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一个人类思想感情的永恒范畴

彭城荻苇 · 发表于 2021-4-21 08:56:53

乡愁：一个人类思想感情的永恒范畴 ——吃嘴猫猫先生《恋上一条路》赏析

摘要：人类从森林中走出来而有别于其它动物界，一个最为关键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人的七情六欲，其间“情”字为先、为要、为最，首先是亲情。

各位好！初来乍到，不知学堂此类文学活动规矩，也未听过此前各位老师的上课。譬之宫墙，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因此，这里一切情形有待熟悉，其赏析体例、范式、文本习惯经验等尤须各位先生同仁赐教。

　　吃嘴猫猫先生为敝社团优秀作者、名誉社长，江山文学首页曾专章关注过，本文《恋上一条路》为猫猫君绝品散文，这里与各位老师共赏，和作家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并从作家作品中获得某种有益的启示。考虑对作者、读者认真负责起见，希望在下面的赏析中，如有不妥、不当、不周之处，各位可以随时打断讲解即时予以修正，以期取得最佳活动效果是盼！谢谢。

　　一、以一当十的文章命题立意

　　文章命题，即文目。目者睛也，睛之重要的主体部分在眼球或云眼珠，球、珠者点也，即是说，文目就是一个点，一篇文章的眼睛，文章的点。这个点要集中，要传神，不可以是一条线，更不能呈片状。《恋上一条路》本文的点在“路”上；“恋”即乡恋，即乡情、相思、乡愁，“路”是“恋”的具象思维感情寄托，文章的立意等等一切均围绕“路”展开。

　　这一条路，是作者幼时随母亲进城贺喜行礼之路，后稍长求学骑车往返之路，父亲带我去县局查分之路，考上师范后国庆节放假急切回家之路，参加工作后往返学校之路，我与先生相识、相熟、相爱、相亲之路，先生工作上班必经之路，先父大去月夜行车魂归故里之路。在这条路上，寄寓着作者对故土、故乡、故人的深厚感情和思念，无尽乡思乡情乡愁挥之不去，拂之还来——此，由作者本文题记一语道破：恋上一条路，是因为这条路上有着最美丽的风景，发生过最动人的故事，经历了最真挚的感情！

　　作品紧紧围绕“路”开辟思路，展开故事，抒写情怀，一切问题皆迎刃而解。大作以“路”作为文章命题的点，兹堪称以一当十，事半而功倍。

　　二、形散神聚的作品结构线索

　　作品以“路”作为文章命题立意的点，且以此领起全文思想内容结构线索，逶迤曲折，一路走来，一脉相承，形散而神不散。文章先从我四岁那年跟随母亲赴城里一家亲戚孩子的婚礼迷路写起，铭心刻骨，毕生永记，此为第一部分；第二部分接写这条路将大哥送去了远方当兵入伍，又送了回来，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第三部分写初中时代骑自行车走读，风雨泥泞，恨死了这条路，欲扬而先抑；后来考入师范，生平第一次，我尝到了乡愁的味道，学校国庆节放假，心急火燎地渴盼着踏上回家的路；第四部分写师范毕业被分配到故乡的村校教书，在去城里参加优质课大赛途中遇到了自己人生的另一半，自此一辆自行车，载着两个人，骑行在这条路上，幸福丝毫不亚于如今所谓的宝马香车；第五部分写当年中考后父亲带着自己去学校、县教委查分跋涉路上的情景，最后回忆父亲之逝世，无限哀痛中踏上这条路，载着父亲魂归故里，收束全文。

　　大作凡八千余字，洋洋洒洒，盈盈痴恋，大爱满满，洋溢着浓浓的乡愁。文章故事情节曲折，人物众多，时间跨度数十年，直至母亲渐老，父亲终生，空间上，从家庭到学校到县里到外地上师范到回故土原籍工作。

　　作者的高明之处在于，本文结构线索非惟一条，更有一条辅线索，即作者的回忆，纵横交织，堪称严谨而周致。全文以“路”为经，以我的一次回家路上触景生情的片段回忆为纬，从而织就了这篇散文故事的网，“乡愁”为纲，纲举目张，一部完整的令人不胜唏嘘催人泪下的好作品就这样完成了。

