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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长篇小说《老城》(第一部 第七章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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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30 19:25: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
   
那是一个春天的梦,随着秋夜的雨声弹响了马燕燕缠绵的心弦。
    马燕燕早上晚了一小时到单位,妇联主任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是否病了,她说投有,是昨晚没有睡好。四十多岁的张云侠笑了,她知道年轻人晚上喜爱干些熬时间的事,她好歹是过来了。笑过之后,她正经地告诉马燕燕,中午不要回家了,有人请客呢。马燕燕不想去,人很困,需要休息。张云侠郑重地说:“是农工部的文姗,你非去不可。”
    马燕燕想起来了,上个月文姗结婚,她跟张云侠给行了份大礼,今天是回请她俩。这个宴席是非参加不可的。她给母亲打了电话,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不到十点半,张云侠就叫她去,文姗在泉水大厦等她俩呢。
    她俩到了泉水大厦,文姗和女婿笑容可掬地站在一楼大厅门口等着,见她俩说:“人全齐了,只差你俩了。”
    餐厅里满坐了一桌,紧挨的一桌只有三男一女在喝茶脚天,
    文姗将她俩引到这桌的空椅上坐下,女婿开始招呼服务员上菜了。
    马燕燕发现那一桌可能是文姗女婿的朋友,面孔很陌生。这一桌是农工部的,大家在一个大院,经常见面,都挺熟的。张云侠高声地跟桌上人开着玩笑,马燕燕由于心思的折磨早已变得寡言少语,但在人们眼里她是傲气入骨了,坐在饭桌上,她却有些后海,自己不应该来的。在这一群人当中,她显得孤独而无聊。只能端着茶杯时不时地喝一小口,缓和心中的馗尬。张云侠抢下了她的茶杯说:“你是来喝茶来了?小心喝胀了,吃不了莱。”几个人笑了,马燕燕感到脸有些烧。
    菜上一大桌,男的跟前放着啤酒,女的跟前是饮料,文姗跟女婿开始给大家敬酒了。敬的第一个人是农工部的副部长李大成。李大成三十四五岁,戴一副秀郎三百度近视镜,文气而倜傥。他当农工部副部长是去年的事儿,他很谦和、幽默,人们都乐意和他相处,文姗将满着啤酒的杯子敬给他时,他笑而不接,说新媳妇在上面抿一口,他才喝。他要借新媳妇的好运气呢,张云侠说:“文姗口红涂得很重,李部长是想吃文姗的口红来吧?‘马燕燕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位男的笑得拼命咳嗽起来。李大成脸吊得很平,坚持自己的观点,文姗红着脸,用嘴碰了碰啤酒。李大成站起,双手接过杯子,一口气干了。他将空杯在空中扬了扬,示意大家看,滴酒未剩。
    一位女士说话了:“文姗,你给李部长,要敬三杯呢,咋能敬一杯就算了。”李大成说:“不敢。“女的说:一定要敬”。文姗听了那女的的话,将满酒的杯子双手递给李大成。李大成说:“我喝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大家急问什么条件?李大成指了指那女的,说:“我跟她喝三杯酒,要交杯着喝。”有人说:好。.鼓起了掌。那女的说了:“李部长,我想和你喝,但今儿是啥日子,是文姗结婚的酒席,你若要喝交杯酒,也得和文播喝,大家说是不是。”满桌喊起来:“是。“张云侠说:“按道理,是要和文姗喝。”李大成笑说:“文姗刚结婚,我和文姗喝交杯酒,文姗女婿吃醋不说,说不定会影响小夫妻的感情哩。”文姗女婿哈哈一笑说;“你俩喝。我不反对。”大家都表示赞同,李大成仍坚持自己的观点。邻桌一位男的朝这边喊:“李部长,一向勇敢地太太,今儿胆怯了。”李大成微笑着扭头说:“事跟事不一样。”文姗举着酒杯,双手递向李大成。李大成摇头说:‘使不得,使不得。”局面一时僵住了。
