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体裁】风中飘落蓝围巾（原创）

老榆木

       风中飘落蓝围巾
　　文/老榆木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太行山上的刈陵县西北部山区。
　　昨晚下了一场中雪，整个大地苍苍茫茫，一片白雪皑皑。雪地上，一行零乱的脚印通向远方。
　　“儿啊，你在哪里？为啥不等等我？我给你送围巾来了。”
　　清晨。凛冽的寒风中，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妇人伫立在村口，双手捧着一条蓝色的粗布围巾，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她每看到一个人就问：“见我家来旺了吗？”
　　“没有。老妹啊，你怎么才来？部队早就走远了。”一位和她同龄的老人告诉她说。
　　老人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放着一缧的葱花饼。看样子，他也是来送儿子的，一样的没见着。
　　“他大伯，怎回事？不是说好部队六点走的吗？”
　　“老妹子，武委会张主任刚走，他说，就是怕家属来送，才提前一个小时开拨了。唉，这一走，能不能再见上我家刚儿，还不知道呢。”
　　老妇人手一颤，手中的蓝围巾向下慢慢飘落，飘落在刺眼的雪地上：“唉，来旺，儿啊，你去哪里了？你可要活着回来啊！”
　　
　　
　　（一）
　　有人在轻轻地敲门。
　　正在睡午觉的张来旺吓得打了一个激凌：我的妈呀，老日军，真的来了？咱听说，昨天东阳关那边失守，川军李嘉钰部队全军覆没，关卡一破，日军长驱直入，很快就占领了刈陵县城。
　　他很后悔，后悔没早点跑到外边躲一躲，这到好，被老日军堵在家里了，咱还能活命吗？张来旺捏手捏脚地走到老母亲的窗前，小声地说：“妈，快起床，咱跑哇，老日军来了。”
　　“真的？”来旺妈吓得脸都白了，“那，傻小子，你怎不赶快跑？去后山五龙庙暂时避一避。”张来旺说：“不行妈，要跑咱一块跑，我跑了，你怎办？”
　　“没事孩子，妈老了跑不动啦，不用管我，你快跑哇儿啊，从后院翻墙出去。快，快些啊。”
　　说话间，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敲了几下，就听一个低沉的男声音说：“老乡，别怕，我们是八路军一一九师工作团的。老乡，开开门，能讨口水喝吗？”
　　“八路军？这是啥子军？儿啊。”
　　“妈，我也不知道啊，我听人说过有这个军，但没见过，反正不管啥军，是当兵的都没好东西。”
　　想了一回，来旺妈对来旺说：“儿啊，不是老日军咱就不要怕，他们要是只讨口水喝，也没啥怕的，开开门哇。”
　　“这，”张来旺犹豫了一下才说，“行，那就开开吧。“
　　张来旺打开大门一看，门外站着二男一女三个兵，灰色军装灰色帽，一个年纪稍大一点，四十来岁，腰里挎着驳壳枪，年纪轻的男八路肩上背着长枪，女八路腰间有把小小的手枪，肩膀上挎着一个黄色的粗布包。
　　“老乡，我们能进你家喝口水吗？”
　　张来旺的心脏狂跳，脸色苍白，嘴唇打颤：“你，你们不会杀人吧？”年长一点的八路军哈哈一笑说：“老乡，不会的，八路军是老百姓的队伍，是保护老百姓的。”
　　“老乡，别害怕，我叫佳佳，叫我小杨就行了。”
　　说话的的这个女兵年纪很小，看样子不过十八、九岁，一口京腔，声音甜美，指了指另外两位说：“这是我们的刘先清刘队长，那位，是小王，王见成。”
　　“噢。那，你，你们，就进来吧。”
　　说话的当儿，来旺妈也从屋里走出来，害怕的两腿发抖：“你们，不是来抓我儿子当兵的吧？”
　　刘队长笑了笑说：“大妈你别害怕，不是的，我们不抓壮丁，当兵参军自愿不强迫。”
　　来旺妈也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那就好，好就好。老总，来吧，我给你们烧水去。”
　　来旺妈知道，得表现好一点，千万别得罪了这几个当兵的，要不，我和来旺就要倒霉了。
　　“不用大娘，我们喝点凉水就行，我们自己来，谢谢你了大妈。”
　　说着，刘队长拿出一个白瓷茶缸，揭开水缸盖一看，水快见底了，直起腰对年轻的男八路军说：“小王，你去帮老乡挑几担水，把两个水缸都挑满。小杨，你帮助大妈把屋子擦摸擦摸，我去打扫院子。”
　　来旺妈看到这三个八路军的行为，心里一动：这些兵，和以前常来的阎锡山国民党兵不一样啊。
　　
　　（二）
　　“老乡，村里的年轻人呢？我看大都是些老人、孩子和妇女。”
