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宇先生有一位“同砚”、“同灯”、“同榻”,“晨起不辩衣履”,“夕归不分碗筷”的同窗,因巧于口舌,敏于迎奉,先于其他同窗青云。却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几度沉浮,终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而削职为民。
望他落魄样,蓝宇先生曾经开导过他。说是开导,蓝宇先生觉得说来惭愧,自己虽然满腹经纶,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却因为生性木呐,生就的有豆倒不出的铁葫芦,日月蹉跎十年光景,一介科员依然故我,且依然孑然一生,又有什么玄机可以给人指点迷津?
好歹同窗没有因为蓝宇先生的所谓开导心生厌意,只是对蓝宇先生的话语一会如鸡啄米似的点头,一会又如货榔鼓似的摇头,在他一脸茫然的时候蓝宇先生也茫然一脸。。。。。。
以人为鉴可明得失,仔细省察自己,蓝宇先生觉得自己虽然生性木呐愚钝,有些迂腐得可笑,但倒也生活得坦坦荡荡,清白可爱。
言归正传。
那日与同窗话别后,蓝宇先生便走进“迷你”厅,来到“迷你”小姐的身边,买了一条“迷你”手帕。那手帕真“迷你”,一位情波荡漾的“迷你”小姐同你魅笑,同柜台边的“迷你”小姐一样“迷你”。
从“迷你”小姐的手中蓝宇先生接过“迷你”时,蓝宇先生的心里就神思默想开来:把这漂亮的“迷你”送给我那朝思暮想的“迷你”,再加上烂熟于心的恭维,我那“迷你”一定会更“迷你”,也因此而“迷你”。
蓝宇先生想:我要用生命保护“迷你”,好好的不要玷污了这圣洁的“迷你”。
太阳好毒。阳光发出灿烂的声响,象一面钹在头顶胡乱的敲打。
蓝宇先生怕手心出汗,玷污了“迷你”。蓝宇先生便准备小心翼翼小心翼地折好装进提袋。但左折叠右叠,一看不好。“迷你”小姐已经歪眼皱鼻,红嫩白皙的脸上出现了横折撇拉的皱痕。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你玷污了你的圣物呀!!!
蓝宇先生狠狠的骂了自己。
怎么保护好这圣物呢?
“用针别在衣服上”!
蓝宇先生几乎为自己这美好的创意而雀跃时,眼前却突然晃动一张张夸张了的嘲笑、讽刺、怪摸样的脸。
“哈哈,快来看啊,一个老娃子呀”的声音象长了翅膀的黄蜂在耳边肆意飞翔。
蓝宇先生一时因为自己有这么个木鱼似的呆脑子而几乎伤感得落泪。
为这件事,蓝宇先生搜索枯肠,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一头撞进对面装饰讲究名曰“回眸一笑”的餐馆。
在那张考究的茶几坐凳上,蓝宇先生把自己整整折磨了一小时二十九分又五十九秒,惹得那面粉似的店妇阳光灿烂的脸上终于阴转多云。
店妇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煲仔饭放在蓝宇先生面前时,他才真的感觉自己的肚皮已经“空城计”一段时间了。
味道不错。这是蓝宇先生入口的第一感觉。想不到这面粉袋似的店妇的手艺很不一般。当然,蓝宇先生后来才知道是自己饿极了的缘故,如果当时那店妇盛上一碗土豆也会感觉是美味佳肴的。
当蓝宇先生将钵子底朝天的当儿,一群色彩鲜艳的“迷你”小姐笑呵呵的几乎是踩着云朵一般的脚步走了进来。在蓝宇先生惊讶美艳的当儿下意思的朝墙镜瞄了一眼,更让蓝宇先生惊讶的是自己的尊容真是滑稽:油星在嘴角闪光,葱末在胡须间迷藏,红辣椒皮在鼻孔边红旗般飘扬。。。。。。
艳遇第一印象很重要。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说的。也许今天的“迷你”群里日后有同自己同床共枕的“迷你”呢。
蓝宇先生这样想道。
首要的是在瞬间建设好自己的形象工程。
蓝宇先生再想道。
权衡得失,蓝宇先生当机立断,决定:委屈“迷你小姐”了。
当一切处理妥当,蓝宇先生惊喜地发现“迷你”小姐们飞来的媚眼是那么的心情激荡和灵魂欲飞。再看那躺在座凳一旁的“迷你小姐”,早已斑斑驳,面目全非。但蓝宇先生此时的心是那么的惬意和舒畅,简直是无与伦比呀。
就在蓝宇先生沉醉在这无与伦比的快意的境界的时候,暗急却再次警告了,如果再不离开这群“迷你”,暗门它可要“绿灯”放行。
“奶奶的,扫兴”。
蓝宇先生暗暗骂了句。
蓝宇先生几乎是兔奔似的离开坐席,顺手抓了一把,忘却了斯文地直奔卫生间而去。
人生的尴尬很多,没有便纸应该也在其中吧。
蓝宇先生摸通了口袋,目张了四处,没有他所需要的便纸。总不能夹着残便行走吧?现在步履匆匆在大街上的有没有夹着残便而又冠冕堂皇的人呢?