    张云侠打被了僵局,说:“李部长,这么办。你嫌文姗和你喝,怕影响小两口的感情。要不,让马燕燕代文姗喝,文姗和马燕燕的关系非同一般。好不好?”两桌人吼起来,一齐鼓起了掌。马燕燕脑子“轰”地大了,脸红到脖子根,连声说“不行,不行。”桌子的人再一次鼓起掌来,李大成笑说:“能行,倒酒。”马燕燕连连摆手,文姗责怪起她来了:“怕啥嘛,喝。’.桌子上热烈的场面,使马燕燕不知如何是好,张云侠怂勇她,文翻催捉着她,李大成用目光期待着她.两桌人用掌声鼓舞着她。马燕燕木木地端起了饮料。张云侠用手势让大家静下来,对李大成说:“李部长,你要喝六杯呢。”李大成问:“为什么?”张云伙说:“还有燕燕的三杯呢。”李大成狠了狠说:“行!不过她燕燕不能喝饮料,要喝酒。”张云侠立即说:“胡说。”桌上的一位女的说“喝红葡萄酒,用小盅喝。”文姗女婿不停叫服务员端上了红葡萄酒。女婿打开酒,给酌了一小盅。马燕燕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张云侠按什么电钮她就动作什么。
    六杯交杯酒喝完后,马燕燕只感到自己的瞳孔被李大成的目光烧疼了。她低头喝口饮料时,才真的感受到肚子里燃起了葡萄酒的烈焰。这烈焰直往大脑里窜。张云侠给她的小碟里夹了几片黄瓜,说:“吃些这,就不要紧了。”马燕燕摇摇头,说:“没事的。”
    邻桌的几个男的围过来,和李大成较劲着喝酒。马燕燕看着李大成,猛然有一种亲近感,这张白哲的脸印在了她的心海里。
    文姗和女婿的酒已敬到了马燕燕这里。文姗特地给杯子倒一些饮料,马燕燕接过一对新人的敬酒,感慨万千。当年自己婚礼的场面比这要宏大得多,到场祝贺的嘉宾都是泉城响当当的人物,还有几名县上的领导呢,触景生情,怎能不叫马燕燕潜然泪下。她抱住了文姗,硬咽着说:“祝你生个大胖小子!”文姗抹去马燕燕盛开的泪花,笑着说:“别忘了到时候,你就是这孩子的干妈。”马燕燕“嗯”了一声,张云侠对马燕燕说:“不要这样,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马燕燕笑了笑。
    邻桌男的和李大成轰轰烈烈喝过之后,回到餐桌去了。热烈的气氛过去了,人们开始边吃边聊。话题基本是政府范围内的一些人员的升降之事。当然,轰动泉城的白水很快成了大家议沦的焦点。
    白水,史前镇白家河村上的一名村长,一夜之间,被提拔为镇长。令泉城在仕途上跃跃欲试的官员们,羡慕而叹喟.
    张云侠喝了一匙鱼汤,说:“听说白水他亲哥是中组部的一个处的处长。”
      一个男的说:“是千真万确的事,职位要比处长高多了。每次回来,四、五辆流箭似的高档轿车。”
    邻桌的男的说:“听说上次回来,咱的木书记想见人家一面,被白水他哥的秘书挡在了外边。最后经白水通融。总算见了面,人家和木书记只说了五分钟,秘书就下了逐客令。”
    张云侠说:“当然唉,县委书记在人家眼里还不是个小卒嘛。”
    那男的接着说:“木书记最后到北京去了几趟,每次都带着白水。不带白水,他哥根本就不见木书记。”
    一位男的张着油嘴说:“木书记不想在泉城呆的,听说活动着要走呢。’
    李大成叹息一声说:“谁不想把官往大的坐呢。木书记也是人呀,他不可能老呆在咱泉城。”
    张云侠说:‘听说木书记要到临河市上副市长呢。”
    一个男的说:“说这话的人多,估计差不多。有白水他哥帮忙呢。”
    邻桌的男的说:“肯定是,要不他白水一个小小的村长,能当了镇长。”
    李大成说:“你们都说错了,木书记开始将白水放在招待所,转干人党,半年给挂了个副所长,然后派了下去。”
    一个女的叹口着说:“真是朝里有人好坐官。”
    一个男的说:“你们信不信,白水说不定有一天当了咱泉城的县长呢。”
    那女的说:“县长算什么,有他哥,说不定当市长甚至省长呢。”
    李大成不停地打着饱隔,头也愈来愈低,头上的汗雨水般地往下流,眼睛看人一片的青花。他取了眼镜,不停的用餐巾纸擦干,人们的谈话声好象隔着一堵墙,只在脑里嗡嗡响。他知道,肚里的酒精已经开始作祟了。他想吃些凉菜,就将筷子伸进那盘蒜泥黄瓜。他用力挟怎么也挟不到,其实他的筷子离盘中的黄瓜还差一小截呢。他的举动,被张云侠看到了,张云侠捅了捅马燕燕,再用眼睛示意了马燕燕。马燕燕很担心李大成是否真的喝醉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心被李大成揪住了呢。她于是不再理会。张云侠又捅了捅她的腰.顺着张云侠的目光看去.李大成摇摇晃晃出了餐厅门。她不由向身边另一侧的文姗,指了指李大成的空位。说:“八成喝醉了,让女婿看看,不要弄出事来。”文姗给女婿耳语了几句,女婿起身,去追李大成。
    邻桌的一位男的说:“李大成喝的可能醉了。”另一个男的说:“不可能,喝这点酒,大成能醉了?’.于是俩人打起赌来,不论谁输,罚三瓶啤酒。
    一会儿,文姗女婿一人回来了。邻桌男的向:“是不是大成喝醉了。”文姗女婿不好意思笑了笑,另一个男的说:“说实话。“文姗女婿说“没醉,只是头有些晕。”这男的问:“那人呢?”女婿坐回文姗身旁说:“我在三楼开了房子,正休息呢。”另一个男的说:“休息跟醉是两码事。”这男的说:“你不要耍赖。”另一个急忙说:“你问大家,谁耍赖了。”他俩你一句我一语,分不清输赢,斗一会嘴,话题又转到别的事上去了。
