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尿检惹的祸（小说）

红叶摇秋风 · 发表于 2019-11-27 11:22:38

本帖最后由红叶摇秋风于 2020-2-21 17:10 编辑

【编者按】我很欣赏红叶老师的小说，更喜欢读她的每一篇小说，因为她的小说取材于现实生活，感觉都很真实可信。这篇小说描写了因意外的一次尿检，主观臆断、敷衍了事的医生将女主人公云岚推向了人生的风口浪尖。生活就是这样，太平静好像没了乐趣，总有一些人喜欢在背后叽叽喳喳、兴风作浪、胡乱猜测。小说将主人公置身于一个复杂、敏感、不安全的环境中，成功地塑造了一群鲜活的人物。云岚多事、爱猜疑的同事、正直、敬业的局长、爱吃醋的局长夫人、爱嚼舌头的刘阿姨、固执冷漠的医生、不信任妻子的丈夫，一个个人物各有特色，通过语言、神态等描写将他们刻画得淋漓尽致。而最无辜的受害者云岚，她在这一事件中始终处于弱势一方，她的心理描写也很成功。小说揭露了“人言可畏”这一主旨，假作真时真亦假，流言可以扼杀一个人。希望我们的社会多一些正气，少一些流言！【编辑：莫道不销魂】

一
　　清晨推窗，空气清新，蓝天如洗，云岚的眉梢间翻飞着昨夜好梦的喜悦，她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驼色大衣穿上，走到梳妆台前做了一个风摆杨柳的姿势，轻盈地走出了卧室，接着在房门口换上了黑色的高跟鞋，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一个粉白色的包挎在肩上，匆匆地走出了家门，楼道里顿时响起了“噔噔噔”清脆的声音。
　　云岚走出办公大楼电梯后，和往常一样要先到大办公室去看看，在办公室门口她看到大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扫卫生，而是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她刚要走进去，面朝门口站着的刘阳看见了她，给大家挤了个眼色，围在一起的人就像决堤的水哗一下子散开了，拿抹布的拿抹布，提拖把的提拖把。
　　她微笑着说了句“早上好”便转身离开了。
　　刘阳快步跟上了，悄声地问：“主任，你身体怎样？”那一双小眼睛挤了挤。
　　她感到莫明其妙，自己的身体好好的，他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微笑着说：“好着呢！”回头扫视了一下办公室，心想：“今天都是怎么啦？都怪怪的！”她心里嘀咕着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感觉到背后有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从包里取出钥匙开自己办公室门时，猛然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几双贴着门框的眼睛触电似的缩了回去，接着传来了“哎呀，你碰疼我了！”
　　云岚推开了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泡了一杯茉莉花茶，坐在办公桌前习惯性地打开文件夹，审阅了最近的几个文件，签完字后拿着文件夹准备去局长办公室。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她鼻子里痒痒的。
　 “嫂子……”进门的是身体发福的局长夫人，云岚先是一怔，随后迎上去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局长夫人仰着头走了进来，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到窗口，向外张望着，“这里风景可真好啊！”她还没来得及搭话，局长夫人折身走到了她跟前，用一只肥厚的手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温和地说：“小岚，你的办公室和我家那位门对着门，替嫂子留意点，看都有哪些小妖精往他的办公室里跑？”她突然感觉好像有一只苍蝇飞进了嘴里，尴尬地笑了笑。局长夫人哈哈笑了两声，松开了她的手，脸对着文件柜的玻璃门用右手捋了捋一头的烫发，微笑着说：“小岚，我要走了，约了朋友去东大街逛逛。”说完扭着肥硕的屁股走了出去。看着局长夫人那一扭一摆地走进电梯的背影，回想着刚才她说的留意那些“小妖精”的话，她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送走了局长夫人，云岚回到办公室拿着文件夹走进对面的局长办公室。
　 “小岚，我正要找你，下午市政府调研组来检查工作，你安排两个人把大院里咱单位的区域卫生彻底打扫下，杂草、树叶都要清除干净，你要督查好。”局长从她手里接过文件夹，一边签阅一边安排工作。
　　云岚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了大办公室，她看了看办公室墙上的卫生值日表，今天是刘阳和李燕值班，她给两人交待了大院区域卫生打扫，然后回到自己办公室给刚签发的文件加盖了公章后交给文书，要求尽快打印，午饭前都要发出去。
