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边缘者说

何家祥 · 发表于 2019-5-21 23:04:21

文学无界限，交流无止境，不知这是不是文学发展的基本定律。我对文学定律的理解是模糊的，没有更清晰的概念来指导我，提醒我。
这与自己所受的教育和生活氛围有关吧，农村是一片广袤的大地，也是文学孕育的重要场所。
而自己，不知荒废了多少个文学春天。如今再提起，再寻觅，已是迟暮之年。想想看，廉颇黄忠头满鬓霜却还驰骋沙场，与他们比起来，自己这把年龄简直就是小屁孩。
兴趣与生活一直矛盾并沾合着，找不到一种好办法把它们彻底割裂开来，也找不到一种合适溶解剂去把它们完全融合。
入流与不入流只是阶层与阶梯的说法，我把自己定义为不入流的阶下层者，也有几分虐心的感觉。从自己单纯理解认为：孤独的守望者，从来都是不入流的。
文字只是用来感化人的情趣与愿望，文字所显现的文学味道便把入流者的内心世界曝光且砸得稀烂。相反，不入流者就成摄影师，镜头拉大，看得清些，镜头拉远，就要模糊些。
无论怎样，文字无过，人却造过。我从娘胎里一出来就没想过什么是美好，什么是幸福。倒是觉得，勾坎一直与我不离不弃，不远不近，时不时会跑过来捉弄几下。
在我所经历的爱情生活里，也没有白头偕老和天长地久的说词。我在这个社会里的角色定位是一团谜，一个自己都无法解开的谜。仿佛我是悲观消极的典型代表，给人不了明朗，也给人不了畅想。
用卑微去诠释吧，却有几分幸运。用幸运去扣戴吧，根本就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天堂与人间，说是只隔一步之遥，其实就是天和地之间的距离。
这个世界的太阳和月亮给我的感觉，仅仅是缥缈和虚幻。说太阳守白天，月亮守晚上，可我睁眼闭眼都被隐晦笼罩。迷蒙与苍凉无法诠释我的固执个性，人生的失败，也许就从固执开始的，这有点无病呻吟的自说，说无病，还真有点病的味道。我代表不了文学中的这种病态先例，但能嗅到文学中的添堵酸味。
那种摔罐子的说法，我无力，更无心去抗辩。我只能将自己的角色梳理干净，剔除病根。因为面对一个接一个的悲剧角色上演，我在脱不了干系中麻木，猥琐与逃躲。
人的灵性与人的行为许多时候是相反的，反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喜欢一个人，还不如喜欢一根冰冷的枝丫。你喜欢的人不是你的，是一个能动的随性物，既不能束缚，也不能掌控。
一根枝丫，可以远观，亦可近求，更能掌控，最起码，可以欲不得而折之。这就是深藏内心不能剔除的病态逻辑学，给人一种极端和恐怖的思维式。染上这样的病毒，找不到相对应药物来自疗。
在自己短暂一生里，矛盾折磨着不思方向的行为。浑沌的思维打乱健康者的正确行迳，甚至是一种潜意识的干扰与扼制。追求是给有方向感和使命感的特殊礼物，在我的追求里，物质一直是儿戏，精神却成了空洞的目标。
这与唯物论和唯心论相冲突，但一时半载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于是，在我懂事起，便成了游荡江湖的流浪者，别人潮流是大师流浪，我却是小丑跳梁。连一根倒在地下的梁都不知如何去跳，或者根本跳不过去。
那就算了吧，那就算了吧？行吗？行嘛？从小学起，我的思维就凌乱不堪。破裤子很适合自己个性，蓬头垢面更适合眼前虚伪与面纱间的遮掩。
对“人穷水也穷”的说法，貌似一枚钢刺，深深扎在心脏。从来没有想去拔出，更没有想拔出来的理由。痛，并自娱自乐着吧。麻木已经替代医学上的麻醉，唯一能清醒的，也就是追求不该追的东西——文字。
小学作文写得好，从村小选去完小作文竞赛。结果是破裤子去，丝柳条条的回，名次没拿到，倒是增添几分自信。自信是发自内心，也是埋藏心理的。