    餐桌的盘子渐渐空了,大家也吃好了,喝着茶聊一会天,都说该撤了。邻桌的先告辞走了。张云侠提议,一人给这对新人说一句祝福的话就可以散了。已中午两点多了,也到上班时间了。
    大家急着把祝福的词送给这对夫妇,这对夫妇露着灿烂的笑脸迎接每一句良好的祝愿。
    祝福结束后,文姗留住了马燕燕,她想和马燕燕一块走着回县委。张云侠和其余人分乘两辆三轮车先走了。
    她俩站在泉水大厦门外,等文姗的女婿结帐出来。
    文姗女婿结完帐,正准备往出走,腰间的传呼响了。是文姗兄弟打来的,从电话里他得知,文姗她妈病了,她妈昨晚睡到半夜.老感到肚子烧,便吃了一个半酥梨。结果到天亮,往厕所跑了四趟,虽是春天,寒意很浓,又受些风寒,发起了高烧。在村里的卫生院看了半天,不见效。她兄弟只好将母亲拉到县上来,现住在县医院里。女婿急忙出来,把这消息告诉了文姗,文姗有些慌了.要跟女婿立即到医院去。马燕燕要一起前去,文姗挡住了。他俩挡了辆三车,三轮正欲走时,女婿下来对马燕燕交待,去大厦304房间叫一叫李部长。三个小时一过,要另收一百元的住宿费呢。
                             
    李大成很后悔在餐桌逞能,喝那么多酒。想睡不敢睡,头一碰枕头,整个房子都旋转起来,胃里一股股地往上涌东西。坐在床上,头晕得难受,他到卫生间,吐了几次,都不起作用。肚子的烧,使他一身身出汗。
    泉水大厦客房的卫生间安装着洗澡的淋浴和澡盆。李大成拧开淋浴器,试了试水温,水温刚好。他脱了衣服给澡盆接满水,躺了进去。全身泡进水里,感到舒服多了。人也有些清醒。
    他闭起眼睛,什么都不去想,刚有些睡意,听见了敲门声,他以为是服务员,没去打理,门被推开了,脚步在房里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脚步往出走了,又停了,走到卫生间门口。敲卫生间的门,李大成不想做声。
    马燕燕心里直纳闷,这李大成会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不可能不打招呼地走了吧。会不会在卫生间想吐晕倒了呢。不可能在卫生间大小便吧,即使大小便她敲门肯定会吱声的。突然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她不假思索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他俩都呆了,时间凝固了,喧闹远去,一只巨手将他俩推到很远古很远古的原始旷野,任凭他俩的浑身燃烧着时代酒精的烈焰。
    如果马燕燕面对成熟男人的肌体能冷静地退出来,也许一切将会恢复成死水一潭。遣撼地是,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葡萄酒重新点燃了情欲,涌在胸口,憋得难受。一种冲动变成渴望,等待自己在渴望里升华。
    李大成的惊呆突尔化为馗尬,尴尬被马燕燕充满痴迷的目光里的火焰烧成红红的炭火,整个盆池的水都沸腾了,雄性的勃动使他勇敢地抱起了马燕燕。马燕燕挣扎两下,两只手紧紧抠住李大成结实的双膀,卫生问潮湿的地板上.他俩一次又一次疯狂地迎接骤风暴雨地侵袭
如果说马燕燕与李大成的第一次是出自人本身的原始欲望,那在以后的好多次的缠绵厮磨中,彼此很自然地走进了对方的心里,筑了巢安了营。特别是马燕燕,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仿佛年轻了几岁,脸上焕发出流溢的红色光彩,重新热衷于打扮自己了,跑到泉城南北大街最豪华的化妆品商店,购买了上等的化妆品,在抽屉里拿出了项链挂在脖子上,对着镜子一天刻意地打扮一两个小时。为了和李大成联系方便,专门买部传呼机,家人甚至朋友也不知道她有传呼机,只有李大成一人知道传呼号。
秋雨似乎远去,春天不会走的,和梦一起温暖少妇潮湿的情愫。拥有飘着葡萄酒香味的马燕燕,在雨蒙蒙的早晨抱住被子想多睡一会。李大成每天基本在午后约会她。
    齐天华像以往一样,早上上班,晚上很晚才回来。由于他在外面花费了所有的精力,回到家一躺下就入睡了。有时,他也很想和马燕燕聊上几句,但话冲到口边,却不知如何说起,况且每晚马燕燕都背对门睡着。李大成和马燕燕为了安全,把幽会时间一般安排在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之间,李大成先去那个酒店包好房,再给马燕燕打传呼。齐天华走进这个房间,沉重地叹息常常将心砸碎。那曾经只为他微笑的马燕燕的脸变得漠然得近乎麻木,他的心不由坠人了黑暗。一切显得痛苦而无聊。许多人都说齐天华的酒量是练出来的,其实呢,齐天华凶猛的喝酒,全然是爆发雄性的自尊力量和酒后毫无讳忌冲击一切的勇气。生活对他真是一坛老酒,燃烧着热烈,又跟随热烈煎熬着痛苦。他享受着生活,却熬着爱情,他灵魂深处明白,他跟马燕燕的婚姻不可能维持长久,但失去马家这座绚丽的风景,他齐天华将会失去世界。唯一的办法就是抢时间,尽快催促马局长在上面走动,让自己上一个台阶,但每次他对丈人提起这事时,马局长只是笑说:“不急我考虑着呢。”搞得他心神难宁,不知说什么了。
