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黄皮人 于 2024-2-21 04:11 编辑
【黄皮人】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无论身居何方,无论富贵贫贱,大春节就得回家过年。本篇文章年味浓郁,气氛热烈,心情激荡。描写年味非常生动,有趣,文笔灵动,诙谐,将过年的场景,人们的心境表露无余,一篇十分不错的文章,推优荐精。(黄皮人)
单位对年味管得极严,偿若年味这东西是摸得着捉得住的,八成被捉了来关在瓶子里严实封存了。可它偏不是,它是千百年来根深蒂固在人们心中的传统民俗和文化。无形又似有形。 年味是跳跃的,活泼的,温暖的,幽默的,是春天清晨飘来的漫天新霞,是冬日雪地里映照的姣姣月色,年味是一堆烤着糍粑的碳火,年味是午夜梦回的故乡和母亲守在灶边煨煮腊猪头的安逸。 谁能阻住这发散的年味? 越接近年,大会小会强调的声音就越多,“离过年还有好几天,这几天大家要认真上班,把工作落实好,不能马放南山……” 我本不在意年的,儿时对年的那种企盼早在几十年生活的淘练中变得淡漠,况且过了年就真正进入龙年了,人到中年的我不仅又老了一岁,还恰逢本命年,内心里疙疙瘩瘩地希冀时间别这么快。人总是对本命年充满神秘的恐惧,就象冥冥中有种不好的诅咒会突如其来的兑现。 但人又总有种逆反心,越不让染指的却偏要去做一回。于是这种左强调右强调反而加持了我对年的迫不及待。 工作屏蔽不了年味,大会小会赶不走年味,心中的年味愈演愈烈,在单位里流动的年味随处可现,悄悄地、默默地、不约而同的,一个眼神,一个笑靥,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莽撞,都得到大家充分的理解与共鸣。 在这段无比骚动的奔年的日子里,我们心情愉悦,我们愿意承载最繁重的工作任务,我们任凭史上最严厉的批评一句句一锤锤地敲打过来,仍能镇定自若地扯嘴而笑,并诚心诚意地承诺立行立改,将所有的一无是处象球一样踢到外太空。 数着日子,我们朝年的方向奔跑。 谁能跑得过年? 谁都能跑得过年。 任年的腿再长,跑得再快,近处的人伺机以待,千钧一发;外面的人噼噼啪啪、扑腾扑腾,哪怕是连滚带爬也要在年之前抵达那个朝思暮想的家。 年的辨识度在每个人的心中是有数的,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在明处的年无论如何也跑不过暗地里使着心机加紧流动的人。 年有了紧迫感,长腿的年越跑越快,喷薄的年味儿填满了城市和乡村的缝缝隙隙。人通过网络隔空御物,所有年货高速地从南流到北或从北流到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人们淡然一笑,唐明皇为讨好杨贵妃为可太劳神了。 这无非是新时代新科技新速度给年的当头棒喝,年矫情地看着这些从南到北或从北到南奔跑的人们,“未必你们就都能跑得过我。” 打工族们不声不响、不亢不卑地关注着回程的票,施展各种手段和伎俩,心计狠的一个多月前便订好了票;粗心散漫的不温不火地东瞅瞅西望望,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抢票这行肯定也有狠人,多花两钱,不愁没票回家;有钱买了车的偷偷打闷笑,飞机、高铁一边去,自己开车想怎么回就怎么回。 我忽然替年焦虑起来,被人追赶的滋味不是滋味。 那些承前启后,连绵不断的追年归家的队伍,在高速路上,在高铁上,在飞机上,在船上,在大中国无尽的大道小道乡路山路上。 一场雪临空而至。一场冻雨添油加醋。雪和雨是年的至亲好友。年味和寒冷、雨雪搅合在一起,年味就成了真正有意义的高质量的年味了。这其中的内涵在一分一秒地行进中逐渐加深,象一幅蘸饱了颜料的水墨画,轻轻、柔柔地深入晕开。 高速堵了,高铁停了。 