行动是自信的第一要素，那时起，看小人书，看手抄本成了充实空虚心灵的必要途径。把老师那张宝贵的，唯一的一张报纸偷来阅读，被老师发现后罚晒太阳两小时。
同学那轻蔑眼神我不必去理会，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个怪物，一个个的怪物。可我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真正怪物。相互讽怼是刺激彼此神经的最佳方式，久了，就习惯了。久了，也就认可对方。由怒扇耳光到相互低头沉默，再到刮目相看。
这就是抗压后的快感吧，泥巴和眼泪成就一条僵硬的心路。小学毕业便去工地抬钢筋，提灰桶。说是钢筋工工资高，许多人都去干过。我总算找到入流口，谁知一年后，只身去了大东北军营锤炼。
那既是我的不幸，也是我万幸。入伍多难？难到给武装部长送两条饺子烟和一编织袋花生才算合格。钢筋工干不成，挣钱修房子聚老婆的梦想也就打碎。
但那股读书看报的兴趣一直没有退减，相反，越来越像一个性饥渴者。一天没书报看也就会失魂落魄。就连在那钢绣灰满天飘的工地上也没有放弃过。
向工人要，向领工要……这种行为已经是一种病态表现。阶下人，却要去攀沾人上人的文字边，好笑也搞笑。但我从来笑不出来，也没有半个笑细胞挤露脸上。
一种仇恨和报复怒火燃遍全身。面对轻蔑者，我却选择沉默，选择逃避。因为，那种渴知病态心理是怒火的发源地。可以熄灭，也可以点燃。没有对的时机，也就没有点燃的理由。
军旅三载是短暂的，也是极端漫长的。短暂到瞬间而过，漫长到日日夜夜都执着。新兵排长专门把我安排在连队包库里，一盏二十瓦的白炽灯，一张小学生用的课桌，一本厚厚的白纸笺……就寝号吹响，起床号拉起……
我精神是好的，这是自我感觉和自我诊断结果，从来也没有发觉自己呈病态。毕竟，有一股求知欲在心理涌动。面对两门专业函授教材，慢啃，细啃，也要会啃。白天，战友们休息，我便写划和看。
来自不同地区的战友总会有有个性的人出来挑刺。而我，依旧把刺强往自己肉体里按。虽然痛，但不再很痛，虽然怒，但不是很怒。学会用余光看人，也是从理性中俘获过来的。
在攻破一个又一个课程时，就像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虽然没有枪林弹雨的洗礼，没有硝烟弥漫的笼罩，但在抗洪抢险第一线里，用沾满稀泥的双手，垫在膝盖上写稿子。
在摇晃的大堤上，面对汹涌的辽河，依旧低头写现场报道……汗水，泪水，鲜血终究把一颗即将燃烧的心点燃。来自团报，地方报和军区报的刊发，我反而没了勇气去糊人口舌。
人，固然是为一口气而活，但又何须去劳顿人心叵测？淡定，再淡定。冷静，再冷静。人在最得意时，往往就像换了一个人，换了一颗心，甚至换了一种不该有的情态。
人之美，美在无声。人之善，善在有心。军旅，素有“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之说。我面对一切说辞，全然而退的决心早已注定。在步入社会大门时，一声长叹，算是对自己人生的一个小小总结，也算是对那一腔怒火的灭浇。
我历来视财物为粪土，视名利为污物。但现实却又无情的抽打自己的老脸，甚至削剐自己唯一崇尚的文字理念。这是对自己不入流后的严重惩罚吧。
二十多岁就像一头初生牛犊，其实就是天真，极不成熟的年龄段。在大潮流的冲击中，我疲惫得无力睁眼浏览这个花花世界。花草树木不会遮人眼，人心才是蒙蔽双眼的脏物。
我用我的执着换来前半身的鳏寡孤独。我用我的求知渴换来赤裸裸的一生。也许，我的人生定位真的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本不该的，却该了。本该的，却该不了。
我没有迷茫的人生，却一直在迷茫中度过。这世间人情冷暖，我也刻意在避让和逃亡。但轮回的轱辘总往我身上碾压，我试着透一透气，但不流畅的心血更显得充斥。
