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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长篇小说《老城》第二部第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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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8 10:43: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陕西
[第二部]
第八章
    王陵乡发生了村民房舍在连阴雨中倒塌事件,乡镇工作全部转移到防汛工作中去了。晚上八点,李之龙在机关干部大会上,对防汛工作做了详尽的安排。不太出席会议的党委书记王建国主持了大会,他着重强调了这次防汛工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并对全体机关干部提出了严格的要求。特别指出。如果在这次防汛过程中谁要是失职了,他咬牙说了句:“在山泉镇政府我就不想见到谁。”他责成党委副书记秋光源,按照村上的大小。将全机关干部全部划分下去。明天早上不再开会,全都下乡,机关不准—个人逗留。
    会散后,镇政府出现了很少有的热闹情形。平时大家都在村里跑,在一个片上的,几天还能见上一面。夏龙特地到东楼去,拥在一堆下棋人中间,欣赏两位年轻人的激战。周围人尽吵嚷了,使下棋成了游戏。夏龙离开了棋摊,到邻房间去,看—伙人分为两拨儿在那儿挑红四。一个同事说要上厕所,刘宏涛便叫夏龙来玩。夏龙说:“这东西他以前只是听说了,但从未打过。”刘宏涛说:“玩一会,输赢就是十来块钱。”其余几个人很热情地邀,夏龙不好推托,便坐在床里。
    何丽萍一直在生着夏龙的气,直到晚上思恋之情占据了整个心房。她将房门开得大大,相信夏龙一定会到来的。每一串脚步都能引起她强烈的心房震动,每一串远去的脚步声却将无名的忧郁掷在她的血液里。她控制自己,使自己平静,愈是控制,愈平静不了。这个何丽萍啦.很难让人相信已是一位已过四十岁的女人了。她的心中充满着情感的波涛,生命的每一音符飞串着爱的翅膀。爱情啊,将悲哀苦难注入她的每一细胞,生命的每一里程无不烙印着她对爱的追求和挣扎。她该拥有怎样的爱情天空呢,她朝这个玻璃色的天空飞翔着。黑暗跟随着她,但永远被她甩在身后。
    她坐在桌前,盯着玻璃底下二十出头的一张照片。那甜甜的纯纯的微笑,似乎是伊甸园里一朵盛开的紫罗兰。无风无雨的天空永远留在青春的记忆里,阳光攒击着,何丽萍突然一阵伤感,泪涌出了眼眶。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一个老实的浑身充满着汗味的农民,一生只知道蹲在街中心,痴痴地听村里人讲一些无聊的笑话,或是在田头抽着卷成喇叭形的旱烟。虽说镇政府离她家不过七八里路程,但她心里很难将这个家装进自己的思想里。她需要爱人骚动的甜言蜜语,但丈夫却不能给予她,即使晚上在那几乎占去屋里一半的土坑上,她只是木然地躺着,使丈夫匆匆干完那事,翻滚进炕里,打着震天的呼噜睡去。她却整夜整夜的失眠,泪水一次次地打湿枕巾。结婚这么多年她曾怀过两次孕,她都背过丈夫及家人,去县上私人的妇科诊所里打了胎,第二次堕胎之后,她索性央求大夫给自己带了环。当然,她也清楚地知道,一位四十岁的女人没有生过孩子,人家背底里是如何议论,丈夫家人的白眼,娘家父母的规劝和担忧,随着时光地逝去,家人坐不住了,托人在县医院抱了—个孩子。抱养别人的孩子,在乡下是被人看不起的。这一切如窗玻璃的微尘被她轻轻从心中抹去。她自如地行走在逆风里,任带针的风扎着荡漾着青春激情的脸庞。她时时感到自己永远是二十几岁的姑娘。丈夫从未使她突然感悟人生已进入家庭的驿站,应该担负起一个妇人的责任。她如一只饥饿的狼,不停地寻找着充足的食物,她的食物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场情感。
      她站在窗口,从这个窗口可以看到夏龙的房间。夜幕降临时,空荡荡的肚子里,盛满了渴望的波谰。夏龙的房间一直亮着灯光,那灯光从窗口向天空撒满着点点的星辰。她始终相信夏龙一定会来的,现在夏龙的房里有人,说不定就是高风。她不由憎恨起高风来。憎恨归憎恨,她却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俩的关系见不得阳光。要是再年轻十岁,那该是如何的情景呢。