年味在街头巷尾大摇大摆、横冲直撞,大街小巷四处充斥年味,清洁工吃力地舞动粘满年味的扫帚,地面怎么也扫不干净。 “眼看就要过年了,又是下雪又是冰冻,怎么回家啊。” 每一条铺上雪的或冻上的路都流传着一个又一个关于如何回家的传说。 天气越来越寒,能清楚看见每个人喷出的气体量,白白地挂在一张一合的嘴上。这才是真正的冬天,远不象电视剧中那些虚假的冬,演员们穿着厚厚的棉袄,走在白白的雪地里,口中吐出的气体却一点也不白,那绝不是冬天的冬天。寒冷加剧了年味,年得意地在雪地里耍了一把,人们置气地做了许多的雪娃娃,说过年的时候本该下雪,但到了家再下多好。年笑了,一种得胜者的姿态。人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白气说,越来越有年的味道了。年莫名其妙地看着高速路上堵得一塌糊涂的追年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说年。 “姐,我家老公的车被大雪堵在高速上了,十几个小时了,吃的都没有,可怎么办?”巴望着老公回家过年的丹丹打电话给我。 年本是他们夫妇最合理的相聚时光,在外打工的男人交上年底应该交给妻子的东西,女人用温情抚平男人一年来在外劳碌奔波的苦,一对孩子围着父母,记住留在成长路上的每一个有吃有喝富足的年。 “别急,过两天雪就停了。再说,路上堵的不是你老公一辆车,吃喝这块政府会想办法的。等雪停了,他就能回来了。”丹丹的心脏不好,我生怕她的焦虑引发心脏病。她是个聪明勤劳的女子,生活不易,愿生活善待她。 人有思想,有智慧,懂得慈悲,当人们共同为着回家过年这一目标奋进时,便成为一个生命共同体,一切的困难都是纸老虎。 与政府救济同步的是高速路边村庄的暖心人,乡亲们争先恐后送上暖心饭菜和暖心水,温暖了所有被冰雪截留在路途中的人们,归心似箭在温暖中得以缓和,此心安处是吾乡,冰雪途中的心安令人感动万分,有一万种意难平在此刻得以化解。 还记得绿皮火车么,冰雪中和谐号高铁象个犯错的孩子被绿皮火车拖拉着乖乖启动。侄女得意地打电话报信:“我就是坐绿皮火车回来的,卧铺里美美地睡一觉,完全是无忧旅程。又不花多少米,比坐高铁划算。” 绿皮火车上热搜了。 好强的年,自信的年,热火朝天的年。 过年回家的人们,有一万甚至百万种速度与激情。 “去长沙了么?” “是的,正在路上呢。” “到长沙了么?” “走到半道上又回来了,感冒发烧。现在在家,准备吃点药,等烧退了再出发。” “别去长沙了呗。” “那不行,家里人都等着团圆,必须去。” 过年,回家,已经势不可挡。 第二日接到丹丹报喜的电话,她老公已经安然到家,毫发无损。“他昨天晚上到的家,带了些海南的特产和一些水果,明天给你送些来尝尝。”她欣喜地讲着每年都和我讲的千篇一律的话。 隔天,她送来了几只稀奇古怪的水果,得意地举起一只绿色象巨形松果一样的果子问我:“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啵?” “不知道,一定很好吃吧。” 她走后我举起那只绿色的果子仔细瞧了瞧,还有点生,得放放才能吃。我早就知道它叫释迦果。 我乐意陪丹丹分享她的年味,这味道香甜弥久,最是治愈。 年是否被追得很累? 被追的感觉,不只爱情。 到二十九那天下午,大会小会戛然而止,单位的年味猛然迸发了,如积蓄了几千几万年的火山岩浆一般,大家缓缓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集中精力向年冲剌,年就在不远处,朝我们打着招手,双向奔赴成为当日的主题。 我唠唠叨叨地和朋友们说起我的本命年。 “属龙,今年是本命年,得穿红的。” “好好好,马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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