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原创散文）

塘中水仙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作者：塘中水仙

       小芳是邻家女孩儿，我从小的伙伴儿。可是她原先并不叫小芳，而是叫小二。小二是在她家排行在二，她上面有个姐姐。姐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小娥，有时也有人叫她娥妮儿，嫦娥的娥。可是在重男轻女的镇子上，当小二来到这世间的时候，她和姐姐一顺儿都是女孩，便不受待见，按人的心理，若是男孩儿，连姐姐也都是受人欢迎的了。可是老天并不遂人愿。所以小二的家长也就没了兴致再给小二起名字了，直接按照排行，就叫了小二。而小二下面接连着又有了两个妹妹，都是大个两岁三岁的，也和小二一样，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就小三小四地叫起来。也多亏那时的社会风气纯净，小三就小三，小四就小四，只是个称呼，只是按照排行叫开了，要搁到现在，就会让人考虑到小三小四的品行了。

      可这小二的“二”在世俗者的眼里，虽没有小三让人想那么多，让人那么烦心，但还是有点不正常，说白了就是有点傻，有点愣青，就是不傻不愣青的，也断是聪明不到哪里去。所以，“小二”从小也就遭到包括我在内的小伙伴们的捉弄了，当然天性有点善良的我也并不是那一个挑头捉弄小二的人。

     “二月二，吃豆粒儿”的习俗，在我们那个文化古镇上，自然也少不了。豆粒儿的做法比较麻烦，从挑到煮，再到闷和晒，最后才是再炒。可是我幼时的家长们，在辛勤劳作的间隙里，在物质贫乏的年代，却一定要让各自的孩子们在二月二这一天一大早就吃上豆粒儿。生活相对富裕一点的都放了油炒，平平常常的人家只是清炒。其实清炒也很好吃的，毕竟豆子本身也有油。大人们在前两天就已经将豆粒儿煮好晒好，在二月二早上到地里去干活之前，就把豆粒儿炒好了，并且放在明眼处。孩子们起床了，最先干的一件事便是吃豆粒儿了。我们那时的衣服上都会有口袋，又主要是在上衣。相邻或远或近的小伙伴们，在早饭后就相约着一起玩了，边玩边吃豆粒儿，是这一天必备的节目。

      豆粒儿又叫蝎子爪儿，意思是在万物复苏的二月二吃了之后，整个夏天就不会再有蝎子爬来蜇人了。那时候老房子、旧棚子多，夏天的时候有蝎子出来蜇人，是常有的事，但也怀疑是否二月二这一天自己忘了吃豆粒儿了。所以二月二吃豆粒儿便是家家必须的、也是格外注意的一件事了，只有极个别的糊涂家长忙忘了，孩子们才会没有豆粒儿可吃，但是很快也会有邻居送上的。我后来并不记得我们在一条胡同里的四五个小伙伴是怎样约到一起的，大约是从胡同的最东头儿到胡同的最西头儿的每家，一路就这么约过来的吧。然后就叫上最西头的我，再拐一个弯儿就到了小二家的大门口了。大家喊了“一二”，就异口同声地喊“小二儿，出来玩！”，喊了好一会儿，小二就从家里小姐似地漫步移出，不过她脸上是带着怯生生的欣喜之意的。我们几个已经在吃着豆粒了，小二看着自己口袋的眼神已经向我们充分表明了：俺也有！

       小二刚刚站定，是要加入我们的样子，也或者在她自己以为，她已经加入进来了。但是很快我们几个来叫小二的，就有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齐刷刷地喊开了：“二月二，吃豆粒儿，蝎子永远蛰小二……”合辙押韵，朗朗上口，也不知是谁最先发明的。立刻，小二刚出门时的欣喜劲儿便倏地不见了，只见她低下头去，手掏在口袋里，就连豆粒儿也没有吃的兴趣了，她那特殊的不大的逗眼儿就开始不停地翻看着我们几个。

      我们几个喊过几遍，看到小二那样又似乎于心不忍似的，就立刻将“豆粒儿”又改成“蝎子爪儿”，顺口溜也就变成了：“二月二，吃蝎子爪儿，蝎子永远蛰小瓦儿……”