蓝宇先生不得而知。
在左右无助的时候,蓝宇先生发现自己的胸腿之间露出一角白色的稠布,他条件反应地大喊一声“迷你”!
蓝宇先生拽着一角,轻轻一拉,“迷你”小姐展现在他的面前,虽然有些班驳和污渍,但他感觉它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好让蓝宇先生感动。
我是不是残酷了啊?我是不是太情绪化了啊?蓝宇先生开始反思刚才的言行。
当蓝宇先生在反思内疚的当儿,门缝里钻进“迷你”门要离开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根本就没有想。我只知道我闭上眼睛,右手将“迷你”小姐一抖,毫不犹豫的把“迷你”小姐做了便纸。
今后记得带便纸。
记得当时我叮嘱了自己一句,心情竟然很蓝天的感觉。现在想起来我有些戚戚然。
那天没有得到那些“迷你”小姐的青睐,她们就象一缕夹杂着一丝丝馨香的风,不知道从那里飘来,也不知道要飘到那里去。
蓝宇先生后来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这样对那位青年心理专家说。
万料不到的是,蓝宇先生从此开始踏上了漫长的忏悔的旅程。
蓝宇先生经常失眠,睡不了觉,更不敢睡觉。每每蓝宇先生合衣躺下迷糊过去,时常梦见自己在吃饭,而又都用“迷你”小姐抹嘴。当蓝宇先生从嘴上放下“迷你”小姐时,竟是一手帕的残便,令人翻胃恶心。一觉醒来,只感觉自己嘴鼻边缭绕了一丝便味。
蓝宇先生每每醒来,都要用香水搓洗和喷洒,但都无济于事。蓝宇先生很伤感和烦恼,于是把自己锁在狭小的天地里,反思和忏悔。即使没有办法要出门,也总是戴了口罩或者用手把鼻子掩着,防止让人厌恶和反感。
同事和朋友都分明察觉到了蓝宇先生言行的变化,当然蓝宇先生也察觉到了自己这种变化让他们生出的不安和担心。
蓝宇先生向他们具情所以。
“便味?”
他们先是睁大了惊奇的眼睛,发出惊奇的声音,然后倾斜上身,用鼻孔在蓝宇先生的鼻孔边吮吸吮吸,再论证几次,最后摇头,再然后是再次轮睁了无法再大的眼睛,把蓝宇先生全身扫描一遍。
从他们惊讶的眼神里蓝宇先生读到了“神经出了毛病”的含义。
在众多的关心我的朋友亲人中,有蓝宇先生的那位同窗。那天他不但春风得意的来了,他还带了一位心理专家。同窗看出了蓝宇先生的疑惑,很得意的告诉蓝宇先生,他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去了,但他不告诉蓝宇先生所以然。接着他向蓝宇先生介绍了他带来的专家。
专家很年轻,但很睿智。
这是蓝宇先生的第一感觉。
青年专家没有问蓝宇先生什么,但很在意蓝宇先生的言行举止。青年专家在环视了蓝宇先生那汗牛充栋的书房后,抓着蓝宇先生的手,眼睛里发出夺目的光芒,倾视良久,说出了句令蓝宇先生惊讶又有些莫不着头脑的话:
“我找你很久了,先生!”
从声音里,蓝宇先生分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惊喜和因惊喜而产生的颤抖。
他们相视而笑,竟同时席地而坐,俨然一对久违的朋友。
他们的举动,震惊了蓝宇先生的同窗,蓝宇先生发觉他的眼睛睁得出奇的大,竟有些呆滞了,在那呆滞的眼睛里写满的是疑惑和不解。
“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青年专家对蓝宇先生的同窗说。
“那你好好给我同学诊诊病啊!”蓝宇先生的同窗对青年专家说,边说边退了出去。
“有病?”
