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场西岭点的三个人就数我年轻,潘叔说让我干啥就干啥。我把屋子重新收拾了一下,屋里屋外的卫生我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毕竟是林场,这里的生活比起家里好了很多,潘叔和老王不会蒸馍,光会压面条吃。我在家做过饭,我给大家蒸馍,调剂生活,潘叔说:“小李呀,你可不敢走,你要是走了,我们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啦”
我笑着说:“不走,我在这干一辈子。”其实,林场的活,比起在家里生产队的活轻多了,一个月还可以休息四天,还发十元补贴,能这样,在那个年代已经很不错了。
这天我休息,吃过中午饭,我来到院边,下意识的向山茶花方向望了一眼,这一望感觉出了问题,山茶花树上的草帽不见了,我内心激动不已,我回到屋里对潘叔说:“潘叔,我今天休息,想上磨盘岭同学家玩”
老潘看了看我说:“你该不是去讨媳妇吧?”
我说:“晚上不做我饭了,我在同学家吃。”说着我出门走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边走边想,但愿是常华回来啦!不一会我来到常华家院子,常华刚好从屋里出来,心里稍稍慌张过后,我的心努力平静下来,我问:“草帽你取的吧?”
“是呀,我想着就是你绑在上边的。”她比以前开朗许多。
“你咋知道的?”我疑惑地问。
“建国说你去林场许多天了,分在西岭点”
在西岭,她仿佛啥都知道,她把我让回屋里坐下,屋里她拾掇得干净,整洁。
今天见面我们都显得成熟了许多。她穿着女式制服,很好看,她说话与以前相比判若两人,不再是那种胆怯、谨慎的样子,现在变得稳重不失大方,我们谈了很多,谈话中隐约夹杂着对对方的思念之情,太阳快落山了,我说:“你今天走吗?”
“你来啦,我不走了,我给你摊煎饼吃吧!”
那时到谁家做客,摊煎饼已是很不错的招待了。
我烧火,她在做,吃过饭,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也该走了,最后我问到了她的婚姻,她说:“心里有人呢,那还有他。”
我说:“谁呀?”
她诡秘的一笑说:“不远,你认识呀,猜,猜不着下次再回答你。”
我要回西岭了,她送我到院边山茶树跟前,我停住了脚步,我在口袋摸到上星期天买的那支钢笔,我回过头说:“我没啥送给你,你把它收下吧。”我在递笔的同时拉住了她的手。
她说:“下个月的今天我还回来,咱们再见。”
我松开已经出汗的双手,依依不舍的走了。
回到西岭,潘叔他们已经睡了,我躺到床上,大脑像过电影样的在回放着我们下午这一起的时光,幸福的进入梦乡。
还要一个月我们才能见面,感觉一个月时间是漫长的,我心里好想她,每天总要望几回山茶树。心想常华也许有事回不来,心是这样想,也明知不可能,却依然在期盼中度过每一天。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内心深处是无比的幸福,干啥都有使不完的劲。潘叔说:“小李呀,你正在长身体,干活别太很啦”
“潘叔,累不着的。”我答应着。我来林场潘叔没少照顾我,他三个女儿临换着给他送好吃的,他总是给我留一份。
明天我休息,我下午要回家看看,从林场到我家有三十多里,潘叔让我早些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见乡武装部长和一个穿军装的人一路走着,回家一打听,征兵开始啦!
我第二天到乡武装部去问,武装部的人说报名都已经结束了。我等到武装部长回到办公室,说自己想当兵,武装部长说:“想当兵是好事,可你来晚了。”
我急切地问:“还有办法吗?”
