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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苦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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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4 20:47: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
本帖最后由 幽谷静雅 于 2020-2-13 16:42 编辑


【编者按】一篇具有现实教育意义的情感小说。小说讲述了刘老太与丈夫发财一生共生了三儿两女,孩子小的时候,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一家人齐心协力,其乐融融。孩子们长大后,一个个都成了家,大儿子长顺高中毕业,取个媳妇叫秀荣,是个农村姑娘,可老两口对这个儿媳根本没看到眼里,大儿子也嫌秀荣没文化。刘老太本指望和小儿子一起生活,但小儿媳明月结婚不到半年就赶公婆走,并动手打伤了婆婆。在大儿子儿媳的帮助下,在外面盖了两间房子,本想着生活过得好了,可发财去不幸因肺癌而去世。刘老太渐渐地得了老年痴呆,需要孩子们照顾。她心里明白,两个女儿指望不上,只有她曾经瞧不起的大媳妇秀荣孝顺她,其他两个媳妇恨不得盼她早点死。又到了腊月,快过新年了,刘老太在凄凉中死去。小说情节错综复杂,结构紧凑,人物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鲜活生动,跃然纸上,故事性强,警示小说,发人深省。倾力推荐!【编辑:阿巧】


     “又尿了……”二儿媳玉芝皱着眉,用带着乳胶手套的手从婆婆身下抽出湿漉漉的尿布,没好气地扔进便桶里。
  二顺心疼母亲,他拿起一块干爽的布递给妻子,示意她给母亲垫上,媳妇扭过头:“不换!”
  二顺无奈,顾不得母亲裸露的身体只得自己给母亲换上,边做边小说嘟囔:“人都有老的时候,谁知道老了什么样子。”
  “你说什么,我老了也不会惹人讨厌。”玉芝瞪了丈夫一眼,随即端起桌上的饭,“不要给她吃太多,躺着不动,吃了也不消化。”
  刘老太身子不能动,躺在床上半年了,三个儿子轮流伺候,每家五天,两个女儿借口忙,很久没有来看她了。想到女儿,她眼里涌上泪花。
  玉芝正准备喂她吃饭,看见她流泪,烦了:“哭,哭,伺候你的没说苦你倒委屈了。”
  二顺看媳妇的脸色不好,连忙接过碗:“我来,我来。”
  “喂了这些,回头赶紧去干活。”她把碗塞在丈夫手里起身就走,到了门外回头说了一句,“不要忘了洗尿布。”
  二顺看着手里的饭碗,叹了口气,知道母亲吃不饱,也没办法,从媳妇进门起他就怕,媳妇的话就是圣旨,从来不敢违抗。他试试饭的温度,刚好吃,他舀了一汤匙,小心翼翼的送的母亲嘴边:“知道您吃不饱,我也没办法,谁让您不能动了呢。”他边喂边说,“您老要多体谅儿子,我要挣钱,要给儿子娶媳妇,要伺候您,给你洗尿布,还要看媳妇的脸色,老娘,你儿子太难了。”
  他匆忙喂完了饭,把碗往桌上一推,给母亲盖好被子:“天不早了,我上工地,晚上再来看你。”他提起地上的桶关上门走了。
  刘老太听见关上的房门,心也随之更凉了,这扇门恐怕晚上才能开了。
  腊月天气,滴水成冰,房里没有生火,温度和外面没什么差别,刘老太躺在被窝里,身体早已没有感觉,房里充斥着一种难闻的气味,除了早晚儿子媳妇来送饭换洗,没有人来,她盼望有人说话。大儿媳妇对她很好,轮到她的时候屋里会生上火,屋里暖洋洋的,她把屋子打扫干净,喂她可口的饭菜,嘘寒问暖的说着话。媳妇对她好,她感觉惭愧。从进门那天起,自己就看不起她,平心而论,她最该恨自己,人到难处方知道人心,她孝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二儿媳和三儿媳拧在一起,恨不得自己早死,她不知道这样半死不活的日子还有多久,就如玉芝所说,自己不能动,想死都没办法。
  明天是三儿家了吧?
  刘老太老年痴呆,最近忽然清醒了许多,她躺着计算日子,别的什么也记不住,唯独三个儿子轮流的日子记得最清楚。她不知道三儿媳妇明月明天又会说些什么,最难熬的就是这五天。
  吃过早饭,玉芝来到妯娌明月家串门。两妯娌原来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成对头,见面躲着走,可是自从婆婆瘫痪后,两人忽然团结了,走得很近,每次见面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婆婆。
  明月正在哄一岁多的孙子吃饭,见嫂子来了,忙起身打招呼:“二嫂,你怎么来了,老的吃了?”