　　处理完手头的事，云岚打开了电脑，喝了几口淡茶，开始写年度工作总结。秘书出身的她在这个小地方拥有“一支笔”的头衔，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没有丝毫的沾沾自喜，每次遇到年终总结这样的大材料，她都要费很大的精力去认真地写。
　　这时，手机铃声打断了云岚的思路，她伸手要挂断时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娟”，她便接通了。娟是她最好的闺蜜，在文体局上班，问她检查身体情况。她告诉娟：“我正在写年终总结，晚上再聊。”“你真老土，在网上下载几个年终总结，裁剪拼凑在一起，再把单位的事加进去就成了，谁还费神去写材料？”她呵呵笑了几声，对着电话说：“我真忙了，晚上给你打电话。”然后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铃声调成了静音，又开始敲打起键盘来。

　　二
　　阳光像透明的彩纱从窗玻璃照进来，很轻柔地披罩在云岚的身上，她眉梢微蹙，还在写着年终总结，那么认真，那么专心。
　　座机响了，她停下敲击键盘的手。电话是李燕打来的，“你怎么还不吃饭？”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13点了，说了声“马上就来”挂了电话，这才听到肚子咕咕地响。她有点纳闷了，平常办公室人下楼吃饭时就会有人敲开她的办公室门喊她一声，今天怎么没有一个人喊？
　　走出了单位食堂，几片落叶被一阵风卷着扑打在她的脸上，她忙掏出口罩戴上。她走到办公大楼后西南角的单位卫生区域，冬青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靠墙角的一棵树下还有白迹斑斑的鸟屎，她有点生气地打电话让刘阳和李燕赶快重新打扫，她就在原地等着。几分钟后，刘阳和李燕拿着工具一前一后走来，李燕看到她脸上掠过一丝胆怯跑了过来，李阳黑着脸慢悠悠走过来，到她跟前时嘟囔了一句：“谁跑到这儿来看？”
　　“别人看不看是一回事，打扫干净又是一回事，这是态度问题！”她用手指着冬青丛和那棵树下的落叶，语气中有了几分严厉。
　　“总比人脏要好。”李阳转身走向冬青一边时小声说了这句话，还是让她给听到了。
　　惊愕之后，她冲着李阳的背影厉声道：“站住，你说啥？”
　　“没，没说啥，我说打扫净了又会脏。”李阳显然被她的呵斥震住了，她从没有见过她这样大声说话。
　　“想呆就好好干，不想呆就走人，想去哪个股室就去哪个股室，只要我还管着办公室，就不允许敷衍了事！”
　　李燕看样子是被这句话吓到了，手中的落叶抖落在地上，看云岚的眼神中满是恐慌，云岚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干活吧。”
　　李燕是去年七月份刚来的大学生，性格文静，在办公室很少说话。几年前她也像李燕一样大学毕业后走进了这个单位，那个时候刘阳在业务股负责统计，直接向局长负责，办公室两任主任都是从这个岗位提拔的，她来了后局长就把这个业务让她管了，在这个岗位上还不到半年的刘阳被安排到办公室负责外联。刘阳认为是局长喜欢她，才把这个重要的岗位给了她，一时间各种谣言四起。她在这个岗位上工作特别出色，谣言不攻自破了，刘阳表面对她便有了几分尊重。后来她从业务股被调到了办公室，负责办公室全盘工作。
　　“云姐，你上周是不是去医院看病了？”李燕蹑手蹑脚地噌到她跟前小声问了一句。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大家都在办公室说你去医院的事呢。”李燕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又去干活了。
　　云岚想拉住李燕问个清楚，伸出的手又伸了回来。她很是纳闷，前几天去医院看病办公室人怎么知道的？她把那天在医院的情景回忆了一遍，突然想起来了，她在厕所排队时碰上了办公室老柴的老婆刘阿姨，“唉，人呀有时候真无聊，看个病也能成为议论的话题。”她叹了一口气，把最后几片落叶拾起放进簸箕里，向垃圾桶走去。
　　收拾完垃圾后她上了楼进了办公室，看了看表，离下午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便斜靠在沙发上想迷糊一会儿。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她起身开了门，是财务股的会计王阿姨。她的小儿子前年技校毕业一直找不到工作，最后求她通过他父亲安排到了一家企业上班，老王从此便对她感恩戴德，常常会给她带些亲手做的包子、菜疙瘩、煎饼。
　　“王姨，快进来坐！”她从饮水机下面取了一个纸杯，接了一杯热水递到了王姨手里。
　　“小岚，你老公出国快回来了吧，回来后你们赶紧要个孩子，孩子是两个人之间的纽带哦！”
　　“谢谢王姨！他快回来了，我们打算明年买了房再要孩子。”