“那要等下午张书记回来表态,你等着,他回来我带你去见他。”武装部长说的也很诚恳,我非常感激。
我出了政府大院,心想去刺绣厂大门附近看看,也许能看见常华,悄悄看她一眼就行。我家离街十五里山路,今天为等张书记,我不能回,今天如果定不住,明天就要体检了机会也就没有了。
我走在街上,忽然就看见了常华,跟她一起走的还有一个人,是胡校长的儿子胡一,同学们私下给他起外号叫“狐狸”。
我远远看见他们向我这边走来,我拐进一个小巷,随时准备逃跑。在小巷口看着他们,我心里想:千万不能让他们见我,胡一会看不起我。他家庭的背景和他平时见同学们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我一样的农村孩子,况且我又辍学了,在他眼里更是瞧不起。
我眼睁睁地看他们拐进中学大门,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回头一看是建国,我非常高兴,他也欣喜若狂。
我问他为啥星期六没回家,他说去给小姨家帮忙照看表弟啦,小姨回来他就出来啦。看看时间快中午了,我说我请客,我们一起去供销社营业食堂一人一碗面条,两个包子。
我跟建国算是最好的朋友了,无话不谈,我想当兵的事跟他一说,他也蛮支持的,我把刚才看见常华事也给他说啦,建国急切的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吧?胡一在追常华,胡一也不上学了,去乡政府当啥主任了。”
建国的话,在我心里是重重的一击,我越发感到自己的渺小。吃过饭我告别了建国,心想上次跟常华见面,她说不跟她大队支书的儿子谈,是她心里有了人,原来心里有的人是胡一呀!她爸和他爸是同行,胡一又去乡政府当了干部,门当户对的家庭,我咋能给他们比呢?心想着,我到了武装部,部长在,他说:“张书记回来啦,咱去见他。”我跟着他来到张书记办公的地方,武装部长说明情况,张书记听了,然后说:“你有这样的思想,是好事。”转脸对武装部长说:“让他参加明天的体检吧。”就这样我被定了下来。第二天我去参加了体检,身体合格,武装部长说让在家等通知。
晚上我躺在床上,碾转反侧,再有三天常华回家,就是我们见面的机会,她还会回去吗?见面还有意义吗?原来我想她会告诉我,她心里有了我,现在不可能了。如果她告诉我她心里的人是胡一,我该怎样面对呀,我对自己已经失去了信心,没法跟别人比呀,至少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我唯一的希望是当兵,我想跑得远远的。
第二天早上我向爸爸妈妈说我要去当兵,爸爸说指望着我在家里帮一把,因我是家里的老大。我说:“在家里没有前途,我想去闯闯。”
妈妈说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她更多的是对我的一份牵挂。可是在我的坚持下,爸妈也没再说啥。又过了五天时间,生产队长把入伍通知书送到了我家里,我在期待中熬过了五天,终于接到通知书我满心欢喜,终于如愿以偿的入伍了。
我准备到林场给领导和大伙道个别。下午我赶到了林场西岭,潘叔请假回家了,就剩老王一人,我赶忙做好下午饭,老王在挖菜地,我叫老王回来吃饭。
老王人也很实在,平时不爱多说话,吃饭时,我们边吃边说着话,其实是我问老王的多。说话中老王无意中告诉我说是磨盘山有个姑娘前几天来找过我,说是我不在就走了。我问姑娘模样,知道是常华,吃过饭,老王又去菜地,我收拾好锅碗,晚霞马上就要照过磨盘山,远远望去,山茶树依然茂盛,好看。
我在想,常华为啥来找我,是出于一般朋友来看我,还是见我失约了,心存几分牵挂来看我,还是要告诉我其它事?乱了,乱了,大脑乱了,我理不出个头绪,我忍不住要上磨盘山,去常华家看看。我动身来到磨盘山常华家的院子,门紧闭,天已经黑了,我回忆上次跟常华的见面情景。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山茶树,你快告诉我一切吧,快告诉我,她怎么想?心里是否还爱我?我走到山茶树下,抚摸着树身,感觉我和山茶树一样的孤独和寂寞。
作者简介
李学军,笔名春天的魅力。河南三门峡人,曾经在西藏阿里军分区服役,退伍后,在政府工作,本人喜欢写散文、诗歌、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