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诗酒年华

【编者按】隔辈的疼爱，有目共睹，也是好多爷爷奶奶姥娘姥爷的日常行动。但是隔辈的教育，则还有许多困惑，和许多有待商榷之处。毕竟优缺点共存。然而，良好的家庭氛围，互敬互爱的气场，有爱学习的看得见的榜样。或许这一切就都够了，剩下的需要自身的秉持修为和学校的齐头并序。读到这篇来自现实生活的文字记录，很是感佩，也很是渴望这样的家庭环境，为作者深感欣慰。当一个人不可避免地走向老年生活，自己身体健康，老有所为，家人健康，生活和谐，父慈子孝，长幼有序，天伦之乐，其乐融融，经济生活不用考虑，基本已是人间天堂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也就自不待言了。文字娓娓道来，却是真实生活的再现。令人读之深感亲切。（编辑：塘中水仙）


   国庆长假后第一个星期天，是孙女的十六岁生日。说星期天，其实不放假，照常要上班上学的。只能在家里张罗一桌饭菜，祖孙仨随意庆贺一番。虽说随意，却很丰盛；大盘小蝶，全都是孙女爱吃的饭菜。孙女大概在学校逢到了什么高兴事，今天情绪格外的好。看见满桌佳肴与小巧玲珑的生日蛋糕，先“哇塞”一声，就坐到桌前不肯起来。我们当然很想让她轻松一些，哪怕只暂时的一小会儿呢。于是，便说些她小时候的往事。孙女也很响应。其乐融融的氛围，很快让我尘封的记忆全都浮现开来。
   孙女小时候特别粘我。每次我吃完饭站起来，她立马闹腾着朝我频频招手。谁都清楚，这是要跟我出去疯了。我便用自行车驮着她，到外面转悠多半个小时。待到蹒跚学步时，就更有意思了。她非让我在前面变换着姿势走，自己跟在后面，一丝不苟模仿我走路的样子。一会儿背手，一会儿摆手；一会儿慢走，一会儿小跑。
   小家伙特别在意全家人宠她。上大学的女儿放假回来，吃饭时坐在我身边。她不悦意了，大声质问道，这是我爷爷，你怎么坐到我爷爷身边？女儿故意逗她，这是我爸爸呀！说话间，顺手牵住我的胳膊。孙女眼睛盯着我看，希望我能赶走她姑姑。我说，我是你的爷爷，可也是姑姑的爸爸，你俩都是我的宝贝疙瘩。她很不服气，也很无奈。我只好再补一句，你是最亲的宝贝疙瘩。她这才换成笑脸，坐到我另一边，紧紧拉住我另一只胳膊。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就干脆坐到我腿上，并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唯恐姑姑抢跑自己的爷爷。
   上幼儿园时，她与我们分开跟着父母住。每逢节假日全家相聚，她听见我们敲门声，总要抢先跑去开门，并学着礼仪小姐的做派，朗声喊道，先生请！太太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顺手抱起她，高高抛上去，再稳稳接住。这样一抛一接，只要开个头，就得重复好多次。她故作惊慌大喊大叫，却坚决不让停下来；直到我累得喘不过气，多次告饶才肯罢休。
   一次，她稚气说道，我如果长大了，你们可能就要死去，我还是不长大的好，那样，你们就永远不会死了。童言无忌，无所谓出言不逊。只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难堪之际就想，到底希望她永远长不大呢，还是让她茁壮成长呢？二者只能居其一。不管做何选择，都会留有缺憾。人生真的好无奈！但孩童的率真之言，却捅破了那张薄薄的窗户纸，知晓了大自然的不变法则。好在如今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人的寿命也在普遍延长。正如一位兄长所言，不是我们老了，而是孩子们长大了。
   2003年闹非典，小学校全部放假，孙女跟我们住了一段时间。一天，她躺在沙发上，非要让我抱她起来往上抛。我弯腰试了几试，实在抛不起来。这时，才突然意识到，她不再是个孩童了。
   此前，不管我去哪里，她都喜欢跟着。只要条件许可，即使去外地办事，也带着她。俩人在外，她俨然像个小大人，特别懂事听话。就连我何时吃药，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到时间准会提醒。
   后来情况就变了。一次，我带她与几个朋友一起逛街。不料走到半道，她要过手机打起电话。之后便决然离开，去找同学玩了。过后说起这事，还振振有词，你们老年人在一起，尽说些你们喜欢的话，我插不上嘴不说，还不爱听，那样，有意思吗？
   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感觉。以前我在她心目中的排名，虽然总在她奶奶后面。可只要出门在外，我便成了首选。我俩出去游逛，每次她都欢天喜地的。谁想随着岁月流逝，于不经意间，就悄然发生了变化，而我竟茫然不知。失落感顿时油然而生。可仔细玩味，这种情绪着实偏执。孩子小的时候，渴望呵护陶醉怀抱，依赖长辈在意宠爱。朦胧懂事后，则会生出主见形成爱好，并期待有自己的私密空间与朋友圈。即便有的想法还很幼稚，但总归是在不断成长，而且是明显的标志之一。没谁希望自己孩子，一直在怀里当婴儿的。如果真的那样，就不是失落，而是失败了。