　　刘队长一边帮张来旺扫着院子，一边和张来旺拉家常。张来旺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八路军，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不像过去常来的阎老西阎锡山的“国军”，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胆子也大了许多，见刘队长问话，向门外看了看才回答说：“长官，这个，我不大清楚啊。”
　　刘队长微笑着说：“老乡，咱不许叫长官，叫同志。”
　　什么是同志？这个词语对只有小学二年级水平的张来旺说非常模糊，但人家说了，咱就叫呗。于是，来旺说：“长，噢，不，刘队长，你们是谁的部队？老阎家的？”
　　“不是，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是老百姓的队伍，我们来到太行山上是为了打日本鬼子的。”
　　“你们，”来旺眼睛里明显亮了许多，“你们是共产党的部队，真的是为了打日本鬼子来的？”
　　“不错老乡，共产党、八路军，你们听说过吗？”
　　来旺张了张嘴，不知道话该怎么说，一时没有答话。刘队长直起腰，笑眯眯地说：“没关系，说吧，说错话也没关系。”
　　其实张来旺对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一点也不了解，见刘队长这么问，张来旺这才抖了抖胆说：“不瞒你说刘队长，咱也听说过共产党、八路军，不过，咱们这地方经常有guo军来，他们见人就说共产党、八路军是sharen的军队，gong产gong妻，并恐吓说谁要给八路军办事就sha谁的全家。所以，所以大家对你们有点害怕，就，就都躲了出去。”
　　说一出口，张来旺有点后悔了，生怕刘队长不高兴，没想到刘队长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老乡，那是国民党fan动派和地-主老财对共产党大肆造谣污蔑，胡编乱造的，大家别相信他们的鬼话，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谁好谁坏。”
　　忙完打扫卫生的活，小王也把两个水缸挑满了。
　　大冬天的天特别短，才傍晚五点多，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刘队长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张来旺和他妈，用商量的口气说：“老乡，我们是一一九师工作团，是来你们这里开辟工作的，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看，你家的房子多，比较宽敞，我们能不能住在你家？”
　　怕张来旺和他妈拒绝，刘队长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不白住，给你们房钱的。”
　　来旺看了看他妈，他妈也看了看来旺，娘儿俩互相对了一下眼，点了点头，意思是说，让他们住吧，只要不杀人就好。于是，张来旺对着他妈说：“妈，我看，行。”
　　来旺妈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怯怯地说：“那，你们，就住吧。”
　　“那就谢谢你们了。”刘队长一边握着来旺的手，一边对佳佳说:“小杨，先交给大妈三个月的房租，一个月五块大洋，一共给十五块。以后，每月交一次，咱不能欠着老乡。”
　　“不用给钱，瞧咱这屋又破又脏的，还给甚钱啊，不用。”
　　“那能行？大妈，我们八路军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来旺妈用几乎是颤抖着的双手接过十五块银元，眼睛红晕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噏动着，半天没说上话来。
　　刘队长拍了拍张来旺的肩膀说：“你瞧我这个人，来了好一阵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来旺傻傻地笑了一下说：“我，我姓张，叫来旺。刘队长，明天我就上山，帮你们把人们都叫回来。”
　　
　　（三）
　　第二天早上，张来旺路过八路军住的屋子，就听里面传出奇怪的响声：笛笛，笛笛笛。声音很有节奏，也很好听。
　　过了一天，村里又来了一队的八路军，足足有二十几位。村里不少年轻人见状十分害怕，像一群惊弓之鸟，呼隆一声纷纷向深山里跑去。
　　为了使乡亲们对共产党、八路军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以便更快在当地开展工作，站稳脚跟，进而把群众发动起来共同抗日，壮大抗日力量，八路军工作队刘先清队长带了几个战士，随张来旺找到山上的乡亲们，十分耐心地对他们说：“乡亲们，请你们相信共产党，相信八路军，共产党、八路军是穷人的队伍，是为穷人办事的，来到咱们这里不但是为了抗日，也是为了打倒地-主，把土地分给贫苦农民，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你们说得都是真的？”
