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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2 17:37: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
  六                            /、
    跟范烨的邂逅,使狗瞬间坠入爱河,人们发现狗的身影经常出人学校。白天范烨如果没课,狗便在她的房里。从那以后,范烨的房门始终的闭着。晚上人静后,狗便翻过学校的围墙,在范烨的窗子轻轻敲几下.门立即没声息的打开了。
    咱们的狗真的坠人汹涌的爱河里啦!
    咱们的狗同时也真的陷人痛苦的深渊里了。
    范烨令年已二十六岁了,去年春节结的婚,女婿在县农业局上班,是一位挺文气的小伙子,虽然范烨是一个乡村小教员,但她的相貌一下子就吸引了县农业局的小伙子,未加思索便订了婚,时问不长,俩人就洞房华烛夜了。
    结婚一年多来,俩人的感情很好.小伙子太爱自己的小媳妇了,除每一礼拜非来学校不可外,就是平时-有空,骑着自行车走三十里路来学校了,清早六点准时从学校赶回县城上班。
    他这样来回奔波,可害苦了狗,几次与范烨的女婿撞了个满怀,他只有悻悻离去,这一天,狗虽然脸上挂着笑,可心里别提有多烦躁,干任何事都没有心劲,睡觉始终觉碍褥子里似乎有无数的利针在无情地扎他的屁股。
    “我咋能让他俩睡得安稳呢。’狗越想越不是滋味,半夜爬起来,翻过墙,在范烨的门上,用拳头捶几下,然后跑掉。
    爬在墙头,见范烨房里灯亮了,门开了,一个人影出来转一个小圈.回房。等灯熄了有几分钟,他又跑到窗前.只见里面有哼哼叽叽的响声,他又一阵猛捶,又跑掉,这样折腾了一夜。
    “想睡个安然,没门。”狗愤愤地说。
    范烨的女婿以为,自己来学校可能太频繁,学校有些教师有意见。这事又不能明说,不得已出此下策。这以后,他改变策略,一回来,就将范烨带回家去,省得别人捉弄他,不过多跑些路罢了,年轻人,这有什么呢。
    狗却急了,他几次对范烨说:“我们要相好一辈子。”
    范烨白他一眼:“谁说咱俩要分手。”
    “那你女婿动不动就来,把我凉在一旁。”狗喃喃地嘟囔着。
    范烨笑了:“他是我老公啊,你是我情人,也就是关系。”
    不知从何时起,在我们这个土地上也绽开了情人关系的花朵,她散放的幽香,使我们这个只闻过汗味的民族,急速地陷进去了。
    狗与范烨的关系开始有了风言风语了,校方也逮住了些风声,其实每个教师的心里早已明白,只是无人说而已。再说了,在这年月里,拥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已不是稀奇和古怪的事了。
    “这属于个人隐私不好说。”校长暗地里对一个老教员说,但他不能坐视不管,几次到教育组开会,他专门将此事向教育专干做了汇报。
    “城头村的杜阿妮也是这事差点弄出了人命,这样吧,咱马上将这两位对换一下。”教育专干说完,叹息开了:“这年月,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这事。”
    狗的父母亲听着风声后,将狗叫到房里,边问边骂,看来,这一次狗又要他丢人了。
    “这有啥呢。”
    “这还没啥,因这事把你一辈子可能要毁了!”狗他大急的直跺脚,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骂了一阵.叹息一阵,倒在炕上抽起大喇叭烟来了。
    狗算往出走嘴里算说:“说不定我还要娶她呢。”  狗他大一骨碌起来,爬在窗口,怒吼起来:“你驴X的把你先人的脸少踢些。”
    狗跟几个女子好过,都没有陷进去,看来范烨使他尝到了死去活来炽烈的情爱,这个范烨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思,他的一切无不烙上了范老师的吻印,他无法自拔而出,他时不时要冒出来跟范老师结婚的念头,他几次把这想法给范老师谈了,都遭到无情的拒绝。
