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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长篇小说《老城》(第一部第七章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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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5 18: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
   
    早饭刚过,高风将计划生育执罚队的成员召集在房里宣读了下片去的情况,夏龙没有到来,高风打发几人四处寻找,都不见踪影,高风看了看何丽萍,何丽萍装着什么也不知道,望着窗外的雨。其实夏龙此时正在何丽萍的床上睡觉呢。昨晚,他和高风在房里闲聊.不料武二郎和李涛敲门来了,李涛怀里揣着两瓶白酒,武二郎两口袋装着几袋锅巴和花生米,他俩是刚从小沟村叫黄文详回来,准备在街上吃饭。夜很深了,所有的饭店都关门了。于是,敲开一家小商店,买了酒和下酒的东西,见夏龙房子的灯亮着,便来了,高风是坚决不喝酒的,他是副镇长,一般情况,是没有人硬逼他喝的。他们三人用茶缸或碗将两瓶酒平分了,特别是得知执罚队要解散了,他们将被分到不同的片上去,心里也有丝依恋之情,酒也喝得猛,两瓶酒成空瓶时他三个犹意未尽。高风掏了三元钱,李涛年龄小,自动地跑出去买酒,回来后,说,街上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他硬是砸开了一家商店,买了瓶沱牌,接着说:“今晚怪了.这么晚了大门还没有关。老宁在门房坐着,说他等车回来。”高风问“是王书记出去了?”李涛说:‘.不是,老宁说是老张和黄文祥,坐王书记的车出去了。”武二郎说:“咱管人家干啥去呢.喝咱的酒。”一瓶酒喝完,夏龙已经有些不行了,看什么东西都是在旋转。高风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建议回房睡觉。高风先走,武二郎跟李涛稍停了一会儿,都说要去厕所,一起走了,夏龙在房里静坐了几分钟,拉灭灯,悄悄出门,愉偷下楼,溜进何丽萍的房里。
    何丽萍闻到强烈的酒味,知道夏龙又喝酒了,她不嫌风寒,赤身下床抱住龙,只是亲,夏龙将何丽萍压倒床的霎那,说了句:“快取脸盆。”何丽萍连忙在床下拉出了便盆,夏龙哇哇地吐了出来,何丽萍一阵反胃,俩人头碰头吐开了。
    夏龙接连吐了三次,何丽萍跟着吐了三阵子,等夏龙睡安稳后,何丽萍打开前后窗,将便盆的脏物从后窗倒出去,用清水冲刷了便盆,给房里喷些香水,房里的酒味退去后,她才感到有些清爽,上床替夏龙脱去衣服,抱着夏龙睡下了,她不停地亲着夏龙,亲一下,说一句:“为啥把酒要往醉的喝呢。”
    夏龙滚烫的躯体很快暖热了何丽萍的身子,何丽萍失眠了,尽管她十分反感男人的喝酒,更不用说酒醉了,记得邻家娃满月,丈夫被请去吃饭,村上几个小伙子合伙捉弄丈夫,将丈夫灌醉了,那时冬天,还下着朦朦细雪,她骂着把丈夫掀出了房门,后半夜,丈夫被冻醒了,敲着门哀求她放他进来,她死不开门,丈夫最后在粮仓里钻了一夜,一个月她没给丈夫好脸色,害的丈夫几个晚上在炕士跪着,发誓再不喝酒了,才算完事。但这是夏龙啊!她的梦啊,夏龙轻轻呼吸散发出的酒气,突然在她的嗅觉里有股股谈谈的花露水的味道,她不由几次用舌头舔干夏龙嘴周围的酒痕,把头埋进夏龙的胸脯,静听夏龙均匀的心跳,轻轻抚摸夏龙每一部位,每一触摸,都令她青春的潮水翻滚出幸福的快慰。
    天亮了,夏龙还没有醒来,曾锋敲门叫到高风房里开会,夏龙仍睡着。她推了推,夏龙仅仅翻了个身。她想,夏龙可能太困了,让睡吧,她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到了高风房间。
    高风发动人找夏龙,她怎能说夏龙在她房里呢。她想,高风可能猜出几分来,他的眼神,无不透出夏龙就在你何丽萍的房子里的诡秘,令何丽萍不安,不敢望高风的眼睛。
    夏龙终于醒了,半天他才明白,自己是躺在何丽萍的床上,窗外是不断线的屋檐雨、他拉过被子垫在身后,半躺着,他本想起来看外边有没有人,赶紧回自己的房子去,可身体懒得动。他知道,早上非开会不可,开会无非是将执罚队的人员安排下片的事,何丽萍肯定是开会去了。他也知道,这样的会议王书记李镇长一般不会参加的,执罚队镇机关不过是四五个人,高风将分片情况通知大家而已。这段时间,高风跟他关系不错,相信高风不会因他缺席一次这样的会,上报给王书记的。他在口袋里摸根烟出来,半倚着被子,吸起烟来。
    半根烟功夫,门锁响了,何丽萍回来了。何丽萍关门的瞬间,夏龙发现何丽种脸色不大好着。何丽萍用毛巾擦去头上的雨水,说:“你每天跟高风在一起,他还故意刁难咱俩。”夏龙奇怪地问:“啥事?”何丽萍说:“啥事?把你分西南片了,我分到东北片了。”夏龙笑笑说“这有啥呢。”何丽萍极认真地说:“我不想嘛,我想天天见到你。”说着来到床边,抱紧夏龙。夏龙扔掉了烟,双手抚摸何丽萍的背部,何丽萍脱鞋欲钻进夏龙的被窝,夏龙说“小心凉了我。”指了指她的衣服,何丽萍利索地脱去全身的衣服,幸福地与夏龙合二为一。…
    有人用脚踢门。
    何丽萍扬起脸惊慌地问:‘谁?“
    曾锋的声音。镇政府所有人对他的声音再熟不过了。他来一定是正事了,一般情况是和王书记李镇长有关的。
    “在李镇长房里开会。”曾风又敲了敲门说。
     脚步远去了。
    “真倒霉。”何丽萍骂了一句。“一天那来这么多会。”
    夏龙已经顾不了什么了,重新将何丽萍挤压到床里,何丽萍立即沉溺于夏龙汹涌的情欲的潮水里去,随着每一次急流的咆哮而呻吟。夏龙似乎是积蓄了无穷岩浆的火山,冲击每一处山石,寻找爆发的突破口。随着火山的爆发,岩浆的喷薄而出,俩人灵魂和肉体的一阵强烈的震撼过后,恢复了风平浪静湛兰的海面。
    何丽萍吻着夏龙锐:“快,穿衣服吧,李镇长房子开会,想必有啥大事。“抱住夏龙又是一阵火热的香吻。
    夏龙疲惫地说:“我很困。”
    何丽萍穿好衣服,洗完脸后,过去抚摸着夏龙的脸庞,说;“睡吧。”
    何丽萍匆匆忙忙来到李之龙的房间,李之龙眼高风在谈着什么,俩人脸上堆满了笑容。李之龙对何丽萍说:“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又对高风说;“咋搞的,这么长时间,只来了一个人。”高风说;“刚给大家划了片,说不定有人已经到片上去了。”李之龙出门,恰巧曾风从院子往他这边来。李之龙问:“每人通知到了吗?”曾锌说;“只差龙一个。”李之龙进房来,问高风:“早上夏龙在吗?”高风看了看何丽萍,何丽萍低下了头,高风说:“在。”李之龙说:“不可能下片去吧。”高风说:“不可能,到外边吃饭去了吧。”正说着,李涛、武二郎、鱼大柱先后进房来,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李之龙让李涛将曾锋和张海都叫过来,又问他们见没见夏龙,他三人都说:“没见。”李之龙说:“不等了,咱现在开个小会。”
    李之龙在办公桌上取了份文件,还没等开口,夏龙进来了。由于昨晚的醉酒加之刚才的一阵豪情的放纵.夏龙的脸色青白青白或白青青的,一副的病态。他挨着鱼大柱坐在门口。李之龙问夏龙:“你干啥去了?”夏龙张口,词还未蹦出来,高风接荐说;“以后不要到外边吃了,王书记强调多少回了,机关干部坚决不准在外头吃饭。”高风批评了夏龙,李之龙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夏龙和伺丽萍对视了一下,都笑了,但这笑霎那间就消逝了。因为,李之龙已经开始讲话。他说:“刚王书记打来电话,早上的计划有所变化,你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发通知,一个片一个人,不论怎样,通知一定发到片长手里,下午二点全体机关同志在二楼办公室开会。到时候,谁通知的片,人员未回来,追究谁的责任,具体悄况高镇长给大家说。”高风主要讲了人员划分下去送通知的情况,何丽萍是女的,给予照顾,将张海暂补上去.夏龙往西南片送通知。高风将人员划定以后,李之龙特别强调了通知一定要送到片长的手里,用一大段话渲染了二点会议的重要性,使每个送通知的人清楚,下午的会不同一般的会,通知送到事小,主要是片上人员全部参加会议是关键,讲完以后,李之龙朝外摆了摆手,意思你们可以走了。
    曾锋站在门口,将通知发给每个人,大家脸色很不好,都不大高兴,是呀,雨一直下了这么多天,现在仍下个不停,大多数村都远离公路,路肯定泥泞难走,再有,谁知道片长在哪个村钻着,等你将五个村齐齐转一圈,恐怕二点早过了。但这是领导的安排,心里不悦,哪怕骂上几句,但事情仍得去做,最犯愁的恐怕是夏龙了,他来马泉镇时间虽不短了,却未包过村,对下面的一切情况不熟,西南片五个村只有嘴头村的何海跟他熟一点,其余四村的村干部平时没有交往过,生得很。何丽萍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夏龙怕这样不好。何丽萍说:“要不,我替你送去。我想咱俩一块送最好了。,,夏龙也同意了,他俩便各自回房里穿雨鞋和拿伞。