一朵花谢了，另一朵正在春天绽放。我没有摘花入袖的权力，却有捋香而过的能力。钱吧，车吧，房子吧……这被我永世不想亲近的如风物，在生活的担子打压下，又不得不卸下心中那情趣与求知欲沾合的矛盾物。
发誓不再去南方的，可南方的世界很精彩，南方的世界充满了诱惑。带着老小嘱托，撕破自己的信诺。从南方世界里，怀揣那一颗充满铜锈而半衰老的心回来。
该有的有了，该做的做了。猛然发觉心已被腐蚀得成野外死尸异物。还好，那股求知欲还没完全消散，还在体内游荡。是时候该收敛那股游离无主的荡气了，若不然，消散云烟，终落空虚。
缘分，本为一种借辞，却真真切切演化成敛我心中那股荡气的动力。再重拾失去的年轮，再重回那破旧的梦境里。一个善人的一句话，能救活一颗欲死的心。一个善人的一次举手之劳，能帮助一个迷茫中不知所措的失意者。
药物能治我的肉伤，却不能疗抚我的灵魂所受之痛。这缘吧，这修行者吧，也许真的就是一家子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是俗言，却是真理的定义。
我信与不信都已入门，我进了我不相信有救世主的门。也算是进了另一个家的门，只是，大家都不是为油盐米酱醋而团团转的人。大家是为了把冰冷的文字激活而已，当然，各有各的激活办法。
但心归一庭，那就是同堂谐语。面对他们，我是悲观的，也是不自信的。但我是诚肯的，认真的。在那里，我突然想到提纯二字。在那里，我悄悄把二十年前十万字的手稿隐藏。
一切从零开始学起，能点睛式的收获，也能把散乱的灵魂给镇住。我不会说感谢话，也不会说动听的话，因为，一切美言皆会毁了健康的心灵。我会在那庭堂里继续我的知识渴求，我的青春岁月早已被流云带走。我所能留的，就是那即将老死的心。
只有心和灵，才是驾驭黄土之上的永恒物。作为艰难的文学跋涉者，动力就是灵魂所能索取的感悟与感性。无论时间长短，都会一层不变的继续下去。
脚步不停止，有诸多因素，外因严重影响内因，内因的原定有所改变，或有所松动而导致疲软的双脚有了新的动力。
人的一生凭大脑去思考，靠双手去劳动，用双脚去奔向自己理想的目标。有人有目标，有人却没有，有目标的不一定能实现，没目标的却阴差阳错到达目的地。
人生就是这样子的，看不惯的还得看，不想干的还得干。明明被枷锁套在脖子上，却还要乖乖的去服从，去恪守。
我就是一个大怪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常规人种。人类的一切循规蹈矩我都不想遵守，可不遵守又会被呵斥，被惩罚，被鞭责。
我在努力使自己唯唯诺诺的去入流，去遵循每一个看似充满光环的圈子规律。但每一次都不是那么完美的收场，甚至是破场，坏场。
好戏必须给好人看，好话必须说给好人听。面对你讨厌憎恶的人或事，即便你有上千种好心情，也不会有多大耐心去说服他们。山花为什么开在山上？野花为什么长在野外？野外有它们适合生存的环境，气候和规律。这就是自然，我们一直在自然中存活。
可有些人或事就不一定那么自然，那么和谐。强把外界事物纳入不该有的范围，容易改变其本质，直至变质，还会背离初初愿望。譬如人们把格桑花移植到室内，结果半天就死去。
我原本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当然那只是自诩而已。这个世界，老实人很少，聪明人居多。聪明人多，是好事。老实人少，也不一定是坏事。
我对任何事，人，动物都很尊重，一只猫，一只狗，连一只蚊虫老鼠我都会尊重。我想尽量做到尊重一切，可一切事物并非尽量尊重你。
一只蚊子吸饱我的鲜血，我只是轻轻吹一哈，生怕伤了它的性命，可它饿了后又来吸，这还不算，它却带了七八个蚊子来吸。如此下去，我不被吸干才怪。
如此的尊重，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恶与善没有多少定论，恶可以变善，善可以变恶。关键在于谁能坚持到最后，那才是真理。一个主流能在一个社会中长久引领下去，那就是不错的主流。