    “狗,你真是瓜子,我们这样不是好好的么,为什么却要结婚呢?我已是有女婿的人了。”范烨每次都这样说。
    “那你可以离婚,难遭你不相信我吗?”狗认认真真地说。他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范烨看,但范烨总认为不可能的。
    “狗,你太年轻,一些事你不懂,人其实做为情人关系是最好的,一结婚,关系反而差了,这是生活以后你就明白了。”
    范烨毕竞是有知识的人,也许是她身上浓浓的知识味,才使狗对她如痴如迷,几乎到疯狂的程度。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教育组下文了,范烨和杜阿妮教师对调了。这可难受了殉,他几乎天天要跑三里路,到城头村初中去会范烨,也许校领导掌握了范烨的情况,将她分到三个人房间,狗即使到学校,只能规规矩矩坐在床边,聊上几句。
    “范烨,晚上咱不如到地里散散心。”狗建议了几次。
    “不行啊,不是我不想和你出去,这所学校老师多。这样吧,咱们礼拜二在县上剧院门口见。”
    于是,每一礼拜二,狗便去县上和范冶幽会,在食堂吃饭后,洗个澡,或是在旅社睡一觉。
    一礼拜见一次面。狗于是天天盼是那一天,思念之苦使他萌发了要写一封情书,这都是电视上学来的,可他怎么也写不出来,这时他想到夏龙。
                           
    夏龙母隔一两天要去地里锄草,她就是这样的人.总闲不下,每片地让她锄得连一根草都没有了,快到果子的收获季节了,地里也没有多少活,主要是草。现在的农村人可懂得如何来享福了,再说大热的天,太阳一出来,树地里闷热得像蒸笼,人们是一天除了早上起来的一两个钟头上地外,其余的时间便是自由安排了。母亲却闲不下,总爱去地里,不管太阳出来不出来。不过近来她上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夏龙,她想看看儿子,看看他心情好不好,虽说她每次想尽办法来安慰儿子,可她的心比儿子还要急哩。
    夏龙在这段日子里似乎长大了许多,他理解母亲的心,心里再难受,也不愿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自己已是一个不小的人了、村上的同龄人哪个是他这样,大多娶妻生子了,大多也另起锅灶与父母分了家,小日子过得挺舒坦的,他们哪里让父母如此的操心,是不是自己低能了,这么大了还让父母劳心费力。想起这些,鼻子不由发酸,但他又有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一切呢?本来性格内向的夏龙,此时更优郁了,孤独使他陷人一种惶然无望的境界。一到晚上,看园子的三个一团四个一堆,谈天说地,满地一片嘻声,还有沿着路-条线摆开四五个麻将摊子,这热闹样吸引村上好些人,一到晚上都云集而来。远远望去,无数燃烧的蜡烛似颗颗星辰,跳跃着清丝丝的光,映着一张张幼稚的、稳健的、憔悴的、兴奋的面颜。夏龙静静地坐在自家的果园地头,看着一片烛光,听那阵阵欢笑,顿感这一切离自己如此遥远,自己怎么就溶身不进去呢。有时他也到路上转转。每个人见夏龙挺热情,虽然现在大学生没有前几年吃香、神秘,但毕竟是有知识的人,况且说不准这小伙子将来干什么呢?现在的人啦,聪明很啦。虽然夏龙长久地呆在家里,人们议论了一阵,有人同情,有人埋怨社会,有人漠然处之,但一点是他们的共识,不论在家呆多长时间,夏龙最后非出去干事不可。再说,夏龙这些年一直念书,跟村人来往不多,和大伙的交往都处在同一起跑线上,无恩无怨,大伙对他热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人们对他的热情,越发使他不自在,他潜意识的自卑感愈来愈突出了,哪里人多他就绕着走,老远见了村里儿时的伙伴他都要故意走开,他将自己完全封在狭小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天地里,他坚信,自己的世界在外头,绝不在这里,他自己哪怕是只麻雀,也要飞往蓝天里去的。他感到自己的渺小、,力不从心,许多豪言与壮语在静谧的缓风中纷纷破碎。“上学,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他时常想,他在猜想那一班同学的近况,恐怕每一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了。他又替自己也悲哀,这种悲哀在不停息的时光涟漪里沉浮,使他静不下来,使他焦虑,烦躁不安。