    夏龙刚下二楼,高风朝他招手,他过去了,高风笑嘻嘻的,要他去房屋里,将昨晚的事情一一招来。夏龙突然发现,高风的笑脸如同一枚广告商标,阐释着男人流出脚底的小来。夏龙有了一种不想理睬高风的念头,朝外准备走了。高峰一把拉住了他。夏龙说:“我要去送通知。”高风说:“笨,想想,人员是谁划分的?”夏龙心里闪着何丽萍的影子,有些不快地说:“你么。“高风笑说:“我会让跑泥路远路么。”夏龙想这不是废话么,西南片的通知已在我兜里装着呢。高风继续说:“我因啥把你放到西南片去?"夏龙说:“不知道,你有啥事快说,我时间要紧。”夏龙有些不耐烦了。高风说:“你在想跑,你下去跑去,我马上要告诉你,不下去,照样将西南片的人员通知到。’夏龙说;“你别绕来绕去的了,抓紧时间说。"高风比划了个打电话的动作。夏龙说不想说什么了,一转身,走进雨幕里。高风追过去,钻进夏龙的伞里,说:“告诉你,我只所以将你放到西南片,早就给你想好了。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昨晚你干啥去了。”夏龙继续走自己的路,冷冷地说:“昨晚酒喝多了,一夜没睡,天没亮肚子饿了了,在外面吃饭去了。”高风挤眉弄眼地笑说:“到底弄啥去了?”夏龙说:“我时间要紧,别胡问了。”高风说:“是不是在何丽萍房里?”夏龙说:‘.我要走了。”夏龙看见何丽萍打着伞朝这边望了望,出了大门,高风也看见了。说:“何丽萍跟你一块去呀?早知道,给何丽萍也分上一个片。‘’夏龙站住,看了高风一眼,装出欲走的架式,高风拉住了他说:“你给何海家里们个电话就行了。”夏龙说:“刘宏涛是不是在嘴头村?’高风说:“没问题,宏涛天天在何海屋里钻着,走!“他要和夏龙一起在街上打电话去,夏龙很是高兴,于是两人打一把伞,来到街上。
何丽萍在大门口等着夏龙,不料高风跟夏龙俩出来了,她装着有其他事情,径直往西走,她以为高风在街上有啥事,顺路出来的。她走了一段路程,回头看,却见夏龙和高风在镇政府对面服装店门口的电话机旁,像是在打着电话,俩人打了一会儿,放下电话,站在电话机旁说着话,何丽萍心里很急,这个夏龙,掂量不来事情的轻重,跟人家高风屁股后有好事吗?人家好歹是个副镇长,没有任务。这样浪费时间,到下午开会时,人员没通知到,领导批评你,你只有脸红的份。她想过去拉夏龙,但又不敢更不好意思。等夏龙过来吧,看夏龙没有过来的意思。她急得一头汗水。突然,身后一阵警笛声,她一惊,发现自己已站在公路中央。她赶紧走向一边,一辆闪着警灯的油漆斑驳的吉普车溅着雨水,一闪而过。“现在的警车张狂得很。”何丽萍想。这辆张狂的警车却在服装店门口停住,何丽萍见高风和夏龙俩人走到车跟前,和车里人说话,尔后,俩人上了车,何丽萍更着急了,心里骂着夏龙的不是,难道夏龙忘了今儿的事,不可能,高风在车上,他不会不提醒夏龙的,但夏龙不会这样漠然,不知道这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王书记是个半疯子,他最反对的是做事不彻底,每次开会,送通知的人,大都和参加会的人一起来镇上,有人没准时参加会,送通知的准被不是大骂顿,会上检讨就是罚款。为这简单的事挨训,划不来的,何丽萍盯着那辆车,安静地停在那儿,心如火烧一般。
    夏龙绝对想不到,在警车上喊他的竟是狗,车上还带着一位长相不错的女人,单凭眼神,便知是那样的女人。他大见狗一天无所事事,专搜一些鸡不狗不咬之事,跟教师范烨拜拜后,竟然和村上两个娃的媳妇鬼混在一块,那媳妇也不知害羞,天天差一个小娃给狗捎口信,约狗晚上去她家(她丈夫在外地的煤矿上工作,半年才回来一次),狗经不起约,一约就立即过去,一过去就是一夜不回.村上的风声大了,狗他大觉得脸上无光,要这个后人,可真是羞死先人了,但狗毕竞是他的娃,他不得不为这个儿子谋划谋划出路。狗的大舅在市中院是执行厅的厅长,手里有些权力,一天求他的人也少,狗他大多次向妻弟谈了狗的事情,他也看透了,这狗不是家里呆的料子,让在外面混,说不定能混出个名堂,再说,在外头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村上人也很少知道,不至于他出门见人脸红。每次狗的大舅说:“没问题。”可狗他大急得不行,怂勇狗去找他外爷。说也奇怪,狗的外爷在众多里外孙里,就喜欢狗,也许狗嘴巴常是很甜,不是虎,嘴硬得梆梆响。外爷给当厅长的儿子隔三岔地打电话,在老不见动静的情况下,决定亲自去市上,臭骂臭骂厅长儿子,如不解决狗的事情,他呆在市上就不回家了。临去的先一天晚上,狗的外爷来到狗家,阐明他此去的决心,狗兴奋地跑来跑后地叫爷个不停,晚上跟他爷在一起睡,给外爷说明天和外爷一起去市里,外爷六十多岁了,他怕外爷在城里迷了路,外爷说没有事的,他去过好几回了,路很熟的。第二天外爷只身去了市里,下了车,挡了辆的士,直接去了中院,狗的大舅对父亲的到来很是惊愕,埋怨父亲为什么提前不打个电话,他好在车站接老人家,外爷将儿子骂个狗血喷头,同事们都劝外爷,外爷火气盛的很,给谁都没留面子。骂完之后,外爷对儿子说:“你十天再给狗找不下个事,你就不要回家来了,不要叫我大了!”大舅当时拍了胸膛,安慰了老人,老人气消了,等中午饭时,看了看孙女,急着要回来,大舅本想叫父亲在城里多呆几天,老人态度很坚决,便领老人在象样的食堂吃了顿饭,就用专车将老人送回去了。
    不到一个礼拜,大舅用车接狗了,在派出所给狗找了个临时工,就是人们常说的“背摸警察“。每月工资二百元,不过派出所管你的吃喝,一月的工资成了净落。狗不在乎工资大小,只要能有事干,况且还是名干警哩。警服一穿,走在大街,拉住多少人的目光,那个牛劲,只有当了警察的人才能知晓。所里除了他,还有三个临时工,一个是所长的亲侄,是司机,他和狗住一个宿舍,俩人脾气相投,没几天打得火热。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俩人在一座酒楼拜了八字,成了真正的铁哥们。自从有了这几个临时工,正式干警不论干什么事,将这几个差在前头,他们在后面耍人,这个所的辖区正是市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段,舞厅、桑拿、美容院可以说一家接着一家,曾被人叫做“红灯区。”这些老板因从事事业的特殊性,一天到晚地巴结所里的干警。他们唱歌、桑拿、洗头场费全免了不算,小姐的小费老板都掏了。这里从事三陪的小姐们,个个削尖了头,往他们的怀里钻。狗如鱼进了大海,每晚泡在红灯区里,在每~个娱乐场所里,都有他要好的关系。这些小姐们以自己派出所有人时常炫耀。为了在这把保护伞下自如的生存,她们不惜肉体,甚至将卖肉钱往狗他们这些人手里塞。狗虽然每天花天酒地,但兜里的钱仍是叠叠子,有时晚上抓个赌呀,在录相厅抓些看黄带的呀,搞一点外块,唉呀,狗竟然在银行有点存款了。所长他亲侄往往趁所长投在,愉偷开车出来,在西兰路兜兜风,慢慢地狗也会开车了。有时礼拜天,车将所长送回去后,他俩将车开上,在泉城逛逛,当然狗忘不了回家看看,车刚出泉城,他俩故意拉响警笛,一路飞驶,村里人刮目相看狗了,狗他大也喜欢往人伙里钻了,人们夸狗现在干得不错了,每次回来都是车,将来肯定是个人物,狗他大掩饰不住的骄徽,把狗带回的好烟,给大家散,嘴里说:“听狗说这一包要十几元呢,都是人送的。’人们又嫉妒又是叹息。六爷说:“朝里有个人,强使金银,念书再好的娃,也捉不住狗这样的洋火事。”狗每次回家,都要在个别小姐那里借部手机,故意在人多的地方,打一阵电话,把村里人的眼都看热了。
    几天的秋雨,所里没事,狗在打了几天麻将,手气不错,赢了好几千块,星期天,车送回了所长。他侄硬拉着狗请客,狗说:“就这些钱,你说弄啥就弄啥!”他侄一定要到泉城来玩玩。于是他俩开着车上了去泉城的路。路过一家美容院时,狗的相好在门口看见了他俩,招手让车停下。听到狗要去泉城玩,这位小姐不论咋说都要跟他俩一块去。狗怕拉上这一位小姐,在泉城不可能耍得尽兴,他侄对小姐约法三章;“在泉城后不准干涉我俩的一切活动。’小姐笑说;“不过是耍女娃去呀,对吧,我才懒得理这些事悄。”他侄说:“拉上,路上也能解闷。”狗也点了头。
    到了泉城,他们先住在外贸宾馆里.狗和小姐姐在房里睡觉,他侄给狗要了伍佰元,到宾馆的四楼挑个水灵的小姐,洗桑拿去了,狗和小姐事结束后,他侄也下楼来了,可能他刚才大伤了元气,显得疲惫不堪,眼都懒得睁,见了床就倒上去。狗穿着衣服说:“你这年轻人,成了糠心萝卜了。我不信那小姐有多猛的,把你弄得这孙子样了。”他侄笑了,双眼仍紧闭着,狗穿好衣服,点着一根烟,塞进他侄笑着的嘴里,他侄很吸了两口,吐烟雾的空儿,进来了两个高挑个子的小姐,狗发现两个小姐头发湿鹿鹿的,是刚洗过澡的样儿,忍住笑在他侄的大腿上狠劲拍了一下,说:“你这东西,叫上两个小姐陪你呢,小心身体。”拍得他侄痛得坐了起来,说:“你俩快另开个房子,把地方让开。”狗笑说:“行,行。”
狗和小姐搬到对面的房子去,他俩接楼抱抱一阵,狗觉得没有兴趣了,想到外面转转,不由想到夏龙,于是决定到马泉镇看夏龙去,他砸开了对面的门,他侄穿个花裤权,恼怒地问:“你弄啥呢,刚耍到兴处。”狗给他要车钥匙,他侄气呼呼在床上的衣服兜里摸出钥匙,掉给他时,说:“你到啥地方去呢?”狗说:“转一圈。”狗刚要出门被他侄扯住后襟,狗回头,他侄摊开只手,伸在他面前,狗懂他侄的意思,便不假思索给这只手里塞进了一千五百元。