   窗口站累了,她便坐在床沿,叹息了几声,顿觉肚子有些饿了。上街吃饭时,故意将房门开着,生怕夏龙来时,见门锁着,到别处去了。
   街道一直这样冷清,两旁的门面房早已关闭,但饭店的门却大开着,只有在夜间。是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特别是今晚镇上的干部全回来。关系好的,一定会喝上二两酒的。
    何丽萍在食堂内,挑最里一张桌子坐下,要一小碗油泼扯面,扯面还没上来的空隙,何丽萍专心地剥着蒜皮。
   “唉哟。今晚咋一个人在这吃闷饭昵。”何丽萍一惊,扬起目光,看到了嘴头村的村长何海,何海老是笑嘻嘻的。按情理一个村的,又是那样的辈份,但他俩一直热不热,冷不冷的。
    “何村长,晚上跑镇上来了?”何丽萍站起,手仍不停地剥着蒜皮。
    “晚上没事,胡逛咧。”何海拉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何丽萍也坐下了,问:“就你一个。”何海说:“咋咧?非得几个人不可?”何丽萍说:“不是,不是,我知道你村长哪一天不前呼后拥的。”何海哈哈笑了起来。
    服务员将扯面端上来了。何丽萍让了让何海,何海说:“不吃。”同时劝何丽萍不要吃了,等会儿上二楼吃去。何丽萍一笑说:“咱这普通人,何村长怎能请吃呢?”何海说:“不是。你咋能属于普通人呢?”何丽萍说:“别取笑我了,说实话,晚上请哪位领导?”何海点着根烟,不经意地说:“并非请哪个领导,兄弟们长久不见面了,坐坐,坐坐而已。”何丽萍笑而不说话了。食堂的老板 从操作间出来,何海忙迎上去,俩人拍拍打打之后,在吧台前面聊了起来。
夏龙虽然打得不精,可手气极好,挑得其余三人寻不着感觉。这一把牌揭起,又是个红太阳。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武二郎急急火火钻到床角,给夏龙指起牌来。武二郎开始只用嘴说,半路竞激动地动起手来。其余三人用眼翻着武二郎,刘宏涛不满地说:“一天胡扑啥呢,人家打牌,还是你打牌?”武二郎根本不听他们说什么,只管一把一把地出睥。
  又赢了,武二郎往夏龙这边一挤说:“你收钱,我替你洗牌。”其余二人看夏龙的手气太好,纷纷要求将钱挂下。这时高风在楼下派人上来,喊夏龙和刘宏涛下楼,说有要紧事。刘宏涛先下楼去,夏龙收拾一番赢来放在床角的钱,也下了楼。高风对他俩说:“何村长来了,约我们吃饭,我想你俩一起去,凑凑热闹。”刘宏涛说:“何村长是否跟你有事,我俩去恐怕不太合适。”高风说:“走,没有啥事,主要是长时间没聚了,兄弟们坐坐。”
  他们刚到风味食堂,碰上了走出来的何丽萍。何丽萍首先看到了夏龙,两片红霞倏尔飘上双颊。“多亏是夜晚,要不定会丢大人的。”何丽萍心里嘀咕,继尔又想:“难道这是激动吗?自己还没有过这骚动的年龄呀!”一种青春永驻的快感使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她很友好地跟高风刘宏涛打着招呼。高风邀何丽萍上楼喝酒,何丽萍拒绝了。高风说:“我们坐坐嘛,不要害怕,不会叫你掏腰包的。”何丽萍嘴动动地说:“掏腰包怕啥,又不是要命。”刘宏涛插嘴说:“反正晚上没事,回去也没有意思,上去操几口菜。”何丽萍坚决说:“不,你们快去。何村长在等你们哩!”高风很喜欢酒桌上有女人的,力邀何丽萍。正说的当儿,何海已迎出门来,一手握高风一手握刘宏涛,将他俩扯进门去,嘴朝夏龙喊:“兄弟,往进走。”何丽萍和夏龙对视了一眼,夏龙微微一笑,何丽萍猛回头,何海他们三个踏上二楼的阶梯,悄声对夏龙说:“晚上我等你。”匆匆消失在夜的淡雾里。夏龙望着何丽萍远去的方向,暗暗问自己:“这就是自己的女人吗?这一切都可能吗?”但情愫使灵魂在何丽萍烙印里升华为抑制不住的眷恋。自然的性爱使他没有了精力,甚至失去了挑衅自身原始冲动的能力,他爱他的女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就这么简单,一切如梦呓,又如晨光,自然而又自然。“上来嘛。”刘宏涛爬在二楼的窗口朝底下喊着夏龙。于是夏龙快速地上楼去了。
  何丽萍刚走进自己的房间,不由大吃一惊。她的丈夫焦急不安地坐在她平展展的床铺上,大口大口吸着旱烟,整个房里一片烟雾缭绕,呛得她大声咳嗽了起来。丈夫站起身,掐灭了手中的烟,一脸的愧疚。转身打开了~叶窗扉,拿起床头一本杂志,满房子地赶着烟雾向窗外飘去。
  “晚上你咋来了?家里没出事情吧?”何丽萍停住了咳嗽,急急地问。
  “啥都好着昵。”丈夫怯怯地说。那弱弱的声音和他高大的身材一点都不相配。
    何丽萍问:“没有什么事情,你晚上跑来弄啥?”