    “时光真快啦,一年就这样过去了么。”夏龙躺在地里看护房的土炕上,望着窗口手片大的天空。“你应该自己出去奋斗的!”他对自己说,他不由想到了母亲,忧伤的双目,布满皱纹的脸,越来越驼下去的背。看来,他是无法超越自己的了,这样,是一种充满苦难的折磨,人长大以后就明白了,人生好多事情是在耐得寂寞中等待来临的。
    因为你别选择
    轻轻的凉风从那巴掌大的窗口佛过,使他感觉到了一种惬意的爽快,每天,他在这样静静躺着,任思绪纷飞。
    一辆摩托在夏龙的地头嘎然而至。
    “龙,龙,”一阵叫声。
    夏龙从窗口望出去,惊叫了一声,急迎了出去,“少泽,是你。”
    史少泽是夏龙初中的同学,上到初二,史少泽对夏龙说:“我念书没有指望了,我不如早早回去。”果真几天后,他不再上学了,他始终认为,人不论干什么,首先先得生活,不论干什么都得活得好。刚一回去,他随着流潮,将自家的责任田全部栽成了果树,跟着结了婚,媳妇是邻村的一位身体很健壮的姑娘,相貌却很平平。“要那么好看能弄啥,只要会过日子就成。”史少泽有自己的主见。不过,少泽媳妇的确干活很泼实,而目脑子灵活,她看这几年,农村富了,人们的消费水平也大大提高了,但本村没有个像样的商店,买什么东西要跑十里路的镇上去,她和史少泽商量了一下,在村口租了队上的一块闲地,办起了一个综合商店,货物齐全,开业后,生意兴隆,不仅本村的人来,而且邻村的人一般东西都在她的商店里买。经过一年经营,他俩将门面扩大了。一层不行,盖起了两层楼。农药,化肥,百货等凡是农村需要的,她都经营。为了进货方便,开始买了辆摩托车,最后买了辆“蹦蹦车“。现在的史少泽再不是当年那个一见老师提问脸就红、满脸汗水的憨少泽了。留起了八字胡须了,衣服也入时了,腰间也响起了BP机了,满脸的刚毅,他更成熟了。
    他家虽离夏龙家很近,几里路的样子,但夏龙在上学,他生计太忙,一直没有联系过。前天夏龙村的一个妇女到他商店里买农药,他顺便问了一下夏龙的情况。听了夏龙的近况,他的心不由沉重起来,一丝丝酸楚使他这两天老心里不大对劲,“太可惜了啊。”夏龙应该是一个生活极顺极幸福的人,凭他的知识,对人的诚恳。但夏龙少的只是胆识与勇气,学生味太浓,在现时代这样下去,有被世事淘汰的危机啊,他决定去看看夏龙,给夏龙打打气,为此,他还制订了一个小计划来。今天中午,史少择给媳妇说了声,骑着摩托车专程来会自己的老同学好朋友来了。
                              
    史少泽被夏龙拉进了看护房里,过去的好多时光顷刻间被拉近,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仅管彼此间巳有些陌生,但岁月留在心里的那永恒的情,依然燃烧着,当然这次的见面,也给夏龙带来了些尴尬,但这点点的尴尬在彼此的徽笑里被冲涮得一干二净。
    史少泽看到了依然勤奋好学的夏龙,他为夏龙眼前处境埋怨之余,又对夏龙面对生活的擂弱很是反感。特别是看到土炕上放着那些书籍与些被夏龙胡乱写的好些稿纸时,他扬手将一本书扔到炕角。    “龙,你不能这样了,世界变化很快,你不去适应现在的社会,却躲在这小天地里胡翻看这些东西,你得先学会生活。”
    夏龙苦笑了,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生活的苍白,一时间仿佛人也苍老了许多。
    “好了,今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使你换换脑筋。”史少泽说完,不容夏龙迟疑,俩人骑上摩托上了柏油马路。
    摩托车飞快的速度,使四周的风似乎全部吹到他俩脸上,夏龙的心情也随之舒杨,他尽情地沐浴在劲风里,使自己的精神游离了疲惫。
    “少泽,我们到底去啥地方?”