八   
    史少泽在家里呆闷了,要到县里去,媳妇说:“不知县上有你啥人呢,几天不去就想疯了。”史少泽在媳妇屁股轻拍一下,说:“你天天晚上把我掏空了,即使有个女人,我都蹦不起来。”媳妇说:,’那你老实呆在家里吧。”史少泽郑重地告诉媳妇,他主要的是想去胡老二那里,问问那儿客商来了没来,现在中熟果子已经成熟了。媳妇一听史少择有正事,便同意了,在抽屉里取了一百元,让史少泽带上。史少泽说:“去问个话,要不那么多钱。”其实,这几天,一天五块拾块的早将钱贪污够了,雨天骑不了摩托,好在班车十几分钟一趟。
    史少泽出了车站,首先给陈博打了个传呼,陈博在省城,下午才能回来,要史少泽一定等他,好多天没见面了,兄弟们好好聊聊。史少泽其实内心根本没想去找胡老二,胡老二在社会上混了一辈子了,能有几句实话。再说和胡老二的头系仅是生意上的往来,还没有发展到“铁关系“的程度,但陈博没在,他只有到胡老二的地方转转了。
    史少泽到了胡老二的门面,胡老二的外地妹子和几个女人在搓麻将。外地妹子和史少泽打了个招呼,指了指楼上“还睡着呢“
    胡老二早就醒来了,可是不想起床,雨天根本没有生意,他睡在床土胡思乱想,净想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当他的手不经意地摸到下巴极硬极密的胡须时,心里一惊,悲哀悄悄爬上了心头。顺手在桌上摸到了小圆镜,面对镜子里苍老的自己,胡老二感叹起岁月无情,人生苦短来了。他想起胡三叔的话,自己真的该弄个老婆了,老了也有个照应,楼下外地的妹子这类女人,在街上一伸手,能抓一大把,可这些女人是刮一些钱财没实心和你过日子的。胡老二经历的女人多了,对女人有自己一套理论,女人跟猫一样,你有钱就“咪咪、咪咪”跟着你前后叫,吃饱喝足了,幸福地依偎在你怀里,任你爱抚。一顿没得喝的,便窜到别家去了。象他这般年龄,也不敢有个年轻女子的老婆,特别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地方搞来的女人,把你不甩在半路那才是奇了怪呢。在自己经历的众多女人里,胡老二唯独将二毛娘妇另当别论,二毛娘妇虽上了点年纪,可一点不轻浮。他非常同情她,当年死不让他强奸的女人,世事一转,竟然抛弃脸上的红晕,往他怀里钻。生活啦,你就这样折磨着人,改变着人。二毛媳妇几乎隔半个月看他一次,但他俩再没有发生过那事,充其量只是摸摸二毛娘妇的手,二毛媳妇每次来都要收抬收拾他的房子,洗净脏衣,全然不顺外地妹子白白的眼,鼻子里喷出的不屑的粗气,干完一切,就回去了。外边妹子将二毛媳妇叫他的老相好,他骂道:“你狗日的弄你的事。”外地妹子冷笑一声,不是找人打牌,就是街上溜达去了。二毛媳妇好些天没来了吧,可能是天雨,路不得出来,胡老二有些痴痴的想。
    史少泽上楼来,见胡老二望着窗外出神,他“胡哥、胡哥,”叫了两声,胡老二才从暇思里回过神来。明白一切都是梦想,胡老二骂自己,为什么想到二毛媳妇那里去了,这是不该想的事,那是一段孽缘。二毛媳妇不会来了,他也不希望二毛娘妇再来了,谁愿意延续这种孽缘呢,尽管胡老二需要-个老婆。胡老二说:“少泽兄弟,快坐。”顺手在枕边取了烟和打火机,扔向史少泽。史少泽笑说‘“胡哥好睡手。”胡老二边穿边说:“天下雨没生意,起来迟早一个样。”胡老二穿好衣服,在墙角的脸盆里洗着脸,说:“兄弟,上次给你说的事你记着么?’史少泽故意问:“啥事?”胡老二急了:“你这兄弟,忘性这么大。就是引客的事。”史少泽说:“记着呢。“胡老二洗完脸坐在床沿和史少泽对面,说:“我那几位朋友天天来电话,不是下雨,人家早来了。”史少泽说:“中熟果子已成熟了,只要人家来,货多的是。”胡老二说:“那就好,咱俩说定了,不要到时候,把咱人丢了。’史少泽说;“没问题。我还害怕你到时不找我了呢。”胡老二哈哈一笑说:“看来你还不了解哥,哥这个人看起来嘻嘻哈哈,可在生意场上,是说一不二的,不然,我早就滚蛋了,还能做生意。”
    他俩敲一阵子闲鼓,胡老二没有吃饭,肚子饥了,请史少泽喝酒,这正中史少泽的下怀,于是他俩去了天上酒楼。史少泽说;“胡哥,你吃饭的地方换得好勤。”胡老二说:“天上酒楼的三陪小姐太水灵了。”
    刚进天上酒楼的门.老板娘急忙从吧台里出来,“胡哥、胡哥”地唤个不停,盼咐一女子,赶紧将胡哥和史少泽带上二楼。
    楼上是吃饭的大厅,大厅的四周有四五间小包厢,胡老二径直坐于包厢里,说:“我每次都坐这儿。”史少泽觉得胡老二说对了,包厢里站有两个妙龄的女服务员,始终微笑着。胡老二和她们逗着乐趣。坐定后,胡老二问史少泽;“要不要小姐陪陪你?“史少泽摆手说;“不要,吃完饭,咱跳一会舞呢。”胡老二说;“对,小姐陪吃饭不实惠。”史少泽说了四个莱,胡老二说:“行了。”小姐拿了菜单出去了,胡老二朝小姐的背影喊:“先上二两煮摸,别忘了还有捆啤酒。”小姐背身掷回“知道了。“
    胡老二从腰间取出一部手机,胡老二早就有手机了,以前那是个砖块,今儿拿出的很精致,手机记录着时代前行的步伐的迅猛速度。史少泽拿着手机玩弄着,不停地啧啧称赞,突然,手机响了,胡老二接过手机,脸高高地仰起来,说.;“喂,刘局长,我现在在天上酒楼二楼,好,好,你过来,我等着呢。’.关了手机,说;“是民政局的一个副局长。”史少泽说:“胡哥,你认得的官不少呢?”胡老二笑说:“就几个,说的,在泉城混了几年了,认不得几个人还了得。”他俩正说间,小姐端着泡摸上来了,胡老二说:“哥空心,恐喝酒出问题,先填一点东西。”史少泽说:“你快吃。“独自吸起了烟。胡老二狼吞虎烟地吃完泡馍,酒和菜都己上来了,小姐拆开酒,给他俩的杯子满上,胡老二说;“等等刘局长。”话音未落,刘副局长满脸堆笑地上楼来了,后面跟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刘副局长高个,脸白白的,头发黑而亮。他和胡老二在几次酒桌上认识的。胡老二招呼俩人人了座,又将史少泽介绍给了刘副局长,史少泽第一次和一位局长接触,多少有点拘谨,刘副局长倒还热情.不时打几句哈哈,史少泽慢慢放开了,胡老儿要刘副局长添些菜,刘副局长却问那个女子要些啥菜,那女子说:“行了。”胡老二说:“这几盘菜咋能行呢。”大声喊来了小姐,又添了三盘荤菜,加两桶饮料。史少泽给刘副局长倒了杯啤酒,三人举杯碰了一下,正欲喝下时,胡老二制止了大家说:“刘局长。”他指了指那女子继续说:‘.这一位饮料还没上来呢。’,刘副局长啥哈大笑起来,说:“你不说,我还倒忘了,来素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胡二哥,是材料市场开了门面,是大款,以后缺钱尽管找他。”胡老二说:“严重了,严重了!”刘副局长指着史少泽说“这一位叫啥来着?”胡老说;“少泽兄弟。”史少泽脸红了,从未有过的自卑感使他脸红了。素娟很大方地起身说:‘两位老哥,第一次见面,妹子敬你俩三杯。”胡老二笑说:“既然是妹子敬酒,哥也不推辞了。”小姐端上了菜和饮料,临出去时刘副局长吩咐把门关上。
    敬完了酒,他们四人一起碰了几轮,刘副局长不停地关照素娟吃菜。胡老二不停地给史少泽挤眼睛,史少泽笑而不语。胡老二看史少泽老不灵醒,干脆开了口,说:“刘局长,少泽兄弟说,他跟你第一次见面,要敬你酒呢。”史少泽突地明白了,胡老二刚才挤眉弄眼里还有这一层意思,顿感自己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忙站起来,双手将一满杯酒递给刘副局长,刘副局长很是爽快,连说几声“好”,一饮而尽,三杯酒下去,刘副局长脸上腾升起红晕,仍不忘又说几声“好。”一捆啤酒喝完了,大家都觉得没有尽兴,素娟在劝说刘副局长少喝些,刘副局长笑说:“今儿是遇上兄弟们了,高兴,多喝些没关系。”他叫素娟下楼再提一捆啤酒,素娟下楼去了。胡老二问:“刘局长,这是老哥啥时认得的妹子。”刘副局长说:“早了,在你们兄弟面前,我没有啥掩饰的,这是邻县来咱县上打工的女子,家境很贫,打工挣不了几个钱,最后钻到舞厅当三陪小姐,不过这女子人很正派,绝不干那下流事。”胡老二说:“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史少泽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刘副局长说:“一次人家请我跳舞,我去了就认得这女子,很是同情她的遭遇,想拯救这女子。当时这女子不相信,老认为我骗她,想占她的便宜,最后她可能听几个人“局长、局长”地叫我,开始对我热情起来,我说带她到外贸宾馆谈,她极爽快地答应了,我和她在外贸宾馆谈了一夜。”胡老二哈哈哈地笑起来,史少泽也跟着笑。胡老二问:“妹子现在在哪个舞厅?’.刘副局长吃一口菜喝了一杯啤酒,眼有些红,说:“你是实实脑筋,我还能让她在舞厅里干吗?我是啥人,是局长。”刘副局长拍一下桌子.说‘虽说是个副的,但我是正科待遇,不是我没人,混不上正职,我不好那事,哥三十几岁从市上调回县上时,己是副主任科研了。哥的亲亲的三个兄弟现在都是县团级,我把这屁事拿脚踢呢。”说着,从口袋身掏出电话抄本,给胡老二看,胡老二说:“这我都看过了。”刘副局长喊道:“你再看一遍。”胡老二说:‘我看。”刘副局长从电话薄本里取出几张名片,递给史少泽,说:‘.你把这好好看看,就知道哥是啥人了,不说了,喝酒。”史少泽接过名片,全是些处长,法院院长等有身份的名片。史少泽看完后,将名片还给刘副局长,刘副局长问:“兄弟,你说我有人没人?”史少泽说:“人硬得很。”史少泽感到刘副局长象有些喝高了,头上的汗将头发弄得雨淋了一样,但头发愈发光泽闪亮。刘副局长抄了几口菜,说“上个侧所”出了包厢门。
