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

邑林樵 · 发表于 3 天前

本帖最后由邑林樵于 2025-3-30 13:34 编辑


                        大地（山道弯弯32）

                              文 / 卢建文

◎“柰李黑心”

        柰李花开了，洁白如玉的李花，点缀了文明乡新旭村的田野山岭，它是水果大乡的一个缩影。
        三月春风，野外徒步，把料峭的春寒抛于了脑后。但见一小山坡竖起很多伞状般的东西，连接着铁丝网架，格外吸引眼球，我立马拍照留记。同伴说那是没打开的遮阳网。水果山建遮阳网，为我孤陋寡闻之新生事物。知道此地是新旭村辖地，我便冒昧的拨通村干部黄见龙的电话。黄见龙很热心，从电话中都能感觉到他的纯朴和实诚扑面而来。他愉快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他告诉我，那片果山是韩田村副书记张有发承包的，他很快查了张有发的手机号码。我从张有发那里得知，遮阳网是县农业局2022年推广的试点项目，他承包了300多亩，试验了五十多亩，每亩投入一万余元，主要解决柰李黑心问题。张作为一村干部，敢于承包别个村的果林，开展试验，我敬佩之心油然而起。文明乡属一类地区，阳光充足气温高，有三十年的柰李种植历史，是远近闻名的水果之乡。近些年来，“柰李黑心”问题特别突出，影响了柰李的信誉。建遮阳网，能有效地阻挡阳光的直射，降温保水，是抑制柰李黑心的有效尝试，能提高柰李品质，增产丰收。只是试验的成本高，目前还没有大面积推广。
        “黑心的，现在太多了，够你瞎操心的。”R兄走近我，猛地拍了下我的肩膀，冒出这句话，他可能听我多次说到黑心问题，摸不着头脑。我用食指竖在唇前，制止他的干扰。“你这卵崽，人家讲的是柰李黑心问题，你就爱无谓发挥。你一介农学砖家，怎么不多关注关注农业黑心问题。”待电话结束，我对他没好话，但这样说，纯属空谈玩笑，自己不也学环境生态的，对环保问题又有多少关心?说实话，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我们到县乡级工作的大中专院校毕业生，很多都从事行政工作了，专业几乎白读，回想起来一笑莞尔。现今，对那些普罗期盼的焦点问题，力所不及，少置言为佳。自己性情的文字，在网站评论难以发出，我常常提醒自己应心态平和，力戒焦虑。他与我几度同事，心性相投，私底下，亦无话不谈，有时面红耳赤的争论，但从不影响彼此感情。
        水果之乡，三十年的功成业就，三十年的经验教训，相信能启迪探索者的智慧，攻克前进中的难题。想到此，局外人的我，信心瞬间被提振起来，步子迈的也大了。

◎“大地”

        大地，新旭村一个组，多么响亮的名字，令人遐思。前些日子，阅读了两本与“大地”有关的书籍，不由地勾起了联想。
        一本是赛珍珠的《大地》。赛珍珠(Pearl S.Buck，1892-1973)美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和普利策奖双料得主。赛珍珠出生后随父母来到中国，住在江苏镇江，长大成婚后又定居安徽宿州，在中国生活了近四十年。作为“中国通”，赛珍珠关注中国这片大地上平凡的生命，1931年写成《大地》一书，1932年《儿子们》1935年《分家》完成《大地》三部曲，因此获得1938年诺贝尔文学奖，在全世界引起热烈反响，被誉为是一部触及中国人灵魂的命运史诗。另一本是刘醒龙的《婆娑大地》，该书表达了作者对大地的热爱，对大好河山的欣赏，对故乡的坚守，对亲情的珍惜，对城市的反思，对文化与历史的独到见解，以及对这个不甚完美的世界最完美的爱，蕴含着绵厚、细腻的情感。让我们看到作者总是执着、谦逊地行走于自己的艺术世界中，总是能够避开流淌于生活表面的泡沫，看穿生活的真相，把人们的精神和灵魂真实地表现出来，用坚硬的抗争和如水的柔情给人以深深的感动。刘醒龙是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等众多奖项的得主。有评论说他的“纪实体散文”，探源民族精神；“对话式沟通”，激活古今历史；“顿悟式感悟”；启迪独立思想。我很有同感，欲作为学习写作的范本。而大地山川风物人文之书，是我永远的读本。
        我们路过大地屋场，时逢“三八妇女节”，大地组祠堂旁宽敞的厨房里，三四位妇女正在宰鸡切肉洗菜，两位负责人模样的五六十岁的老汉也在一旁张罗，见我们进来，老汉笑容满面地请大家喝茶，说是三八节而自发为妇女们组织活动。他介绍说他们组145人，70个女性，妇女们在家生产生活很辛苦，一年一次为她们庆祝，很值得。组里有为活动捐鸡捐鸭捐款的，他怕我们不信，迅速从手机里翻出捐款名单，我近前一看，有五六人了，六百元，都是捐100元的。我问“都搞些什么活动？”“也没什么，就是吃餐饭，聊聊天，交流交流，图个欢喜爽快。”他轻描淡写，憨厚的模样，有不容置疑的实诚。我说“一个组，能搞这样的活动，很不简单，意义超出一般。”我进而想，这或许就是好民风、正能量吧，一个地方兴旺发达的所在，不能小看了。问到这种情况，村干部黄见龙告诉我，他们村三八节都会开展庆祝活动，今天，他不在大地组，说不出那老汉是谁。我很遗憾，没能当场记下老汉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询问不到更多真切感人的事情。黄见龙说，在我们就餐的盈鑫酒店门前，那十多个穿着鲜艳、统一佩带红长围巾、跳舞唱歌的妇女，就是他们新旭村的，搞庆祝自己节日的活动。黄见龙的家在高速公路出口旁，盈鑫酒店对面。
        午饭后，新旭村跳舞的女同胞们邀驴友们分享了节日特备的当地土特产食品。驴友中几个善舞者，加入她们的行列，随音乐跳起舞来，其即兴的表现，感人至深，有一股欢乐和谐的力量。

