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记二十五》

南陵野王 · 发表于 2019-8-10 15:3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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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贻琦的风度与雅量在三年前我就看过《一个时代的斯文》，对其有了相关的了解。我只觉得在近代文学史上，朱自清和梅贻琦的脾性倒有几分与我相合。梅贻琦所提倡的“通识教育”和“教授治校”的观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竟妄想着把这本书拿给校长看，校长以没有时间为由拒绝了。梅贻琦被称之为“中国学者的完美典型”和“中国学者的理想化身”，我的每一届学生我都会不止一遍的把梅贻琦的视频放给他们看。
      胡小石的名字第一次见，他在古文字之学、书学和楚辞之学三大领域上皆有巨大成就，让我一下子心生敬佩。胡小石的师傅陈三立称赞其诗为“仰追刘宾客，为七百年来罕见”，我当即就买了一本《胡小石文史论丛》。一个人的学问能到这个地步，自然和小时候的文化熏养脱不了关系。曾昭燏更是这方面的典型。
      随着年岁的渐长，我对自己童年因懵懂无知而浪费的时光感到遗憾，十八年的光阴里，没有打下一点底子。若说鲁迅先生为父亲逼着去背诵《冰鉴》而烦恼，那么我却恰恰相反，因为在那些虚度的岁月里，我也并未感受到多少童年的快乐。倘使鲁迅没有那么严苛的父亲，又怎么有他后来许多的成就。正是由于幼年教育的不足，以至于我这十年来的努力犹不及别人的十分之一，所以年少的时期还是该努力为三十岁以后的人生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傅斯年说，三十岁以前钻研学问，三十岁以后多为社会贡献，这也是我一贯的主张。——5月26日

      我今天两节课，第一节和第三节，中间一节课的时间我没有回寝室，呆在办公室里看《南渡北归》。继吴金鼎在四川发现“秘戏图”外，书的大部分是引用吴晗的日记来讲解陈寅恪先生。陈寅恪先生的学识，我在大学时期就听说过，“三百年仅此一人”。三年前花了七百六十元买了一套他的全集，《柳如是传》和《元白诗笺证稿》都是“以诗证史”，可惜他的《蒙古源流注》《世说新语注》《五代史记注》等都遗失在战乱流亡途中。我对吴晗的日记也较为欣赏，在网上搜到的影印版尚且一百九十三元，或是店主不在，未能购成。
      晚上，抄诗十几首，所爱者唯有杨万里的“风月不供诗酒债，江山长管古今愁”。——5月27日

      已往的月考都只是火箭班和重点班的参加，这次学校里把普通班也纳入进来。对老师来说虽然任务增重，但平心而论，大家都感受到了学校对普通班学生的重视。现在做老师的，有几个不是普通班出身的，如果当时我们的学校放弃我们，又哪里有我们现在的生活。
      第二节课监考完，回来听《南渡北归》，就叶企孙辞去中央研究院总干事一职，虽说是与傅斯年两人工作上的素来已久摩擦，不过这件事情上我却要偏向傅的一边，正如陈寅恪先生本人所言“我辈尚不守法，何人更肯守法耶”，研究院既有明确之规定，则不可破例使他人有效法之先则。
   “宗派林立，学阀称霸”的现象在现在的大学或是研究所是否还在盛行，不得而知。如果有，我以为是大可不必的，不染指任何宗派，专注一心的去研究学问，在众声喧哗的繁华世界里，尤其可贵。
      晚上，语文组的老师聚在一起改试卷。“《蒹葭》中每章开头都写蒹葭茂盛，霜露茫茫，这是《诗经》中常见的什么手法”，参考答案上是“托物起兴或比兴手法”，答题卡上学生答“起兴”却得了老师的一个大叉叉。当我问及这个题是哪位老师所改时，某人恬然不知羞耻的喧呼叫嚣：“如果要改，我拿回去一张一张的重新改”，错误犯了不可怕，怕的不能反省。一个非专业的老师恐怕他也不会愚到一字不改的照着标准答案去改试卷，更何况自己是专业的。能照着标准答案去改，我也可以叫几个学生来改，要老师又有何用。这不是态度的问题，是专业水平的问题。初中课本上的知识都没弄懂，我们又如何敢要求他们去研究更深层次的学问。
      由此事我联想到周末王友宁和我谈到的一个问题，他们在学校参加培训，一位省级的骨干教师在上面讲课，而下面听课的“老师”却抱着手机玩游戏，声音比上面的老师还大。更有甚者，干脆借上厕所的名义跑了出来，校长质问他们，而他们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们固然可以说，那位老师讲课不够生动，也可以说那位老师讲的都是老掉牙的，自己早就听厌了的，可是真的可以那么不顾纪律吗。我们在自己的课堂上讲的又如何呢，又是怎么要求学生的呢。陈寅恪先生所说的国人“愚而诈”的根性，不知又将要持续几年。——5月28日

