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悍雨啸风 于 2018-12-3 19:56 编辑
清明后的第二天，天气还未放晴，有些恍惚的我来到临江公园，在岸边的小路上随意走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想走，想不停地走。目光所触及之处，一切如旧，变化甚微：依然是鸟鸣花香、小桥流水、人声娓娓。环境未变，变的是蝶蜂相舞的场景细雨又开始纷纷，似乎在无情地催促着春的离去。
这时，一阵裹夹着热气的风吹来，扬起一片的花瓣飞扬。花瓣们在半空里颤抖着，任由风的肆虐，凄楚惆怅着自己的归处。 “咳。”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过去，我常在这个时间和小静一起缠绵赏景放飞情，一起叹风摧花天色粉。但以前的我从未着意过花落，不理解小静为何看到离枝的花瓣如此动容，我觉得，只是寻常的落花、大自然的万物循环而已。在只有自己独观花落时的这一刻，我理解了，不由得陷进了小静的那般状态里。 眺望着那一片片曾经纤美的花瓣，曾多么开心地与蝶相婵，与蜂相娟，在暖风里百鸟争艳。此时，却在秋风里凄婉地漂浮着。在阳光的照耀下，下落的花瓣上闪出一星亮点，像似一滴泪，透着一缕凄怆幽怨。 我的眼睛湿润了，是眼前的花败，还是心底的爱断，我已经无法辨清了。
从脸前飘过去的一片花瓣，摇弋着，拨开了我深深藏匿的回忆。那些过去很美好却又很短暂，犹如一处烟花仅璀璨了一瞬间……
也是清明后的第二天，刚下班，有些十分十分疲惫的我不情愿地陪她来到了临江公园。
“我们回乡下去吧，在这里用青春来漂泊，不适合我们，怎么打拼都是外乡人，用汗水换来的收获难以满足几尺栖身之处。三年了，我们还在彷徨着，危机感始终在心头上盘绕。付出了很多的我们，现在依然赤手空拳……”小静看着飘落的花瓣，眼里闪起了泪光。
“打拼是很累，但我们的人生还长着呢，怎么能认输呢？”我只想找个地，坐下来好好歇息一会。
“有多长呢？三年的最佳青春期已经扔在了这个城市里，再扔三个青春能赢吗？这个城市又会接受你我吗？”
“机会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嗫嗫地毫无底气地回答着，因为我也不知道下三个青春的时间能不能让自己辉煌起来。
“想让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有所建树的何止你我？机会？能有那么多的机会给每一个人吗？”
我看看倩丽的小静，她那清澈明亮的瞳孔带着些凄楚，弯弯的柳眉紧皱着，长长的睫毛在微微地颤动着，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忧伤。
我没说话，没办法去反驳她，她说的并不错。
“家里的父母已经渐老，不但仍在辛勤地劳作着，更多了一层揪心的牵念，期盼着能看到我们，期盼着共享天伦之乐。可我们却在他乡无效地拼着命，又换不来一个开心和快乐，那这出来打拼的价值在哪呢？”
现实就是现实，小静所说的话无可挑剔，可我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我不相信自己就不能在亿万人群中脱颖而出。几年来，我一直在强迫自己昂起头，去看那蓝蓝高空里的飞云，让自己的心飘游。我不想放弃梦想，不想成为默默无闻的人。
小静看看我的缄默，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她俯身拾起几片散落在石子路上的花瓣，把它们放在了它们的母枝根下。
看着小静捡拾花瓣，让我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心里好难受……
小静走了，把身上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了我。
此后的三年里，没有了小静在身边的我，更加发疯似的拼命工作、拼命赚钱，甚至夜间也去给一些公司看门值班。在终于将自己折腾得过早苍老和体质日渐衰竭的三年后，数着一大堆不够在这个城市里买一间厕所的红绿钞票，我，完全崩溃了……
一阵带有哨音的风，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望着还在细雨里挣扎的一个个花瓣，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它们，很失落，很无助，很凄凉，几番拼搏后却依然无奈地在风中飘散，最后竟不知所终。
我不知道，今后的日子里，我会不会随着花败落一次心就跟着枯萎一次，不知道，这个失落还会陪我度过多少个流离的时光？ 看着满地的落花，我想捡拾起它们，想捡拾起那些满地的思念。顿时，两行眼泪从我的脸颊上流落了下来……
在这个碾转难眠的夜晚里，我开始对自己的前途迷蒙和绝望起来。
“滴……滴……”手机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我马上打开了，是小静发来的一条微信：“我想你一定在三年后的今天去看落花了吧？落花归根，何尝不是一种最完美的归宿？挂在枝上直到干枯，何不如带着一片香艳在自己的墓地里悄然身安？满地落花，化作默默的春泥，但那并不是堕落。小林，回家来吧，我在等你。”
此刻，我拿着手机的手突然抖动了起来，许久没有停止。一连串泪水随即无声地滴落下来，我没发出一点哭声，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着。 躺在床上，枕头被泪水打湿了一片，心却在莫名地灿开了笑。 我不知道，这个心里的笑是来得是迟还是来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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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3 19: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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