  玉芝坐下:“送过了。唉,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明月问:“今天吃了多少?”
  玉芝说:“给了一碗稀饭,吃多了我们遭罪,我看见那个就恶心,她到底还要活多久。”
  明月听她这么一说,有点担心:“就一碗稀饭,会不会饿坏啊?”
  玉芝看了她一眼:“死了倒好,省了份心。你给她洗尿布吗?”
  明月给孙子擦擦嘴,把她抱起来:“不洗,扔了。”
  玉芝不解:“那多浪费啊。”
  明月说:“你知道我用的什么?”
  玉芝好奇:“用的什么?”
  明月笑了:“尿不湿。是儿媳提醒我的,那个省事,简单。婆婆身子也舒服。”
  玉芝不信:“你舍得?”
  明月:“怕脏就舍得。”
  玉芝当然不相信她那么好心,当年婆婆和她住一起,她千方百计把老夫妻赶出去,为了争房子,对公公婆婆大打出手,并把公公婆婆赶进柴房,为此传沸沸扬扬,公公因为此事心里窝火,一怒之下,又在外面建了一处不大的房子安身,劳累,愤怒,过了没几年就得病去世了。她当时沾沾自喜:活该老两口,偏心的报应。现在对婆婆好,这不是笑话?鬼才相信。
  明月有她的想法,轮到她的时候,她很少让丈夫和她一起来,自己虽然不怕永顺,但那是他的母亲,自己对他娘怎么样他看见心疼,她心里恨不得婆婆早死,也不愿意再次背上虐待婆婆的骂名。当年因为房子没少和公公婆婆吵架,甚至和婆婆动了手,那时自己闻名乡里,公公去世后,婆婆独自生活,艰难度日,她们兄弟妯娌不闻不问早已人让乡邻戳透了脊梁骨,如今自己做了婆婆,有了孙子,表面对婆婆好了许多,但内心依旧。婆婆不能动,虽然烦,她还不想像二嫂那么对老人太露骨,在外人眼里,她做的很好,在婆婆瘫痪的这段日子里,她大多时间是自己伺候,至于具体只有婆婆和自己知道,她为自己的聪明暗自得意。
  第二天早晨,明月做好饭,打发丈夫和儿子吃完上班走了,已经八点多,儿媳和孙子还没有起床,她给儿媳妇说了声我去看看你奶奶,就提起保温桶走了。
  婆婆的房子离她家不远,隔着两排房子,路上遇见邻居她笑着点头,大声说去给婆婆送饭,好像别人不知道。到了婆婆的小屋,她推开房门,一个说不清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禁不住捏住鼻孔,这里就像禁地,谁都不愿意进但又不得不进。房里很暗,她开了灯,婆婆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冷眼一看就像一具尸体。
  明月放下手里的东西,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房里不见阳光,比外面还冷,人有时就是一个怪物,柔弱的时候往往有着惊人的生命力,刘老太就是这样的人,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下仍然顽强的喘息,明月感觉惊讶。
  床上的婆婆动了一下头,明月这才想起该做什么,她戴上口罩,掀起婆婆下身的被子,露出两条干枯瘦弱的腿,被窝没有一丝热气,昨晚尿湿的身子底下沾着大便,熏得她差点吐出来,她掀起婆婆的腿把脏布抽出来,胡乱的擦了擦,恨恨地骂:该死的二嫂,给她喝了多少,害的自己收拾半天。
  也许感觉冷,刘老太呻吟了一声,明月冷冷的说:“真不知道你还要活多久。”她从袋里拿出一个尿不湿,垫在婆婆的身下,就这个东西解决了大难题,可以几天不换,尽你拉尿,轮到老大时我就给你换下了,反正谁也不知道。
  她收拾好了污物,给婆婆盖好被子,摘下手套,开始给婆婆喂饭,保温桶里不是热腾腾的稀饭,而是块用开水泡过的饼,这是明月的聪明之处,轮到她这里,她只给婆婆吃干的。很少喝水,在她看来,少喝水就会少排污物,那样减少很多麻烦,的确是这样,这几天里,刘老太排的很少,她乐的逍遥。
  吃完一个饼,婆婆想要水喝,明月阴沉着脸:晚上喝。她撂下几个字关上门走了。
  刘老太流泪了,不由自主地想起大儿媳秀容,如果现在大儿媳来该有多好啊,她知道,秀容是不会来的,不是轮到她的日子里,她不敢来。
  几个媳妇,她不喜欢秀容,秀容是个淳朴的山里姑娘,温顺,善良,但是刘老太就是讨厌她,因原很简单,长顺年轻时爱赌,爱喝酒,秀容和他吵架,她心疼儿子护短,经常责怪秀容,秀容为此怪上婆婆,婆媳之间的关系很紧张。直到老伴去世后,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小屋里,秀容才渐渐地原谅她。
