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滩（山道弯弯18）

邑林樵 · 发表于 2024-12-6 16:15:55

                       乱石滩（山道弯弯18）

                               文 / 卢建文

◎松脂

        淇江边的山上，马尾松是当山主子，它的熬人身姿，令我这路过者倍感渺小，我倚着路边高耸的老松留影，身板不由地挺拔起来。这棵老松是我的同龄树吧，我再次抚摸，仰望，似老友握手言别，恋恋不舍，又默默祝福。
        走进松林深处，是另一番景致。松树都被割松脂了，割松脂的旧痕新伤有些惨不忍睹。黑黑的旧痕很深，直达了木质部，形成凹状；新割的要文明些，割痕较浅，如V字或Y字密密地叠加着，乳黄色的残松脂凝固于树干表面，收集松脂的塑料袋有的还挂在Y字的根部，那是先前没有多少松脂的收集袋，接有少量松脂，黑不溜秋的。另有一蜂窝，悬筑于割了松脂的痕迹处，凭丝线吊着巴掌大的窝子，丝线韧性很强，扯都扯不下。蜂早已迁离，留下窝壳。此蜂的智慧，突破了我的想象。我也惦念拍照的那棵老松，谁刀下留情，没有割松脂，使之完美其身，幸运生长，独成一处风景。
        产松脂比直接卖松木价格高出许多倍，不知道这片松树林，属于集体山场还是农户自留山。林业大县的汝城，1977年，县松香木器厂建成投产。厂址在环城西路虎头寨下九塘江畔，即现在的濂溪书院下面，占地1.6万平方米，设计能力年产松脂3000吨。至1988年，有职工43人，年产松脂405吨（全县494吨），产值33.7万元，盈利3.7万元。益将乡化工厂，1975年建成投产，占地约7亩，房屋建筑面积约2000平方米，机械动力 105 千瓦。1988年，职工11人，产松脂、松节油89吨，产值16.5万元，盈利2万元。这两家企业，都是盈利企业，后来随着私有化的兴起，被改制的滚滚大潮所淹没。缺乏了全县一盘棋的运作，卖松原木，成为集体和个人的不二选择，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
        没有了松脂厂，本地人单打独斗割下来的松脂，也只能销往外地。我遗憾不能见到割松脂者，解惑我感兴趣的话题。
        松脂，印象最深的是年轻时曾经买松节油（活络油）治疗扭伤，减轻肌肉痛、关节痛、神经痛。资料上介绍，松脂是中药名，具有祛风，sha虫之功效。常用于疥疮，皮癣。《纲目拾遗》：“治疮疥久远不愈，百药不效，以此油新浴后擦之，或加白矾末少许和擦，更妙。”我姑且录下，长点知识也好。

◎芦苇

        今秋，忽地掀起一股打卡芦苇地，欣赏芦苇美景的热潮。这全仗着某些小视频的魅力。朋友几次相约，我的兴趣都很寡淡。
        路过淇江，怡情芦苇地，成为当然。时值下午，阳光西照，一小片芦苇，不成风景，友们玩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我独立其外，芦苇逆光的昂扬，给我美感和思索。在寄兴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蒹葭、荻，是芦苇的雅称，也是最古老的芦苇称谓。诗经秦风之《蒹葭》
诗三章：“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千古诗文，读之生发妙想。
        有人评论说，“古之写相思，未有过之《蒹葭》者。相思之所谓者，望之而不可即，见之而不可求；虽辛劳而求之，终不可得也。故幽幽情思，漾漾于文字之间。吾尝闻弦歌，弦止而余音在耳；今读《蒹葭》文止而余情不散。”
        老生常谈“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让我最初知道了芦苇，年长后，觉得这副对联讥讽芦苇很牵强，反过来力证了芦苇不同一般的存在。电影《芦荡火种》《小兵张嘎》更赋予了芦苇坚强的生命力，“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其捍卫家国、抗击侵略、逆境必胜的魅力、风骨和灵魂，平生难忘。

◎甘蔗

        如果说欣赏芦苇，是人们寄情寄兴，那么关注甘蔗，某种程度上就是关注民生，二者相结合，升华了理想和现实的作为与追求。
        暖水镇巷头村，几户人家种了一片甘蔗、玉米。现甘蔗玉米已成熟，正在出售。出售地就在田边，公路于此经过，十分方便。许是小视频推宣之故，拖家带口、会朋偕友来此购买甘蔗的很多，有时还造成交通短时阻塞。种植者目光独到，经营有方，甘蔗不论长短大小都以杆卖，购者去甘蔗地任由挑选、砍下，售家青年男子负责削皮切断包装，也可以整棵不切带走。青黄色的十元一根，紫色的十五元两根。据了解行情的友们说，这里买的几乎要比县城的便宜一倍。玉米也是到田间任意挑选，两块钱一斤，十分新鲜。顺路客、专程客都不少。种植者显然开动了脑筋，亩产以三四千杆概算，一亩田甘蔗收入上万元，是板上钉钉的事。
        民生多艰，农业凋敝，吾类位卑，浅薄多虑矣。欣然于这个乡村经济振兴的成功典型，它的启迪和示范作用值得深思和推介。鼓励乡村从实际出发，围绕农业搞多种经营，农民才有出路。但与良田仅允许种水稻的有关规定相矛盾，招致农管部门的严格处罚。网络上这类处罚事件经常报道，影响恶劣，撼动了农之根本，把根本葬送于私化的路上，令人惶惑甚至唾骂。
        辗转思之，对吾类浅薄，原谅可快意成一两个字，而对高者的失着，青史能曲意迁就，成为美谈吗？

◎乱石滩

         淇江老鼠绊至大坡山缓势段这乱石滩，拜七月份那场暴雨所赐。暴雨使得南洞乡境内的渔仔口电站紧急溢洪，距电站下游不足一公里的乡政府机关所在地、淇南村，在后半夜顷刻沦为汪洋，锅碗瓢盆，桌椅箱柜，床铺寿木，成了“水上漂”，很多老房子浸泡倒塌，满目凄凉，民怨载道。居民要求追责、赔偿的呼声，非常强烈。追责和赔偿一点都不冤，试想，暴雨、洪水再快，岂能快过一个通知预防、安全疏离的电话?只是现在企人私心膨大，蓄满水多发电才是其目的，而水势一旦威胁到电站安全，就一泄了事，下游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抛置脑后。
        没有了那场暴雨，就没有这片乱石滩。毫无疑问，这新乱石滩，为自私当头、文明退步所造就。我希望在石滩上能发现一块奇石，寻找了一阵子，结果两手空空。朱兄笑道：“被私网滤过，有宝贝漏出，乃天下怪事！”我的观点则相反：“这些全是宝贝！”二十多个驴友集合于一大石上，或坐或站，拍了合影。如果此石，是被今年暴雨从上游冲下来，这洪水之力，未免吓人。
        十多年前，汝城奇石曾经成为石友们追逐的梦想，奇石协会应运而生。外地石友每年都会相约汝城，集中搞一次奇石大型展销会，有两次还得到官方力挺、主办，声势浩大。汝城七彩石逼真高雅，人见人爱，自成一家，尚待投资开发。又几年后，崇山峻岭、堂堂三条水系（水注三江）、有着丰富沙石资源的古县，河道沙子因采挖过度而枯竭而被禁止，建筑用沙紧缺到要从外县购买的窘境。河道乱石堆，全被机械碾碎成沙，以解决需要量严重不足的问题。要不了多久，这乱石，也将变为老板们觊觎的发财宝贝，你我拭目以待。

                            （2024.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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