◎老鸦凼

        行至老鸦凼，进了宣溪村地盘。据说，文明乡古代没有老鸦凼这个地名，老鸦凼前人迁入时，见老鸦停在那地里不飞走，加上形状像窝，便以老鸦凼名之。老鸦凼人在此繁衍生息了二三百年。这给予我第一印象：老鸦凼人对老鸦的认识非同一般，老鸦，在他们的心目中，绝对没有令人讨嫌、不吉利等贬义之意，更多的或许如胡适先生《老鸦》诗中那种“坚持自我与自由表达的精神”，异曲同工。所谓老者，健康长寿也。除非愚蠢，否则谁会用不吉祥物来命名与自己与家族息息相关的屋场呢? 今天，途经老鸦凼，眼见老房凄肃，土地荒废，古柏苍劲，满目萧然，一条下山大路的路面石头凹凸不平，极不好走，羊屎粒粒，好像成了养羊的地方。知情的宋老师告诉大家，老鸦凼二十多户人家，近一二十年，搬到山下边了。
        这给我第二个印象：老鸦凼人的观念有一次重大转变，标志是，换屋场之举。搬离祖居，重盖房屋，形成新的屋场，而走出这一步，需要非凡的眼光，需要胆略和勇气，需要舍得精神。祖祖辈辈居住的老地方，固然是用水困难，交通不便，离耕种的田土远些，更关键的一条，很难做到，即那种毅然决然的壮士断腕，超越自我，追求幸福之精神，给我浴火重生之震撼。无水可以打井，无路可以修筑，无树可以栽种，或许这些都属小因，那现实的桎梏，未来的憧憬，子孙后代的福祉才是立生立命、唯此为大的追求，值得付出和努力拼搏。我想，不硬化那条很宽的进村石头公路（当年有村村通公路的政策）就是一个明证。看准了要舍旧，何必再无谓的投入，建设理想的新天地，才是大目标。但有一点，令我纠结，即个别人家不拆除老房子，宁肯让老房顺应自生自灭的自然法则，也不愿享受与“土地增减挂钩”的优惠政策，获得适当补偿。Z兄说：“村民舍不得拆老屋，是有近忧情结，很好理解，无可厚非。”我俩谈起了城乡房屋的闲置现象，认为它是浪费巨大影响深远不容忽视的一大问题。乔迁新居，需要资金。举债的所谓房屋多且闲费着，不是富有的标志。人口在减少，闲置房有增无减，L不无体会：每每想到因随大流，节衣缩食，贷款几十万购买的房子，闲在那里，一肚子的光火无处发泄。Z则轻松：浪费的，何止房屋一项，只要留心身边和网络，就会知道三百六十行，莫不如此，谁会高度在意这些。我说：“人具远虑，方显英雄本色。”“英雄无觅！舞榭歌台！”L冷不丁大声一吼，仰天长叹的样子，却有英雄范儿。
        回过头来，我佩服适时而动的聪明的老鸦凼人，我承认对他们缺乏深入的了解，但仅凭两点，我相信，他们就是值得大写的地方大写的人。

                                         （202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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