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侗族最崇拜的圣祖母——萨

边城野鹤 · 发表于 2020-8-9 22:32:50

谈侗族最崇拜的圣祖母——萨

文：杨序凯

　　侗族有很多信仰，但最为崇拜的是萨！

　　对于萨的叫法，各地不一，有的地方叫“萨玛”，有的地方叫“萨岁”，有的则称“萨丙”，有的则称“萨堂”。但多数的地方叫“萨玛”和“萨岁”。“萨”，侗族对祖母的称呼。“玛”侗族是“大”的意思。“岁”是侗语子丑寅卯的“子”，也是地支的首字。在以往的有些文章里，都把“萨玛”或“萨岁”译为“大祖母”、“始祖母”、“圣母”、“圣祖母”。

　　侗族的萨到底是神还是人？萨文化起源何时何处呢？由于历史上侗族只有语言，而没有与侗语相配的文字，因此就不可能有文字记录下来的东西。侗族是从古代百越一支发展而来，人口约290万（2010年人口普查统计）。侗族大多聚居在湖南、湖北、广东、广西、贵州等省交界地，用汉字记录侗族文化的时间很短。因此，汉族的文献里有关侗族的记载极少，这对我们今天探索侗族古文化困难是很大的。不过，历史上没有文字的少数民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他们的民间口头文艺极为丰富，侗族就是这样。所以民间习俗和口碑资料在很多方面可以弥补文献资料的缺陷。本文就接触到的部分民间习俗和口碑资料，浅谈一下侗族萨究竟是神还是人？

　　在侗乡有句俗语：“侗家萨大，客家（指汉族）庙大。”这就是说客家崇拜庙，侗家崇拜萨。侗家萨坛的神威和客家寺庙的神威一样的大。萨坛在南部侗族地区许多村寨都有，如湖南的通道、广西的三江、贵州的榕江等地。

　　萨坛的形式有的像庙宇，有的像土丘加围墙。供奉萨的神坛，有的在庙内，有的设于露天。庙宇内的萨坛直径约有一米左右的白石堆，上插一把半开半闭的纸牢，伞上披挂网格形剪纸。在白堆周围再垒上12个或24个小白石堆，或是12根或24根小木桩，网状剪纸环绕萨坛，作为萨的卫士。露天萨坛是用石头围砌的圆形土丘，直径约三米多，高约一米多，周围栽以芭蕉或荆棘。土丘上置放两口上下盖合的大铁锅，锅内放置女式衣服，银器首饰，以及其他用具，也有放置一檀木雕刻女人头像的。土丘上栽一棵长青树，象征萨万古千秋。

　　萨坛很神秘，变成千古之迷。据通道县志提供了一个资料，资料上记载新中国成立之初，通道县为了修公路造田，在征得侗族群众同意后，在平阳、平坦挖掉了三座萨堂。挖约五尺深时，下呈长方形或正方形或圆方形的眼井，仰放一口大铁锅，在锅内放入银质模型生活用具，比如小锅、三脚架、碗、筷、杯、衣、裙、鼎罐、铁钳、瓦壶、瓦坛、瓦质纺纱机、织布机等妇女劳作的工具，再在上面覆盖一口铁锅，然后用土埋好，堆成三、四尺高，长宽约十四、五尺的土包。土包上栽植桂花树或千年矮，或四季花。萨坛两旁及后方，栽上野菊花或野刺。

　　侗家萨大，侗乡普遍崇拜女性神，萨是神威宏大的圣祖母，侗家人把她视为至高无上的保护神，认为她能主宰人间的一切，能影响风雨雷电、能保境安民、能镇宅驱鬼。她能赋予人们力量，能去战胜敌人、战胜自然、战胜灾难，能给村寨带来安康快乐、带来五谷丰登、带来人畜兴旺。她就像客家人崇拜寺庙里的女娲娘娘、观音菩萨、天神一样，基督徒崇拜教堂里的上帝、伊斯人崇拜伊斯兰教堂里的真主一样。

　　侗家人认为，若对萨不敬，萨就会离开萨堂。如果萨离开了村寨萨堂，这个村寨就会遭灾，就会出现半夜鸡叫、人病畜瘟、五谷欠收，还会遭水灾、旱灾、火灾等难。出现这种情况，全寨人们便到鼓楼集会商议，举行迎接萨回堂仪式，由祭师选择吉日迎萨。