    丈夫躲闪开何丽萍的目光,头渐渐低在胸口,顺着丈夫的目光,何丽萍看到丈夫穿的雨鞋糊满了稀泥,两条裤腿点点的泥巴。一股悯怜之情升腾起来,弥漫了整个胸间,不由放柔了声调说:“你看你,晚上没事又有啥胡跑的。”
  丈夫抬头看了何丽萍两眼,低头说:“一直下雨,地里活干不成,你又近一个月没回来.我想来看看你。”
  “我有啥看的。”何丽萍的嗓门又高了点,语气充满了冷峻。“再说,你明天不会来,硬是晚上胡跑。”
  丈夫说:“不是的,白天我想来,但怕你不在,还有白天来只能见你一面,这么一来,我们啥时才有后人呢。”“那你晚上不准备回去了?”何丽萍问。“那肯定了,这么晚了,我能回去吗?”丈夫又点起了刚才掐灭的半截旱烟。何丽萍不再吭声了,思绪繁乱地坐在了桌前,猛然想起了夏龙,更是烦躁。何丽萍轻叹一声,过去碰住了门,关了窗扇,对丈夫说:“赶紧脱衣服睡觉。”丈夫兴奋地扔掉了半截旱烟,用雨鞋在旱烟上踩了几踩,等他将最后一件衣服放在床那头时,何丽萍已一丝不挂地躺在被窝里,丈夫一掀去被子,那雪白的肉体,散发着女人强烈的诱惑力,丈夫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何丽萍顺势拉灭了房里的灯光,但窗口一片光亮,那是夏龙窗口射出的,映着丈夫猛烈的一上一下的晃动。
  镇政府大院渐渐静了下来,偶尔有人拖着鞋去厕所的脚步,几朵云团罩着月光,时时刮来的风有股清凉的雨意。王建国支曾锋将一把藤椅搬到自己房门口,坐进去,半躺着,闭目思想。头顶的节能灯光静静向王建国挥洒着光明。李之龙上厕所时,心里哼了一声:“扎这势给谁看呢。”当初曾锋往出搬藤椅时,王建国是想造一个势,当他坐进藤椅时,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他调到马泉镇已五年有余了,来的时候,满头的乌发,现在两鬓已经花白,不得不经常到美发厅去染染头发,保持青春的外形。如果马泉镇是个好地方,恐怕党委书记的位置他坐不上去。他怎么也忘不了听说调自己来马泉镇的消息的晚上。在乡镇当副职快六年了,乡长的职位上,才干了八个月。挪了三个地方。每到—个地方,他都拼命地工作,落了“二百五”的名声,也许是这名声,使县委书记注意到了他,乡镇工作需要实干家啦!当时,马泉镇可以说到了崩溃的边缘,或者说已经崩溃了。一年多乡镇干部和教师工资开不出去,计划生育在全县滞后。桑塔那轿车因无钱加油停在大院里,落了厚厚一层土;因交不起电费。整个大院近半年一片黑暗。主管组织的县委副书记找他谈了话,他很激动,第二天被史前镇的轿车送到马泉镇。这一送五年多过去了。马泉镇的各项工作眼看要步入正轨,不料中午在县外贸宾馆开了个会。又使他陷人苦苦思索之中。防汛对马泉镇来说并不重要,这里大多数人都住着一砖到顶的大瓦房,危房在全镇是存在的,据掌握的实际情况来看,不会出现象王陵乡那样的危及人生命安全的事情。中午在会上木书记宣读了全县必须在年底结束第四次村民委员会选举工作的重要文件。这是一场硬仗啦,但要把这项工作搞好,谈何容易啦。现在干群之间的矛盾十分尖锐,有些村已经达到了白热化,宗族派系等都存在着。最令人头痛的是,现在的村干部特别是村长不同程度存在着“夹手”问题,有的高达百万元,如果将现任干部选掉了,他们的“夹手”怎么办。这个马泉镇,在前两任领导时,急着上解县上财政,责令村上干部先四处筹款,解了县上库以后.再组织人马入户征收。可果子价钱每况愈下,村民们拿不出税款来,便将干部们的钱塞进去取不出来。如果将这些“夹手”的干部选掉了,非出几个人命不可。即使不出人命,那些新上任的村干部能顺从党委的意图么,能很好地开展下边的工作么。王建国猛然想喊来张师,开车到县上桑拿房去,好好蒸蒸。但嘴一张开.却喊了“曾锋”名字。曾锋头发很乱地站在了王建国跟前,王建国只好吩咐曾锋,将房里茶几上的烟和火拿出来。
  王建国狠吸几口烟,狠吐着烟雾。曾锋一动未动地站在他面前,说:“王书记,外面有些凉,你回房里去。”王建国丝毫没有理睬,只管抽自己的烟。曾锋站着一直未动,看着那一股股烟柱直往上冲去,在灯光里淡淡化为雾团,随风洒向夜色最深沉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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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长歌,吟唱醉生梦死;伤离别,相思苦,人间有真情;以地作答,感叹沧海桑田;绘尽人间冷暖,劲舞指尖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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