    接连几天,齐天华的心情犹如秋雨里灰暗清冷的天空,在办公室里,拿着报纸,怎么也看不进去,几个同事在商量下班后,在谁家打麻将凑晚上的酒钱。要他去,他总是让他们先商量好,到时留一个位子就行了。面对报纸,胡乱地放飞思绪。他在思考和马燕燕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快就跌人深谷了呢,好象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不愉快呀。归根结底是没有儿女,但这又不像是关健问题。是自己变态了吗?是怕马燕燕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男人的有意回避吗?回避的办法难道只有冷落对方吗?自己的路还很长,这条路要好走,自己怎能离开马燕燕呢。况且他俩的初恋热恋结合是何等的罗漫蒂克,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脑海无不翻滚情真意切的浪花。马燕燕当年靓丽的面容在眼前闪耀。是啊,这是第-个使他如醉如痴的女人,把他引向人生坦途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呀!齐天华猛地合了报纸,决定下午下班就回去,他要拾起热恋时花朵、别在妻子的发际,抹去往日的阴影,重新开始他们的情爱之旅。
    传呼响了,是马局长打来的,马局长让齐天化下午回来早点,他有事要谈。
    “这好象是天意。”齐天华放下电话时想。
    下午五点半刚过,几个同事开始收拾桌面,嚷嚷晚上打牌的事。齐天华有事顾不得了。几个同事说,办正事要紧,反正不缺人的。
    齐天华出了办公楼,密密的毛毛雨在空中飞舞,他打开了纯兰色的伞,这把伞是他和马燕燕席密月游逛西湖,突然下起了雨,马燕燕在路旁的商店买的,就在这把伞下他俩相偎着,在异乡的大街上尽情挥洒新婚的欢愉。记得他当时还问马燕燕,为什么要买纯兰色的伞,马燕燕莞尔一笑说;“我盼望咱俩的爱情永远纯真,如碧兰的天空。”多么富有诗音的语言,此刻却充满酸酸的绝望。
    齐天华在朦朦细雨里,心潮澎湃,他返身进了办公楼,在二楼妇联的办公室,去找马燕燕,张云侠告诉他:“马燕燕已经回家一个多小时了吧。”同时用惊奇的目光送走齐天华匆匆而去的身影。喃喃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当年他俩一块上班来,下班一起回去。一年多了,他俩开始各走各的路,尽管在一个办公楼里。
    齐天华急急地出县委大门时,差点被对面而来的小车撞倒,多亏他机警地跳到了门与门柱间的夹道,人是虚惊一场,可借伞被门上的小钉拉了个长口子,齐天华愣愣地看着伞上的长口,根本没有注意到车上的马泉镇党委书记王建国已经来到他眼前。
王建国笑着烟已经掏了出来。         
    齐天华仍然盯着纯兰色的伞,伞上的口子,王建国以为齐天华被吓楞了,他狠劲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齐天华回过来头,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王建国从副乡长到党委书记,几乎每次考察组都有齐天华,所以关系挺熟,也挺好。再说了,组织部是发官帽也出领导的地方,一般人不敢小礁里面的人,那怕是个小小的干事。
    “木书记打电话说有事。”王建国嘴往前凑凑,在齐天华的打火机上点着了叨在嘴上的烟。
    他俩说了几句闲话,握手再见时,王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塞给齐天华。齐天华一惊,坚决不收。王建国一定赔把伞得。齐天华硬是不接,王建国非让他拿上不可,推来推去了几次,最后齐天华还是接了。“五十元,对党委书记来说,还不是一根汗毛。再说,这是马泉镇人民的钱,又不是他王建国的。”齐天华将钱塞进西服里面的口袋时想。
    王建国和齐天华道‘再见”时,张师已将车停在县委的车篷里,看王建国过来了,张师顺手将后座里的伞取出来,下车准备递给王建国,王建国白了一眼他,没好气地往前走了。心里骂道:“这张师愈来愈没眼色,在这地方我能打把洋伞吗?”