　　“这就好，这就好。”她扭头看了看办公室关闭的门，把嘴贴近云岚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咱头儿的那位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听到她私下说领导的事，云岚很难为情，脸上掠过了一丝尴尬，没有言语。王姨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拉上门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有温暖，还有关切和一丝担忧。云岚如坠雾里，今天是怎么啦？平时不说闲话的王姨怎么也说起领导的闲话来了？她坐在电脑跟前，十指放在键盘上，可半天也没敲出一个字。
　　“小岚，把手头其它工作都停下，先写这个，周五我到市局开会用。”局长走了进来，递给云岚一份市局下发的红头文件《关于各县、区局制定×××发展五年规划的通知》。
　　云岚从局长手里接过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习惯性地拿起钢笔，翻开了笔记本。局长站在办公桌前手指敲着桌子说着提纲的要求，她一字不落地记录着。
　　晕头转向忙了几天，三十四页的五年规划初稿终于写好了，她于周四早上放在了局长办公桌上。下午3点，局长和政府办领导去了单位所包的村走访贫困户，临走时告诉她晚上要加班修改稿子。
　　局长走后云岚埋头仔细看着稿子，不知不觉六点了，天开始放黑了，她到街上买了半斤小笼包子提了回来，坐在办公室正吃着，局长急匆匆地回来了。
　　“一会儿就在你这里改，我在纸上改一页，你在电脑上改一页，这样速度快，整个改完后打印出来我再看一遍，晚上要装订好。”局长一脸严肃地说。
　　她轻声说：“你不能回家吃饭了，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局长摇了摇手说：“不用，吃两个包子就行。”说着顺手抓起两个包子边吃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清冷的月光薄薄地铺在窗台上，明亮的灯光把办公室照得如白昼，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和敲击键盘的哒哒声此起彼伏。时针指向十一点时，局长改完了最后一页，他走到她身后说：“改完后别打印，我就在电脑上看一遍，没问题了就打印十份直接装订。”
　　云岚改完最后一个字，正起身让局长坐在电脑前，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随着门“哐”的一声打在墙上。
　　“给你打电话不接，原来和狐狸精在一起啊！”一个胖身子挟裹着震耳欲聋的声音闯了进来。
　　“你跑来干啥？没看见我们正忙工作？胡说八道啥，我的手机在办公室的包里。”
　　“忙工作？你一个堂堂局长不在自己办公室跑到这里工作？两个人的脸快贴在一块了，我再进来迟一点恐怕就抱在一起了！”胖女人用眼睛恶毒地盯着她，唾沫星子乱溅。
　　此刻，云岚好像被人抽了几个耳光，脸火辣辣的痛。她加班加点拼命工作，却被这样羞辱，她厉声地说道：“嫂子，请你尊重领导，也尊重我！”
　　“你不要脸，还让我尊重你？你老公出国半年了，你和谁怀孕的？”局长夫人近乎咆哮。
　　听到这话，她就像被雷击了一样，顿觉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猛然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向对面那张挑衅的脸泼去，却不料泼在局长的后背上。局长一把拽着老婆，拉出了办公室。
　　云岚跌坐在沙发上，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怀孕了？这谁造的谣？”她的脑子像陀螺一样转了一圈又一圈，她突然明白了这几天种种怪象，那天在医院看病的经过浮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个周六上午，她早上七点半就到医院妇科排队挂号，还好挂上了专家号，她一看前面还有二十七人在等待，就转到医院外面的报刊厅买了一本《读者》，她坐在妇科门诊楼道的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着叫号。上午十点多医生才叫到她的名字，她笑容满面地走进专家诊室，和大夫打了声招呼。
　　“怎么啦？”专家是一个中年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严肃。
　　“这个月例假不正常，来了两次。”她柔声细语说着。
　　“先查一个尿检，看是不是怀孕了？”专家眼睛盯着电脑手按着鼠标说道。
　　“不用做孕检，我知道自己没怀孕。”
　　“你会给自己看，还来医院干啥？去，先查尿检，结果出来后再查B超。”专家把尿孕检单子给了她。
　　“大夫，你直接给我开B超检查，我真的知道自己没有怀孕，我老公……”她没有接那尿检单子。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专家有点生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把尿检单子扔在桌子上。
　　“我真的没有怀孕，直接给我开B超检查就行。”
　　“你看不看？不看的话下一位！”专家从桌子上把尿检单子拿起扔进身边的垃圾篓里。
　　下一位病号已经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身后，她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医生是妇科有名的专家，快去检查吧。”