  刘老太想起那天秀容做的蛋花汤,虽然过去了十几天了,那香味她似乎还闻的到。
  早晨,秀容和长顺来送饭,每次轮到他们,他俩就会一起来。长顺找来木头,在屋里生火,一会屋里暖和了,秀容翻动婆婆的身子,扯下沉甸甸的尿布,从带来的水壶里倒些热水,把婆婆的下身洗干净,换上干净的棉布垫子,很舒服,秀容早已看穿明月的用意,每次她看见婆婆没有大便就懂了,在这几天里,婆婆总是便秘,看见老人大便时的痛哭样子,秀容暗恨明月的歹毒。一切收拾完了,她让长顺上班,自己再喂婆婆吃饭。
  秀容给婆婆喝碗开水,然后再吃饭,明月的用意她早已明白,但是无可奈何,有一次在明月轮到的日子里,自己来看了一眼婆婆,被明月明讽暗骂了一次,她再也不敢多管闲事,只有在自己的轮上尽心尽力就可以了。
  饭是独给婆婆做的蛋花汤,她知道老年人容易便秘,就放了一点青菜,很香,刘老太喝了一碗,就不敢再喝了。秀容笑着说:“娘,再喝点,天冷,吃饱了才暖和。”
  刘老太含糊不清地说:“怕。”
  秀容知道她怕什么:“有我呢,这几天你尽管吃饱。”
  刘老太吃饱了,一股热气从脚底升起,秀容给她放上了暖水袋,刘老太愧对这个媳妇,悄悄地留下泪水。
  炉子里的火快灭了,秀荣添了几块木头,屋里暖洋洋的,她从抽屉里找出梳子,把婆婆扶起半坐着,开始梳理婆婆乱糟糟的头发,花白的头发像枯草,秀容一阵心酸,那个泼辣能干婆婆哪去了?岁月不饶人啊,时光是最残酷的
  刘老太感觉气力恢复了,她想说什么,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流利地表达,只会落泪。
  秀容明白她的意思,她轻轻地说:“娘,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怪我不懂事,总是惹你生气,你老不要怪我就好了。”
  她放婆婆躺下,向盆里到了一些热水,用毛巾边给她擦脸边说:“本来想给你买电褥子的,我不敢,晚上这里没人出了事就麻烦了,你知道,我家就那几间房子,和儿媳妇住在一起,没您的地方住,不然真的接你去我家,那样就方便了。现在你孙媳妇又得了病,我要看孙子,照顾媳妇,照顾你的时间就少了。”
  刘老太默默地听着,默默地流泪。
  刘老爹名字叫发财,也许老太爷穷怕了,盼望儿子过上富裕的日子,但是那个年代,有谁能发财,谁又敢发财呢?刘发财不仅没有发财,而且越来越穷,除了几间草房和几张床,就剩下几张嘴。
  夫妻俩育有三儿两女,七十年的生产队,孩子个个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夫妻俩拼命挣工分也填不满的孩子的嘴,每当看着几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相和意犹未尽的样子,老两口就会相对叹气:什么时候让孩子们痛痛快快的吃饱?
  晚上,几个儿子出去玩了,两个女儿在煤油灯下写作业,刘老太做着针线活,她看看空荡荡的屋子和老伴打趣:“你名字是发财,就咱家这个样,还有几个孩子,供上嘴就不错了,发财我看难。”
  发财嗞嗞地吸着旱烟,不紧不慢地反驳老伴:“你别说,孩子就是财富,毛主席说了,多子多福,我就指着这几个孩子发财。”
  老伴笑:“发财?怎么发财?眼看一个个就长大了,接着盖房子,娶媳妇,用钱的事情赶上了,口袋里还是空空的,哪里来是财让你发?你总不能卖孩子吧。”
  发财笑骂老伴:“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孩子长大了会挣钱的,你就等着瞧好吧。”
  还真让发财说着了,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土地承包,几个孩子长大了,个个出去打工挣钱,老夫妻俩在家伺弄几亩地,刘老太勤俭持家,要钱有钱,有粮有粮,日子很快红火起来。眼看大儿子到结婚的年龄了,发财开山采石,建起了一套新房子,没过两年,有准备了第二套房子的材料。发财有了钱,就有了底气,一天到晚笑呵呵的,有人打趣:“发财叔,真的发财了?”