县委书记木舟住在办公室楼左边的大院里,从大门进来,走过办公楼,顺一道容一辆小车进出的两边是万年青通道向东拐进一个圆门,便到了。可能是木舟有养花的嗜好,院内花草丛生,花盆在院中央绕了两个大圈,环境委实优雅,可住房极为简陋,四间瓦房一字面向南座落、瓦砾上的残草有一尺多高,冬天枯了,春天又冒起芽,秋天随风而摇曳。从七十年代,每一任县委书记都住在这里,不同的是,这个小院因各个县委书记的爱好而装饰的不一样。王建国当然知道木舟经常在最西边这一间房里办公,他之所以将办公室设在西边一间房里,可能是让找他的人要踏遍小院的每一个角落吧办公室的门大开着,木舟背对门面向窗口吸着烟,烟雾在他漆黑的头顶袅袅,仿佛他的头发在燃烧着,王建国进去叫了两声“木书记”,他才转过身,用夹烟的手示意王建国坐在右手的沙发上。他跟着坐在膝黑的办公桌前,面对着王建国,问道:“建国,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王建国不好意思地笑笑,轻轻摇了摇头。从马泉镇来县的途中,他一直在想着,木书记会因何事见他呢。他大脑里将近期的一切事情梳理了一遍,想不出一点头绪,是不是人员要调整呢。他有些激动,乡镇干的时间长了,是需要调动调动的。即使在县上二级局当个局长,都比镇强舒坦多了。
    但很快他从木舟的脸上发现,这事跟调整人事没一点关系。他还在纳闷时,木舟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相片,往桌上一扔,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建国取了桌上的一叠照片,照片上全是一个男人的不同部位的伤势镜头,他不解地望着木舟书记。
    木舟慢慢地说:“你呀你,总是不能稳定安定团结的局面,总爱捅炉子,收税期间,你镇上去信访局上访的群众一天从未断过。你计划生育不注重平日教育群众,只知道打呀拉呀的,这一叠照片是你们黄村的黄月被执法队队员打伤的情景。”木舟停了停,往烟缸弹了弹烟灰,靠住椅子背,加重语气说:“人家告到了市上,这一叠照片拿到了省报,省报准备挑选几幅刊登出来,多亏编辑部主任老康是我的同学,打来了电话,不然,你可以想象这是什么结局。”
    王建国的确听说了执法队在黄村拉了个人回到镇上,第二天被家人用钱换了回去。那一晚,执法队免不了教训了这个人。木舟继续说:“黄月现在仍在往上告,你立即回去,想尽办法将这事平息了,如果任这事不断升级,你要好好考虑你的政治安全。”最后一句,木舟显然是从牙缝挤出来的,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王建国应该走了。
    雨已经大了,王建国从木舟的办公室赶到车逢,头发全淋湿了。张师给他开了前座的门,他却打开了后座的门,钻进去,半躺在座位上,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回!”
    小车没声息地钻进雨幕里,按地理小车直接穿过南北大街,就跑上通往马泉镇的柏油马路,但张师却将车拐进兴华街,在刀削面馆门前停住。王建国爱吃面,特别是这个面馆的刀削面,每次上县,即就是在酒楼喝过酒,都要到这个面馆吃碗刀削面。对张师来说,在刀削面馆门口停车,成了他司机生涯中的习惯。
    王建国有些惊奇地问:“停车干啥?”
