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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日、县人民医院院长室。 县调查组二人，李院长、龙仁志坐在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众人都不做声。李院长拿起桌子上的化验报告单看了又看，递给龙仁志，他看了放回桌上。 李院长拿起化验报告举起来：纱包送到武汉医学院与省里湖南医学院分别化验，结果已出。他将化验报告递给龙仁志：你念！ 龙仁志接过念起来：良性包块，良性切痕，异物包裹性囊肿。 李院长：你解释一下。 龙仁志：意思就是病人的囊肿是异物包裹性囊肿，是这个纱包造成的，纱包应该是上次手术留在腹腔里的。 众人都不做声。 李院长道：事情清楚了，与医院调查结果一样。不存在陷害的事。 调查员甲：县领导说了，此事要妥善处理。 李院长：怎么妥善法？ 调查员甲望了一眼乙：以大局为重，这个结果不宜公开。 李院长不做声。龙仁志有些紧张。 调查员乙：领导说，要讲团结，不要计较小事，糊涂一点，做好工作，各自多做自我批评，两个院长，就这样，我们回去向领导汇报。 龙仁志：放心，一定按领导指示办！ 调查员走了，李院长手捧头：摊子怎收？ 龙仁志苦笑：只能打张和牌！ 李院长：他们拍屁股走了，得罪人的事归我！ 112、日、县人民医院小会议室 室内坐着外科室做手术的那些医生杨文钦，扎西志码，张医生还有几个护士，陆医生等人，台上坐着李院长龙仁志。 龙仁志：把大家召集来，开个小会，关于那个纱包的事，陆主任与杨主任等人闹得很不愉快，今天院里要把这事解决了，下面请李院长讲话。 李院长用力咳了几下道：杨主任陆主任，你们大家同在医院，又在外科同事，和为贵，要讲团结，这是大方向，最近为手术中一个纱包，闹了些不愉快，也没多大个事，说不上你错他错，不要分个黑白，各自多作点自我批评，事情就过去了，今后还在一起共事，大家说是不是？ 院长说完，龙仁志接了腔：刚才院长说了，一个纱包，没有多大个事，不要计较了，大家要讲团结，退一步，检查自己，与人为善，啊啊，哈哈哈…… 台下人你望我我望你，一脸脸疑惑都不做声。 突然，杨文钦站起来：两个院长，听了你们的话，我一头雾水，不明白，武汉长沙都检测了，请把结果公之于众！ 众人一下附和：对！公布结果！ 台上两个院长一下慌了，不知所措，李院长头上急得冒出汗水，龙仁志立即回过神来，计从心上来：啊，结果呀，县里调查组拿走了，也没给我们看，只是指示说，双方不要计较，各自多作自我批评，以团结大局为重！ 杨文钦说：两个院长，陆主任写信说我们手术组诬陷他，我们手术组不承认，你们不公布调查结果，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是我们诬陷他，还是纱包是他做手术时留下的？要把事实讲清。 陆主任也很气愤：两个院长，我反对杨主任的话，我怎么是诬陷他们，事实俱在，我不服！ 李院长一挥手，发怒了：你们吵吵什么，硬要拼个你死我活？你们是同事，同志。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 杨文钦：我没错，反正我不检讨，不写检查！ 陆主任气哼哼：我也不写。 李院长更怒，猛然挥手：事情到此为止，你们都是党员，服从组织决议。散会！ 手术组的医生护士拥着杨文钦气冲冲走了。李院长狠狠瞪了陆主任一眼，也气哼哼地急急走了 陆主任没动，望着杨文钦李院长等人离去的身影，才慢慢站起来。龙仁志缓缓走到陆主任身边，拍拍他的肩会意地点点头，二人离去。 113、日、县人民医院 门外，大街上十分热闹，街上四处张灯结彩，挂满成立侗族自治县二十五周年的条幅标语，彩旗彩球。群众穿着侗族服装，吹芦笙，跳芦笙舞，敲锣打鼓，跳舞龙灯狮子等游行，庆祝县庆二十五周年。看热闹的人山人海。 医院内外到处张贴着“热烈庆祝新晃侗族自治县成立二十五周年”等大小标语，挂着红旗彩旗等条幅，四处打扫得干干净净，人们脸上喜气洋洋，一派节日的热烈气氛。 早饭后，两辆小车陆续驶进县人民医院院内，从车里下来一行人，县委王副书记与省民委刘主任等领导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县医院的房屋设施与环境，王副书记指划着介绍，刘主任说：这个县医院太简陃了！ 