对于主流，我很恐惧，也很陌路。因为我是唱反调的人，我常常也成爱挑刺的人。一个庄稼汉，能把谷子包谷的刺挑出来，算是尽职。
可我又想在文字海洋中去给别人挑刺，那就显得有些不相匹配，有些不入流的感觉。各行各业，各尽其责，这也是规矩，行业上的规矩，我常常冒犯。
之所以我会经常打败仗，可能就是随心随性唆使吧。任何一个名家名言名理，我都会去理解，但不会去照搬。可以心会，不可深久的挪用。
真理的语录都是表现在某一时段的社会现象，如果没有更贴切的事理去影响，去推崇出新，真理也会变老化。这是自己十足的谬论，只适合自己那狭隘的生活思维。
道理很多，真正能上殿堂的很少。在某一文学网站上，给他们指出文学毛病，结果被其群员围殴。我没有后遗症，但有了新的恐惧症。
这种恐惧症的根源就是文学，像我这样的下三流的汉子，除了适合栽秧打谷挑粪，根本不配谈文学二字。可我就是倔驴脾气，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
自己的事多到想逃避，自己的烦事多到想跳楼自杀。可想了一万种自杀方式，没有哪一种适合自己。能选择去自杀的人，我虽有点佩服他们的勇气，但不是那么赞同。海子是自杀的，他算是一个文学才子，可他选择自杀，应该是一种错误的才华葬送。
在二十几岁时，曾在天府某单位打工，一名主管说了这样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这句话很平淡，却救了不少轻生者。
那时的我，状况一团糟：写书未成，婚姻失败，工作下岗……面对无尽长夜，早想好了去三十层楼纵身而下，不作困死鬼，宁作粉身魂。
当听到主管的话时，想了很多。也遇上八十多岁蓝老（蓝菊荪）搭我的耙耳朵转车。他问我平时爱好什么，我毫不犹豫的说写作。于是，与大师便有了十分钟的缘分。短短一站路程，他却问了我许多，也说了不少文学事。
看得出他很忙，是去省上忙他作品展的事。他蓬头垢面，却还能颤颤巍巍的把纸垫在膝盖上为我写书法留言。他那么大岁数了还在追求文学真理，而自己那时才二十来岁就想轻生，真是惭愧到极致。不放弃，不停下，这是自己对文学追求永不改变的定理吧！
面对现实，生活当然是第一要素。因为生活可以为文学提供最真实的素材。没有生活动力，何来文学动力？这种个见，已坚持了大半辈子。在无人问津，没人理喻中，默默的笔耕，也默默的田耕着，这两件事成了我相互转换的动力器。
田耕时，一直想着如何写好文章。休息时，便操笔奋书，细读他人佳品。既而，疲劳与困顿都消失。家人总是抱怨我不好好休息，白天劳累，晚上还看书写文。
我总是笑笑说，看看书，写写字就不觉得累了。家人开始极力反对，怀疑和不信任，时间久了，也就无奈的默许。
当一本见刊的书，报纸送到家时。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也就成全家人的开心事。如何去给你写作提纯，成了后半生必须思考的问题。
不打麻将不抽烟，也就注定自己很孤独，少朋友，这就是现实生活。我是现实主义者，又是理想主义者。有人说鱼和熊掌不可皆得，可我想到的是，既要把田耕得最好，又要把文写得最佳，等金秋之时，才有双丰收。
粮仓满满，心肚实实。这是自己也许不可实现的小目标，但去努力去劳动是必须要做的。自从被一个好心人引进散文学会后，对文学知识的学习真正走上了正规。无论风风雨雨，无论喜怒哀乐，文学与生活，我都看成是大事，正事。凭我这半文盲水平，估计是出不了什么精品的。但不气妥，不放弃，不停追求也算是对自己有个安心的交代吧。

声明：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本网立场，版权归属原作者，未经许可，任何第三方不得转载，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