    “你不管,到了你就知道了。,
    摩托车飞驰着,三十里路半个小时就跑了过去,县城在夏龙的面前出现了。史少泽将摩托车拐了一个弯,驰入环城路
    环城路宽阔而平坦,两旁的建筑错落有致,一派都市的风光。走在这条街上,人们不由感概起来。社会发展速度真可谓惊天动地。当年这里是一片坟地,很少有人来到这里,除非逢上坟的祭日。现在呢?人们不由想起那几年果子价格看好的时光,果业使县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环境变了,人们的心态变化了,经济基础决定着一切,在经济基础上上演各种翻云覆雨的话剧。虽然支撑着泉城经济的支柱产业—果品,慢慢向低谷走去,但这一群群的建筑永远记录着那时的辉煌,并时刻激励着人们朝一个新的起点飞奔。人们将目光注定于远方时,过去并不因此而消灭。
    夏龙环顾四周的楼房,史少泽很熟练地将摩托车拐进挂着“红丽人歌舞厅”牌子的大楼内。
    随着县城建筑面积的急剧扩大,富丽堂皇的门面房,被有眼光的生意人抢购一空,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泉城大街上三三两两地穿行起了穿着入时,走路扭摆屁股的红嘴粉面的女人,知情人说“那些都是舞厅里的小姐。”当时的泉城人大多对舞厅没有清晰的概念,总觉很是神秘。一部分人率先涉猎这一领域,这个队伍急剧的扩大,最后发展达夜半整个县城几乎一片歌舞升平。史少泽这个乡村的冒尖户,逛舞厅纯粹是被迫了。他综合商店生意一好,招来了镇上的税务所,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坐在他的商店喝着啤酒,对他开口闭口的缴税收,动不动进行威胁。史少泽在这一方面有些经验的,他知道现在的事情该如何办理。“兄弟们,不说哩,吃了饭再说。”他将们小伙子请在县上一个象样的饭店,让兄弟们好好喝了一顿。吃毕后,他们建议到舞厅唱唱歌。史少泽经常听人说舞厅里的情况,但从来没有走进过那场所一次。况且,对唱歌,他丝毫提不起兴趣,长这么大没有过唱歌的兴致。但既然人家开了口,他只好从命了。结果一进去,对这里有了全新的感性认知,史少泽就成了舞厅常客了。针对夏龙的心态及目前的处境,他想只有用这一招,才能使夏龙面对真正生活,和现代的新生活合节奏,才能使他不致于只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他毕竟要食人间烟火的啊!
    红丽人歌舞厅外面很耀人,里面是普普通通甚至有点零乱不堪。老板很胖,简直可以说是臃肿,大背头梳得油亮油亮。一见史少泽,似见到了故友,握住史少泽的手,笑容如绽开的花环,派人领他俩先上二楼,并一再嘱咐领班:“给你哥把最小的娃派上去。”
    夏龙对舞厅也知道一些,也是听人闲聊时谈起的,他老觉得这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听人说,这里面的花销是相当大的,一般人是玩不起的。史少泽在这里的熟悉程度,使他对史少泽不由刮目相看了,相形见绌,不由悲叹自己的无能了。
    “少泽,咱到这里来干啥么?’夏龙拉史少泽衣袖。
    “你不管,听我安排。”
    夏龙又能说什么呢,也许长久压抑的生活使他的心里也渴望着一种轻松的气息,一种忘却一切的快感的自由环境,他也想在生活中探索自己被生活几乎遗弃的真正根源。这是他潜意识一转即过的感动,他的本能是清纯的散发着墨香味的一本大书,大书里的排列整齐的铅字。
    在领班的带领下,他俩进入了歌舞厅。暗谈的灯光,亮丽的装饰,充满胭脂粉的强烈气息。这里的沙发靠背都出奇的高。史少泽对夏龙神秘地说:“肯定要高,不然我在前头跟小姐的各种动作,后边人就看见了。”他俩说不上两句话.领班推门而入,后边跟着的是两位小姐。夏龙感到这两位女子,火焰般的青春被一种寒酸的卖弄风情做贱得充满了诱感的妖气。一位穿白裙子异常丰满的小姐,刚看到史少泽,尖叫着:‘哥,这几日跑哪里去了,不来看妹子了。”
    “这不来了吗。”白裙子小姐扑进史少泽的怀里,在他刚毅的脸上烙下两个唇痕,史少泽用手拍着白裙子的脊背:“这两天想哥不?”