　　“我去检查。”专家不理她，摆手让她离开，她只好向专家认错，专家耷拉着眼皮从垃圾娄里拿出那尿检单子摔在桌子上，“现在有些病人太自不为是了，来医院就要听医生的。”
　　“大夫，对不起，我老公出国半年了，怎能怀孕？”
　　“那也不能确定你没有怀孕呀！”
　　她无奈地拿着尿检单子到一楼交了费，然后上到二楼在检验室窗口取了一个接尿的塑料杯去厕所排队取样。在厕所碰上了办公室老柴的老婆刘阿姨，她手里拿着一个医院尿检用的塑料盒热情地问：“你怎么了？”她说：“医生说做尿检看看是否怀孕了。”
　　尿检结果没有呈阳性，专家又给她开了B超检查，她又去B超室门口排队等候。
　　这件事就刘阿姨一人知道，局长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电话是老公打来的，听到那熟悉的“亲爱的”，她激动得差点哭了，她克制住了泪水，轻柔地说了声：“我想你了……”挂断了手机，对面局长办公室的吵闹声一阵阵传来，震得她的耳朵嗡嗡响，她觉得有必要给局长夫人说清楚，还自己个清白，她慢慢地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三
　　又一个周日，天气格外晴朗，太阳照在脸上暖暖的，这是这个冬天阳光最明媚的一天，云岚的心情如阳光一样明媚，脸上一直开着花儿。她早上起来把被褥拿到四楼空中花园晾晒，上午把屋子整个收拾了一遍，下午到世纪金花给自己和风一人买了一身高档内衣，然后在家附近的花店买了些玫瑰花。她喜欢把新鲜的玫瑰花瓣撒满浴缸，然后一丝不挂躺进去，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品着红酒。酒香花香会慢慢地浸透到每寸肌肤，风最喜欢她身上的这种香味。想到这里，她害羞地低下头，目光正好落在手里的玫瑰花上，她嗅了嗅了花香，抬起头加快步子朝家里走去。
　　打开家门后，只见客厅里烟雾缭绕，她吓了一跳，透过烟雾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客厅沙发，烟头一明一暗的。他们结婚后他就戒了烟，啥时又抽开了？他出啥事了？她又激动又恐慌，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急忙跑了过去。
　　“你几点回来的？发生啥事了？怎么抽这么多烟？”她蹲在老公跟前急切地问。
　　老公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她，问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云岚笑着说：“我当然有话要对你说了。”然后把脸贴在老公的大腿上，亲昵地说了句：“我很想你，每天晚上都梦到你……”
　　老公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把她推开了，说：“我困了，我要休息了。”她怔怔地看着他，前几天打电话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了？或许是太累了吧，她站起身说：“那我给你放洗澡水。”
　　“我累了，不洗了。”他径直走进了紧挨客厅的次卧，“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云岚的心也跟着砰跳了一下，老公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再累都不会不洗澡就躺在床上，今天是怎么了？她胡思乱想了一阵，担心他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想问个清楚，走到房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想着先让他休息吧，等他睡一觉醒来再问吧。
　　云岚弯腰拿起地上的玫瑰花，放到了客厅茶几上，然后把买的内衣拿到卧室里，只见床上乱七糟放了几张纸，她走过去一看，是她那次在医院看病的病历、B超检查和孕检单子。这些东西她原本在床头柜上放着的，怎么跑到床上了？她看了看那卧室紧闭的房门，突然明白了一切。她想和他解释下这张该死的孕检单，却没有挪动脚步，心里涌出一阵莫名的隐疼，她不想解释了，如果相互之间没有了信任，她宁愿不要这个婚姻。信任是婚姻的基础，没有了信任，再多的山盟海誓，婚姻随时都会轰然而倒的。
　　夜已经很深了，云岚站在阳台呆呆地看着窗外。今晚的夜色很美，她却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她摇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那红宝石一样的液体轻轻荡漾着，她最喜欢这种红了，可此时却是那么的刺眼……
　　云岚坐在阳台的摇摆椅子上一杯接一杯喝着红酒，不知不觉睡着了，酒杯落在地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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