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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传奇》第三部 第一章 「一去多年」之四 ——长篇奇幻小说连载 （原创首发）
“老板，煮一碗素粉。要清汤的，辣椒花椒都少给一点，多要点汤。”
莲儿习惯性地把“老板”这个称谓叫了出来，却听一个男声飘了过来，说道：“同志，千万不要叫‘老板’。知青回城，自谋生路，开个米粉馆就是为了找碗饭吃。你这声‘老板’要是叫市管会的晓得了，说不定就又叫我们去说清楚了。”
“对不起哈，开个玩笑。”莲儿边说边朝着小羊看去，可小羊却始终拿个后背对着她。
不大工夫，一碗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米粉就端上了桌。莲儿赶紧说了声“谢谢”，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这个时候还正处在“自我服务”的阶段，店家或者说服务员是不会给你把吃的端到面前的。以至在后来纠正这个时，不少店家还在墙上贴出了“同志你请坐，服务我上桌”的标语。
莲儿慢慢地吃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小羊看。她的这个举动很快就让那个男的发觉了，他再次走了过来，把莲儿的视线挡住，“我说你这同志有点意思，吃个米粉眼睛还到处瞟。”
“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来找人的。我找小羊。”莲儿赶紧解释，她怕引起更深的误会，她毕竟是一身男装。
一直背着莲儿站着忙碌的女子此刻转过了身来，正是小羊。
莲儿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好听女声说道：“小羊，还真的是你呀，让我找惨了。”
“你是？”小羊看着面前这个美少年，一时想不起她是谁了。
“天哪，连你都听不出来了呀？”莲儿伸出手来，在脸上一抹，把那些胡子什么的全弄了下来，一股脑儿放在了一个袋子里，塞进背包中。
“天哪，莲儿！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些年都不见你了，你怎么还是个小姑娘呀！你知道吗，我和罗铮都以为你是……”
“出意外了，对不。”
“是的。那时，你不管怎么忙也是几个月要到我们学校来一次，可后来……你到底是怎么了？”
“一言难尽。到时有机会了再告诉你。你呢，怎么开起了米粉馆了？还有那间出租房是怎么回事？”
“你去了吉庆巷？”
“我不去那里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开馆子呢。”
“来来来，坐下慢慢说，”小羊见莲儿那碗米粉还没有吃完，赶紧让她坐了上来，“我先说出租房的事。其实那套房子是房管所的。外面加的那一间，哦，就是我住的那里，也不晓得是那一界用户加的了。租给我的那家人搬走了，他们可能也怕这事穿帮，到时说不清，就要我搬走，他们好交房，但我没有地方可去呀，就住下来了。也许这太偏，一直都没有租出去，前年底，房管所的人下来查房子，才晓得这里加盖了一间。可能想到我是知青回来的嘛，也没有说啥，就算我从房管所租的房了。还出面给修缮了一下。我们，我们就把它当了婚房。”小羊的脸上露出了红晕，朝着在操作间忙碌的男青年扬了扬下巴。
“他姓张，叫张绍全，是我们一个公社的知青，以前也见过的。你最后来的那年冬天，放寒假，我去赶场，不小心崴了脚，痛得走不了路，是他把我背回来的……后来，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回城后，我们和罗铮都分到绢纺厂，张绍全是修理工，我和罗铮都是挡车工，说是轻工业，但工作很累，很辛苦……”
“怎么又出来了呢？”莲儿吃完了最后一口，连汤都喝了，这才把碗放在了一旁。
“这话说来就长了，简单点说就是我一去就遇上了一个别有用心的车间主任，都四十好几的人，娃儿都上中学了，还色迷迷的，经常借巡视为名来搭讪，甚至在你身上趁机捏上一把……有一次还我叫到办公室，说是想让我当质量员，但前提是要和他好。我把这事告诉了张绍全，你想，旦凡血气方刚的青年，哪个受得了嘛，就把他打了一顿。张绍全家庭出身不好，成分是工商业，就说他搞阶级报复，办了他的学习班，后来，就被开除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那个车间主任还放出风去，说是我在勾引他……我们一商量，哪里黄土不埋人嘛，干脆就辞了职。”
“哦，这样的呀，那你做得对。”莲儿说，“现在开这个米粉馆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比在厂里挣那点死工资强，虽说要累得多，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心情总是愉快的。”
“那就好。小羊，我们都是多年的好姐妹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一声。”
“我知道。”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找一下罗铮吧，你知道她住在哪里么？”
“知道，她就住在厂里女单工宿舍。”
太阳把金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佳庆绢纺厂沐浴在一片温暖的冬阳中。傍晚时分，上白班的职工都下班了，双职工们忙着从托儿所接出孩子，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往宿舍里走。而单身的女工们或拿着铝制的饭盒，或端着搪瓷的大盅，一边笑着一边往职工饭堂去，打了饭后，就在食堂的大厅里坐下，享受起虽不丰富但份量却算不错的晚餐来。今天晚上厂灯光球场演电影，海报都在厂大门等处张贴了出来了，《打击侵略者》和《桥》两部联演。对于大多数职工来说，这两部电影都是新片，今天晚上灯光球场，有得热闹了。