   04年冬，我初用电脑学着打字，胡乱涂抹了一本叫《诗酒年华》的书。孙女望着厚厚的书稿，煞有介事地说，要不要我给你设计封面？看那说话表情，似乎胸有成竹一挥而就，又好像不屑一顾小菜一碟。我当时就有些发懵。随即便强烈意识到，孙女果真长大了，而且是在突然间长大的。尽管以前也曾这样想过，却像浅薄的露霜，太阳一照就无踪无影了。过后仍把她当作小孩子看待。至于设计封面的事，倒认真想过一番，结论并不看好。真到要她与我合作的时候，恐怕她不会感兴趣的。
   05年暑假过后，孙女上初中。她放着方便的学校不去，偏偏要到运城住校。我们怎么能放心呢？于是，暗暗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下。反复对她说，这些天我们就在运城，有事一定要打电话。可两天过去了，竟没任何动静。我们满以为挺顺当的。谁知半夜时分，儿媳来电话说，孙女眼镜度数太低，坐在后面看不见，需要重新配副眼镜。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我们问她时，竟说一切都好呢？原来，她小小年纪，竟然揣着个老主意，爷爷奶奶毕竟不是爸爸妈妈，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他们。我们只好收拾行装打道回府。
   孙女过十二岁生日时，没有大摆宴席庆祝。这主要取决于她的意见。我虽然也反对大张旗鼓，但如果孙女想要排场，我只能违心相陪。没有大肆张扬，却一点也不敷衍。我从她十二年的照片中，整理出一本影集，并配上文字，足够她回忆一辈子的。我觉得这样挺有意义，比大宴宾客强百倍。其实谁心里不清楚，很多讲排场的事，都是强人所难不得人心的。非常庆幸，孙女与我的想法竟能如此相通。
   转眼间到了08年，孙女要初中毕业了。毕业前我们陪读了两个多月。这期间，我才真正了解到现在学生的艰辛。早上5：30起床到校，晚上10：30才下自习回来。中午吃饭非常紧张，12点多回来，1：30就要走。货真价实毫不掺假的疲劳战术。我晚上常到学校门口散步。触景生情五味杂陈，既羡慕又心疼，也非常的无奈。但只能随着潮流奔跑，还要尽量跑在前头。如果动作稍微慢一点，就有被大潮淹没的危险。
   亲情的魔力，能把人变得很怪诞。明知孙女不喜欢听说教，却偏要去诲人不倦。苦巴巴坐在电脑前凝神静气，拼凑什么《苦语涩言》。洋洋洒洒几万字，分为命运的思考、读书的境界、性格的感悟和成长的脚步四个部分。目的想让她早点懂得重要的人生道理。这些道理，虽然人们迟早都会明白；但“迟早”的差异，会形成不同的人生景致。文章写了，也给了人家，心总算安了几分。但究竟效果如何，只有孙女自己清楚。不便多问，也无法用尺子去丈量。
   还是不放心。在孙女升入高中后，我在她的书桌上方，贴了几则我归纳出的座右铭。比如，人生最重要的三件事：修炼性格，升华智慧，拥有健康。形象气质四个一点：阳光一点，泼辣一点，文静一点，自重一点。学习状态十六字：生活简单，思想单纯，心情放松，精力集中。面对成绩要冷静：不骄傲，不气馁；不松懈，不盲目；不大意，不侥幸。提高自己学习力：学习动力是前提基础，学习能力是中心环节，学习毅力是基本保障。等等。同时还在电脑上开辟专栏，与她交流对话。
   终于有一天，孙女郑重其事对我说，以后我们少谈学习，好吗？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也是，人家如今已是高二学生。所学的系统知识，并不比我少。怎么还能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呢。明知不妥，却又常常犯规。大人对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呢？尤其隔辈老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犯贱呢？
   能感觉得到，孙女变得不仅越来越有主见，而且有点叛逆；不仅藏有好多秘密，而且不想让大人过问。在我们之间，好像突然间，就横起了一条鸿沟。虽然肉眼看不见，却总也无法逾越。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是当局者，自然可能迷的。何不跳出局外，保持一点距离，增加几分理智呢？没有距离感，很容易失去理智；理智没有了，就常常犯糊涂。世上任何事，都带有两面性。亲情也不例外。正因为亲情使然，既可能义无反顾亲密无间，也可能揠苗助长越俎代庖；既可能循循善诱不厌其烦，也可能过犹不及适得其反。殊不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进步靠自己造化有机缘。外因也只有通过内因，才能起到作用。
   想到此，我决然将书桌上方的座右铭全部扯下来。从此，对孙女的学习状况，也不再主动过问。不过，底气还是蛮足的。也非常欣赏路遥说过的一句话，只有心灵巨大的人，才有忘年交的朋友。我相信，我与孙女会成为永远好朋友的。
   （200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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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中水仙

