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牛

唐瑜琦 · 发表于 2019-4-18 22:33:35

                  祭牛
                        唐瑜琦

   村里最后一头老黑牯毙命，是在去年腊月严霜冰结小年时节，老黑牯是村里唯一头高寿星，经历过农村人民公社和农村承包责任制两个翻天覆地时代。可谓是牛族中的三朝元老，黑牯为村里耕地立过汗马功劳，见证了人类生产飞跃性发展，从原始的劳动耕作到实行机械化，犁耙入库，牛放南山，老黑牯早己退休，过着被主人饲养草料充沛的舒适自在日子。

老黑牯毕竟苍老了，病卒于悠悠寒冷日子，新陈代谢，生死轮回，这是万物不可抗拒自然规律。老黑牯也不例外，想当年它何等的威风，膘肥体壮，强犍高大，威猛神勇，善于角斗，势不可挡，黑牯那对锋利乌亮的尖硬牛角，斗退了公社范围所有的争雄者，赢得第一斗美誉。

在百草勃发，草长莺飞的春天，也是牛发情的季节，放牛在一马平川春草肥美的河洲上。黑牯以它的神俊威武，获得了雌性的青睐和追逐，黑牯昂起头，虎着眼，打着响鼻，让那些为母牛发情争风吃醋，角斗的公牛，纷纷的散架，退避三舍，远远望着黑牯被众母牛众星捧月般拥戴。

黑牯最会耕地，每天可犁八十亩田，比一台小拖拉机犁田还快。在牛是农家之宝的大公社年代，黑牯赏受着像社员一样的权利，社员都非常爱护黑牯，冬天用精饲喂养，早春时用谷糟和鸭蛋给黑牯补充营养，黑牯的待遇比一般的社员还优厚，春耕和双抢大忙季节，黑牯拉犁耕地胜过平常两头耕牛，黑牯非常聪明，也通人性，通常一般的汉子不能驾驭黑牯耕地，黑牯耕地跑得快。而且要知道黑牯的脾性，队里只有父亲能驾驭黑牯。它乖乖听父亲的话，父亲平时不爱说话，只有吆喝黑牯犁地时语言最多，大忙季节，黑牯不分白天黑夜在地里犁田。黑牯拉着犁来回奔跑。有时累了也想偷懒，耍起小性子站在田里任凭吆喝站着不动。瞪着眼睛与父亲对抗，父亲从不抽打黑牯。好言好语心平气和对黑牯说:“黑牯，要听话，以后队里有拖拉机耕地，就会让你好好休息，把你喂养肥肥胖胖，青草谷子都给你吃。如果你不拉犁，误了农时，欠收的话，你就没有精谷和鸭蛋吃。”黑牯听了父亲的话拉着犁比小拖拉机还跑得快，只见犁过的黑油油的土地，象浩瀚的波浪一层层涌起。
黑牯在地里犁地，黑牯只听父亲话，服服贴贴耕地，调换是别人扶犁耙，黑牯死活不走，如果你用竹条抽打它，黑牯虎起眼，追你斗，因此，黑牯耕地被传为佳话。而父亲能驯服黑牯也被村里群众刮目相看。

一九八0年。农村开始实行土地承包。队里的农具耕牛分给农民。我们队里在分配财产时，父亲什么也不要，只要黑牯，群众见黑牯凶猛，犁地又驾驭不了它，乐得送个顺手人情谁也没与父亲争，黑牯从队里牵回来那天，父亲满心高兴，如获至宝。从那以后，父亲和母亲精心喂养黑牯在农村大忙季节，黑牯不但帮助别人耕地为家创收，而牯牛的粪便还是沼气的理想原料，年复一年，队里的耕牛死的死，卖的卖，拖拉机代替了耕地，而牛贩子要把黑牯买去宰杀到市场高价出售牛肉，父亲严辞拒绝，说老黑牯这么多年耕地没功劳也有苦劳，对主人忠心耿耿，特别最感人的是。十年以前一天，我的侄儿再放黑牯时不幸落水，是黑牯跳入池塘中把侄儿用头顶起上岸，救了不会水性侄儿一条命，从那以后黑牯是我家里吉祥神。

岁月催人老。父亲衰老了，与父亲犁耙打滚的黑牯也苍老了，满身生着花白的毛，常一块块脱落，象一头花豹，老黑牯的牙齿也掉落了，冬天不能咀嚼稻草，只靠吃潲维持。询问了谁喂养黑牯，却没人接手，父舍不得离开家，无论我们怎么劝说，把黑牯送人或卖了，他执意不肯，说与黑牯风风雨雨在地里干了几十年，凭良心也不能抛它弃黑牯而去，可是，黑牯终究老了，无法抵御去年寒冷冰冻。于去年腊月小年，黑牯再也没站起来了，呜呼，最后一头老黄牛死而后已，退去了历史舞台，成为人们对牛农耕时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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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默先生 · 发表于 2019-4-18 22:35:02

牛耕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冬芒江 · 发表于 2019-4-18 22:50:05

早已

冬芒江 · 发表于 2019-4-18 22:55:08

父亲老了，牛也老了。一声叹息，一生念想。

一默先生 · 发表于 2019-4-18 23:00:25

十年以前一天，我的侄儿再放黑牯时不幸落水，是黑牯跳入池塘中把侄儿用头顶起上岸，救了不会水性侄儿一条命，从那以后黑牯是我家里吉祥神。-----这是一头很通人性的牛

一默先生 · 发表于 2019-4-18 23:00:47

岁月催人老。父亲衰老了，与父亲犁耙打滚的黑牯也苍老了，满身生着花白的毛，常一块块脱落，象一头花豹，老黑牯的牙齿也掉落了，冬天不能咀嚼稻草，只靠吃潲维持。询问了谁喂养黑牯，却没人接手，父舍不得离开家，无论我们怎么劝说，把黑牯送人或卖了，他执意不肯，说与黑牯风风雨雨在地里干了几十年，凭良心也不能抛它弃黑牯而去，可是，黑牯终究老了，无法抵御去年寒冷冰冻。于去年腊月小年，黑牯再也没站起来了，呜呼，最后一头老黄牛死而后已，退去了历史舞台，成为人们对牛农耕时的念想。-----看了这段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