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议——《雪霰魂》第三幕

彭城荻苇 · 发表于 2021-4-29 09:21:33

第三幕雷霆议

　　第一场
　　幕启：雷庭。黑褐颜色底纹白光红晕巨型霹雳锦屏背景一片绚烂，肃静、回避标牌尤显霸气、威武与凛然。
　　金碧辉煌的议事厅里，群臣聚首。正堂高高的神座上方悬天公像。两厢天鹅仙、云雀仙、百灵仙、丹顶鹤仙共鬼斧神工林立，大厅内气氛庄严、肃穆。
　　百官朝天公像拜，山呼，后就座。唯不见霰哥，雪妹。
　　雷公坐首席，一脸严肃。风婆婆于左，鹳鸟仙侍其旁；雾伯居雷公右，蝙蝠仙侍其旁；雨婶、露小姐、霜二姐坐两侧，子规仙凌波仙、乌鹊仙分别侍三女官后……
　　云弋伯引霰哥上。云弋伯坐雨婶上首，霰哥蹇足北向坐……
　　雷霆长白：（目光逼视霰哥）且慢！佞臣哪里去了？
　　霰白：（怯懦地）司里的事，臣差派了方来。迟到了，请罪！
　　雷白：好大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会么？
　　霰白：知道，大人！臣知罪。
　　风白：他的魂不知被那个狐妖勾去了。
　　（雷示座。雷公宣布开会，全体肃立，朝天公像再拜。山呼。落座。
　　雷白：一年一度的百神大会在即，理应大家尽情娱乐一番。天地阴阳，二十四节候，诸位都辛苦了。不想本庭顷接一案，且乃牵涉我们大臣雅座，实在有失庭威天风，故仍有烦诸臣辛苦一议。
　　（雷霆长目示巡察司务蝙蝠仙宣读卷宗 ——
　　查本庭清廉司臣霰忤逆不端，与寒门雪女猥亵不轨，有悖仙界禁规，天理难容。念霰臣昔曾有功于天，未宜草率从决，特提请大会诸神议。
　　巡察司
　　雷白：诸位，大家知道，本庭素以刚正廉明、执法不阿闻名天庭，威震海外。余念天廷重用之恩，诚惶诚恐，食不甘味，夜不遑歇。虽百事操劳，然未敢稍怠，唯恐不能驽钝庶竭；尽心尽责，以负天廷之望。今遇此案，诚使孤痛心疾首。冀诸君能以天廷大业为重，不吝丹心，荩献雅言。
　　（雨婶偷覰雷公，心中惕然，悲凉。
　　雾白：本官于己酉日亥时巡察各司，不想霰衙如此要司门可罗雀。身为一司之长，竟私潜雪女闺室，光天化日，猥亵淫乱，不堪目睹。此举羞煞官场，有渎
　　雷庭，污秽苍冥。若不严办，恐鼎鼎雷府威誉扫地，众臣不服，恢恢天网，徒虚名耳。
　　（百官缄黙。雨婶垂睑。唯霜二姐冷笑，风婆婆左右张目。
　　云白：俺只念天上事事事百顺，各司其职，不料想竟有如此九九加一复杂事。我看如此败俗伤风之辈，不若干脆逐黜天界，打入凡间，也算省神。
　　霰白：臣冒罪言。吾闻人之初，性本善，情至真！天翻地覆，真、善勿疑。昔人自牢其身，禁例缚人，遗患无穷。今天体演变，风化潜移，人识蒙启，其框范模规、旧例庸律均应顺乎自然、游刃性灵才是。此虽为凡论，高天深地，理实一也！微臣与雪女之事本系人伦常理，而前言则极尽污蔑谗陷之能事，信口耸听，其危言祸心望雷公并诸大人明察。
　　雷白：呔！佞臣放肆。巍巍天府，耿耿雷庭，岂有诬陷之理？人伦之论，安足道哉？两边快快给我拿下！重打四十！
　　（天鹅仙、云雀仙、百灵仙、丹顶鹤仙等一群皂衣欲上，忽报小狐仙拿雪女到。
　　（小狐仙押雪姑娘上。雪见众皂衣蠢动，呈惊悚状。
　　雷白：（目视雪女）小小裙钗，竟也能玷我雷庭，快把这妖孽给我押了！
　　（小狐仙押雪姑娘下。)
　　（两厢诸皂衣又上，拿下霰哥典刑。)
　　（露小姐锁眉；雨婶偷偷抹泪；霜、雾阴笑；凤婆婆窃喜……
　　（雷公炯炯目光扫视庭前，心绪烦乱。忽见雨婶双眸噙泪，不禁怀起往事，顿觉伤感，陷入怅惘。
　　旁白：雷公呵，雷公，廿年前的往事难道你就忘了？
　　（朗诵）滔滔琼湖水，