问好诗酒年华老师！佳作不断，欣赏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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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蹒跚学步时，就更有意思了。她非让我在前面变换着姿势走，自己跟在后面，一丝不苟模仿我走路的样子。一会儿背手，一会儿摆手；一会儿慢走，一会儿小跑——清晰的画面，幸福的镜头！老来有这天伦之乐，夫复何求？？？

塘中水仙

【编者按】隔辈的疼爱，有目共睹，也是好多爷爷奶奶姥娘姥爷的日常行动。但是隔辈的教育，则还有许多困惑，和许多有待商榷之处。毕竟优缺点共存。然而，良好的家庭氛围，互敬互爱的气场，有爱学习的看得见的榜样。或许这一切就都够了，剩下的需要自身的秉持修为和学校的齐头并序。读到这篇来自现实生活的文字记录，很是感佩，也很是渴望这样的家庭环境，为作者深感欣慰。当一个人不可避免地走向老年生活，自己身体健康，老有所为，家人健康，生活和谐，父慈子孝，天伦之乐，其乐融融，经济生活不用考虑，基本已是人间天堂了。孩子的健康成长自不待言了。文字娓娓道来，却是我们真实的生活再现。令人读之深感亲切。（编辑：塘中水仙）

诗酒年华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10-14 10:48
问好诗酒年华老师！佳作不断，欣赏学习！！！

旧篇而已。让你见笑了

诗酒年华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10-14 10:51
待到蹒跚学步时，就更有意思了。她非让我在前面变换着姿势走，自己跟在后面，一丝不苟模仿我走路的样子。一 ...

时光过得真快。没觉着自己先就老了。

诗酒年华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10-14 11:11
【编者按】隔辈的疼爱，有目共睹，也是好多爷爷奶奶姥娘姥爷的日常行动。但是隔辈的教育，则还有许多困惑， ...

劳你费神了。

塘中水仙

诗酒年华 发表于 2019-10-15 16:34
旧篇而已。让你见笑了

旧篇是过去了的现实！那时写了，现在未必能够很好地再现。历史需要记载和留存！！！

塘中水仙

诗酒年华 发表于 2019-10-15 16:35
时光过得真快。没觉着自己先就老了。

不看自己老，只看孩子长大！时间就是飞！往前看过去了的三十年，仿佛就在昨天；往后三十年，却很难了！！！

塘中水仙

诗酒年华 发表于 2019-10-15 16:35
劳你费神了。

不客气！向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