  发财不置可否:“发财没有,但是饿不着了。”
  那时收音机在农村很少见,大儿子从城里买回一台波音收音机,一时间成了村里的珍品,刘老爹下地回来就打开它听自己爱听的京剧,慢慢的家里热闹起来,吃过晚饭,那些年老的邻居就会聚集这里,个个伸长耳朵,听着从这个长方形的盒子里发出的声音,不只是戏曲,任何声音他们也听得乐此不彼。
  这年夏天,刘兰芳评书的走进千家万户,她声音铿锵有力,口技惟妙惟肖,让所有的人听得如醉如痴,一时间,【杨家】【岳飞传】传遍大街小巷,也走进了发财家,
  每天晚上,人们陆陆续续来到发财屋里,眼巴巴瞅着收音机,翘首以盼刘兰芳的声音响起,猜测着刘兰芳是男是女。渐渐地,屋里坐不下了,发财就把收音机放到院子里,最后,又放到大门外,他家的门外是个大场地,场地紧挨着大路。人们就像是看电影,席地而坐,发财把音量开到最大,刘兰芳的声音立刻响彻四方,吸引了走路的人。人越来越多,发财高声招呼着认识不认识的人,那气势,他就是皇帝。没过多久,村里买收音机的人多了,来听评书的人少了,他感到很失落,怀念那段时光,这种烦恼,随着几个儿子的长大消失了。更大的烦心事一桩接一桩,让他应接不暇。
  八十年代初期,他给大儿子建了一处院落,那是经济不宽松,是茅草顶的,大儿媳妇秀荣是个朴朴实实的农村女孩,结婚时农村已经有了很多瓦房,可是她不挑不拣,安安静静的在茅草屋里按了家。她不识字,丈夫长顺是农村为数不多的高中生,她为嫁了一个有文化丈夫的感觉自豪,对长顺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可是长顺说和她没有共同语言,对她冷冷淡淡,经常借口工作忙,很少回家,秀荣感觉到什么,经常去找婆婆,让他帮她找回长顺,刘老太怪她没本事,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不仅不管,还纵容儿子,长顺回家的次数更少,后来有染上赌博的恶习,刘老太责怪媳妇不会教条丈夫,更加看不起这个大媳妇了。秀荣暗恨公公婆婆,慢慢的很少登婆婆的家门,自己带着两个孩子下地干活,再苦再累也不让婆婆帮着带。后来公公给二儿子建立房子,是当时最流行的红瓦房,秀荣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理的疙瘩更大了。
  二儿子结婚了,儿媳妇是老两口选中的。玉芝机灵漂亮,二顺非常喜欢她,对他百般体贴,不知不觉养成了怕媳妇的习惯,渐渐地,玉芝的脾气也暴露无遗,她自私,骄横,只要一点点不顺心,就大吵大闹,寻死觅活,搞得全家鸡犬不宁。中秋节前夕,二顺发了工资,没有和她商量私自给了母亲二十元钱,她知道了,逼二顺去要回来,二顺当然不去,她撒泼了,和二顺大吵一架,,赌气回了娘家,最后公公婆婆带着二顺登门道歉,总算把她接回家,接着分了家,二顺以后再也没有给过母亲钱,老夫妻俩对这个媳妇是又恨又怕,他们恨儿子不争气,窝囊,也恨当初只贪图她的外貌,事已至此后悔晚矣。
  没几年,两个女儿相继出嫁,跟前只有小儿子永顺。每天闲暇的时候,发财就会呆呆的坐着,看着冷冷清清的家,他想起全家人其乐融融围坐一起的情景,看见桌上的收音机,想起满屋人鸦雀无声,倾听评书的情景,想起自己的鼎盛时期,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惆怅,灯光映着他孤单的身影,照着他头上的白发,他感觉自己真的老了。房顶掉下一块什么,他低头一看,是快土块,哦,房子是该重建了。
