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婚、讨喜糖和闹洞房（散文）

宁星

【编者按】生活习俗，是一种外在形式。但是，作为一个真实的女子，要从自己熟悉的、养了自己二十年左右的家来说，一下断开，而要去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家去，真的是不舍，茫然，甚至痛苦。中国字很有意思，“出嫁”，是从娘家门里出来，作为一个女子，是要再去寻找一个家去，是人财两空，充满了许多不确定性，有的女人找到了自己的家。而有的女人却终其一生，让灵魂从此漂泊。更有人从此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作为一个男子，迎接新娘来家，就叫“娶媳妇”，一个“娶”字，轻而易举，是像拿一个物件一样，把女子拿到自己家里来。有了人，又有了财——嫁妆。所以，结婚一事，对男女双方来说，绝对是不一样的心态。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是今天的人们多数的选择。本文从“哭婚、讨喜糖和闹洞房”三个方面，来介绍和诠释乡村婚俗，值得一读。开阔眼界，而一个地方一个兴法。然而毕竟是成人了，从此就该有一份家的承当和人类自身繁衍的需要，要男女两人共同承担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所以，这又是一种喜庆和快乐的所在了。（编辑：塘中水仙）

一

哭婚、讨喜糖和闹洞房，是当时我家乡农村青年结婚时的系例传统习俗。在村庄里，有的姑娘在出嫁的前几天，便开始在闺房里哭哭啼啼。我总觉得很奇怪，这是在办喜事，是吃喜糖，高兴的事儿呢，她们为什么要哭泣呢？就问了大人们。他们对我说：“这哭啊，是舍不得离开辛苦把她养大的父母。”因此，我便懂得了为什么要哭婚。

那时候，我家的姑姑已长大成人，已找到了婆家，也要出嫁了。家人跟我说：“你看哩，你姑姑在结婚的头三天就在阁楼的闺房里开始哭婚啦！”那时候，我经常在爷爷奶奶住的老屋里，屁颠屁颠地跟着奶奶的后面，讨要好吃的东西。我依稀听到从阁楼里传来轻声的呜呜哭泣声。            

       有一次，奶奶迈着小脚，摇摇晃晃地爬上楼梯，来到阁楼闺房对姑姑说：“哝（女儿）诶，不要哭，会哭伤了眼睛和身体的！哝诶，不要哭啊！”        
       姑姑一边哭一边说：“妈，我以后很少在你的身边啦！妈，我离不开你啊！”
       奶奶笑着说：“傻哝（女儿）诶，哝大总要嫁人呢，你总不可能跟妈生活一辈子呀！你嫁的人家又不远，以后可以多回家看看妈！”
       嫁人之后，姑姑头些年很频繁地回家看奶奶爷爷，尽管那时物质匮乏，还时常拎着省吃俭用下来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孝敬爷爷奶奶，我也有吃的份。

当然，并不是说哭婚时哭得多么厉害才能说明母女情深，哭婚时不太会哭就不能说明母女情深，这是与性格有关系的，性格外相的，或许情感容易外露，便会有哭的渲泄。哭是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特别是女人。但哭婚时有的姑娘真的不善会哭，但是，哭婚这一关总的还是要过的，因为这种古老传统的仪式习俗已深入人心，不然会被人说闲话，也会被上一辈人责骂。家乡农村青年结婚时，虽然没有电视里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镜头仪式，但哭婚习俗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哭婚或许被人认为是不文明的陈规陋习，但看问题总要一分为二，我觉得它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不乏蕴含儒家孝的文化，融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和孝敬父母之情。

二

女方的一般在中午摆宴席。新娘吃完宴席，叩拜父母后，便随着迎亲出嫁的队伍出发了。队伍中他们抬着嫁妆，一路燃放鞭炮，喜庆洋洋的，前往男方新郎家。那时一般是到邻村的、或邻乡的、或邻县的娶亲，不会到很远的地域娶亲；也很少有小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只是手扶拖拉机，因此，来往出行的以徒步占多数。我们这些小屁孩听说，有结婚的出嫁队伍要经过我们村庄时，便早早地在村庄的道路上等候讨喜糖了。“呯——啪——”双响鞭炮一响，一缕青烟从村口的空中飘过，此时有人在喊：“新娘到啦，到啦，大家做好准备！”当她们到村庄时，我就走到新娘的跟前伸出双手一摊，说：“新娘子，给我糖粒！”新娘莞尔一笑，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喜糖，塞到我手上。如果讨喜糖的人多了，伴娘们就会从背包里掏出几把喜糖和花生，向空中抛去，落在地上，遂大家蹲下身去一阵哄抢。花生有红的也有绿的，这是办喜事前被染色的。如今，若像这样讨喜糖，那真羞死人，脸皮厚了！而那时觉得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