　　你是最好的见证，
　　当年的雷雨相谐，
　　永远合着你不息的涛声。
　　皎洁的明月呵，
　　曾记否？
　　还是打开你大自然的影集吧，
　　翻一翻，
　　怎不见他们那一帧亲昵的镜头？
　　如今呵，
　　雷公大人，雷公，
　　你留给下一代的，
　　是你用火焰写下的经历，
　　还是自己曾经咽下去的苦痛？
　　（刑毕。霰哥被扶入席，左右即列。
　　霜白：（幸灾乐祸地）霰臣身担要职，不思报效雷庭，却胸异心、行不轨，实属冰冻三尺，堪称上界一害。昨年百神大会，贼臣凶相毕露，惨杀群英，小女已窥端倪，而为诸臣信口褒扬得逞。今此凶野心愈恣，手段更恶劣，行径更放肆。堂堂仙界，淑朋女辈，旦不敢抛首，暮不安休歇，皆此漏面贼作祟，若不趁早剪除，恐天廷之难后矣！
　　雾白：霜二姐身为女流，雷庭千金，不愧天堂巾帼。其洞察毫末、详审锱铢，虽丈夫须眉所难以企及。臣深表钦佩！愿雷公大人察纳雅言，圣谕鈞裁。
　　露小姐白：方才妹妹所言极是。今诸臣在此，小女有一语不知当否？臣霰虽系一司之长，其赫赫勛功历历丹青，皆有目所睹。昔年百神大会诚为雷大人检阅千军威武，决非个人逞强恣肆。武场夺魁，众皆仰之。此为旧事，无庸小辈赘言。唯今日案发，只闻诸君高论，殊不知足据安在？且请大人共诸君细忖。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无案可稽，固天廷所不取也。
　　雾白：小姐倩论，莫非是说在官有欺雷廷耶？
　　雨白：雾公休嗔。妾闻凡案依据为本，且不论男女亲亲可否授受，天体演变日转星移本出自然，决非君子圣人所强。七情六欲，出乎本性，男情女爱，天赋所之。下界尚能各得其所，况天廷仙界乎？天公王母摒牛郎织女于河汉阴阳，七仙姐姐孀居冷宫，茫茫苍冥、芸芸众生，孰不心寒？此理妾不敢妄论，只不过于本庭稔臣之间闲话耳。今日案件，露小姐已昭其质，窃以为倒值得百官一议。若蜃楼海市、乌有子虚、捕影捉风，则凛凛雷庭、鼎鼎诸公岂非遭讼者之奚戏哉？
　　云白：（斥责地）怪论，怪论！雨属家务状元，政事却为小见，诚为女人长发。雾臣兢兢业业，不暇手足，效忠雷庭，有口皆碑，岂有奚戏之理？但望大人圣断。
　　旁白：（朗诵）天地间数得着你自在，因为你用不着思考明天……
　　风白：古谚云，人随王法，物逐时是。雾、云二臣乃雷庭肱股，砥柱中流。今日之议，二公论宏意赅，慧眼卓识。然雨、露之辈则不识时务，欲盖弥彰，助纣为虐，此自寻下贱也。望公明鉴！
　　（雷公疾首。方才，雷公见雨婶私下落泪，不禁旧事盈胸。又闻雨婶一片挚言，倍觉伤感。此时有心悔悟，赦免霰儿，却难以饰言。
　　雷白：孤向果敢刚烈，素不优柔。然此案虽小，系关重大。若仓促行事，必致当事者遗恨无穷，雷庭无光。现稍事休息，尚烦诸公再议……
　　（休息间，风婆婆附雷公耳低语，面目狰狞可见；雷公冷冷笑；露小姐目视雷公；雨婶枯坐；霜二姐神态自若；雾伯穿梭其间；云弋伯逍遥而去；霰哥忿然出门。
　　 ——第一道幕落
　　二道幕前：小狐仙引雪姑娘上。雪姑娘披发长枷，步履蹒跚，形容枯槁憔悴。
　　雪唱：弥天大祸从天降，
　　可怜我
　　（被）牵出寒门入囚监。
　　天高难平古今恨，
　　海阔不容弱女冤。
　　四煞凶恶制雷府，
　　五腑俱焚离恨天。
　　人心风云难测度，
　　兽面也分轾与轩。
　　世间生死寻常事，
　　清白受污已可怜。
　　木枷一具颈上锁，
　　风卷轻叶雷殿前。
　　弱女当把苦衷诉，
　　无非一死作鬼冤。
　　悔只悔，
　　怙恃未传河东女，
　　又恐雷庭威震天。
　　小命一死犹一梦，
　　怎忍霰哥被刑鞭。
　　小女虽死无妨碍，
　　可怜哥哥雷庭肱股、天界中坚、丈夫中魁岂容等闲？
　　霰哥呀，
　　赤诚诚贵、清廉如金，