  提起房子,是眼下发财最闹心的一件事,也是他一生中最懊恼的事。
  那天,三亲家托媒人捎信说让孩子年前结婚,条件是不能在老屋娶亲,必须把房子建起来,发财听了还真为难。前几年,几个儿子没有结婚,劲往一块使,两栋房子没费吹灰之力就建了起来,接着说媳妇结婚,然后分家过日子,钱财再也汇集不到一起,几桩大事花光了积蓄,发财看着永顺拼死拼活的挣钱也无法把房子建起来,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时应该把老房子一起重建的,一时疏忽,把三儿子的房子放脑后了。发财想:都是亲兄弟,给弟弟建房子当哥哥的能不帮忙吗?没想到他错了。
  晚上吃过饭,老两口来到大儿子家。因为房子发财从心里感觉愧对大儿媳妇,这几年长顺不好好干活,挣了钱就去牌场,对家不管不顾,多亏秀荣老实,什么也不说,自己拉扯两个孩子种地,从不叫苦,为了补贴家用和孩子上学,她辛辛苦苦的种着几分菜园,起早贪黑,用柔弱的肩部支撑着这个家。他们进门的时候,秀荣在灯下捆扎青菜,准备明天一早赶去早市,长顺在喝酒,发财踌躇一会向儿子媳妇说明来意。秀荣听了,冷冷的看了丈夫一眼,对公公说:“有钱没钱,问你儿子吧。”
  长顺只说了一句:我是混账。就再也没有下文。
  他们来到二顺家,二顺一句话不敢说,媳妇干脆:“你们养儿子娶媳妇关我们什么事,各过各的日子,房子爱建不建,没钱。”
  老两口两手空空的回家,房子还要建,媳妇还要娶,永顺懂事,提出建议:不要时下流行的红瓦,就要水泥的瓦,那样会便宜许多。他们东拼西凑,借遍了亲戚朋友,终于推到老房子,建起了三间新房,永顺住两间,老两口住一间。媳妇顺利地娶进门,刘老汉了了一桩心事,娶媳妇又借了饥荒,父子俩齐心协力还债就可以了。
  发财所在的村子紧邻县城,一条清凉的小河绕村而过,村子三面环水,沿着河边都是菜地,村民几乎全种菜,卖菜,这里是县城的菜篮子,青壮年去城里打工,剩下老弱妇孺在家种菜,卖菜成了家庭收人的重要来源,也是村民的活期银行。发财种菜能手,孩子没结婚以前,他种的少,现在为了还债,他扩种了一倍,夫妻俩起早贪黑天天忙在菜园,随着外债越来越少,老夫妻俩腰弯了,脸上笑了,他常常想:照这样下去,不用两年就可以还清借账,他们就可以歇息了。但是半年以后发财感觉永顺交的钱越来越少,最后直接不再提还账的事情,他奇怪,一次趁儿媳妇回娘家了,问儿子是怎么回事。
  永顺涨红了脸,半天才回答:“她怀孕了,说以后要钱养孩子,不许我还账了。”
  发财明白了,他叹了口气,这就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一个一个都这样,娶了媳妇就顾不上爹娘了。他还没说什么,永顺下边的话让他差点晕倒:“她这次回娘家,临走时说人你和娘搬出去住,不然就不回来了。”
  发财懵了:“搬哪里去?”
  永顺说:“她说,大哥和二哥都是独院,她也想独院。”
  发财火了:“有这样的媳妇吗?刚结婚半年就赶公公婆婆走,我们搬出去住哪?”