三

每当新娘到了新郎家的晚上，农家就会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摆宴席。这宴席佳肴都是利用农家土灶烹饪出来的。佳肴以农家土猪肉为主，猪肉可以搭配多样菜品，有猪肉就可以使菜肴多样化，并增加了样数。

而新娘一到新房，便有人争先恐后地冲上去，脱掉新娘的红绣鞋，把新娘扔到婚床上。届时可以拿着红绣鞋去兑换喜糖，但我们这些小孩是抢不过大人的，只是看热闹的份儿。红绣鞋是新娘的母亲手工做的，也会给新郎官做一双布鞋。在油灯下，不知新娘的母亲缝了多少次的一针一线啊。

宴席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屁孩在门外玩耍，等待宴席散去后，去观看闹洞房看热闹。那时不管是亲戚家结婚，还是非亲戚家结婚，我们都要去凑热闹。香菇菜已上桌，我们便知道这是讯息，新郎官和新娘即将要向每桌的亲朋好友敬酒了。那筵席也即将结束，闹洞房的帷幕快要拉开了，我们喜出望外。

新房，红烛摇曳，板壁和窗户上贴着囍字，墙壁上亦粘贴着各种各样喜庆的画像，总之布置得很温馨、甜蜜。闹洞房时，要么叫新郎官和新娘谈谈恋爱史；要么叫新郎官和新娘唱几首歌；要么叫新郎官和新娘喝交杯酒；要么一人用一根线吊着苹果，让新郎官和新娘不须用手各吃一口；要么刁难一下他们而逗逗乐趣；要么让新郎官和新娘亲嘴接吻，花样繁多，不胜枚举……那扭扭捏捏的样子，惹得亲朋好友哄堂大笑，新房里挤满了人，气氛非常热闹。当时大家都认为，如果哪家举办婚礼时没有闹洞房的习俗，那真不像结婚的样子，冷冷清清的。据资料，有些地方闹洞房变了味，过了头，借这机会猥亵新娘，做出了下流的动作，伤害了他们。但是，我家乡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看来我们的村庄民风淳朴。

在我看来，讨喜糖、闹洞房是婚礼的文化娱乐，是渲染婚礼喜庆、欢乐气氛，是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不过，在今天看来，那些脱新娘红绣鞋的讨喜糖的闹洞房的，或许带有一定粗鲁粗俗、不文明的行为，或者说已经落后了，要给予摈弃。但是，如果站在那个历史时期，即那个物质匮乏，文化娱乐单调的年代角度看，那么在婚礼的文化娱乐中存在这些粗鲁粗俗的行为，在当时还是可以得到人们的谅解与接受的。

然而，时代在发展在变化。哭婚、讨喜糖和闹洞房的传统习俗早已远去，远去，但是，人们对哭婚时的那种亲情和母女情深依然还在，没有变；对举办婚礼时像讨喜糖、闹洞房那样去追求喜庆、快乐的一颗心依然还在，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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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星

想起这些貌似简单丑陋的传统习俗竟然能慰籍心灵！

塘中水仙

【编者按】生活习俗，是一种外在形式。但是，作为一个真实的女子，要从自己熟悉的、养了自己二十年左右的家来说，一下断开，而要去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家去，真的是不舍，茫然，甚至痛苦。中国字很有意思，“出嫁”，是从娘家门里出来，作为一个女子，是要再去寻找一个家去，是人财两空，充满了许多不确定性，有的女人找到了自己的家。而有的女人却终其一生，让灵魂从此漂泊。更有人从此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作为一个男子，迎接新娘来家，就叫“娶媳妇”，一个“娶”字，轻而易举，是像拿一个物件一样，把女子拿到自己家里来。有了人，又有了财——嫁妆。所以，结婚一事，对男女双方来说，绝对是不一样的心态。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是今天的人们多数的选择。本文从“哭婚、讨喜糖和闹洞房”三个方面，来介绍和诠释乡村婚俗，值得一读。开阔眼界，而一个地方一个兴法。然而毕竟是成人了，从此就该有一份家的承当和人类自身繁衍的需要，要男女两人共同承担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所以，这又是一种喜庆和快乐的所在了。（编辑：塘中水仙）

塘中水仙

宁星 发表于 2021-5-13 12:46
想起这些貌似简单丑陋的传统习俗竟然能慰籍心灵！

其实农村有许多习俗，还是很有趣味的。

宁星

谢谢老师的编辑！我们地区有一个畲族自治县，当地专门打造类似这种旧婚俗的景点，供人参观体验，没想到游览者却络绎不绝，跃跃欲试。

塘中水仙

宁星 发表于 2021-5-14 10:17
谢谢老师的编辑！我们地区有一个畲族自治县，当地专门打造类似这种旧婚俗的景点，供人参观体验，没想到游览 ...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对他人来说却充满诱惑！好像从电视上看过，哭婚，的确是有“形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