    胡老二对史少泽说:“刘局长就是这,一喝就是这样。看自己不可能再升了,见谁都要着喝酒。”史少泽说:‘哪个叫素娟的女子看来跟刘局长的关系不-般。”胡老二说:“那还用说,听人说刘局长最近还弄了个女子,是个小姐,将这女子安排在城关镇上班了。’史少泽惊诧地说:“一个小姐竟然能当镇上的干部?”胡老二说:“这有啥的稀奇的,县上好些领导在舞厅认得的小姐,都安排在单位上班了。”史少泽不免叹息起来,说:“听人说有好些人都下岗了啊!’胡老二说:“现在是啥世事,有权就有一切,当然没权有钱也不差。兄弟,你要好好弄钱呢。’”史少泽问:“胡哥,刘局长外边有女人,他老婆不管么?”胡老二说:“你这傻子,老婆那能知道呢,再说,这刘局长老婆是个榆木瘩疙,就是他女子有时给刘局长难堪,但刘局长才不管这一套呢。”史少泽不再问些什么了,刘局长推门回来,素娟跟着回来了,后面是提着一捆碑酒的服务小姐。
    他们又开始喝了,刘副局长随着一杯一杯的酒,人显得兴奋与激动起来,素娟在一旁劝他少喝些,也替他喝了几杯,但刘副局长不管这些,说:“今儿高兴,喝!”胡老二说:“局长哥,我怕不敢喝了。”刘副局长说:“你一回能喝得很,今儿是赚我多喝你几杯酒了?”胡老二忙说:“不是,不是。”刘副局长说:“既然不是,就喝。”他问史少泽:“兄弟,你跟哥第一次见面,哥这人虽说是个局长,但在酒桌上就是兄弟,局长只是个球!我是非常注重兄弟们的感情的。我在民政局,工作三十年了,虽说事业没混个啥名堂,可人还认得几个,不要说我的裙带关系了,以后有啥事,就找哥。来,喝!”史少泽只是笑,只是笑着陪刘副局长喝。刘副局长喝完一杯,说:“你知道我因啥从市上好好的,又要调到这小县城来。你俩知道不。”胡老二说:“因你舅那时是县上常务副县长。”刘副局长说:“对,我是冲着舅的县长才来的。他妈的x,不然我跑到这小县城来弄啥。可惜第二年我舅就下台了,但我凭的是本事吃饭,凭本事当这个副局长,我认为这一生够了,一次市上领导下来检察民政上的工作,我配合检查,市上领导认得我,对县上领导说:这位同志在市上工作时能力就很强,怎么在县上仍是个小干事.没有一点进步。就这么一句话,他妈的,把我提了个副局长,如果我会送礼会舔屁股,正的早当了.他妈的有啥意思,就是当个正职,有啥意思。不过是能坑些群众,占国家一些便宜。”素娟给刘局长沏了了一杯茶水.递给刘副局长。刘到局长接过水杯,笑说:“还是素娟关心我,好,这一切.我记着呢。’素娟脸红粉粉地说:“不要说了,快喝些水。”胡老二说:“素娟,你给这两位哥也倒些水么,光知道刘局长。”刘副局长哈哈笑说;“那当然么。”素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还是给他俩倒了茶水,胡老二喝着茶水问:‘刘局长你今几不上班?“刘副局长说:“上屁呢,按理今儿要下乡我没去。连绵的秋雨,我一直认为要防汛,可没有人听。咱们现在这些干部,一定要等着出了事,再着急,这不王陵乡的一户人家房屋倒塌,一家人只活了个女的。”胡老二一惊,那里是他老家呀,急忙问:“你知道是哪个村的?”刘副局长说:“我就没问。我不想问。现在问这有什么作用。真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呀。”胡老二心跳了一阵子,他在家里没有了牵挂,也不再迫问这事。他们接着喝起了酒,不过没有开始那阵热烈,也不碰杯了,谁想喝多少就多少,就是刘副局长说的“随意。”
    随意了一阵,刘副局长问史少泽:“兄弟,咱俩是第一次相见,哥有个请求,你是否能答应?”史少泽说:“你说。”刘副局长说:“你不会丢我人吧?”史少泽笑说;“你说。”刘副局长说:“吃完饭,能否请我在三楼唱一会歌呢?”史少泽笑说:“这事,没啥问题。”刘副局长说:“好,这兄弟畅快。”胡老二翻了一眼刘副局长.,心里有些不痛快,这刘副局长见谁都是这样,慢慢下去人缘都没了。当官的人全是这样吗?这也许是副职的悲哀,史少泽还在为刘副局长能看得起他而暗暗高兴呢。胡老二问大家吃什么主食。刘副局长要一碗烙面,史少泽和素娟也要烙面,胡老二说:“大家都吃烙面吧。”
    吃完烙面,史少泽要请,胡老二拦了他,史少泽请大家跳舞,再请饭钱,显得胡老二多没面子,刘副局长只顾带着素娟往三楼跑,他有些事等不及了呢。
    胡老二和史少泽上了三楼,刘副局长和素娟在唱(心雨》,史少泽惊奇地发现刘副局长的歌喉很不一般,声调和原版几乎没有两样,胡老二说:“这都是练出来的,想起这些二把手们,一天到晚胡搜刮呢,兄弟,今儿你又破费了。“史少泽说:“看你说的,其实雨天唱唱歌,跳跳舞,心情也就开朗了。”
    舞厅里两位小姐在等着他两。胡老二说;“你先挑一个。”
    史少泽说:“咱俩有啥争的。”两位小姐一般高,穿着招子,一个略胖一些,史少泽因媳妇太胖,一直对胖女人不感兴趣,就拽那一点的小姐,坐在一张沙发上,那略胖的小姐很自然和胡老二坐在靠门的沙发里。
    刘副局长唱完了(心雨),素娟爬在打碟的窗口,点了首刘副局长每次必唱的《迟来的爱).换碟的瞬间,刘副局长来到史少泽面前说:“兄弟,让小姐陪你跳一曲。”史少泽说;“你唱吧,不要照顾我了。”《迟来的爱】音乐又起,素娟用多情的语音,朗读前头的话语。音乐陡然响起,刘副局长搂住素娟的肩头,眼死死地看着素娟,他仿佛不是唱,而是把心一点一点挤出来,给素娟看。
    史少泽从廋些的小姐嘴里得知她叫“张丽”。娱乐场上的小姐大都是“华”呀“丽”呀的,谁都知道她们都有了化名,谁都每次开口要问小姐的姓名。张丽拉史少泽起来跳舞,史少泽想多坐一会儿。张丽便靠着史少泽的肩,手拉着史少泽的手,静坐在沙发上,让刘副局长的歌音敲击心扉。胡老二和略胖的小姐在旋转的灯光下走着二步。略胖小姐抱着胡老二的勃子,将头理在胡老二的胸膛里,胡老二两只粗手按在小姐的圆屁股上,在大厅中央只是招摇晃晃。一曲终了,胡老二领小姐坐在史少泽的对面,略胖的小姐说:“咱俩找个地方吧,不要打扰人家的好事。”胡老二说:“我兄弟们不怕。”小姐硬拉胡老二坐到了史少泽身后的沙发里。
    陈博从省城回来后,没有直接回厂,而是在烟酒批发部买了些烟酒,来到工业局人事科长杜小奇的家里,他是通过局里的会计和杜小奇认识的.杜小奇虽说是个科长,但年纪很轻,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长相很标致。陈博到他家时,杜小奇正和几个人在打牌,客厅一片烟雾,呛得媳妇抱着娃到街上转去了。杜小奇将陈博引到另一间房里,对陈博提的礼物,杜小奇十分反感,说:“兄弟有事找你,还提礼,兄弟们,不要这么做。’陈博笑说”我已提来了,你不会叫我原提回去了吧。“杜小奇说;“好好.就算兄弟欠你一份人情。”他俩在桌子旁坐定后,陈博从怀里抽出一份档案袋来。杜小奇正要发问,陈博说:“这是我上函授本科的档案,你明天上班时把它放人我的档案里。”杜小奇看了看档案说:“你行,弄了个大学文凭。”陈搏说:“我是真正上了的。”杜小奇笑着说:“别害怕,这年月假文凭比真的还多,谁管这真假呢。”陈博说:‘记好.明早放进去。”杜小奇说;“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请放心。”陈博提出要告辞了,杜小奇劝陈搏玩一时纸牌,陈博说:“我不会。’杜小奇没有再去为他的难,送出门时,陈博仍不忘叮吟他的事,杜小奇说:“你再说一迫,我真的就忘了。”两人一阵笑。下楼梯时,陈博回身对正向他招手作别的杜小奇说:“改天.我请你。”杜小奇说:“到时候再联系。”
雨虽然停了,但天空布满着黑云。平时热闹的大街不停地穿梭着往来的三轮车,佣尔有几朵花伞从街心飘过,雨下得这几天人们都有带伞与张伞的习惯了。街西边门市部里的商人不是几个围着下棋,便是打扑克。几家卖家电音响的门市里,不断涌出来高吭的或轻松歌曲,有一家可能是女主人耐不住寂寞,在唱着多情的卡拉oK,把“别让我的心空如大海”扬向大街的每个角落。这时,几乎每天能看到的高高个子的神经病又出现在大街上,有人说,他是个变态者,爱穿一条黑色的超短裙,光着身子、却系着乳罩,因他是北关人,他在街上不论如何游弋,一般人不大理会,大家都熟视无睹,他每天只是在街上走来走去,从不说一句话,只是从这条街走到另一条街。慢慢地他成了泉城的一道风景线。如果几天不见他的影,或许有人失望地来回望望大街也说不定呢。他精神抖徽地从那头朝陈博这边来了,陈博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还认为是个女的.走近了,才知是个男的.齐天华分析这人肯定吃过女人的亏,或是觉得女人比男人好混,更或许没有一个女的让他尝尝味道,想女人想的思想转不过弯来。人有许多疯法,像他这样的确很稀少。