　　三、准确生动的人物形象描写

　　散文的文种体裁要求不在写人，而准确生动的人物形象描写往往是散文作品成功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文章以“恋上一条路”为题，“路”是全文的结构线索，更是作品思想主题内容的一根红线，一个作者怀恋故土，思念家乡、家人感情的结点，因此本文的人物描写就显得尤为重要。比如写哥哥：

　　中午放学回家，一跑进门，“站住，不许动！”门后威严的一声喝令，我一哆嗦，不由自主站在了原地。接着，身后传来大笑声，“哈，我们家的小霸王也有害怕的时候呀！”我恼怒地回头，惊呆了！一位高大英俊帅气的解放军战士站在我面前，一脸戏谑地正冲着我乐。

　　 ——先声夺人、既尔爽朗大笑、接着戏谑地乐，一个小大人神气十足的年轻战士哥哥形象跃然纸上，并呼之欲出！

　　 “大哥？”虽然还有点懵，但我还是立即反应过来，然后一个猫上墙就扑了过去，抱住大哥的脖子就不下来了。我说呢，一大早就听见喜鹊一个劲儿地叫，还真灵啊！原来是大哥探亲回来了。一回头，就看见母亲站在台阶上，一脸的笑，一脸的泪，看着大哥，看着我。

　　 ——有哥哥的戏谑地乐，于是就有妹妹猫上墙似的扑身撒娇；一双儿女间的嬉戏亲昵逗笑了台阶上的母亲，那看着大哥、看着我的神情，那一脸的笑和泪，熔铸了多少人间社会家庭生活人事沧桑和浓浓的香霭氤氲的慈亲之爱啊！

　　还有我去城里参加优质课大赛路上与未来的老公偶然相遇，对方的活泼、开朗、幽默、健谈与我的羞急、拘谨、鲁莽、决绝无不给读者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拜读先生大作，谁都不会忘记那位爱之弥深、仰之弥高的巍然如山的敦厚长者形象——父亲！

　　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父亲载着我。从我家到学校，路上有两个慢上坡。父亲蹬得很吃力，胳膊撑直了，腰深深弓下去，身子随着自行车的前行微微摇晃着。

　　我说：“爸，要不我下来跑几步，等上坡了我再坐。”

　　父亲头也不回喘着粗气说：“不用，万一去晚了，学校老师走了怎么办？”

　　那是怎样的后背啊！我看见，父亲弯成了一张弓的后背上，铁灰色的衣衫已经湿透，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我甚至清晰地看见，一道道汗水，从父亲的脖颈，沿着他瘦削的脊背，蜿蜒流淌。而父亲浑然不觉，只是拼尽了全力，在这似火的骄阳下，一圈一圈地不知疲倦地蹬着，蹬着……

　　父爱如山，可怜天下父母心！读到这里，让人立刻想起罗中立先生笔下的《父亲》。画家用画布，用油彩，用满腔赤子之情塑造了一位饱经风霜、历罹磨难的劳苦父亲形象，这里作者用自己饱蘸着无尽思念和深沉怀恋的笔，通过准确、生动、传神的人物肖像语言动作和环境景描写，运用特写镜头，将这个爱女心切勉力负重前行不知疲倦的淳朴老爸形象推至读者眼前，令人唏嘘，尤让人禁不住肃然起敬！
　　
　　四、浓得化不开的乡情乡思乡愁赤子反哺情结

　　全文洋溢着浓郁的乡情乡思乡愁赤子反哺情结，氛围氤氲，温馨而强烈。请看作者的文章抒写：

　　这是一条回家的路。它的长度是20里。这个数字幼时就镌刻在我的脑子里，直到现在。

　　 ——语言凝练，是人的思想凝练所致。文章以简洁凝练语言描写抒发出作者有生以来酝酿于胸的无尽乡情、乡思、乡愁，深刻而精警。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这条路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我的人生征途中也遇到各种坎坷不平的路。但我却再也不会迷路了，无论我走在哪里，身处何方。