    “想你,你也不来,想顶屁用。”白裙子小姐撅着嘴。
    “那你们耍。”领班退了出去。
    陪夏龙的小姐,年龄恐怕顶多有十八九岁,瘦瘦的身材,瘦瘦的脸庞,倒很赖看,那一对大而闪着奇光的双皮眼睛,投射出的不是光亮,而是一个硕大的钩子,直钩你的灵魂。
    史少泽拉着瘦小姐的手,抚摸着说;“小黄,好好服侍你这哥。你这哥是大学生,人才啊!”他把小黄和夏龙安排在一张沙发里,对夏龙说;“到这里啥都不要想了,好好耍。“他拥穿白裙子去一张靠墙角的沙发里,不知他俩在做什么游戏,沙发里发出了阵阵嘻闹声。这时,电视响开了,张明敏的那首《我的中国心》。
    夏龙和小黄闷坐着。小黄几次要拉夏龙的手,都被夏龙拒绝了。
    “哥,你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吧?’‘
    “嗯”夏龙仍然盯着电视。
    “哥,你得是嫌我丑?’.小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伤感,“要不,给你另换一个。”
    “不,不。”夏龙连连说。“我根本没有哪意思。”
    “你为什么这样呢。”
    夏龙无言以对。小黄双臂搂住了夏龙,将头埋进了夏龙的胸脯。夏龙心跳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全身有一股电流迅速的闪过每一个细胞,躁热使他在小黄全身散发着的香温里不断升腾,他本能地用手抚摸小黄瘦而年轻的背部,小黄在他轻微的抚摸下,从沙发上突起跃起,坐在他的腿上,对着那张学生味很浓的脸,雨点舰地狂吻起来。夏龙茫然地闭起眼睛,双手不由得紧抱起小黄。从墙角的沙发里传来白裙子娇滴之声:“哎哟,哥你真坏。”电视画面是一个穿泳装的小姐,不停向观众挤眼,一首《晚秋》的曲调弥漫整个小厅。
    时间似乎凝固了,美妙的音乐不断地攒击着墙壁,震响着空气。舞厅里的男人女人们在麻木地唇吮着自然界原始的甘霖,把一丛丛绿色的火焰还原给草木,季节就这样充满盎然的浪漫。
    夏龙从小黄嘴里得知,她是南部穷山沟沟的女子,哪里全是山路,大多孩子都念不起书,姐妹又多,生活艰苦得很,但人们始终蜷缩在穷山沟沟里,很少出门。她一个堂姐,因她一个远房亲戚在省城,堂姐于是投奔亲戚处,半年回来时,是一个小车送回来的,风光得很,挣了不少钱,同伙们羡慕死她了。她很热情,跟大伙的关系也不错。她把与她关系密切都带了出来,在省城舞厅或酒店坐台。这以后,全村的女子基本都出来了。小黄在省城呆了一年多,听人说,泉城苹果卖钱了,人们都富了,钱很好挣,她便单身来到了泉城。
    夏龙的自卑感油然而生了,自己可以说不如一个小姐,尽管小姐这事很丑陋,甚至肮脏,但她们也是为了生活,而自己呢。
    夏龙想唱歌了,她点了几首老歌,轻哼地跟着曲子跑,心思却在自己的不幸运命上。小黄拍着手,徽笑着。她这单瘦的身躯支撑着自己流泪的天空,也许明天会有一位很潇洒的老头拥着她,她肯定也是徽笑着,用口红去填那皱纹间的沟壑。这是一种悲哀么?夏龙想。他的心情坠入黑暗的谷底了,歌也不想唱了。小黄似乎看穿了他的心底,立即跑过来,搂住他。他推开了她。这时,史少泽过来了,满脸的疲倦,眼睛里充起了几根血丝,白裙子站在沙发边,用手梳理着长发。
    “龙,这是哥专门为你包厅呢。”史少泽的确很诚恳,可以看出他为了夏龙而费尽的心思。他叫着小黄;“你去吧台那里,取一捆啤酒。”
    史少泽见小黄出门了,拉夏龙坐在沙发上,掏出一百元“龙,等一会儿,将这给小黄。”
    “就给一百元!”夏龙惊叫起来,他知道耍卡厅要给小姐小费,没想到竟是一百元。
    “一百元算啥,给娃留个好印象,她才会很乖地服侍你。’.史少泽不容争辨,将钱硬塞进夏龙的上衣口袋里。
    小黄将一捆啤酒提进卡厅,史少泽打开两瓶,递给夏龙时,他首先一仰头,咕咚咚地半瓶已倒进肚里。