整条街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朝东行的陈博,一个朝西行的变态者。他俩很快相遇了,变态者盯着陈博,挥挥拳,在乳罩上捶捶,说了句:.女人,女人.朝西而去,陈博却楞了,明明是看着他说了两声“女人”的.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陈博继尔解嘲似的笑了,化功夫破译一个神经病的言行,自己跟神经病有什么异样,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疚惫不堪,想好好睡一觉.肉休需要松驰,心更需要放松,他每晚天亮前才能人睡,睡梦里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事,许多事在他心里积淀成顽固的石头,压着他的灵魂。他在生活里寻找属于自己的缝隙,或者说他在用自己的躯体撞击黑暗。期盼有一束光亮永恒地属于自己。
他来到东环路,进了一家美容美发厅,看来这个美容美发厅生意极为清淡,四个小姐坐在沙发上听着音乐,一个在大镜子前整修着被涂成黄红色的头发,陈博经常来这儿的,有时一天来两次,他主要不是为洗头或美容,他是来排泄心中的忧郁和寂寞。这里的小姐对陈博当然是很熟的了。那位黄红色头发的是老板,她来自甘肃,人长得完全用标致这个词来形容,起初她在一家歌舞厅里,当时是流两条大辫子,头发天然的黑亮,县上有一位卖摩托发了家的,姓魏,在东环路租赁下了一间门面,装饰成美容美发厅,让这女子来经营。美容美发厅的前面是个小小的洗头室,后面用三合拓隔了四间小房,支一张平躺一个人的窄床,是洗面房,后面有一间房子,不太大,但这是专用的,是姓魏的下塌的地方。里面一个小姐曾悄悄告诉陈博,姓魏的几乎每晚到来,不过每晚不到一点就走了。这房子是用三合板隔的,那边稍微一说话什么的,这边都能听见。姓魏的每晚跟老板睡了还不解馋,把这里面两个女子都睡了。陈博警告这女子,小心那一夜姓魏的钻进你的被窝。这女子哼了一声,又叹息一声说;“快五十的人了.有什么劲呢,但咱能有那福气吗?”其实,这女子是看准了陈博,陈傅出手的大方,这里面的所有女子把他当成很不一般的人。-
陈博进去,几个女子这边一声“哥’那边一声哥的,一个小姐将茶已端给他了。黄红头发的老板更是喜悦,她把陈博拉到镜前靠背稿子上,拳头雨点般地敲击在陈博的双肩,陈博一只手不经意地挡着,看着镜子里徽笑的自已,心想,要是现在自己大功告成了,坐在这里那将何等的心情,他坚信这一点,人生的幸福是一杯水,饥渴的人你再坚持~下,就能喝到那杯水了,已经喝了这杯水的人,你就等着挨渴吧。
    黄红头发的女老板在陈搏面前扭捏一阵问:“哥,先洗头吧。’陈博说:“不,我洗洗面。”一位小姐过来拉陈博往里间去,黄红头发说:“今儿我给哥洗。”
    陈博躺在洗面床上,建议黄红头发放一放《青截高原》的歌曲。陈博沐浴在高亢舒展的呼唤里,任凭黄红头发的双手轻轻摩按他的面部,思绪纯净如水,汩汩地流淌,一切在此时此刻被隔到外边街心风尘里去,只有惬意的快感电流般麻木着每一处神经。
    黄红头发坐在洗面床前的凳子上,一边轻摸陈博的脸,一边轻哼着录音机播放的乐曲,忧郁的她,此刻多像一位多愁善感的公主,尽管她的脸被抹徐得如戏里的女子一般,她是在回忆,回忆儿时的天空,儿时随风飘逝的甜甜的岁月,她也在撞憬,憧憬对她是撕裂灵魂的呐喊,她沉沦着,她无法上升,她只有沉沦着,她相信沉沦的最底层,有一个黑洞,她经过这眼黑洞,会走进上升的地平线。
    陈搏睁开眼,发现黄红头发流泪了,麻木茫然的目光里闪动着粒粒泪珠,陈博闭起眼,不想再看。他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这些女人、她们是婊子也罢,她们在顽强地生活着,而自己呢,史少择供给他的五千元快花完了.他又要面临经济危机了,才多些天,一万多元被扬尽了,真有些可怕,“可我办的都是些正事啊。”他安慰自己,的确,办了的正事给他带来了慰藉,更重要的是扬起了奋斗的风帆,使他的勇气和信心比任何时候都增强了。这是用金钱买不来的,但他毕竟不是百万富翁,每花的一分钱,都是借,借,如果不成功呢,这些债务会压跨他的,但他坚信一定会成功,他不敢想失败的结局,黄红头发的一滴泪掉在了陈博的脸上,她连忙说:‘哥,对不起。”用海棉吸去陈博脸上的泪珠。
    “人生就是这,又何必呢?“陈博说。
    黄红头发转身用毛巾擦眼泪。
    陈博想不通这女子为何在自己面前流泪,他每次来只跟她开几句玩笑,有时一句话都不说,看来,今儿女老板有什么伤心事了。这些女人们伤心大都因情。为了钞票,准确地说,为了生活,她们要接触形形色色的男人们,肉体麻木了,灵魂麻木了,良知会在麻木中挣扎,每一挣扎,带给她们的痛苦如锥子在刺长了茧的情愫啦。
    “哥,真的对不起。”黄红头发有些硬咽。
    陈博长叹一声.说;“你到底怎么了?不如换一个人吧?”
    黄红头发痛苦的摇头,说:“我在你面前才哭呢,我看你是好人,不像一些人,到这里来,纯粹是想玩玩我们这些女人。洗头,洗面都动手动脚,发泄他们的兽欲。”
    “要知道,没有他们,你们凭啥生活呢?”
    黄红头发不做声了,继续给陈博洗面。
    录音机的磁带可能换了,一曲清谈的幽雅的《晚秋)在空间里轻轻弹晌。一位男人哀愁的歌音,使每个“为了你,付出我所有”的人心头一酸,泪花绽放在深秋的风里。
    陈博的确困乏到了极点,早上七点坐车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颠簸,才到了省城的车站,给表弟王小山打了个电话.,小山兄弟坐着出租车到玉祥门接他。表弟小山是西北大学毕业的,被分配到一个公司坐办公室,他可能嫌企业不景气,工资老发不下来,和几个同学联手开了个装璜公司,听说生意不错,管生意如何,他绝对是大老板的派头,大哥大往手里一提,气傲皇天.口若悬河,全世界仿佛是他的一只棋子.任他摆布似的。陈博一直不爱和表弟小山说话,总觉得小山太浮,但小山的豪爽直令他五体投地,还有他的笑对人生。什么不顺心的事在他心里只是一留风,轻轻一吹便溜走了。他找表弟小山是想弄个大学文凭,小山在省城人熟,听说现在的文凭只要出钱,想弄什么文凭都能弄到。他要文凭,主要是吴厂长的主意,第一次着望病中的吴厂长之后,他隔三岔五都去吴厂长家里,时间一长,吴厂长挺喜欢陈博的,吴厂长病好后,吴厂长对厂子确实进行了一次小调整,鉴于办公室刘主任爱疯癫地胡跑,吴厂长发给陈博一顶办公室副主任的小官帽,其实办公室平时也只有陈博一人在呆着,又没有具体的事情。将陈博提成副主任后,又给办公室从别的科室调进两个年轻女子,一个主要收发报纸,一个主要负责接电话。刘主任对吴厂长这一作法,特别是提升陈博有些意见和不满,但嘴上不敢说,脸上明显流露出情绪来。接连几天,职工有事找办公室,他总是把事推给陈博,有些事陈博根本没法处理,职工因事要开介绍信或盖个章子,章子在他抽屉里,他依然将事推给陈博。陈博几次想与吴厂长谈谈此事,可吴厂长这几天在银行跑贷款,根本抓不住人。直到上一礼拜二,听说吴厂长把款跑下了,这几天在家里休息。于是,买了一千元的礼品,满满三大包东西,主要是些烟,酒及补品。吴德虎见了礼品后,免不了责怪了陈博,以后不要这样,能来看哥(吴厂长已将陈博当成兄弟了,陈博激动得差点晕倒。)他巳经很高兴了。经过这几次和吴厂长的交往,陈博基本掌握了吴厂长的秉性。吴厂长的血液里流淌着江湖人的气息,言谈举止特别是激动了真像旧上海滩上的老大,那种气势,大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架势。陈博向吴德虎反映了刘主任的种种言行。吴德虎拍了茶几,骂道:“这驴日的是不想混了。我明天回厂好好把驴日的敲打敲打。”告诉陈博,该弄啥你就弄啥.不要管刘主任或别人说什么,他吴德虎支持陈博,谁再说啥,也不过是放干屁呢。陈博临走时,吴德虎郑重其事地说:“好好干,我准备裁培栽培你,目前你想办法给你搞一张文凭。闲了收拾忙了用。’陈博开始四处打听文凭的事,最后想到了表弟小山。小山说:现在文凭好搞得多了,街上到处胡写着办证的传呼号。陈博觉得那不安全,和那些人联系,万一跌进公安人的网里,小山说;“不可能,现在都啥年代了。电视上放的,公安人员面对这事都头痛得没辙,建议传呼台停止传呼这些东西,可人家传呼台说了,人家缴了服务费,有什么权利停人家的机子呢。”陈博想得比较多,他不想为这小事影响他的前途。虽说给制假文凭的打个传呼,在卖买过程中被公安局逮住了,至大没收了钱拘留几天,但名以张扬出去只有回家务农了,还有什么脸面在大街上行走呢。他宁可多出一点钱,也不愿意亲自出马。他也明知道表弟小山是街上弄的文凭,充其量也是花几百元而已,而表弟小山说他是在高教局通过一位非常打硬的关系花一千元搞来的,一般人就得二千元多。陈博能说什么呢?他请表弟吃了吨饭。在饭桌上,请小山帮助将档案里的空白表一一写好。他坐上回来的班车走时,小山表弟跟车跑了两三米,喊道:“哥,以后有啥事打电话啊。”他挥了挥手。
    这些年,尤其是这一年,他感到心累,他选择是条什么道路啊,如果他做生意,说不定腰缠十几万了,绝不会是今天,每天为钱发愁,每天疯狂地挤身于窄窄的仕途。口袋里剩几百元时心就发毛,四处开始筹资。他坚信会成功的坚信总有一天连本带利地会拿到自己曾经花出的每一分钱。
    “哥,头往高处枕些。’黄红头发嘴贴着陈博的耳朵轻语。陈博很自然地往上枕了一下。录音机不知什么时候关掉了,嗡嗡嘤嘤地响着黄红头发的哼曲。陈傅听出来了,是(长相依》。黄红头发见陈博突然睁开眼盯她,停止了轻哼,微露洁白的牙齿一笑。说:“打扰你的梦了?”