  村里一直沿袭一种惯例,无论几个儿子,父母都是和小儿子住在一起,没有争议,无可厚非的延续下来。一代又一代,为什么到了这一代就变了呢?因为房子闹的不可开交,很多孩子赶出父母独处,老夫妻流离失所,无处安身,发财曾为这个事担心过,没料到这种命运就这么快降落到自己头上。
  晚上,永顺走了,去看媳妇了,夫妻坐在昏黄的灯下,相对无语,他们不明白,含辛茹苦养大了儿女,为什么是这个结局,儿女各自有家,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应该懂得为人父母的辛劳了。两个女儿和几个嫂子的关系不好,很少来看望他们,这让夫妻俩更加心寒。俗话说,麻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真如此吗?当初日子虽然穷,但是家充满温暖,兄弟和睦,现在生活慢慢好了,为什么亲情却淡了呢?如今,儿媳妇明月提出这个条件,让老两口陷入困惑之中。
  几天后,明月从娘家回来了,漂亮的脸上堆满阴云,很少和公公婆婆说话,回家几天了,全家没在一起吃过饭,永顺小心翼翼的陪着媳妇,看着媳妇的脸色行事,为了房子他敷衍妻子,安抚老娘,被柔情和亲情挤压着,本来就内向的性格越来越沉闷,老夫妻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们气儿子的懦弱,却又无可奈何。永顺受不了家里的气氛,天天呆在工地,早出晚归,宁可多搬几块砖,也不愿待在家里。明月铁了心想让他们搬出去处处找茬,老两口忍气吞声,处处忍让,终于有一天,婆媳吵起来了。
  那天中午,发财卖菜回家,老伴做好饭,看明月一直没有出房门,就过去让她吃饭,去了几次,明月阴沉着脸,不说话也不动,最后婆婆着急了,问了句:“明月啊,你到底吃不吃啊,你公公在等着呢。”
  明月半天甩出一句:“你们在这院里我吃不下。”
  一句话引开了主题的序幕,婆婆忍不住了:“明月,你让我们去哪里住啊。我们没有闲置的房子,”
  明月:“你们生了三个儿子,为什么总算赖在我·家呢?你们可以去那两家住啊。”
  婆媳俩越吵声音越大,明月不顾身孕,竟然对婆婆大打出手,婆婆只能招架,躲闪,明月怒急,拿起一根棍子狠狠地砸在婆婆的头上,立刻,沽沽的鲜血从灰白的头发间流出,刘老太气怒交加,晕倒在地,发财听见婆媳声音不对,急忙从房里跑出来,见此景又气又怕,夺过明月手中的棍子:“太过分了。”
  这时邻居听到吵闹声纷纷赶过来,虽然没有人指责。明月也看见了鄙夷的目光,人们七手八脚帮着发财把老伴扶到三轮车上,急急忙忙地向医院走去。明月毫不在乎,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让公公婆婆不再回来。她想起什么,立即行动起来。
  刘老太住院了,头上缝了十几针,整个脸部肿了起来。她本来心脏就不好,为了老伴不心焦,她一直忍着,现在被媳妇打了,伤心,悲愤,病情加重了。发财心急菜园,又不得不伺候老伴,病房的人问起原因,夫妻俩无言以对,只要默默叹气:家丑怎能外扬呢。两天了,儿子媳妇没有一个来探望,发财心寒:养儿何用啊,含辛茹苦,最后竟是这个结局。他愁,老伴的医疗费怎么办?他抱怨儿子,更抱怨两个女儿,
  第三天傍晚,永顺来了,他看见母亲的伤,无地自容:“娘,都是儿子的错。”
  刘老太摇摇头:“孩子,家事不要在这里说,我已经好了,过几天就回家。”
  永顺垂下了头:“娘,你们住柴房吧,我已经收拾好了。”
  母亲闻言愕然,发财痛心疾首:“三,你说什么,柴房?那是住的地方吗?我们是你爹娘啊。”
  永顺:“爹,娘,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和她吵吧。”
  母亲颤声问:“孩子,你就没有想想让爹娘住那合适吗?”
  永顺重复着那句话:“娘,我没办法。”
  几天后,刘老太没有恢复就出院了,她心疼住院费,辛辛苦苦卖菜的钱要还账,怎么舍得扔在医院里。发财拗不过她,只能用三轮车带她回家。家里静悄悄地,明月回了娘家,老两口住的那间房子被她锁了房门,两人无奈走进院子东墙边的柴房。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又窄又小,是平时放杂物的地方,前几天刚下过雨,雨水灌入屋里,地面还没有干,阴暗潮湿,永顺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新垫了一层土,把父母的东西搬来进来,屋里空隙很小,夫妻俩只能安身此处。刘老太在靠墙边的床上躺下,伤心的泪水禁不住流下来,发财此时真的想问问永顺,这样对待自己的父母能安心吗。
  天黑了,永顺没有回来。房里没电,窗台上放着一包蜡烛,是永顺准备好的,发财叹了口气,点上蜡烛,屋里亮了,发财满腔愤懑无处发泄,胡乱吃了点饭,和老伴躺在床上。昏黄的烛光下,发财想起了当年的孩子们,那是虽然日子紧巴,但是充满温馨,充满亲情,为什么娶了媳妇就都变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门外传来脚步声,夫妻俩以为是永顺回来了,发财起身刚要发火,推门进来的是大儿子长顺。房子太小,小的没有地方坐,永顺站在床边,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零零碎碎的一叠钱递给父亲:“爹,这是五佰元钱,我就这些了,还是你媳妇卖菜攒下的,你再凑点,出去建一间房子吧,不要太大,够你和娘安身就好,我和二顺商量好了,就在菜园旁边吧,你们种菜也方便。”
  发财同意了,他也不想在这里住下去。
  刘老太想到了什么,担心的问:“这钱你媳妇知道吗?”