　　可是那阴谋诡计须时时防范。
　　如今风吹并蒂朵，
　　苍穹何处去鸣冤。
　　而今棒打鸳鸯飞，
　　自是俺雪、霰丹心永团圞。
　　囹圄身陷心未死，
　　樊囚廉司一线牵。
　　天涯咫尺虽难一见，
　　离魂化作望帝鹃。
　　霰哥呀，
　　妹妹一死如萍去，
　　可哥哥，
　　你那一泓碧水何所依依、怎奈风卷、何处潺潺？
　　（雪姑娘悲恸万分，站立不稳，小狐仙上前扶住。
　　小狐仙白：雪姑娘莫要伤悲。天上既有牢狱之设，就必有犯者之囚、冤魂之纳。但望姐姐心意畅达，注重玉体才是。
　　（台侧声：姐姐，姐姐！凌波仙急上。)
　　（小狐仙蓦回首，呈疑惑状。)
　　（凌波仙机灵地左右寻视，附小狐仙耳低语。)
　　凌波仙白：露小姐让我转告你，雪姑娘弱质孱孱，尚请小妹多多关照为感！
　　（小狐仙频频点头。)
　　小狐仙白：雪姑娘秉性高洁，优柔娴雅，为官久已仰之，未有孝敬之遇，焉有非难之理？
　　（凌波仙十分感动地拉着小狐仙手。)
　　凌波仙白：那就感恩不尽了。回头我复禀姐姐，让她重重赏你。
　　雪白：凌波妹妹，回去告诉露姐姐，让她不必牵挂。妹妹既然有罪于天，但求一死，别无他虑。启禀姐姐，小妹平日里若有什么差失，看天廷朋辈之面宥我，怜悯之恩容妹来世再报吧。
　　（雪姑娘声声血泪，无限凄楚地。)
　　凌波仙白：小姐勿要多虑，唯玉体多多保重才是。
　　（言罢潸然泪下。
　　小狐仙白：请转露小姐只管放心就好了。
　　（凌波仙一双纤指在雪姑娘刘海散乱的鬓角间梳理着，为她轻拭泪痕，十分惨凄地。)
　　（远处传来天鸡的叫声……雪姑娘催凌波仙回。)
　　（凌波仙依依不舍，款款而下。)
　　
　　 ——幕落

　　第二场
　　幕启：前场置景。
　　会议继续进行。众官落座。
　　云白：报大人，百神大会各路仙神均已驾到。
　　雷白：（烦躁地）传礼宾司，循例安置。
　　（云飘忽下。)
　　雾白：雷公大人，适才侦缉司来报，霰臣怕是畏罪逃走了。
　　（百官面面相觑。雷公蹙额，极力压抑内心烦乱，久不语。
　　云白：大人，卑臣愿往追拿。
　　雷白：（痛心疾首，一狠心）也罢！速去速回。
　　（云欲走，雷公转念。)
　　白：算了，让他去吧。
　　（百官起哄。雾伯狂舞，风婆婆疾呼，霜二姐阴冷立一旁，云弋伯跃跃欲试。)
　　雷白：（拍惊堂木）大胆孽仙，反了？！
　　（雾慢舞，风稍歇，二姐仍阴沉沉地。
　　白：诸君安静，安静！（凌厉的目光扫视全庭，在雨婶面前停下，少顷）各位，请听我言。凡事需三思！雪、霰之事虽小，然系关重大，有涉庭威天风，孤一再详审，未宜倥偬从事。且今又为百神大会，各路仙神皆已云集，此等家事若张扬开去，祉不足而祸有余，岂不难堪！现在，我提议：今休会，容日后再议，让诸爱卿尽情一怡，以慰孤心。
　　（后台众仙山呼，场上百官骚动。
　　 ——第一道幕落
　　二道幕前：后台仙乐声起，百神大会在紧张酝酿中。
　　各路仙神依次威严地从前台通过，龙翔凤舞，箫鼓旌麾，各式牙旗、图腾依稀可见：六龙骖驾太阳神、金銮翅展天罡神、玉轮光转月亮神、火狮焰黛凶煞神、镇三山二郎神、吞海豚七宿神等标识。
　　队伍过后，仙乐声渐低。风、云、雾、霜尾随上，交头接耳，鬼鬼祟祟。有顷，四凶同时炸台，台上天昏地暗：雾伯狂舞协同云弋伯追拿霰哥，风婆婆掣动风火轮相助，霜二姐施砭骨冷布阵……
　　雷公暴怒，霹雳 ——霹雳 ——
　　雨婶疾首，骤雨如注……
　　旁白：（朗诵）献给雷电 ——
　　霍地一闪，划破黧空长天，照透碧落黄泉。只是那么一瞬，魑魅魍魉记失去了惑人的面纱，唤醒了的大地，滚动着你巨大的回声……
　　
　　 ——幕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