的滩涂上去捕捉。在捕捉的过程中，强调了团队的力量，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共同配合才能有收获。文章语言质朴，情感绵密，手法自然，主题突出，将捉蟛蜞的艰辛与得到的喜悦等叙述得非常详尽，如果没有亲身体验是写不出这样的美文的，读来甘之如饴，建议精华共赏！（清秋丽影）

捉蟛蜞的滋味

文/高研

        人们通常认为，蟛蜞就是一种小型号儿的螃蟹。其实除了看上去体型相似外，两者还真不是一回事儿。首先是肉眼可见的大小不同，蟛蜞的体宽只有两三厘米，一只成熟蟛蜞的重量，连螃蟹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其次是生活习性有异，蟛蜞完全在淡水中生长繁殖，而螃蟹繁殖时期则迁移下海。第三是很多人最感兴趣的一点，即可否上得餐桌。螃蟹的食性吃荤，多吃活物，长得膘肥体壮，清水蒸煮后就是美味佳肴；而蟛蜞食腐，夏天吃青草、芦叶，草腥味儿很浓，一般不作食用。

　　蟛蜞杂食不娇贵，繁殖能力极强，虽不宜人吃，但它是一种上好的农家肥料。四棵稻秧中间放一个蟛蜞，其肥力巨大而持久，埡过生物肥料的秧苗几天后就疯狂生长，郁郁葱葱而生机勃勃，一块水田就是一片青翠欲滴的绿云。成熟后的稻穗籽粒特别饱满，碾出的米油光发亮，煮熟的饭爽口喷香。“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说的一点没错。只要人舍得吃苦，捉蟛蜞积肥，不要花多大成本，江边人世世代代感谢江中滩涂的眷顾。

　　刻在我心底无法抹去记忆的劳动，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在炎夏酷暑里到芦苇滩上去捉蟛蜞。三伏天里下滩捉过蟛蜞的人都领教过那种滋味，密密匝匝的芦苇丛中，丝风不透，人会因闷热流汗而无法抗拒，身上的穿戴没有一根干的纱条自不必说了。人们常说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而这时只能说渴不择饮了。人体因长时间的大量出汗，口渴的感觉会强烈到难以忍受的程度，一旦虚脱，随时都可能出现生命的危险。虽说在江心滩涂处处有水，但要么是江流的滔滔浊浪，要么是遍地浸透了腐枝败叶，又经人畜践踏过的那脏兮兮的泥浆，要是猛喝这样的孬水，无异于饮鸩止渴，轻则闹几天肚子，叫你如厕冲锋陷阵似的来回奔跑，重则要送掉你的小命儿。

　　闯滩有经验的老人告诫年轻的后生们，再渴也不能见水就喝，要出人命的！咋办？找“凹坑”，凹坑里有清爽得像猫儿眼一样碧绿的甜水。所谓“凹坑”，就是护芦苇、砍芦柴的闯滩者们，为求自保，在滩涂芦苇丛中隔一二百米的不远处，开挖一个见方三四平米、深一米左右的蓄水池，专为人们临时搭锅做饭喝水用的。水是从交织繁密的芦苇根须中渗透出来的，带着芦根所含的糖分，因而盛夏酷暑里，喝这样的水更觉得清凉甘甜。

　　除了找水解渴外，头脸臂膀被芦叶儿划开，脚底被冬天砍芦柴时留下的斜尖的根桩儿戳裂流血，就是家常便饭的事。不要说没有注意，因为在那种境况下，人根本无法注意。我们捉蟛蜞的人脚底板都是破碎不堪的，光脚在烂泥里行走爽快。再说，就是穿最结实的新鞋下滩，不消半天时间，鞋底就戳得破破烂烂了。脚疼？心更疼啦！那鞋谁舍得？脚坏了熬几天疼伤口就自然愈合，做新鞋像造船一样多大的工程？疼，没事，人们要的是在围捕成功后的那爽。

　　腰间束根草绳儿，各有各的窍门儿。别小看了捉蟛蜞，这还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活儿，围捕需要团队配合。一般是由五六个或七八个关系要好的哥们儿自由组合协同作战，单枪匹马很难有多少斩获。领头人于最前面，走在预先设定划下的一个庞大的螺旋式圆的最外面一圈，甩着手里准备装蟛蜞用的口袋和绳子，摇晃着芦苇吆喝着驱赶，小小的蟛蜞嗖嗖嗖地在滩面快爬。第二个人跟在快跑的蟛蜞后面，一般和第一个人走的足迹相隔两三米，以逐步缩小包围圈。后面一个接一个如法吆喝驱赶，只是圈子越来越小，到最后无路可跑的蟛蜞们堆叠成一座骚动不安的小山。这些可怜的小虫们相互压迫、缠咬、厮杀，面临着灭顶之灾。而这正是捕获者最开心、最感到刺激也是最有收获感的时候，谁还管得了小虫们的生死。一部分人围着不让其逃散，一部分人抢着装袋，也顾不得手脚被蟛蜞的双螯钳坏刺破了。收获多的时候，每人能装满一二百斤的一大麻袋，实在装不下的只能无奈放生。

　　可是，光着膀子的人们扛着沉重的袋子，在滩上烂泥里行走艰难还在其次，最厉害的是，蟛蜞体内因挤压渗出的卤汁，对人体皮肤的腐蚀性特强，从颈项肩顶往下流到前胸后背直到裆部、腿上、脚面，流到哪儿红到哪儿，特别是流进划破的伤口，比洒上盐还疼得厉害。印过蟛蜞卤汁的肩背等部位，晚上回家洗澡时，火烧过一样，疼得毛巾都不能碰。

　　虽然如此，人们依然争相报名踊跃去干。一来可以在集体挣到很大的工分，搞得好每人每天还能得到集体一斤大米补贴的外加麻油。更主要的是大家都明白这样劳动的意义，这种有机肥料既是速效又是长效的，肥力特大，同时还能改良土壤，施过蟛蜞的秧苗乌黑发亮力道十足，其肥效能持续到下一熟的麦子；人们之所以捶捶疲惫酸胀的腰背，笑对疼痛和苦累，因为抬眼看到的是丰收的希望。

清秋丽影

欢迎高版光临惑版，沙发首赏。

清秋丽影

我正在修改朱明老师那个贴子，他因身体有恙修改起来困难，只得代替。先暖贴，谢谢高版支持！先敬茶。

绿色蜥蜴

清秋丽影 发表于 2022-9-2 20:41
我正在修改朱明老师那个贴子，先暖贴，谢谢高版支持！先敬茶。

姐姐：江湖救急。微信小窗有留言

清秋丽影

绿色蜥蜴 发表于 2022-9-2 20:47
姐姐：江湖救急。微信小窗有留言

好的蜥蜴，现就去。

绿色蜥蜴

清秋丽影 发表于 2022-9-2 20:49
好的蜥蜴，现就去。

绿色蜥蜴

蟛蜞是一种小的螃蟹。不知道老师说的这种蟛蜞到底有多大

绿色蜥蜴

我在海边到是常看到有小螃蟹，估计也不是老师说的这种吧

绿色蜥蜴

眼睛有点看着困难，明天白天我再细看学习

一默先生

先占位，后面慢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