“我们有病?”
“谁有病?”
“哈哈哈!”
蓝宇先生和青年专家哈哈笑了起来,眼里噙满了泪水。。。。。。
2008年6月1日改稿于景顺园
2、一尊“罗汉”和一只“小绵羊”
记得那是秋季的一个阴雨天气,蓝宇先生因为烟酒钱的缘故,在伏案爬格子。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那陈旧得有些发腐的厚房门,响起了漫不经心的敲门声。从敲门的节奏和声音的旋律判定,门外站着的肯定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朋友。
蓝宇先生站起身,顺手将纸团丢进废纸篓。拉开沉重的房门一看,阴雨绵绵的屋檐下,站着他的同窗。
同窗耷拉着脑袋,一丝苦笑滑过他的嘴角。
同窗什么也没说,侧身走进了房间,把一尊拳头大小的罗汉放在蓝宇先生的桌上,倒在硬板床上蒙头而睡。
遇到失意和挫折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冷静下来,静静地自省。一切无关痛痒的开导不如缄默闭口更为实在。
蓝宇先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倒是桌上那尊罗汉点燃了蓝宇先生的情绪,撩拨了蓝宇先生的好奇。蓝宇先生把小罗汉把玩在手,惊喜异常。
小罗汉是纯白色的,盘腿而坐,因为肥胖臃肿,倒象一个蒲团。两只大手握着念珠,不知道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敞开大嘴吧哈哈大笑。
他的笑那么雍容大度又阳光灿烂,那么真挚无邪和超凡脱俗。
他的笑点燃了蓝宇先生的笑,蓝宇先生也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
蓝宇先生喜欢上了这尊小罗汉。
凡是爱物,蓝宇先生喜欢把它放在书桌的正中。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写作时或偶得一妙句,或憋了半天也写不出半颗字时,摩玩一下爱物,更添兴致。灵感便象六月的蜻蜓翩翩飞来,就会妙语连篇,笔涌波澜一泻千里。
此时放在蓝宇先生书桌中间的爱物,是一只淡红色的小绵羊。
小绵羊的确是温柔的,给你以无限的想象空间:她常常使蓝宇先生的眼前展现一片广袤无边的大草原,一大群绵羊在温暖的阳光下,低头吃草,耳边传来一片“沙沙”的声音,然后又抬起头,向着蓝天“咩咩”地叫上一会,那声音既温柔又婉转,可以一洗蓝宇先生的烦恼和忧愁。
蓝宇先生没有理由不喜欢这只小绵羊呢。
但问题是现在的蓝宇先生喜欢上了小罗汉了。蓝宇先生现在想把小绵羊关进抽屉里,让罗汉取而代之。但蓝宇先生看到曾经朝夕相处的小绵羊,给他带来过快乐和灵感的小绵羊,心里油然升起一丝怜悯和不安来。
但罗汉的笑脸是无法让人抵制和抗拒的诱惑呀!
得想一个办法。
蓝宇先生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怎么会滋生出这样有些歹毒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笑?
蓝宇先生盯着小绵羊开始找岔,态度还很不友好。但蓝宇先生的耳边确又传来隐隐约约的“咩咩”的声音。于是蓝宇先生又埋怨起自己的残酷来。
那罗汉依然在那里笑哈哈的,仿佛是嘲笑了。
蓝宇先生反思自己真的是太犹豫了,做事情优柔寡断了,是要改变这样的习惯了个性了。想到这里,蓝宇先生有些残忍的用钢笔把小绵羊画得很丑陋,咋眼看去已经不是羊了,倒象极了破旧的棉布团了。
蓝宇先生作完了后,把小绵羊搁在桌边不显眼处,出门去了卫生间。
回得房来,蓝宇先生仿佛什么都忘记了似的。他看见书着上有一个罗汉,在乐呵呵的开心的笑着,很是可爱。而旁边则有一个破旧的布团,黑不溜秋的,脏兮兮的,看了哦心。
去去去!那来的赃东西!
小绵羊终于被罗汉取而代之。蓝宇先生的心里竟没有一丝丝怜悯和不安了。
同窗什么时候走的,蓝宇先生竟没有发觉。
蓝宇先生同罗汉过上了一陈惬意的日子,它给蓝宇先生带来了无法言说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