　　吉日那天，祭师带两徒弟开路，两个青年女子穿着侗裙，端着茶盘，男人吹着芦笙，妇女穿着侗服，手捧祭品，全寨大人小孩参加，燃放着爆竹，到河边或桥头，或山冲把萨接回来。

　　由此可见，从“侗家萨大”的信仰看，萨应该是神而不是人。但在侗族也有另一种说法，有少部分侗家人认为萨的名字叫杏妮（也有的叫婢奔），姓吴，她的父亲叫堵囊，母亲叫仰香。传说，从前官府未进侗乡之前，侗家人上山打猎，下水狩鱼，自耕自食，生活安定。官府进来统治后，客家人夺取了侗家的土地，还派赋税。侗家人受尽了欺压，纷纷起来反抗，杏妮带领乡亲们与官家斗争，打败了官府兵丁，杀死了客家财主，夺回了田塘土地，侗家人又过上了安稳的生活。谁知有一李姓财主的儿子却在朝廷为官，得知父亲被杀，田塘土地又被侗民夺回，于是上奏朝廷，率数万官兵，开进侗乡，剿杀侗民。在敌我力量极度悬殊下，杏妮带领的侗乡义军只能且战且退。经过残酷血腥的搏斗，最后只剩下杏妮和两个女儿。母女三人大义凛然、誓死不屈，跳下悬崖，英勇牺牲。战后，侗家人将杏妮她们的英灵接回。从那时起，杏妮被侗族人民所敬重，被尊为神。

　　前者为模糊神说，后者为英雄神说。但大多数侗家人却认同前者神说。笔者也赞同，模糊神应产生在先，英雄神产生在后。

　　一是因为在侗家人最初的宗教理念中，由于对自然界和人类本身种种现象不能作出科学的解释，因此就认为在冥冥之中有神灵主宰一切，于是产生了相信鬼神的意思。而萨成了最为崇拜的女神，这正如汉族人最为崇拜女娲女神一样。侗族的祖先崇拜分为母系崇拜和父系崇拜两个方面，而从人类发展史看，母系崇拜应在先，父系崇拜应在后。侗族的母系崇拜主要是萨神崇拜，它出现在母系氏族社会阶段，萨既是氏族的长者，也是首领，所以侗人们那时对萨是无限崇拜。萨在世是如此，萨死后依然如此。为了纪念死去的萨，侗人们便在村寨中垒起萨坛祭祀，祈求萨的英灵保佑整个氏族和村寨。而进入父系社会阶段，对萨神的崇拜，仍然占据绝对优势。

　　二是在祭萨和安萨坛的歌词里，有很多赞美模糊萨的神威和容貌，以表达对萨的虔诚敬仰之意。如贵州黎平县流行的祭萨歌唱：“混元万年开天地，玉皇大帝管天上，老虎管山龙管海，萨玛天岁管村乡，一管人来二管寨，三管鸡鸭猪狗牛马羊。”从江县的安萨歌唱：“坛师立坛寻根本，择好吉日把坛安，王朝置楼管天下，我们牵萨管村乡，天畜人丁请萨管，鸡鸭养牲请萨看，坛好地富人兴旺，样样发达盖四方，萨岁坐镇人财发，吃穿不愁都安康，田地满山银满柜，如今家家团正乐无疆。”榕江县祭萨歌也唱道：“梳妆打扮似萨岁，萨岁进堂一等人，萨岁进堂撑开伞，树桩不朽伞遮阴，十二方位萨岁管，十二地暗十地明，十二地高十地矮，萨岁到来众高兴，萨岁美貌好似蒜皮白，有萨坐殿护乡村。”湖南通道、广西的三江等等一些地区，流传的祭萨歌，也都大同小异。

　　三是英雄神说是阶级社会的产物。传说中有官府和客家财主，而侗族社会没有经过奴隶社会，那么英雄神说只能产生在封建社会时期。因此杏妮其人算是英雄人物，但算不算历史人物，却还没有找到文献资料。但有关杏妮的故事在少数侗族地区确有流传。

　　关于萨岁的口碑资料分为“祭祀念词”、“祭祀歌”、“娱乐歌”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出于主持萨坛仪式的祭师之口，多为祖传；第二部分在祭祀场合演唱，庄重肃穆，领唱者多为长者，歌的内容基本承袭传统；第三部分是在祭祀之后开展娱乐竞赛时演唱，以娱乐为主，歌的内容随意性大，领唱者可随机应变，见子打子，自由发挥。《萨岁之歌》也在这种活动中传唱。

　　参考文献：

　　《侗族祖先哪里来》一书

　　《侗族艺苑探寻》一书

　　《通道县志》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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