    张师指了指面馆的牌牌。
    王建国‘哼”了一声,出了口粗气说:“吃屁呢,不吃了,回!’
幕色慢慢笼罩了大地,远处的山,近处的树被黑暗焊接成一团模糊,雨一声紧似一声地敲击着车顶,无数的雨线穿透着车灯煞亮的光柱,劈头盖脸地向王建国打来。王建国闭上了痛苦困惑茫然的眼睛。                                          
     按照张建国的一往工作方祛,他会停上一切活动,召集全镇的所有干部,来一次轰轰烈烈计划生育运动,造造气势,不至于一些人背后放风造谣。那怕底下私自给黄月磕头作揖呢,那毕竟是小范围的事情。黄月把镇上告下了,王建国挨批评了,手也软了,这以后工作就无法搞了,稍一触及谁,谁就会到处乱上访,那镇上的工作如何开展下去呢。县委书记嘴一张,把难受留给了乡镇,既要安定团结,又要计划生育与征收陈欠。计划生育你不带些强制手段,有人敢给你生上五六胎,强制手段力度一大,有人却在上面给你胡折腾,即叫马儿跑,又叫马儿不吃草,难啦!王建国感到血压腾地升高了.车刚到镇政府,他赶紧到房里去,吃了几片降压灵片。
    是呀,不难,要你们这些干部干什么,净吃白饭吗,他想起了自己经常教导下手的话,心情稍稍平静。这时.曾锋进来了,看了他的愁眉,知道又发生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原来是电话停了。
“所长说,政府的电话费已累到五千余元了,不停不行了。”
    王建国苦笑了,停了就停了吧,没钱的日子就是难过。少停,他让曾风去叫高风副镇长。
    高风过来,屁股在沙发上还没坐稳,王建国做出指示,计划生育工作暂时停止,执法队解散,抽调的教师全部返回学校,政府人员分别派往各片。
    高风说:“我去安排。”王建国点了头后,高风起身出去了。
    王建国喊了两声“曾锋。”曾锋跑进王建国的房里,王建国盼咐他立即将张彪叫来。张彪披着外衣,一脸的倦意坐在沙发上,手不停地揉眼睛。
    王建国略略给张彪说了黄月的事,张彪说:“黄月是有名的撕狗,黄家村几十年来没人敢惹的东西。”王建国哈哈笑了说:“老张,照你这么说,政府拿他投撤啦。’.张彪连忙说:“不是,不是,我就说黄月这人的品行呢。”
    王建国问:“你俩认识不?”
    张彪嘴一咧说:“十年前就认识了。”
    张建国说:“认得就好,我准备派你住在黄村,专门处理这事,你看谁还能行,给你找一两个帮手。”
张彪猛地一拍大腿说:“我忘了这荐了,黄文样就是黄月的伯叔兄弟。”
张彪向王书记反映,当晚,执法队教训黄月时,黄文祥从中给来回说情,说情是迟了些,不然,黄月能来这么多伤。听说,高风看了黄文祥的面子,少罚一千多元呢。
王建国笑了,乡镇的事情有时人情起大作用的。
    高风给足黄文祥的面子了,王建国认为黄文祥应该还执法队的人情的,“那就好办多了。”王建国露出了徽笑,说:“黄文样在东片吧?”
    张彪说;“包的是东南片的小沟村。”
    “立即招他回政府。”王建国坚决地说。
    “去小沟村有几里土路,还要翻沟。雨这么大,恐怕人去不了。”
    “就是爬,也要爬进小沟村。’王建国站起了,指着楼顶有力地说。
    王建国出了房门,忘记喊曾风了,大声的喊来了高风,让高风指派两个小伙子,穿上雨鞋打上伞,立马去小沟村将黄文详调过来。随后,他进了房子,对张彪说一句;“拜托你了!”