    他抹去嘴上的啤酒泡沫,拉小黄坐在他身边,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说给小黄听:“你看我兄弟咋样?”小黄只是笑。
    白裙子恐怕是耐不住寂寞了,过来拉起了史少泽:“人家谈的好好的,你胡打扰什么呀。”史少泽被拉着回到墙角的沙发里,但他仍不忘告诉夏龙:“放开些,好好耍。”
    夏龙捂着口袋,口袋里的一百元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一百元啦。对他这上学花尽家里的所有积蓄,至今仍不能养活自己的人来说,份量沉得超过钱本身的数字。小黄顺势依偎着他,脸贴着他的脸,那光洁的润肤使他又一次激情澎湃,他未加思索地掏出口袋里的钱,塞进小黄手里,“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小黄攥着钱,眼睛放着光,吻着夏龙:“哥,你真好。”
    “好个屁。”夏龙想,他长长出一口气,“少泽啊少泽。”他酒量不大,此时他竟然一口气喝光了一瓶啤酒,等小黄开第三瓶酒时,第二瓶已所剩无几了。他在不停地自我安慰,如果不把钱给小姐,那不是史少泽脸上无光吗?小姐们会说,史少泽那么有气派的人,怎么会跟这么一个穷酸的小气鬼称兄道弟呢。想到钱,夏龙沉重起来,兴趣一下子降到零点,他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他怕这地方了,怕自己怯弱的意志,被这充满原始的情欲击碎,怕自己空白的感情世界,接纳了离自己真正生活距离很遥远的被金钱点缀着的诱人的风情。
    他决定赶快逃离这里,他轻轻推开几乎沉醉在他肩头的小黄,小黄睁开惺松的眼睛,脸上的红晕在一圈圈减弱:“哥?”夏龙没有理会,径直向史少泽那里走去。
    史汉泽听见脚步声,迅速将手从小姐乳房处抽起来。夏龙已经在跟前了。
    “少泽,该回去了吧。”
    “等会儿,咱包了四个小时,把钱都给了。”他在bb机上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四+几分钟呢。”
    “那就等吧。”夏龙离开史少泽,走出包厢门。他想透透气,主要是想调整一下心绪。他站在二楼空旷的走道上,望见夕阳漫慢下滑。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母亲,此时她老人家肯定扛着锄上地了。闷热的地里,母亲每挥动一下锄头,都要用毛巾擦去脸上渍渍的汗珠。
    “这是你的无能呀!’夏龙对自己说。
小黄不知什么时侯来到夏龙的身旁。说实在的,小黄虽说年纪小,由于她干这事的特殊性,接触的男人多得她都说不上数了,夏龙这样的客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放在以往,她陪客人,虽说是笑脸相迎,但却想着法子逃避一时,她要去卫生间啦,要倒一杯茶啦。那些客人,见面就动手动脚,狠不得一下子将你的肉体全熔进他身子里去,她打心眼里烦透了,也讨厌死了,但这是她的职业,她要生活啊!她没选择的余地,今天,她说不清原因,真想多陪夏龙一会儿,她有一个感觉,这个客人,心绪和她一样的充满酸楚。她知道,他若离去,再也不可能遇见他了。
  夏龙已经感觉到小黄在他身边了,他不想让一个风尘女子看透他的心思,于是说;“我们回去吧。”
    史少泽见夏龙进来时脸色阴沉,他读懂夏龙的心思,他相信经过今天的活动,会使夏龙改变自己生活的,起码要他知道.必须行动起来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现在社会变化速度相当快,稍一迟疑,就被时代弃下一截了,你还能长久的等待吗?
    四个小时快到了,史少泽支走了两位小姐与夏龙对面坐在沙发上。
    “今天让你破费不小吧?”