随后众人说前往县医院的办公室。 李院长与龙仁志等人得信，早已前来相迎。 众人走进医院小会议坐下。工作人员送上茶。 王副书记（原扶罗公社书记）向院领导介绍：这位是省民委刘主任，这位是省民委文卫处张处长……他们专程来参加县庆，今天来视察一下县医院！ 李院长立即说：省县领导来视察，我们表示热烈欢迎，我就把工作汇报一下…… 刘主任笑着：不急汇报，我们先谈一件急事！ 李院长龙仁志一听，心里就紧张起来：请领导指示！ 刘主任问：你们医院有位北京来的医生，叫杨文钦，百姓叫他大医生，是吧？ 李院长：是！ 刘主任继续说：1968年，他与妻子自愿从北京大医院回到家乡，这些年为家乡与四周县乡治好了不少难病重病的病人，是吗？ 李院长头上流汗了,连忙答道:是！ 刘主任：省里湖南日报都大版报导了他们夫妻的先进事迹，省民委很关注他们，他们为少数民族地区的卫生事业做出了很大贡献！ 李院长心跳得很厉害：是，是！ 刘主任：他是个宝，你们却拿金子当黄铜！他不满地望了一眼李院长与龙仁志。 李院长说不出话。全身都汗湿了。 刘主任继续说：听说他调到地区卫校去了? 李院长吞吞吐吐：是……是……已来了调令，还留着他将医院的几个手术做完，现在人还没走！ 刘主任语重心长：少数民族地区最缺的是人才，这么好的人才留不住，让人痛心呀！ 李院长龙仁志脸红，答不上话。 刘主任缓和了语气：想法把他留下来。 李院长：是，是！ 刘主任叹气：王副书记，我们一起去见他! 王副书记：好，我在扶罗公社当书记，他在扶罗卫生院做得很好，他的事点点滴滴我都清楚，是难得的人才，我们一定想法将他留下。 刘主任与王副书记走出了会议室。 114、日、县卫生局局长室 彭大安与李院长在办公室里谈话。 李院长愁眉苦脸，彭局长：要想得开，时代不同了，如今改革开放，知识分子吃香，知识就是生产力，你们把杨文钦逼走，上面怎不发怒？县委王副书记在扶罗当书记，就很欣赏杨文钦，你想想…… 李院长摇头：唉，纱包那件事是上面压的，我也是无法呀！ 彭大安安慰道：骑虎总得下，要有人背锅，如今上面领导要你让位置！ 李院长：让吧，院长我也当不下去了！ 彭大安：到局里当副手，委屈你了！ 李院长：只要有个地方端饭碗就行！ 115、日、县人民医院 早晨，县人民医院全体员工集中站在医院的食堂里。 前面摆着几张桌子凳子，铺着桌布，墙上挂着一条横幅：县人民医院职工大会 会议开始，县卫生局长彭大安主持会议：县人民医院全体医务人员同志们，今天召开一个全院大会，改革开放，医院也要变化，下面请县委王副书记宣布一个重要决议！ 王副书记走到桌前：经县委领导研究决定，任命杨文钦为县人民医院党委书记兼院长！ 台下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彭大安：下面请新任院长杨文钦同志讲话！ 杨文钦走上台来，向大家敬礼：同志们，今天县领导任命我当党委书记兼院长，首先我感谢县领导对我的关心重视！杨文钦向领导们敬礼！接着又道：我感谢全院医护工作人员的支持！（敬礼）从今往后我和大家一起，把这副重担挑好，走科技兴院的道路，有三条，一是科学管理，二是人才储备，三是设备更新，要建设湘黔边界现代化一流的医院，彻底改变侗乡缺医少药的状况。我的话完了，谢谢大家！敬礼！ 众人又热烈鼓掌！ 116、日、县人民医院 院内拉扯着几条醒目大标语： 科技兴院，走改革开放的道路 科学管理，从我做起 高素质人才是发展强院的根本 …… 人们走过，无不抬头观看，相互议论。 医院里有限的几栋房子，一间间上面都挂着内科室，外科室，妇产科，儿科，五官科，急诊科、中医科、药剂科……各种牌子，科室的墙上张贴着大大小小的规章制度、岗位责任制、奖罚惩处条例。 医护人员在各科室各自的岗位上有条不紊地上班。 杨文钦与龙仁志长分别在医院里各科室巡察。 龙仁志来到外科。陆医生将他拉到一边道：龙院长，我们外科三驾马车，谁当主任？ 龙仁志抓抓头：这…… 陆医生说：院里提出竞选上岗，我，张医生，姚医生，三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有优势，怎么竞选？ 龙仁志苦笑：杨院长定的规矩，能者上，庸者下! 陆医生悄声：杨院长不喜欢我，你要帮我一把！ 龙仁志提醒他：莫乱说！ 