    “没有,你继续唱.很好听。’
    “哥,你也喜欢这首歌?”
    “我喜欢那种哀愁的曲调。”
    “哥,你在那个单位上班?是个领导吧?”
陈博笑了,说:“我在街上胡混呢。”
    “你肯定骗人。”黄红头发哀伤地叹息了。‘你肯定不会告诉我的,你怎么会告诉我们这些人你真实的身份。.
    “不是。“
    “干我们这一行也一祥.”黄红头发续续她的话,“用的基本是假地址,假名。人们都知道我是东北的,其实我的家在甘肃的,人们都喊我袁粉,其实我的真名叫张华。”
    “人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称呼而已。”
    洗头的前厅里,进来几个小伙和小姐们打情骂俏,男人们在笑说,小姐们在捶击他们的什么地方,那捶出身休局部的响声清晰传了过来。
    袁粉给陈博洗完了脸,陈博想起来。袁粉说:“给你掏掏耳朵吧?”掏耳朵是洗面最后一道手续.用的是前头组些棉花的小小木棒伸进耳朵里,轻轻旋转。掏耳朵并不是真正将耳屎掏出来,关链是水棒旋转时的那种快感。
    袁粉在自己头上拨根头发,来回折叠,前头弓一个小的红色圆环,认真地将头发绾成的小圆伸进陈博的耳朵里。这是时下流行的掏耳朵法,只有小姐对她最钟情的男人才用这种方法。但陈博并不知道,他只感一种痒迅速在全身扩散开来,使血液舒畅在舒服的痒里,勾起人局部的欲望,似嘴贴在女人唇上,似躺在柔软的女人香味里。
    袁粉故意似的将脸贴近陈博的脸,陈博感到自己似乎沉在女人的粉香之中,袁粉均匀的呼吸轻温他整个面颇,男人特有的年轻的勃动使思维僵硬成占有的欲望。他不想睁眼,也不想动。当袁粉另一只手轻轻按摩他左肩时,他拉住了这只手。这只手如此柔媚。这只柔媚的手将女人潮湿的情欲传递给面前这个年轻人。
                        
    陈博和史少泽见面已是晚上了。
    史少泽,胡老二和刘翻副局长在歌舞厅唱了整整一下午的歌,史少泽早想结束,可刘副局长兴致很浓,和素娟又是唱又是跳,唱完了,跳累了,俩人在沙发上温存一阵子。半途,素娟下午要开会.先告辞了。史少泽认为素娟走了,跳舞该结束了,谁知刘副局长让领班另叫了一个小姐。胡老二和他的小姐走了几支舞曲。进了小包厢始终不见出来。史少泽见事已如此.结束的心思也没有了,陷人小姐的温柔里。陪史少泽的小姐长得不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史少泽和小姐讲好了价钱,俩人进了包厢。
    史少泽和陈博联系时.他们已经结束了跳舞,在二楼雅座吃饭了。陈博到了的时候,莱还没有上全。陈博和胡老二是认识的,和刘副局长是第一次见面,以前听过刘副局长的名,好歹是个副局长.在县上还是有些名气的。胡老二将刘副局长介绍给了陈博,陈博和刘副局长握手的瞬间,发现刘副局长两脸蛋被唇膏涂了两道红,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好意多明讲。胡老二看到了,说:“刘局长,把脸用毛巾擦擦。”刘副局长没有领会胡老二的意思,说:“还没喝酒,不用用水清醒。”胡老二说:“你到镜子上看看,脸上的颜色。”刘副局长哈哈大笑起来,让服务员拿条湿毛巾,胡乱地擦擦脸问:“这好了吗?”胡老二说:“好了,好了。”刘副局长朝陈博笑说:“现在就是这。”
    莱酒上齐了,陈博和刘副局长初此见面,站起来敬刘副局长三杯,刘副局长爽快地答应了。刘副局长回敬了陈博一杯。胡老二经管大家吃菜,刘副局长知道陈博工作在制药厂时,放下筷子说:“在吴德虎手下呢。”陈博笑说:“你跟吴厂长还热?”刘副局长说:“熟?!跟德虎那东西十几年前就认得,德虎先在煤矿是个掏煤的,调回来后就一直在制药厂。“刘副局长夹了一口菜.在史少泽提议下和大家碰了一杯,放下杯子,又夹了一口莱。陈博极需知道吴厂长一些事情,不停地用询向的目光盯着刘副局长。刘副局长打开了话匣子,你想封住他的口,都不可能。刘副局长咽下菜去,说:“吴翻虎家伙能折腾的很,刚调回来是一般工人,在他叔手里才提拔成车间主任,到副厂长。”陈博问:‘他叔是谁?“刘副局长说:“苟永贤,吴德虎前边的厂长。”陈博“奥”了一声,刘副局长继续说:“不是他亲叔,不知道是怎么拐弯抹角的叔。德虎当了两年副厂长,在厂子里胡乱弄了些钱,本身性格是个混棍,不知通过谁和县委副书记拉上了关系,狗日的硬把他叔从台上推了下去。苟永贤现在不敢提这事,以提起这事就是流泪,大骂吴德虎不是人,自己的狗把自己咬了。”陈博明白了厂子人背后说吴德虎不姓吴姓狗,大概因这件事吧。史少泽和胡老二只是催促喝酒,陈博喝啤酒肚子爱胀,最多不能超过三瓶,倡议既然兄弟们高兴,不如来瓶白酒,刘副局长兴奋地在陈博肩上拍了一把,说;‘兄弟,你跟哥一样,上白酒。’胡老二也同意了,史少泽说:“我喝白酒不行。’陈博说:“我三个喝,你随意。”
    他们边喝边聊,随着一杯酒下肚,除史少泽外,每个人的喊声也高了,胡老二偶尔说一两句,其余时间只是吃菜。人们都说他愈来愈胖了,他总是说,一天参加几次酒局,不胖往哪里去呢。刘副局长喝一口,能讲几分钟,这场酒席真正成了他演讲的场所。几十年人生积淀下来感受和对各种事物的见解,从他嘴里哗哗哗地向外流去。刘副局长一生最怕人们说,五十岁了,捞了个副科级,有什么劲呢。这一直是他的心病,所以,每每喝酒时,他都要吹嘘一下他的关系网,哪怕你已经听了百遍了,他仍要讲,但对陈博来说,却是第一次。他也喜欢听这些,他要在人们的谈论里.总结些东西,特别是通往上面的渠集道道,他希望自己能把握住一条途径,直走向自己的理想之地。
    看刘副局长的脸色和眼神,不难发现他确实已过了自己的酒量,常常在这种状态下,是他异常兴奋的时候,他动不动站起来,拍看桌子,对面前者三个人大声地说:‘他妈个屁,我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了,一般人我不爱同他打交道,有人说我就是这烂副科级,还有啥混头呢。给你们说,我有的是人,上面关系硬的很。“胡老二硬是劝说刘副局长坐下来。两位服务员跑进雅座,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博解释了一番。两位服务员笑眯眯地打量起刘副局长来了。刘到局长哈哈一笑,说:”她俩以为我醉了,我好得很。“两个服务员不好意思的笑笑,下楼去了。刘副局长从口袋里搁出通信录,从里面取出几张名片,递给陈博,说:“一般人我是不给看的,没有啥意思。你问我给他俩看了没有?”陈博仔细翻阅了四五张名片,都是些有官位的人,最低级别是副县级。这些名片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在都市稍一留神,在地上也能捡到这么几张。陈博毫不在意.还给了刘副局长,刘局长将名片举在手里一挥,说:“没啥意思,我现在副科级,拿正科级的工资,五十的人了,我也不想啥了。他妈的,这一辈子也够了。“他拍拍陈博的肩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不能像我,要想办法上台阶。如果你用得上老哥,尽管开口.”陈博说:“刘局长关系网上净是些大人物,咱这小人物咋能用上?”刘副局长说:“这你就错了,现在这世道,办任和事你不在上面拉关系,在下面再折腾都不顶屁用。很简单的道理,我比如要上台阶,市上有人,给木书记一个电话就成。你从地下往上寻,即使寻到木书记那里,顶个屁用呢。现在你想混,必须有后台,没有后台,三天两晌你就滚到一边去了。人人的眼都往上看呢。“胡老二说:“这是实话,现在你弄啥事没自己的人不行。’史少泽说:”刘局长,你在县上这么长时间了,你好好提拔一下陈博。“陈博给刘副局长倒了一杯酒,说:“你要裁培一下兄弟呢。”刘副局长眼眯成一条缝,点了点头说:“肯定了么.兄弟们么,不过哥我是副局长,手里没多大权,不过我认识的人不少,不论是市上的,县上的,他们好歹也给哥一点面子。我不知道,你想弄啥事?”陈博说:‘兄弟在制药厂,现在是办公室副主行,你依照兄弟目前这处境,认为兄弟能上个啥台台?“刘副局长说:“正主任姓刘。”陈博惊诧了,刘副局长知道的还不少。刘副局长一笑.说:“你这兄弟,就不注重研究自己周围的人际关系。刘主任背景也不一般,你不要小看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你知道刘主任是啥地方人。径河县的。县长白清水也是径河县人,他俩不但在一个县,况且在一个乡上,是一个远房亲成。刘主任就是上了年纪,也不想啥了,狗日的光弄钱呢。这几年在制药厂没少弄钱。吴德虎不要吹他火气盛,他总不敢动刘主任一指头。如果刘主任没有人,吴德虎早一脚把他踢出制药厂了,但话又说回来,刘主任没有后合,他也没有这么张狂。”饭桌上的热菜已经凉了,陈博喊来服务员,让将菜热一热。服务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把一盘一盘的菜端下楼去。胡老二说:“可能坐的时间长了,这些娃都有了意见。”其实他早已烦了刘副局长,提醒大家。刘副局长说:“开的饭店,就是客人来吃的地方,有屁意见呢。’刘副局长继续对陈博说;”兄弟,不是哥说醉语呢,我可以这样讲,在咱这小小的泉城,还没有我办不到事,我的背景也不是一般的,不说了,说这也没有啥意思,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陈博连忙敬了刘局长一杯,记了刘副局长的电话号码和传呼号.酒席随之接近了尾声。针对主食.经过一番的权衡,胡老二说上四碗刀削面吧,这里的刀浏面味道不错。他特地要了酸汤的刀削面,以酸为主。面吃完了,喝了酸汤,每次都是这样的。