小羊带着莲儿走进那个偌大的职工食堂，径直走到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前。这里离打饭窗口远，但距洗碗的地方却近，地上难免留着一些水迹，所以许多人都不愿到这里来，但这里有一点很好，那就是清静。到底是好朋友，连她坐那儿都知道，莲儿一眼就看罗铮坐在那儿，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一本书，也不说话，走上前细看，才是一本大学的语文。莲儿轻轻将书的上沿捏住，一下就抽了出来：“哈哈，我说书呆子，饭给你端走了你恐怕都不知道吧。”
罗铮抬起头，眼前的情形让她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说：“莲，莲儿，怎么，怎么会是你呀？你你你不是……”
莲儿和小羊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莲儿接过她的话头说：“我不是死了吗？你是想这样问吧，告诉你，我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好你个莲儿，活着为什么把我和小羊丢开这么久？你知道嘛，我们两人为你的失踪哭过多少次，渡过多少无眠之夜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听了罗铮的话，莲儿的眼眶湿润了，哽咽着说。
“我都不知你是吃了仙丹还是不老药，过去的日子就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一点痕迹，你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呀？对你来说，这五年时间，是不是就是过了五天？”
“哪里有五天呀，分明只过了一天，不，只过了几个小时。”莲儿说，本来是一句老实话，可在小羊和罗铮看来，这就是一句调侃。
“也不光是我们着急，就是我妹妹陈婷，都急得跟什么似的。哦，对了，她还在给我的信里，夹了一封写给你的信，我今天才收到，我看了都哭了。”罗铮把两张写满了字的纸递到莲儿面前。莲儿接了过来，展开，那娟秀的字体映入了她的眼帘。
“神仙姐姐： 您好。 您在哪里呀，我的神仙姐姐。五年了，我一直都等待着您的身影在我不经意间出现在胡同的里，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失望了。五年了，您给我的那块和田玉仔料早就变成了一尊菩萨的塑像，我把它小心地放在衣柜里，等着您的验收。曾经，我是那么自豪，自豪我有一位无所不能的神仙姐姐，可是现在，我却无时不在祈祷着，祈祷着神灵保佑您，让您的一切都好好的……姐姐，我姥姥和妈妈已经平反了，补发了工资，两位老人一连半个月，非常高兴地带着我，吃遍了京城的各大饭店。后来，还是我觉出这事的不对来，把补发的工资用完后，该怎么办呢？我劝她们不要这样大手大脚，她们却不听，就像是要把这些年对自己肚子的亏欠全都补回来一样。我没有办法，心想，这件事情恐怕只有组织才能管得她们，于是我找到了区妇联，把这事反映了上去。还好，这事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专门派来了人和她们谈了话，还让专人把她们的退休工资都保管了起来……为此，两位老人没有少在背后嘀咕，‘是谁管得这么宽呀，把这事都汇报了上去，真是的。’直到我满了十八岁后，才把她们的工资交给了我管理。 姐姐，由于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高中毕业后没有下乡，前年分配到工艺美术厂工作，领导见我有绘画和雕刻的基础，就安排我跟着一位工艺美术大师学习雕刻。现在我的作品有很多都被选为国家礼品。每当我看到那些荣誉证书和奖章时，我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您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您，如果我的生命中不是遇上了您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 姐姐，我坚信，您是不会出意外的。您的本领高强，那些凶神恶煞的人都奈何不了您，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您呢？ 姐姐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要告诉您。我铮铮姐说，她是在当知青时因为一个叫‘小羊’的姐姐，才和您相识的，可那时，我们已经相识很久了呀。那时，您就告诉我，您是铮铮姐姐的闺蜜。我百思不得其解，就从这一点上，我也能看出您的不平凡来。 姐姐，婷婷还住在原来那里，还住在那一套老房子里，我要在这里等着您的到来，等着您再拉着我的手，叫我一声：“婷婷妹妹！” 别让我失望！ 您的致亲小妹：婷婷
莲儿看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不行，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了，我要去看看我的婷婷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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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2 13:2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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