    王建国去套间的卧室里,取出一包烟,扔进了张彪的怀里,张彪拆开了烟,递一支给王建国,王建国接过烟后,感到肚子有点饥了,来马泉镇这么多年了,没有在这街上吃过一次饭。多少村干部请他,都拒绝了。形象很重要,不然,威严就丢失了,那意味这当领导的失败。今夜,他想去街上看看。对张彪说:“走,晚上我请你吃豆腐脑。”张彪笑说:“恐怕现在豆腐脑早完了。”王建国说:“那请你吃面皮。”张彪说:“凉了。”王建国仰头一笑说:“反正我请你吃饭,不准超过十块钱。’张彪哈哈笑了。
    王建国拿出伞和手电,张彪接过伞,他俩出了房门,下了台阶,张彪撑开伞,立即伞上面一片攒击声。王建国习惯性地东西张望了一眼,不料却发现从二楼下来的何丽萍。何丽萍见了王建国,立刻转身返回二楼。王建国问:“何丽萍是在二楼谁的房间去呀?”张彪说:“这二楼全是上了年纪的,只有夏龙是年轻人。”
    何丽萍藏在二楼的拐角里,看着王建国和张彪出了政府大门,就赶紧手捂着头,跑回自己的房间。她坐在床沿上,手还是热的,脸上仍留着夏龙的唇温,她不由抱怨起高风来了,一个堂堂的副镇长,没事净往小干事的房里跑,破坏了他俩的温馨,但高风说王书记要解散执法队,将人员分到各片去,她不免担忧起来。假如把她和夏龙派到两个片去,她可怎熬得过相思之苦,尽管她向高风请求过,将她和夏龙放在一个片上,但高风能不能办到呢,这个王建国,执法队好好的,为什么要解散呢。
    何丽萍又用纸夹着门,熄了灯,脱光衣服,睡在被窝里,她相信夏龙一定会来的,夏龙一定理解她临出门时看他的眼神的。
     秋雨瓢泼而下,整个街道汇成的水流哗哗地向两边低处流着,在西边尽头,漫过街道,向南边的洼地淌去。
    街道扯面馆的夫妻俩,认出了王建国,女的换上上等茶叶,男人在操作间,将面扯得又薄又细,青菜比平时多放了一半,给面碗里泼了满满一勺菜油。
    王建国和张彪两人吃面时,男人站在桌旁,搓着手,问味道如何,如果差啥,尽管吭声。问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吃面了。
    吃完面,付账时,王建国浑身找不出零钱,女人说:“算了,一共才伍元钱,不收了。”王建国说:“这怎么可以。”男人说:“我又花不开一百元。”张彪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摸出了四元,王建国让男人收下,一元钱改天补上。男人坚决不接,张彪将钱压在碗下。
    齐天华到家,足足等了大半天,透过窗口,他看到了四周的暮色从天边飘来。小车才将马局长送回来。马局长把齐天华叫到二楼的书房。
    马局长上任人劳局局长的第二天,在二楼装饰了间书房,书房的墙壁上挂着三幅名人字画,一张写字桌每天有摊开的厚厚书籍,挨桌摆了两个长红木座椅,两张茶几成年四季放着几盆水果与名贵烟。只有贵重的客人,马局长才把他领到书房来。书房是马局长谈私事的重要场所,齐天华住进马家几年了,这是第一次被邀到书房来,他感到丈人肯定有重要事情要和他谈。
    马局长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手里摆弄着一次性打火机,齐天华发现丈人才多长时间没见,头发往上能秃进一寸多,稀少的头发有些花白。
    马局长很钟爱自己的女婿,虽然不断有齐天华引小姐跳舞洗桑拿之事传人他的耳里,但他丝毫没有责怪齐天华的想法。男人嘛,在外边应该有个世界。自己过了五十岁了,不也频须光顾那些地方吗,这是男人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新兴的关系学必不同少的-课,主要是要摆正外边和家里位置。
    他下午想和齐天华谈的是,关于明天开春乡镇换届,齐天华被提拔的事情。几次和木舟书记私下谈了这事,木书记很爽快地答应了,说先派出去,在乡镇当个副书记。马局长的意思是把齐天华放在城关镇,城关镇不仅比所有乡镇有很好的经济条件,更重要的是离家近,他也怕小两口两地分居,拉大了距离,他费尽苦心的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木舟笑了笑说;“到时候看。”马局长怕到时候看出了问题.几个节日和星期天专程去木书记市上的家里,以各种理由为借口,送一些名特优的东西。木书记终于答应,过了年换届时把齐到华考虑进城关镇的领导班子。摇实了木书记,事情不用说百分之百的成功了。为了更保险起见,他决定做做组织部刘部长的工作,省得到时候节外生枝。再说这些人齐天华以后也用得上。刘部长的工作他想齐天华出面做比较好,刘部长知道他与齐天华的关系,他请刘部长吃饭,逢年过节看望刘部长,刘部长心里有数的,刘部长又是齐天华的上级,齐天华走动走动,锤炼锤炼社交能力,增长些见识,对以后大长益处。