  长顺说:“知道,钱就是她给的,她说你们还是自己住吧,不要让三弟妹吵了,只是她不愿来见你们。”
  刘老太看到了秀荣的善良,她叹了口气说“:怪我啊,不要怪她,是我对不起她。”
  长顺说:“怪我,我看不起她,这些年我一直在糟践这个家,害了孩子,害了她,如果不是她撑着这个家,家早就散了,我不是人,赌博,酗酒,不好好挣钱,也害了你们二老,让你们无处安身。”
  发财看见忏悔中的儿子,眼睛红了:“好好干不晚,以后不要错待秀荣了。”
  长顺点点头:“我答应她了,等给你们建完房子,我就去工地好好干,生活很快会好的。”
  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亲情难眠,二顺和永顺也偷偷的凑了点钱,兄弟三人齐心协力加上邻居几个哥哥叔叔帮忙,就在菜园旁边,两间不大的房子很快建起来了,圈起了一个小小的院落,长顺找人给装好水电,没等房子干爽,老夫妻就搬了进来,辛劳大半生,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生活恢复了平静,几个儿子媳妇很少进门,偶尔长顺会过来看看,老夫妻俩种菜,卖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年过去了,发财的腰弯了,老伴的头发白了,两人终于还清了借债,刻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灯下,夫妻俩回味着几十年来的岁月,默默相对,轻松了,可以松一口气了。
  舒心的日子没过多久,发财感觉浑身无力,咳嗽不止,越来越厉害,老伴担心,告诉了长顺。长顺不顾老爹的反对,强行把他带到医院检查,结果已是肺癌晚期,他瞒着母亲,告诉两个弟弟,他们听了表示,父亲年纪大了既然得了这种病,不要治疗了。永顺感到亲情的冷漠。他默默地回到家里,把父亲的病情告诉妻子,秀荣惊呆了,没想到辛劳一生的公公在应该享福的时候得了这种病,她流泪了,虽然她不喜欢婆婆,但是公公对她很好,既然老人得了这种病,谁也无能为力,好好孝顺老人吧。
  过了几个月,发财去世了,带着对老伴的牵挂,对大儿子媳妇的愧疚,对二顺和永顺夫妇的怨愤去了,刘老太孤零零的住在自己的家里,没了老伴,生活冷冷清清,她变得痴痴呆呆,玉芝和明月依旧对婆婆形同路人,不闻不问,秀荣早已原谅了婆婆,经常过来看看她,陪她落会眼泪,也曾劝婆婆住到她家,刘老太不想离开自己的家,拒绝了儿媳妇的·好意。慢慢地,她从悲伤中走出来,还要生活,二顺永顺对自己不关心,长顺夫妻孝顺,生活却不宽裕,自己能干,不能拖累他们了。
  菜园已经荒了,她重新收拾起来,少种点,另一半种上庄稼,每天她忙在菜园。吃饭的时候,她摆上两副碗筷,就像发财活着一样,边吃饭边和他诉说一天的经历,一天的劳累。夏天到了,天气太热,她很少种菜,空闲的时候,玉芝和明月会让婆婆帮着做农活,有时她想帮秀荣做点,秀荣总是说:你那么大年纪,不要再做了,该歇着了。
  冬天来了,没有农活,看到别人的女儿回娘家,她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姐妹俩很少回来看她,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娘生活她们从来不过问,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她从来没有感觉小棉袄的温暖,出嫁二十几年了,她去了几次女儿家都数的过来,记得一次去大女儿家,刚进房门,女婿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女儿让她做沙发,没等她坐下,女婿递过一个马扎,随即用脚带过一个痰盂,女儿看看女婿的脸色,没敢说话,吃饭的时候,女儿用了一个别样的碗给她盛饭,她感觉到异样,女儿女婿是在嫌弃他啊,暗暗地叹了口气,太阳没落山,女婿淡淡的说:住下吧。她明白女婿是在赶自己走。冬天天短,六里路,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女儿家,小女儿更不用说,一年到头难得来几次,来了也是匆匆而去,发财有病的时候,她来看父亲,父亲疼痛难忍呻吟了几句,她烦了:“叫,叫什么叫,不会忍着吗。”母亲听不过去,说了她几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他是你爹,不是畜生。”就那一次,小女儿记恨母亲,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很少来了。刘老太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女儿和母亲有说不完的知心话,而自己的女儿和母亲就形同路人呢?