　　 ——自然世界的路，大地之路；社会生活的路，人生之路。路有平坦，路更有泥泞、坎坷与崎岖，唯有故土的路是那样让人依恋和情牵，更培养和锻炼出从这条路上走来的可谓坚强不屈的人！

　　父亲走后不到两个小时，我收拾完零碎东西，无所事事地坐在我所在的上铺床上，我突然感到了背井离乡的孤独。对，没错，就是这个词。生平第一次，我尝到了乡愁的味道。

　　 ——喔，乡愁！乡愁是对于故乡的思念，是远行儿女对朝夕相处的亲人的满腔离愁，一种人类与生俱来的思想情愫。这对于居家的人来说也许没有什么体会，而一旦离开故土，告别亲人，远赴他乡，这种情愫就会像决堤的潮水从心底里汩汩流淌并渐渐漫溢开来，直至将人整个儿淹没。

　　在我新生活的第一天夜里，我把头埋在被窝里，悄悄地哭了一场。我想家了，想妈了！

　　接下来的几周内，我在逐渐适应学校生活的同时，对家的思念也与日俱增。我忍着，憋着，和其他同学没什么两样，上课、自习、吃饭、睡觉，但我一闭上眼，就走在通往家的那条曲曲弯弯的路上。我走啊走，又总是还没走到家我就醒来了。

　　 ——想妈、想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妈、想家至入梦，至梦醒都没有个完。拳拳赤子心，殷殷儿女情，如此思念煞是感人。

　　第一个国庆假期来临，我统共在学校才呆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我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几乎是天天扳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过来的。放假那天，我说不出的激动，坐上大巴，四个小时的车程。车上鼾声四起，我们几个学生却兴高采烈，一路上指指点点，车过灵宝了，两边尽是苹果树；进入卢氏界了，卢氏的山就是不一样；到哪个村了，谁谁就住在这村；前面快到岔路口了，再有十几分钟，车就进站了……我才不进站呢！我要回家，我在岔路口下车，背着书包沿着向东的那条分岔路，走上十多里，就到家了。我走得无比轻快和欢喜，我仿佛看见，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正站在村口的老榆树下，朝着我出现的方向，张望着，等我回家。

　　 ——这一段文字，融记叙、描写、抒情于一炉，炉火纯青地表现出一位首次出远门异地求学的年轻女学子盼望回家、激动回家、欢快回家的急切心情。这里有煎熬、有焦灼、有激动、有兴奋、有欢喜、有自期，将自己思恋家乡、想念亲人的心情抒写得淋漓尽致，极具画面感，镜头感，节奏明快，韵律和谐，一气呵成，大有王临川《泊船瓜州》和杜工部昔年“青春作伴好还乡”的韵致。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二十年了，每次梦到父亲，我都只能看到父亲瘦削且微驼的后背。梦里醒来，我已是泪眼模糊……这条路，载着父亲魂归故里，它却令我肝肠寸断……多少年了，我仍然记得那天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车灯在路上射出一片刺目的光。

　　 ——父亲去了，这个世界上大庇自己的人去了，这是一种天塌地陷般的人生至哀，没有什么比这再大、再更为沉重的打击与哀恸了！作者行文最后出示先父大去情节将全文抒情基调推向高潮，让读者和作者一起不胜扼腕唏嘘，尤令人潸然泪下。

　　人类从森林中走出来而有别于其它动物界，一个最为关键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人的七情六欲，其间“情”字为先、为要、为最，首先是亲情。血浓于水，人的血缘亲情和谐并维系着人类家庭社会及整个世界，代代繁衍，生生不息。有史以来，因亲情而派生出来的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无限依恋的故土情，远方游子深刻的沉郁凝重的乡恋、乡思、乡愁之情是人的最原始最本真最朴素的情感，既坚定而执著，属于人类思想感情的永恒范畴。中华民族虽九死而犹未隳，就是基于的这种情感，人类世界的永久性和平其终极性因素同样基于这种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