    “那有个啥。我一直认为,钱是为人服务的,只有会挣钱的人,才会花钱,也只有会花钱的人,他才会去拼命挣钱。”
    史少泽的酒量好大,他把最后一瓶酒提在手里,丝毫没有过量的感觉。“这是在生活中锻炼出来的。龙,你不能老呆在家里了,要想办法走出来。”
    “我出来能干什么?”夏龙忧心地皱起眉头
    “现在啥事干不成?只要你想弄事,就一定有事。”史少泽的语气,突然像一个得胜的将军,一仰头,把一瓶酒喝了精光,顺手将瓶子扔在沙发靠墙的一角。
                           
    立秋了,一天的两头已有凉丝丝的风了,苹果也慢慢地上味了。晚上地里人也开始增多了。坐在地头,让凉风吹上来,那一种惬意使心旷更加神怡。地边马路上,麻将摊一片灯火。突然有一股流言,说是有人一晚乘人打牌之际在偷果子,谁家每天卖落果一百多斤,他果园每天能有那么多落果么?老年人相信了,每天再不往麻将摊里挤了,整夜巡逻。年轻人不管那一套,他们说,老年人一晚不停地串园子看,也给咱把园子看了,愈加放心的打起了麻将。
    夏龙什么心绪也没有了,精神让什么一丝丝抽走了似的。稍一回过神,红丽人歌舞厅便搅得他心神不宁,立即感到有一股粉香气扑面而来,还有史少泽的每一句话,都时时捶击他的心鼓。他要走出去.不能再呆在家里了,哪怕在县上开一个小摊,他要创造一种新生活。他把这想法向你母亲谈了,母亲坚决不同意
    “你再等等,要给你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妈也放心了。’母亲这段日子,头上也增添些花发了。
    “妈,不论干啥事,都要生活,都是让自己日子好过,何必要在工种上迁就呢?”
    “那不行,让你在县上摆个小摊,叫人笑话呢。”母亲一生做什么事情,坚持一个原则,不能贻笑大方,哪怕把自己苦死累死。
    夏龙想再争下去,看见母亲乞求的目光,便把嘴边话咽进肚里,暗暗叹息着去地里了。
    夏龙相信是史少泽搅乱了他的心绪,还有那身材瘦瘦的小黄,他试图冲破束缚自己的铁环,可他又怎能去伤母亲的心呢?
    人啦,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亲人带给他的困惑,按照自己的想法大刀阔步地开创新生活呢?
    这以后,母亲更加着急,她生怕儿子真的一天挡不住干些让人笑话的事。她亲自到市上跑了几趟。她的辛辛苦苦终于有了惊喜的结果。
    一天中午,夏龙在果园看护房里听见母亲急促的声音:“龙,你姨哥来了,你工作的事好了。“
    夏龙兴奋地与母亲几乎小跑到了家。
    姨哥唐一凡年龄不太大,三十出头,事业的一帆风顺使他白白胖胖,他是坐一辆黑兰色的桑塔娜小轿车专程来办理夏龙工作之事的。他现在的职务并不高,仅是个科级干部,但他关系网稠密,加之他善于交际。再说了,一般县上的领导都是从市上委派下来的,稍微一通,就能认识了。对夏龙的工作他很重视,夏龙的家境不行,不可能给他提供一定活动经费,使他毫无顾虑打理。如果夏龙家供给他一定费用,也许这事早就好了。并不是唐一凡吝啬不肯解囊救助夏龙,而是现在请人在一般的大酒店吃顿饭,几乎就近千元,要办一件事请人三四回是极正常的,也不说送些礼物了。自己毕竟也要托人的。他采取钓鱼的方祛,县上有些中层领导到市上找他办些事的,他顺便地提提厦龙的事情,这鱼总算在上个礼拜钓上了。泉城马泉镇党委书记王建国跟他是同学,经常来市上办事,每次来都要找他,他俩一块去茶秀喝茶,一块去游泳,一块去卡拉OK唱歌,当然也去饭店喝酒。他将夏龙的事向王建国提起说了,王建国满口答应了。这对一位党委书记来说,不算是一件多难的事。
    听说到镇政府工作,夏龙很高兴。况且是在自己的镇上,离家不远,时时可以回来看望父母。
    唐一凡用手机和王建国通了话,然后对夏龙说:“我写一封信你带上,他在办公室等着,你现在就去。”
    “铺盖拿不?”母亲急切地问。
    “叫龙先去,和王书记见一面,把房子一分,然后取东西也不迟。’唐一凡将信递给夏龙说,“本来我想用车送龙去,但有个急事,必须回去,就这,我走了。”
    “吃了饭再走。”母亲拉住了姨哥。
    “真有急事。龙,如果没事现在就去。
    夏龙一家人将唐一凡送上轿车.那轿车响了一声喇叭,缓缓驰上公路,箭一样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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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2 21:2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滨州
人物描写细腻,对话鲜明,富有个性……学习欣赏中!问好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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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长歌,吟唱醉生梦死;伤离别,相思苦,人间有真情;以地作答,感叹沧海桑田;绘尽人间冷暖,劲舞指尖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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