      小瓦是一个比我们大得多的男孩儿，我们这几个常在一起玩耍的小孩子属于第七生产小队，而小瓦家是属于第四生产小队的，家住在我们对过，是一条穿古镇而过的小河将我们彼此分开了。不过就是隔着小河，偶尔也会相互看见的。以前我们这边大些的男孩儿和小瓦他们是死对头，矛盾升级的时候，就各自在河边筑墙垒堰的，扔石块儿玩打架，也不知是真打还是假打，反正也没见过会有谁被打到头破血流，可是一旦打起来又是蛮可怕的。我们这边小点儿的女孩子，就帮这边的大男孩子拾一些石块儿什么的。

      但是现在很显然，河那边的小瓦并不在那里，我们即使大声地喊，小瓦也不会听见，也就不会招来扔石块儿打架或者相互谩骂的结果。大家也就放开了嗓门在喊，而且边喊边跳，双手还护在自己的口袋上：“二月二，吃蝎子爪儿，蝎子永远蛰小瓦。二月二，吃蝎子爪儿，蝎子永远蛰小瓦儿……”

       再看这时的小二，也慢慢从自己的内心里走出来，并立刻幸灾乐祸地跳起来和我们一起喊着让蝎子蛰小瓦了，一遍一遍重复着。可是她跳的时候，没有用手去捂口袋，豆粒儿就一下一下戗出来很多，当她听见别人的笑，下腰去拾豆粒儿的那一刻，有小聪明的人就立刻又将顺口溜改回来了：“二月二，吃豆粒儿，蝎子永远蛰小二……”花猫玩耗子一般。当然小二还是不会同意让自己永远被蝎子去蛰，便一边拾豆粒儿，一边抬起头来，白着她的逗眼,口里还念念有词，来表示着自己的不满甚至是愤怒了……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下年吃豆粒的时候了，我们几个恶作剧的制造者，又相约着去叫小二了。这次小二很快从自家走出，我们也许正准备喊上年的顺口溜儿，但是在还未来得及喊的时候，小二已经提前半步不屑地道：”哼，俺不叫小二了，俺改了名字了，叫小芳。你们喊去呗！“于是她顾此及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家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继续着上一年的伎俩。小二虽然不悦，但只是重复着一句话：”喊去呗，又不是喊的俺，俺叫小芳，不叫小二了，就叫小芳了……“大家并没有从小二的神态里找到一个被捉弄人的痛苦或焦急甚至愤怒，于是，想让蝎子永远蛰小芳的顺口溜也就不顺了，大家再喊也就无了兴致，从此便渐渐地销声匿迹了……

       我们几个小伙伴是一块走进学校大门的，学校原来是一个侯姓地主家的大院子，后来充公。我们上学后，正赶上“学农”，就在那个院子的最西头养了几头猪，我们几个去叫小芳割猪草，她奶奶反对：“不去！学什么农？天天看，还用学？养猪啊，还是上学？”小芳很听她奶奶的话，就不跟我们去。小学五年级毕业的时候，曾经受挫的我们几个，很重情地想叫小芳和我们一同去那个镇上唯一的照相馆照相，留下一个美好的纪念。小芳的奶奶说：“咱不去，谁爱去谁去！照相吸血哩，照一回就吸一回血，没看见那个底板都是红的吗？”小芳本来也想去，可是，经她奶奶这么一说，也就不去了。就连我们几个也被她奶奶的话吓得将信将疑了。最终也不知道到底照没照相……

      初中毕业后，小芳没再继续求学，而是去了兰州军区她二舅家，去看小表弟。从此我们与小芳多年不见，她也成了我们那些所有伙伴中最早走出去——而且走得最远的人了，并且她在我们心里也就变成了最见过世面的人了……

（字数：2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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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

进来看看，吓一跳，今天发了那么多文，水仙姐文星上身了·

蓝蓝

记得有一段时间好喜欢这个叫小芳的歌

塘中水仙

蓝蓝 发表于 2020-3-18 22:48
进来看看，吓一跳，今天发了那么多文，水仙姐文星上身了·

宝贝，要编文集，就把存稿都提溜出来了！！！

塘中水仙

蓝蓝 发表于 2020-3-18 22:56
记得有一段时间好喜欢这个叫小芳的歌

是的，李春波的那首歌好深情！也是根据那首歌，也是真有个叫小芳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