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楚仪 于 2020-8-31 17:15 编辑
【编者按】这是一篇悼唁亲人的祭文,同时也是一篇述说家乡习俗的文章。亲人离开人世,这是任何人都避免不了的,逝者解脱了,但亲人却永远无法解脱,只得以各种形式寄托哀思。作者对亲人的思念深深打动了我,使我也沉侵在对故去亲人的怀念之中。问好文友,节哀顺变,愿我们的亲人一路走好!(黄皮人)
过完农历七月初七,一种强烈的尊崇的神秘的气氛便已在小城的各个角落弥漫。大街小巷的纸扎店里堆满了封好的纸钱包包,拖着稻草的板车随处可见,去年两块一头的稻草今年涨到了三块。不知谁最先窥破商机,七月半卖稻草小赚了一笔,之后的年年这些时日,便都有人效仿卖稻草,甚至有人在秋后便先在乡下预订好稻草囤积起来。哪怕稻草卖到五块一头,到烧包的这一日人们也是毫不吝啬的。 对于故去的先人们来说,七月半这天相当于阴世的春节,太阳落山后,他们的魂灵自由地在人间四处行走,接受着后人们祭奠,并带走后人焚化的钱财,满载而归。我没有阴阳眼,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凭着一种古老习俗以及存在的第六感感知着这一切。那么,父亲、母亲肯定会来的,奶奶也会来,我迫切地希望与他们相见,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时,他们可以借以化做一只飞蛾或是一只小虫与我相见,或是他们的真身往我梦里一现也是好的,毕竟一年只有一次。记得《镜花缘》里有一个不死国,人在死了120年后又自复活,只是即使复活也已物是人非,一切都与过去尽皆不同,又得皆力重又适应,生活也并不快乐。我不向往这个不死国,倒是觉得每年的七月半,所有先人的魂灵不如以真身示后人,光明正大地与后人们做一夜相聚之欢,若如此,生与死就不那么可怕了,也就不惧生离死别了。友听之很兴趣,说倘若将这与科学结合起来,聪明的人类也许发明个什么魂灵现身器让这一切成了真实也未可知。是的,我期待这一天,这比不死国的死而复活要现实、温情得多。 母亲在世的时候,我陪着母亲为她的上一辈以及上上辈写包,这似乎在潜移默化地教导我,将来的某一天我将独自完成这个任务,而且我必须现在学会,将来才不至以束手无策。今年买了100只包,父母要写多些,再延伸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而父母的爷爷奶奶等先人我已忘了名讳,也就不再为他们写包。想来,父母收到包包后一定会孝敬他们的。我试着要求儿子同我一起写包,他满口答应了,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于是,他以他的名义为外公外婆写了二十只包包,他认真的态度打动了我,也不枉父母生前心疼他。 小城禁止放炮,郊区星星点点皆是默默焚烧的烟火,这烟被风卷得很远,有时候看见一条烟子象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正踉踉跄跄地赶路,有时候烟子在原地狂舞着就象一堆人正在热热闹闹地分钱。窗户关得再死,这些烟子也能进来,其实它们不是烟子,它们是能够穿墙破壁的魂灵。但是,烟子只是极有礼貌地来家里打个转便自然由纱窗退出。属于我们家的那些烟子从来没有回来过,我们通常去较远的乡下烧包,烟子早在我们的身上来回地缠绕了数遍,我特别能分辨抱我的烟子哪个是母亲哪个是父亲,母亲通常是股很温和的烟,不呛人反而很好闻,父亲那股烟来得猛些,我能感觉到它的力度。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们仍然嗅见存在自己身上的余烟味,我们都不舍这味儿散去。 这几天我非常忧伤,我的心肝肠肺早已不完整,在父母过世的那一刻就已肝肠寸断,七月半来临的时候,这种伤痛重又发作。本以为一部好的电视剧能分散我的注意力,当剧中的父亲离去时,我也和他的儿女们一起痛快地号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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