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模—侗族探秘：孽龙的传说

西米

民间传说——

孽龙的传说

     许多年以前，富家团侗寨连续三年闹天旱，旱得多厉害呀！树木枯死了，禾苗焦黄了，水田旱裂了口，堰塘旱现了底，天天都是一轮火红的太阳照着大地。
     在寨子里的小河边上，住着一户姓聂的人家，屋头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母亲，大家喊她聂妈妈；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名叫聂郎。他们虽说租种着地-主的几亩田土，交了租之后还是不够吃，聂郎还要给地-主周洪老爷砍柴、割草来贴补。聂郎很直爽，又能吃苦耐劳，肯帮助别人，又听母亲的话，寨子里的小朋友都跟他很合得来。大家称赞聂郎是个好孩子。
  这一天，聂郎一大早就出门去割草，山脚下有一条河，在发春水的时候，鱼虾很多，河边常常长满绿色的水草。由于天旱，现在却变成了乱石滩。聂郎到处都找不到青草，叹了一口气，正想到别的地方去，忽然看见一团白影，在土地庙背后一闪，聂郎吃惊地说：“噫，白兔！”聂郎想到白兔是吃青草的，有白兔就有青草，背起背篼就追，这一趟不晓得跑了好远。白兔跑到一个岩石下，忽然不见了。那儿却现出了一团青幽幽的嫩草，聂郎好不高兴，取出镰刀，满满割了一背篓。
      聂郎接连两天，都到那儿去割青草，那草非常奇怪，头天割了，第二天又长出来。聂郎心想：“我不如把草搬回家去，栽在屋后，也免得天天跑十来里路”。他急忙上前把周围的泥巴刨松，连根拔起。聂郎正想站起身来，忽然看见草根底下有一塘水，水里露出一颗亮晶晶的珠子。聂郎真是欢喜，小心地把它放在怀里，背起青草回去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坡，聂妈妈正在屋头煮包谷稀饭。聂郎回来了，聂妈妈用埋怨的口气说；“你怎么这样晚才回来？”聂郎就把搬草的事情讲了，又从怀中摸出珠子。这时候忽然满屋通亮，珠子闪出的光芒照得眼睛都睁不开。聂妈妈赶忙叫他把珠子藏到米坛子里去。聂郎吃了晚饭，就把青草栽在屋后竹林边。
      第二天，聂郎很早就爬起来，跑到竹林里一看，“啊嗬！”那窝青草早干死了。他又赶忙进屋看珠子还在不在。他刚揭开坛子的盖盖，便大声喊道：“妈妈，你快来看呵！”原来坛子里装满了米，那珠子仍在米的上面。他们才知道这是一颗宝珠。从此以后，珠子放在米里米涨，放在钱上钱涨。家中有了钱米，再也不愁吃穿了。邻近几户农民没吃的，聂妈妈就叫聂郎经常给他们送米去。聂郎自己是穷人，只要别人来借，三升两升总是答应下来，从不要别人还。这样一来，消息便传开了。村中恶霸地-主周洪一听说这件事，便对管家说：“想个办法，把这颗宝珠弄到手来才好”。管家说：“老爷，聂家是个穷人，多拿点钱给他买就行了。”聂郎是个聪明的孩子，当然不会上周洪的当。周洪就同管家想了一条毒计，说聂郎偷了周家的家传宝珠，派管家带了四个狗腿子到聂家去抢。聂郎要不交出珠子，就捆送官府办罪。这个计策却被放马的长生听着了，悄悄出去告诉了聂郎，要他们快快逃走。聂郎晓得了这件事，正要和妈妈往外走，就碰到周洪的管家。那管家凶恶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大声喊道：“聂郎，快快将我家老爷的传家宝珠交出，要不你今天休想活命！”。聂郎听了又气又恨，指着管家说道：“你们仗恃周洪有钱，到处欺侮穷人，你说我偷盗宝珠，有什么凭据？”。管家不理睬他，叫狗腿子进屋去搜，没有搜着什么宝珠。管家把眼皮一翻，眼睛一瞪，又叫狗腿子搜聂郎的身上，聂郎急忙把珠子放进嘴里，狗腿子慌忙喊着：“糟了，糟了，聂郎把珠子吞下肚了”。管家大叫道；“给我打！”聂郎被打得昏死过去，幸好左邻右舍出来几十个人把管家赶走了。他们把聂郎抬进屋去，聂妈妈坐在床边流着眼泪看护着儿子。
     半夜以后，聂郎忽然醒来喊道：“我口渴呀！我要喝水呀！”聂妈妈看见儿子能够说话了，当然很高兴，赶快递了一碗水给他，那碗水一到嘴巴就干了。聂郎不断地嚷着要水喝，后来索性扒在水缸边，“咕嘟、咕嘟”地把水缸里的水都喝干了，聂妈妈吓得只是发抖。“儿子，你喝了这样多的水，怎么得了阿！”。“妈呀！我心头象烈火在烧．难过得很！妈，我还要喝水”。“水缸里的水，都被你喝干了，哪里还有水！”。“我要下河喝水！”。
     聂郎刚刚说完这句话，天空中一个金色的电闪，照得满屋透亮，接着响起一片雷声。聂郎翻身下床朝屋外走去，聂妈妈赶忙追上前去，她跟在他后面，越走越害怕。不一会儿，聂郎跑到了河边，聂郎象疯了似的，扑到水边，“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这时一个接一个的闪电，雷声也轰轰地响着。河里的水被聂郎喝了一半。聂妈妈紧紧拉着聂郎的脚说：“儿子，这怎么得了！”聂郎掉转头来，就变了样子，只见他头上长了双角，嘴边长满了蓝须，颈背上红鳞闪闪发光：“妈妈，快快放手，我要变成蛟龙，报这血海深仇！”。天上是雷声、闪电，暴风夹着大雨，河水陡涨，波浪翻滚。这时候河边人声嘈杂，原来是周洪亲自带人沿河赶来，要剖开聂郎的肚子取宝珠。聂郎被迫吞了珠子，心如火烧，已在河边变成一条赤色的龙了。只是聂妈妈还拉住他的脚板不放。聂郎听见一片人声，料定是周家派人追来，就说道：“妈妈放手，儿要报仇！”说完拼命一摆，聂郎向河中一滚，立刻涌起了万丈波涛。
     “老婆子，你儿子哪里去了？”周洪抓住聂妈妈的肩膀。
     “周洪贼呀，你把我儿子逼下了河，还不甘心！聂郎，你的仇人来了！”

       周洪一脚把聂妈妈踢倒在地，追到河边，想去寻找聂郎。只见一个红色闪电，咔嚓一声焦雷、象千军万马的波涛一涌，周洪和他的管家狗腿，全被卷下水去，淹死在波浪中了。

风渐渐小了，雨也慢慢停了。天已经蒙蒙发亮，聂郎在水中仰起头来说道：“妈妈，我要去了！”

      “儿呵！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聂妈妈很伤心地问。在那汹涌的波浪里，隐隐听得回答道：“娘呀，人海两隔，我己经回不了家哪，你要是想儿子，就照儿的样子扎一个吧，大家只要敲锣打鼓，我就会现身，我就会保佑大家平平安安，风顺雨顺。”

     从此，在富家团侗寨，人们就按照聂郎升天的样子扎起一条龙，这条龙似龙不像龙，似蛇不像蛇，人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孽龙。每当人们敲起锣鼓，舞起孽龙时，孽龙在冥冥之中保佑大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杨志模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