杨文钦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龙仁志跟着走了进来。二人坐下。 龙仁志：杨院长，现在医院二十五个科室，妇科扎西医生当主任，中医科唐医生当主任，……只有五个主任！ 杨文钦望着龙仁志：你有什么想法？ 龙仁志：主任配齐，有利工作。外科，陆医生，张医生，姚医生，三驾马车，我看陆医生资格最老…… 杨文钦喝口茶慢慢道：龙院长，医院，人命关天，科室主任应是学科与医术的带头人，不搞面子，滥竽充数不行，目前我们县院有了大医院的架子，但是很缺人才，需要培养，先让一些人当代理或是副职，主持工作，成熟了，再当主任…… 龙仁志：这样也好！ 杨文钦：能者上，庸者下，竞争上岗，重用人才！ 龙仁志心里很不痛快，但他表面没表现出来，笑着道：行！ 117、日、龙仁志办公室 龙仁志送陆医生出门：外科一时不会配主任，你们三个副主任好好表现,竞争吧！ 陆医生无奈：我资格最老，纱包事件，杨院长不喜欢我，竞争无望！他叹着气走了。 龙仁志摇摇头，望着陆医生离去，回房，刚坐下。 几个医务人员风风火火走了进来，气冲冲地说：龙副院长，凭什么让我们待岗！ 龙仁志招手：这么大的火，不是打架来的，坐下说事！ 众人坐下。 龙仁志：你们说说，科室要你们待岗的理由！ 甲说：科里说我什么都不懂，要我下岗！ 乙说：科里讲我不会打针，不会配药，没事做！ 丙说：科里讲我初中毕业，对医务工作，一窍不通，只能待岗。 龙仁志望着他们：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凭关系走后门进医院，原本都没学过医。 几人点头。 甲说：共产党的医院，大家都可以来工作，我们也要吃饭！ 龙仁志哭笑不得。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不能得罪的。于是便说:竞争上岗，能者上，庸者下，院里改革的措施，我也没办法，你们去找院长吧！ 乙愤愤地駡道：你就是个软骨头，没用！走，我们去找院长！几个人愤愤出门。 龙仁志揩着头上的汗水。 刘医生与儿子一下闹进来，大喊着：龙院长，你要为我做主啊！ 龙仁志吃了一惊：刘医生，什么事？ 刘医生吼着：他们凭什么让我儿子下岗？ 龙仁志吃惊不小：你儿子也下岗了？ 一旁的小伙子道：龙院长，真的，我下岗了！ 龙仁志：这…… 刘医生怒：医院一点面子都不给，好歹我也是个医生，在医院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打狗也看主，我儿子都下岗了，太没规矩了！ 龙仁志：刘医生，你是院里老医生，你儿子这事。他两手一摊：我无能为力，你…… 刘医生恍然大悟：好，去找院长！找一把手！ 118、日、院长室 几个员工突然闯了进来，杨院长抬起头：什么事？ 甲：杨院长，我们找你要饭吃！ 杨文钦立即明白：下岗了？ 几人同时答：是！ 乙：杨院长，你何必做傻事，搞这些改革，订那些条条框框，把我们害死了，铁饭碗打破了，泥巴饭碗都没了。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杨文钦：对医院有好处。 丙：我们只好找你要饭吃。 杨文钦问：说说科室要你们下岗的理由。 甲：他们说我什么都不会。 其他几人也说：讲我们不会做医务的事。 杨文钦：你们不是学医的？是凭关系进医院的？ 众人点头。 杨文钦：你们下岗是对的。 众人惊奇：下岗是对的？有这道理？ 杨文钦：怎么不对？你们什么都不会，要是给人治病，出事故，治死人怎么办？你们能负责？ 众人望着杨文钦都说不出话。 杨文钦：医院，人命关天，要医生护士，你们没有医术，能做什么，当然该下岗！ 甲说：我们不管这些，共产党不准饿死人，我们要吃饭，我们是医院的人，你是院长，就找你要饭吃！ 杨院长招招手：先熄熄火，这事总要想法解决，说得对，下了岗也要有个饭碗，我是院长，会想办法的，给点时间怎么样？ 众人无奈地点头：行！ 甲：院长，莫糊弄我们！ 119、夜、杨医生家 客厅里，灯光下，杨文钦一家围坐在桌前吃晚饭。 咚咚，有人大声敲门。杨文钦上前开门，刘医生领着儿子走了进来，在客厅怒火冲冲坐下。扎西领着孩子离开客厅，并将桌子收拾好。送上茶来。 杨文钦望着他们：刘医生，有事？ 