    他把这一切向齐天华谈了,兴奋的齐天华很不得在马局长的胖脸上咬上两口,他终于有出头之日了,这个消息对任何一个机关大院的年轻人来讲,都是轰隆一声响,天空出现了彩虹。
    马局长打着一次性打火机,又呼地吹灭了,说:“这一礼拜天,刘部长回家,你去看望一下。去了话不要多说,最多十分钟就走。”他指了指桌子一头沉的柜子说:“东西我给你已准备好了。司机我也说了,但只告诉他,你有一般的事情。且记不要向司机谈你去的目的,现在的人,嘴不牢的多。风煽出去早,没有好处。”
    齐天华只知道点头。
    “你听明白了。”马局长不放心地问。
    “明白了。”
    “好了,我出去还有事。”马局长看表时,门外有小车的喇叭声,司机按过喇叭后、下了车,已来到楼底,马局长下楼来,出门的瞬间司机为他撑开了伞。   齐天华在房里蹦跳了几下,跑到餐厅里,在厨柜里取出瓶伊犁老窖,美美地喝了几口。燕燕母想他晚上不在家吃饭了,唠叨开了,听起这家里有四口人,在家吃饭只有她一人,燕燕以前按时回来,现在也不守时了.害得她做饭划不来,老在街上提饭吃,街上的饭到底不合胃口,这一阵子肚子时常不舒服。
    齐天华劝说燕燕母,他去说街上提些饭回来。丈母娘只要一个肉夹镇就行了。齐天华问:“燕燕一晚几点回来?”丈母娘说;“十点吧。不相信单位有多少事忙,说男人在外面搞串联,难道现在这女的也搞串联呀?”丈母娘说着拐进卫生间去了。
    齐天华想了想,这几天,妇联上没有什么加班事情,可能是燕燕在家呆闷了,在朋友那里走走。这一切都怪他,都是他的责任,从今夜起,他决心每晚陪着妻子,象新婚时一样。
    齐天华在街上买了几份小菜,三瓶啤酒,两桶饮料,临回来时没忘给丈母娘捎上一个肉夹摸。他要等燕燕回来,俩人边喝边吃边拉话儿,他要用言行填平出现在他俩之间的鸿沟,焊接他俩的情感o
    一直到深深地夜里去,齐天华就坐在饭桌前,几份小菜被倒入碟中,整齐地摆在桌上,三瓶啤酒与两捅饮料对峙着,他耐不住寂寞,干喝了半瓶伊梨老窖。
    马燕燕回来了,见餐厅灯亮着很是纳闷,她往里望时,撞上了齐天华往外望的目光。她急捉地收回目光,正准备去房里。齐天华出了餐厅,叫住了她。
    “燕燕,吃饭了。’
    是齐天华的声音.是李大成的声音?她是怎样恋恋不舍地别了李大成,李大成的唇印在她全身每一处灼烧着爱恋,她多么企盼在李大成怀里永远地睡过去。
    “燕燕,我等几个小时了,我们一起吃饭吧。”齐天华握住了马燕燕的手。马燕燕眼里燃烧的火焰一碰齐天华的音容很快熄灭了。
    “我很困了,需要休息。”马燕燕冷冷地说,甩开齐天华的手,径直往房里走。
    齐天华撵上了马燕燕,把马燕燕堵在房门外,说;“燕燕,菜,饮料,我都摆好了,我们只坐一会,行吗?’语音里无不流露着哀求。
    “那些东西你一个好好享用吧。闪开,你闪不闪,你不闪,我到楼上睡去了。”
    马燕燕坚定的口气,使齐天华无力地闪出空档,马燕燕骄傲地走进房去了。
    齐天华痛苦地回到餐厅,在厨柜里摸出-个小铝盆.将几瓶啤酒全倒进去,双手将小铝盆端起,牛喝凉水似的一口气,小铝盆里滴酒全无,他把筷子伸向凉拌肚丝,平时他最爱的菜,今晚如嚼蜡般无味。他扔下筷子,疾步回到房里,马燕燕已经睡下了。他过去在马燕燕脸上亲吻了一下,马燕燕呼地坐起来,怒视着他,说:‘你不要逼我和你分居了。"重新睡下,用被子捂住了头。他揭开被子,说:“燕燕,以前也许是我不对,请你原凉。”他用手摸马燕燕的脸,马燕燕打开他的手说;“请你不要碰我。”翻身睡去了。齐天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抽起烟来。几根烟过后,马燕燕呼呼地下床来,关了房里的所有亮灯,继续回床睡觉,把齐天华孤独地扔在黑暗里,只有一闪一闪的烟头,似跳动的脉博,感受着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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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逸飞之星

发表于 2019-7-1 16: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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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长歌,吟唱醉生梦死;伤离别,相思苦,人间有真情;以地作答,感叹沧海桑田;绘尽人间冷暖,劲舞指尖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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