    刘副局长大口地吃完了刀前面,大口地喝汤,毕了后,长出几口气,对胡老二晚上点的刀削面赞口不绝,特别是这汤,喝下去整个肚子熨斗熨过一样,甭提那种舒服了。大家吃完了主食,胡老二建议该散伙了,他老担心自己的生意,最近和这外地妹子有了矛盾,发现外地妹子背过他,将一天收人的钱给自己兜里藏。胡老二对这事是极敏感的,以前伯吃过这亏。外地妹子的这行动,明显告诉胡老二,离她离开的日子不远了。婊子无情,这东西迟早会飞走的。.胡老二害怕的是这外地妹子临走时将他的钱财席卷而去。要真是那样,他胡老二后半生会惨得不能说了。他一方面提防着外地妹子,一方面寻思赶走外地妹子的良方。坐在这儿吃饭喝酒,他不时想着门面里的事,早想散了这酒局,但怕扫了大家的兴,龙其是刘副局长。尽量不去隔膜他,往前去的路是黑的,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排上用场呢?但刘副局长余兴未了.笑问胡老二;“是不是想回去抱你的外地妹子?”胡老二说:“已经没有那兴致了。“于是,刘副局长向陈博继续说官场的一些事,史少泽和胡老二商量引客当代办的计划。酒桌上成了两个集团。陈博打听刘副局长和县委书记的关系,刘局长说:”兄弟是个瓜熊,哥小小的副科级能和人家木书记有啥关系。”刘副局长见陈博有些失望,又说;“不过,我有一个朋友,跟木书记有一定的关系,哥上了年龄,也不想往上爬了,如果兄弟用得上,到时可以介绍给你。”陈博表面仍很平静的说:“是真的吗?”刘副局长显然有些不太高兴,说:“你怀疑哥的能力?’陈博急忙说:“没有,根本不是。”刘副局长又拿出他的通讯录,在里面翻看了几页,指着一页上面杜文亮的人名给陈博看,说:“杜文亮是省城一个公司经理,跟木书记关系不一般,俩人走亲着呢。”陈博知道,木舟来泉城以前,在兴化县当过县长可能在当县长期间和这个杜文亮有来往的。刘副局长爬在陈傅耳边说;“你知道他和木书记是啥关系吗?哥给你说,木书记和杜文亮的老婆有那种关系,不然小小公司的经理,咋能和人家县长扯得上关系呢。”陈搏笑了,说:“刘哥,那兄弟的事就拜托你了。”刘副局长说:“没有间题,你现在说见杜文亮,我给他打电话,人家有手机呢,随时都能联系得上,这你请放心。”陈博给在座的人都倒满了酒,刘副局长杯子刚碰到嘴上,腰间的传呼响了,刘副局长看了传呼.向胡老二要了手机,其余三人都停止了言语.刘副局长一手喝着酒,一手打起了电话,他表悄严甫地说:“家人死了,只有~个女人抢救过来,这事你给我说有什么用。懊,韩县长叫开会呢,在咱办公室,对,知道了。”刘副局长关了机子,还给了胡老二,说:“我不敢停了,得回去开会。’胡老二问:“是不是我乡上的事?.刘副局长已摇晃地起身,说:“就是你乡上那一家房塌了,只有一个女的活着。事前不安排,事出来了,都急了,有啥用呢。但我还得去.韩县长今晚主持会议。“他和大家一一握了手,最后给陈博说:“用得上,电话联系。”大家一齐涌出雅座,送刘副局长下了楼,刘副局长连声说着:“失陪,失陪”直至拐进楼梯去。
    刘副局长走了,大家都感到该散了,胡老二喊来服务员,要清帐,史少泽和陈博坚决不许,都急着开钱。胡老二火了,说:“你俩个有几个臭钱,哥好歹比你们强多了。你俩认你这个烂哥的话,听哥的,不认你俩随便。”史少泽、陈博只好罢了,任胡老二开了饭钱。他三人出了天上酒楼,胡老二要回去了,三人便在天上酒楼的门口分了手。
    本来跑了整天的陈博早已困乏,如果不是史少泽来,他肯定早上床休息了。但史少泽来了,说什么都要陪史少泽的。史少泽一定要去街上转转,史少泽是想享受城市傍晚的那种气氛。陈博只好答应,他俩便慢悠悠地行走在霓虹灯照耀下的大街上。
    雨已经停了,空中流动着淡淡的清新气息,露天的几处卡拉OK震天地响,人群渐渐形成流,朝各自的方向静静流淌,陈博建议史少泽在东环二路转一圈,那里夜晚几乎没有行入,静而肃穆,于是他两慢悠悠穿过兴华街,拐上东环路。
    东环-路一片灯光里,每一所美发厅里出进着各色男人和一些送行迎接的舰女。史少泽说:“红灯区就是不一样啊。”陈博说:“有什么意思,等你拥有金钱和地位时,这一切将会是你的。“史少择说;“到那时候可能都老了,拿不动活了。”陈博哈哈仰天大笑起来,说:“说的好,人生就是缺憾的艺术。”三个男人和两位女人和他俩擦肩而过,其中一对男女相拥着,那男的不停地亲那女子的脸蛋。史少泽说:“都不是好货。”陈博莞然一笑说:“你嫉妒了。”史少泽说:“如果能年轻十年就好了。’陈博说:”人总有老的时候。“
    东环一路到头了,他俩踏上了去东环二路的柏油路,泉城的一切似乎远去了。月亮是在高空亮亮悬挂着.四周涌动着似淡似浓的云块,零星的星光眨眼,使人不由想起清凉的季节背后,有风花雪月的一位伊人。
    东环二路,宽阔平坦,但这条路很少有车辆穿行,几乎所有车辆从一路就可以穿行而过,除非有特殊事情,偶尔有一辆车呼呼而过。夜晚,东环二路完全沉溺在平静之中。站在公路中间,完全能看到南端西兰路来往的车灯光,北端黑黑的山村的不时的一两星灯火。史少泽一年来这儿不下一半回,可陈博不同,不是制药厂离这儿很近,而是他喜欢这里的幽静,没事的时候,他常常徒步来这里。走累了,坐在路边的万年青下,坐累了,他会在这黑色的河流慢慢划行。这条路,这四周的一切,他都熟悉。他好多人生的泪水都流在这里了,他外表很刚强,其实内心很软弱,人生有好多条路任他选择,而他偏偏选择了这条棘荆之路,这条路对一个极为普通的农村青年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但他必须走,他要拥有一切,唯有这条路途方能达到辉煌。小时候理想单纯而绚丽,只要走下去,一切都可成为花环;如今,一切是一把辛酸.随手飞扬而不去,但他坚信自己是进步的,他现在是堂堂的办公室副主行了,虽然这个职务没有级别.没有多大实惠,但毕竟是个副主任。有些人在厂里呆了几十年,仍然是普通一兵。他两年时间不到,已混到这个职务,好多人背底里议论不已呢。现在他回村里去,邻里无不赞叹,无不投以羡慕的目光。这几年不同于前几年了,农村人把果树看得比天还高,不论在外头干什么,一点也吸引不来他们的目光。果价下跌了,生活清淡了,人们的目光不由投向了外界。媳妇将是个民办代理教师.一个月七十来块钱,但在庄稼人眼里,起码是个在外职工了。他有个计划,等自己的事办好后,一定将媳妇转正,有机会调到县城来,但他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办好呢?他不由痛苦。今晚和刘副局长见面,对他有一个启迪,必须通过刘副局长这个关系,和县上领导挂上勾,一个吴厂长是绝对不能满足他欲望的。他知道,要拉上县上领导的关系,手里必须有一定的资金。在东环二路的路口,陈博满脑子的金币在飞。他把和自己有关系的有钱人,一一排列着,想着到那里下手比较容易。史少泽不停地说着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清,史少泽在谈自己心中的女人,满街漂亮的女人,竟没有自己一个相好的。他把大把的钱扔给卡厅里的小姐们,过后除了空虚什么也没有。他要拥有世上最多的钱、盖一个别墅,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们把酒临风,在粉香里度度青春的最美妙的时晨。
    他俩行在东环二路上,谁也不愿打破这天踢的宁静,各人在编织自己的美好花环。突然,一个轻轻的哭泣声钻进他俩的耳里,俩人都是一惊,细细一听,是一个女人声,准确地说,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哭声。顺那哭声望去,蹲着的一个黑影,借着月光,清楚地可以看到是一个人。史少泽说:“过去看看去。”陈博说:“最好不要去,这年月谁知道是咋回事呢。’史少泽说:“怕什么,她肯定是人。“陈博说:“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史少泽说;“一位女人家,能把咱俩个大小伙弄个啥?”他拉着陈博走向哭泣的女人。女人听见脚步声,停止了哭泣,也站起来。他俩走近,女人提起身旁的大提包,上了路,准备向西兰路方向走。女人转身的瞬间,陈博认出了她,竟是经常给他洗面的袁粉,他叫了一声:“袁粉”,袁粉转过身,认出了陈博。史少泽说:“原来你俩认识!”