  几年过去了,刘老太已经不能种菜园,几个儿子分了她的地,她无所事事,开始捡废品,运气好的时候,每天卖几块钱,她维持着生活,渐渐的,思虑成疾,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很多次找不到回家的路,是邻居送她回来,在糊糊涂涂中又过了几年,她的症状越来越厉害,今年下半年,她已经完全不能自理,躺到了床上再也没有起来,痴痴呆呆,没有意识,可是最近她忽然清醒了许多,想起来很多事情,想起了儿女,想起了老伴。最近这几天,她感觉心里难受,想看病,想吃药,可是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出来,她想也许离去的日子不远了。
  心里越来越难受,在干渴饥饿中过了五天,她觉得热气离最她越来越远,很冷,就是入冬以来也没有这种感觉。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她记起来了,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天刚擦黑的时候,秀荣偷偷地来过告诉她的。她说,明天就轮到她家了,她已经收拾好床铺,要把她接到家里过年,儿子媳妇都赞成。她给婆婆洗了脸,梳好了头,顺便换好了尿布。刘老太想说,却说不出来,心里一阵绞痛,可能灯光太暗,秀荣看不清她的脸色,只顾忙自己的,一切收拾好了,秀荣轻声说:“娘,你睡吧,明天一早我和你儿子来接你。”说完,她熄了灯,关上门走了。
  刘老太很想她留下了陪自己说会话,可是秀荣已经走远了,屋里一片沉静,她感觉意识一阵明白一阵糊涂,夜深了,感觉越来越冷,就像掉进冰窖,她想起老伴,如果现在老伴在身边多好,他一定会给自己温暖,朦胧中,她看见灯忽然亮了,老伴提着一个包裹含笑走进屋里。
  她惊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老伴说:“我接你我们的家过年啊。”
  她一愣:“家,这里不是家吗?”
  老伴摇摇头:“这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又大又漂亮,我已经生好了火炉。屋里暖洋洋的,就等你回去呢。”
  她想坐起来,猛然意识到自己赤身露体,又含羞的躲进被窝里。
  老伴打开手里的包裹,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棉衣,他慢慢地给她穿上,牵着她的手走下床。刘老太可以走路了,她高兴地笑了,院里一片光明,夫妻俩手拉着手,向着光明走去……
  天亮了,秀荣夫妇早早的来到母亲的家里,只见床上的母亲面带微笑。早已僵硬。
  刘老太去了,走在新年的前夕里,走进了她早已向往的那个没有痛苦,没有寂寞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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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12-24 21:0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湖南
    哎,又是一些不孝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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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逸飞之星12月逸飞之星

    发表于 2019-12-24 22: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
    老师的小说写得长,很精彩。希望有较短的小说读。
    今天荷塘正式搬家了,很开心拥有一个温馨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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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逸飞之星

    发表于 2019-12-24 23:04: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平顶山
    【编者按】一篇具有现实教育意义的情感小说。小说讲述了刘老太与丈夫发财一生共生了三儿两女,孩子小的时候,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一家人齐心协力,其乐融融。孩子们长大后,一个个都成了家,大儿子长顺高中毕业,取个媳妇叫秀荣,是个农村姑娘,可老两口对这个儿媳根本没看到眼里,大儿子也嫌秀荣没文化。刘老太本指望和小儿子一起生活,但小儿媳明月结婚不到半年就赶公婆走,并动手打伤了婆婆。在大儿子儿媳的帮助下,在外面盖了两间房子,本想着生活过得好了,可发财去不幸因肺癌而去世。刘老太渐渐地得了老年痴呆,需要孩子们照顾。她心里明白,两个女儿指望不上,只有她曾经瞧不起的大媳妇秀荣孝顺她,其他两个媳妇恨不得盼她早点死。又到了腊月,快过新年了,刘老太在凄凉中死去。小说情节错综复杂,结构紧凑,人物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鲜活生动,跃然纸上,故事性强,警示小说,发人深省。倾力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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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逸飞之星12月逸飞之星

    发表于 2019-12-25 18:30:2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陕西西安
    现实题材,更接地气。欣赏,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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