      第一节课监考，八年级还有一场物理没有考完，第二节课在九（3）讲这次月考试卷。试卷中有一篇议论文《“扫地僧”给当下带来善意提醒》，“面对种种的诱惑，保持内心的宁静越来越成为一种稀缺的品质”，最近我们做过的试卷上基本都是类似的主题。星期天晚上我也讲了一篇《“坐的住”方能立得住》，“无论做哪个行业，没有点钻研精神，没有股子痴迷劲儿，恐怕很难有高境界的职业体验”，每一个作家都在反思在浮躁的社会里如何立身的问题。
      中午，八年级语文组集体备课，课没有备成，却生动的上演了一场宫廷剧。宫廷剧里都会有这样一个剧情：皇后暗地里做了坏事，倒过来哭诉着跑去找皇帝诉冤，以求得执法者对正直善良人士的处罚。
      我前面写到某老师评课过程中没讲真话，她看到之后以一种没有受过教育的泼妇差不多的方式找我理论，我不愿意因为生活的事情影响了自己学习的心情，故而置之不理。没想到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此事重述了一遍。
      正如两个人进法院一样，谁都是捡着对自己有利的话讲，正因为我看得透彻，我也不愿意发表任何的言论，陷入无休无止的争论中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既然没有错，又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司马光不也说过“吾一生无一事不可对人语者”，何其的坦荡。何况，一个语文老师应该具有的态度是：独立特行，哪怕别人真诽谤了我，我也能够坚持做好自己。
      我的日志真名真姓正如我们给学生讲文章一样，用第一人称是为了体现故事的真实性。有一点，我忘记了和所有人说，其实我的日志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去看。比如：学校领导看到了我对每周一升旗仪式的意见，现在每次升旗校长都提醒各位老师列队站好；学校食堂里面的伙食现在也大大的改善了许多，昨天晚上老平还和我说，不仅教师的伙食改善了，学生的他也做了要求。学生虽然只交四块钱，但只要能够好好利用，还是可以做一番事业的，这是他的原话。
      当整个社会都弥漫着一种浮薄之风时，有人说了实话做了实事自然会惹人不高兴。为着我的日志惹人不高兴，虽然不是我的初衷，却越来越符合我近来的一些想法。我在这里工作五年，用一位老师的话讲就是“零绯闻”，形象太好，我对这样的自己是不满意的。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这段话的翻译是：子贡问孔子说：“乡里人都喜欢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不可以。”子贡又问：“乡里人都厌恶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不可以。不如乡里的好人都喜欢他，乡里的坏人都厌恶他。”让所有人都喜欢，并不是一个人的道德高尚，而恰好说明了他八面玲珑，曲意逢迎，完全没有自己的原则。——5月29日

      早上有三节课是听课，有一节是我自己上。我上的是《大道之行也》，对作品粗略的介绍一下，开始了对文章的讲解。在分析文章的过程中，我结合北魏的一个故事和《赵氏孤儿》的情节，向学生传递了一种不苟取、不利己，尽责任、有公心的是非观。有老师评价说我讲的对学生考试有利，有重点，字词、句式点点到位。邹老师说我让学生听了音频以后该让学生再读一遍，缺乏读的环节。黄少涛老师对我翻译的“货物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提出了疑问，课本上的翻译是“财物，厌恶把它扔在地上，不是一定要据为己有”，为了让普通班的学生更好的理解这句话，我说在“地上”的后面补充上（而把它收藏起来），这样可以帮助学生理解。探讨之后，我觉得在这里应该再补充一个故事：有一个人捡到一个包袱，他怕财物遗失，主人回来找不到，所以就守在包袱的旁边，一直等着那个包袱的主人。
      下午，才记昨天的事，一千余字。晚自习是八（2）班的，距离上课十分钟突然想起之前那十个同学的奖励还没有兑现，今天又恰好发了工资，便匆匆的跑到门口买了奖给他们。得到奖励的固然高兴，但没得到的也高兴，不知为何。
      我把这次月考的答题卡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找不该错的地方，然后一个一个的找我谈谈自己为什么会错。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方法得当，我相信会收到应有的效果。——5月30日

      今天，《扬帆》杂志举办的写作大赛截稿，早自习之后我就通知还没有交稿子的学生交到旗台这里，我等着他们。上完第一节课，回寝室拟了一份荣誉证书的格式发给李老师，九年级的只有二十多天就毕业，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完成。
      祖启超老师收了几份学生的稿子，说要送来给我。我说我去他那里拿，听说他也爱看书，我想去看看他读些什么书。他把郦波的《语文启蒙课》推荐给我，我也推荐了几本历史的书籍给他。他是今年新来的老师，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接触。
      下午三点才听《南渡北归》。衡阳之战，被称为史上最惨烈的剧战，其“牺牲之大，令人惊骇”。只听了两节，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晚上，去沈叶娇老师家吃饭。——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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