    于是,袁粉挨着陈博,陈博挨着史少泽三人坐在了路边。袁粉的泪水更多了,哗哗的泪水,打湿了爬行在人生中途两个年轻男人的灵魂。袁粉从山里出来时,跟随她的表姐先是在省城里混,每天站在劳务市场上等待客主来雇,也许她俩长得漂亮,往那儿一站,就能吸引一些目光,头一天中来了一个中年人,从相貌打扮就知道是一个有钱人,问她俩愿不愿意在酒楼当一名招待员,包吃包住,一月二百元。表姐嫌钱少.故意扭捏着不去,那中午人说了,一月二百元是定工资,还有小费、加班费等一月完全可以拿四五百元,如果脑子灵活点,挣得钱更多了,表姐同意了。
这家酒楼在比较偏僻的街道口,远远就可以看见“帝王酒楼”的铜色大字,外面的装饰也很考究。外面停放着几辆小车,看来生意也不错。外表看帝王酒楼并不大,其实里面相当宽敞,它集饮食、歌舞、桑拿、美容为一休。进去时间不长,她俩发现从一楼的餐厅通过一个小圆门,里面起码有十五六间的住宿房,每晚杂七杂八的人从这小门入内,刚去听同宿舍的小姐讲,那里面有个很大的赌场,每晚的输赢完全够咱这些普通人化一辈子的了。里面的小姐分成四等。后面住宿是一流的,看她们的穿戴打扮犹如贵夫人或千金小姐。三楼桑拿美容的为二流,她们每天如出水的芙蓉,弹和住宿房的小姐姐没有什么两样,就是出手大方些。歌舞厅的小姐为三流了.最差的要数这餐厅端饭的,一月就那么一点钱,一天够辛苦的了。当然,这四类的小姐不是固定的,完全可以随当时的情况和自己的心情出人这三个任何场所。她和表姐在餐厅干了两个月,表姐老是不服,老说她们凭什么一天挣那么多钱,还拿着手机,有时车接车送的。表姐去找老板,老板说,可以调换,叫晚上到他的办公室谈,晚上表姐去了,不大功夫回来,爬在被窝里只是哭。第二天,背过人告诉她,那三个地方是不能去的,她问为什么,表姐说,那里面陪男人睡觉呢。她又问为什么哭,表姐说,老板要和她睡觉。她俩从那一天起,就准备离开帝王酒楼,可老板迟迟不给发两个月工资。-天,一位名叫郑老四的包工头在帝王酒楼请客,整个大楼几乎人满为患,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人来人往的。夜深了,一部分人走了,剩下一批人继续在酒楼潇洒。帝王酒楼出现了小姐不够用的局面,老板不停打电话从外边调,调了几个个小时,仍然不够,没办法老板只好动员餐厅端盘姑娘上去。她和表姐开始不同意,老板掏出四佰元,给她俩一人二百,说:“这是白给你们的,只要你俩今晚急救了,明日分别再给你俩几百。”她和表姐答应了,当时她俩想,就是陪客人说说话,跳跳舞什么的,再说,晚上整个酒樱吵吵闹闹,睡不安稳.出门不就是为了挣钱么,钱又不会扎手。
表姐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她陪一个小伙子,是这中年人的司机。客人要跳舞,她俩不会,只能和客人坐在沙发里聊天。闲聊一阵后,中年人将表姐拉出了舞厅,表姐临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旋转的彩灯下面,她消楚地看到了表姐眼里怯怯的光,顺着中年人走了。
    她和小伙子司机一直聊着,小伙子几次搂住了她的腰,亲她脸,只是亲嘴时地拒绝了,她的心跳得好快呀,生平第一次让异性这样爱抚,她受不了。
    “你没有男朋友吧?”小伙子问她。
    “嗯”她轻轻地说
     “咱交个朋友吧”小伙子说。
    “朋友。”她的确第一次听见有人给她说这句话,她根本不知城里所说男朋友底蕴指什么,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期盼。
    小伙子向她:“你可知道、你要为我做些什么呢。”她惊诧了,小伙子的笑很灿烂,小伙子说:“即使我们是朋友,那我们必须用亲嘴来证实我们是朋友。”她脸红了,小伙子不等她答应,狠劲地亲她的嘴。她酥软了,拼命地搂住了小伙子的脖子,疯狂的小伙子将她抱进了窄小的只放一张沙发的包间,压在她身上,激情汹涌着她,她尽情地享受着这爱的韵味,当一切结束时,她才知道她将永远不再是处女。小伙子给她不足三百元,她痛苦地逃回宿舍,静静地躺着,回味着人生第一次的感情渲泄。事后他也知道,表姐在桑拿房毫不掩饰地将肉休提供给那个中年人,当中年人看到表姐是个处女时,从她那大皮夹里扔给表姐一千元小费。
   钱使她和表姐跨进灯红酒绿的世界,世界上谁也拒绝不了金钱的诱惑,特别是俩个从贫穷山沟里出来的女孩呢。拥有钱,几乎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的精采。她俩直接上了三楼的桑拿房,当每天有空,她和表姐将叠叠三人民币存进银行或是寄往山区的父母,那种心情真如月光感染了的海面,静而神圣。
    不久,表姐被一个名叫杜明的什么公司的总经理包下了、离开了帝王酒楼,在南郊的民房里租了一间房住下了,他每月给表姐两千元,只要一个条件,不准和任何男人来往。表姐走后一直牵挂着她,几次向杜总谈起这事,杜总说;“我可以将你俩都养上。”表姐骂杜总太好色了,心想得太美,也许是别的女人完全可以,但她俩有这样的关系,万万使不得的。最后杜总从中间牵线,将她介绍给-个开电器门面的生意人。这生童人也五十好几了,人却包养得很好,看上去最多四十岁,他将她安排在北郊的一间民房里。
    这样,她和表姐过上了二奶的生活。经常杜总和生意人将她和表姐带到风景区游玩。晚上四个人睡-个房间,常常半夜换着睡,对男女之间的事,她俩已习已为常了,但对这样的做法,她俩开始反对。杜总说:.“如果你俩不同意就终止咱们的一切关系,要知道外边的女人多的是。”为了钱,没办法,她俩就依了。最要命的是,他俩睡觉不准关灯,不准盖被子,开始有些羞怯.最后习惯了,反正不管你俩如何耍把戏,她和表姐要的是钱。钱使她们近乎于发狂。她俩不断地拉客只要谁掏钱,就脱裤子,一年下来,她和表姐每人就有十几万的存款。按理她俩应该退出这种场合走属于自己真正的路,但她俩的心里已经完全沉浸于这种交易之中,仿佛她俩是为这种交易而出生的。
    史少泽看不见袁粉的眼睛,但他相信那只曾流泪的瞳孔此刻定如干了的水井,潮湿而干。没有一丝活力。陈博呼吸着夜半的凉风,秋季特确的沁凉早已弥漫了整个空间。袁粉的语音冲击着他的心扉,他完全相信生活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大多数人都在沙漠里边排徊,生命之源的绿水,只有不断跋涉人才能享受其中。
    ‘哪你为何来到泉城?”史少泽问。
    袁粉叹息着说;“别提了,本来找们这些人不应该有真爱的,在这一点上,表姐就比我有主见,她一门心思地弄钱.对任何人都一样。可我在前年夏天结识了一个人,他已有了孩子,是下岗工人。我和他是在无意中结识的,经过半年天气,我不能自拔地爱上他,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我把自己所有的积畜拿出来在东郊办了所美容院,让他当老板,我明知道他已有家室,和自己不可能成家。况且他有时不时将美容院的钱往外拿,谁也不知他干什么。最后他媳妇知道了,找几个小伙子经常来美容院捣乱,看见我就打,这一切我都默默忍受着,最厉害的一次,他们打折了我的小腿,等我从医院出来,美容院已换了主人。男人真是个恶魔,我给他打传呼,打手机他都没有响应。他媳妇那一伙人,时时寻我闹事,我没办法,表姐说,‘听说泉城那边舞厅生意很火,你先去那里,等事平息了,你再回来,切记要多长心眼。’于是,我便来到泉城。”
    三人长时间的沉默。陈博眼皮已经很沉了,一天的奔波使他心力憔悴。他想自己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得四处借些钱,通过刘副局长,牵县上领导的钱,继续跋涉他的仕途之路。袁粉的遭遇只在他心里泛起微徽的波澜,放眼世界,拥挤的芸芸众生里面,这一点悲惨只不过是生命花环里枯萎的一叶花瓣,贫穷使女人肉体沉沦但都是生活,谁有权利剥夺任柯人追求幸福生活的思想与言行呢。女人们的资本是美丽的容颜,逗人的青春。而男人相比之下,比女人悲惨得多,尤其是陈博这祥内心不甘寂寞而两手空空的男人。陈博在同情袁粉的同时,不由自怜起来,留在心底的伤痕,令灵魂颤抖。人生到底是什么呢?他思想的并不是袁粉,而是自己的悲哀。
    “夜已经很深了。”史少泽仰望着深兰色的夜空,一片灰色的云使月光收致,天地沉沉灰灰起来。
    “你俩回去吧。”袁粉悲凉地说。
    “那你呢。”史少泽问。
    “你们不要管我,等天亮了,我准备去省城。”袁粉说。
    “我俩咋能丢你在这儿呢,现在杜会极不安定,一个女孩子,最容易出事了。”史少泽说。
    袁粉苦笑着说:“能出什么事呢,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如果要这身子,随便拿吧。”
    陈博站起来说:“这样办吧,少泽你将袁粉领到旅社,安顿下来,一切等明天再说。我实在困得很。”
    史少泽说:“没问题。’顺手提起了袁粉的大跨包,甩上自己的肩头。袁粉也跟着起来了。
    “为了女人,少泽什么都能傲,也敢做。”陈博望着勇敢的史少泽默默地笑了。
    史少泽想今夜他将袁粉带到哪个旅社呢,不但要舒适,而且要避静,这个女人背后肯定有什么事情呢,不然夜晚能哭着跑到野外,这个念头一闪即逝,袁粉的容颜使史少泽忘记了一切,拥有这个漂亮女人该有多么的幸福。当他们三人从东环二路返回县城时,史少泽一直寻思着自己将如何来慰藉这位受过创伤的漂亮女人呢。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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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长歌,吟唱醉生梦死;伤离别,相思苦,人间有真情;以地作答,感叹沧海桑田;绘尽人间冷暖,劲舞指尖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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