刘医生一脸不高兴地抱怨说：院长，他们一点面子也不给，我是医院多年的老医生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能让我儿子也下岗吧？ 杨文钦问：他不能下岗？ 刘医生：他好歹也是县卫校毕业，学过医，能做些事。 杨文钦心里打冷笑：他能当医生开处方？当护士当药剂师？ 刘医生一下语塞：这…… 杨文钦问刘医生儿子：你自己说，能干什么？ 刘医生儿子：我在药房干得好好的，他们就把我下岗了！ 杨文钦不高兴：干得好好好的?你在药房，拿错了三次西药，四次认错了中药，都是主任与药剂师发现纠正，要不然就会出大事故，你自己说，还能在药房干吗？ 刘医生一听，杨院长揭了儿子的短，脸上不由更有了怒火，对儿子发气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读书时，吊儿浪当，像个流氓，工作了，没心没肺，你……刘医生又转对杨文钦求情道：院长，看我面子，给个改过自新机会！ 杨文钦：刘医生，你是你，他是他，医院改革，对事不对人，制度办法对谁都一样，如果都讲面子，还怎么办事呢？ 刘医生一听，肚子更有火了：院长，我这老脸不值钱，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杨文钦:刘医生，科室的决定是按医院的改革方案办，我是院长，不支持科室决定，难道要打自己的嘴巴，以后还怎么做事啊！ 刘医生求情道：院长，莫太认死理，就给我高抬一次贵手吧！ 杨文钦坚决地道：请你原谅！ 刘医生怒火大起来，一拍桌子：你太倔！不近人情！硬要做这些傻事，对你有什么好处？走！他拉着儿子一下冲出了客厅。 扎西走了出来：你不能好好与人家谈？ 杨文钦苦笑摇头：谈得拢吗？ 扎西：下了岗，总归要给出路，年青人要工作要吃饭，今后还要成家立业…… 杨文钦道：我与药剂科主任商讨过了，让他去药库加工房当徒弟，先学几年！ 扎西点头：好，要给人出路！ 杨文钦叹道：难啊，下岗尽是关系户，个个有来头，无学历无专业，都得安排，我脑子都搞痛了，今夜又要失眠! 扎西：我用热毛巾给你敷敷头。 扎西拿来热毛巾，给杨文钦敷头。 120、日、县卫生局办公室 彭大安大发雷霆，从办公桌边一下站起来，将一迭告状信丢在杨文钦面前，杨文钦站在桌前，恭敬地听着训骂。 彭大安：你自己看看，我这桌子都堆不下你医院的告状信了，搞什么名堂？ 杨文钦瞟一眼，不想看，他知道那都是下岗人员写来的。他沉默不语，不想 解释。 彭大安手指告状信：说，怎么改革的，把医院搞得乌烟瘴气！ 杨文钦冷冷地说：局长，莫生气，也就一些人下岗了！ 彭大安火了：下岗，说得轻巧，把人家饭碗搞没了，你医院里的告状信像雪片飞来，上面领导，把我这里电话都打爆了，都说你乱搞，乱下岗，好好的医院，被你搞得乱七八糟，不让人活了！ 杨文钦：局长，南廓先生们不下岗，治死了人，你负责，你今天给我写个保证，写个条子！ 彭大安大惊：我给你写保证，写条子，要你院长吃干饭？ 杨文钦：要我当院长就得负责，要按我的办。 彭大安很不满：你逼我，将我的军？ 杨文钦：局长，医院人命关天，要对百姓生命负责。 彭大安不做声。 杨文钦：天塌下来，我自己顶，让他们来找我！ 彭大安：你顶得起？ 杨文钦点头：我顶！ 彭大安一愣，上下左右打量杨文钦，好像不认识他似的，问：你，天大本事？敢跟众人作对？ 杨文钦：我没天大本事，我知道，医院改革必须要搞下去。 彭大安手点着杨文钦：你真傻啊！胆大包天，将人民医院搞成独立王国，搞改革，做傻事，上上下下，得罪多少人，四处树敌，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杨文钦说：局长，我就是想建设一个现代化的好医院。 彭大安恶狠狠地警告道：出了事，撤你职，犯了法，送你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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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5 18: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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