　　一个胆大点的年轻人问。
　　“那当然了，”刘队长指着张来旺说：“不信你们可以问问来旺。”
　　张来旺点点头说：“没错乡亲们，刘队长他们确实都是好人，好兵。”
　　在刘队长苦口婆心的说服教育下，再加上张来旺在中间帮腔，大家这才慢慢放下心来陆陆续续回到村里。不过，不少人仍心存戒蒂，工作组召集大家去开会，大家缩头缩脑的谁也不去。为什么呢？主要是怕国民党分子和地-主老财见了跟他们过不去。
　　八路军住在村里后，他们个个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不但不象国民党分子和地-主老财们说的那样杀人放火，共产共妻，而且还给老百姓担水、送米，帮老百姓下地干活。
　　两个多月以后，老百姓这才真正感受到共产党、八路军是人民的军队，是好人，是穷人们的救命星。于是，大家的思想觉悟慢慢地也就提高了，特别是张来旺他们的这些年轻人进步更是比较快一些，明确认识到只有跟着共产党、八路军干才真正是自己的出路。
　　一天，刘队长把张来旺叫来对他说：“来旺，交给你一个任务，敢不敢去？”
　　“干甚？”张来旺脸上一片迷茫，“还有我能做的事？”
　　“对，来旺，送一份情报。”
　　“甚叫情报？重不重？背得动吗？”来旺不知道这东西是啥东西。
　　刘队长被来旺的幽默逗笑了，说：“来旺，不重，情报就是一封信。”
　　说着交给来旺一个牛皮纸信封说：“这个你装好，千万别丢了，你去一个叫霞庄的村子，找到一个代号003的人，交给他就行了。”
　　“就这个小东西？我还以为得用扁担挑呢。”说着将信封揣在怀里。
　　刘队长笑了笑说：“这事你去办最好，因为你是当地人，路途熟悉。只是，去霞庄要经过县城，那里有很多的鬼子。”
　　“没事，”张来旺说：“有小路，我不走县城。”
　　从送罢这封信开始，张来旺便成了八路军工作队的秘密交通员。
　　
　　（四）
　　半个月后的一天，刘队长又把来旺叫来说：“来旺，想当八路军不？”
　　“就是你们这样的兵？”
　　“对呀。”
　　张来旺思想进步很快，跟在刘队长他们身边几个月，受到八路军工作队的教育和影响，可以说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逐步地成熟起来。听刘队长说要他参加八路军，精神头就来了，眼睛里闪过一抹明亮的光，一拍xiongfu说：“行，愿意。不光我愿意，村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想参加你们八路军呢。”
　　刘队长高兴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走，都是些谁？领上我一家一家地去看看。”
　　走在半路上，刘队长忽然问张来旺：“说说，你为啥参加八路军？”
　　张来旺这个时候的觉悟已经很高了，连想都没想便回答说：“穷人如果不觉悟起来、团结起来共同对付地-主老财，把他们打倒在地，穷人们就只能受剥削受压迫，就永远翻不了身，永远受穷。只有跟着共产党、八路军闹革命，打走日本鬼子，推翻旧社会，建立新中国，才是穷人们唯一的出路。”
　　“说得好啊，”刘队长一拍张来旺的肩膀说：“有你们这样开明的年轻人，就不愁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仅仅三天时间，方邻几十个村子就有一百多人报名参加八路军。
　　在送新兵走的时候，刘队长对来旺说：“你们先参加襄垣县刘苗游击队，等成熟了再转到正规部队去。不过。”
　　“不过什么？刘队长你就说吧。”
　　“原定明天六点出发，我们研究了一下，为了不惊动乡亲们，也为了大家的安全，决定提前一小时出发，我想让你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
　　来旺迟疑了一阵才说：“刘队长，这样也好，省得大家哭哭啼啼的不利索，影响了年轻人参军的情绪。没问题，这事交给我了。”
　　于此，刘队长早上五点就带领队伍离开村子。当来旺妈赶来送行时，张来旺早不见踪影了。
　　一年后，刘队长一行三人又来到来旺家，只不过那个小王没来。
　　“来旺在部队上表现怎么样？”来旺妈焦急地问。
　　刘队长眼圈一眼，说：“大妈，相当出色，大妈，你为党为国家培养了一个好儿子。”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我给他特色了一个对象，让他看看行不行。”
　　“这个，”刘队长忽然流下了眼泪：“大妈，来旺他，回不来了。”
　　来旺妈一看刘队长的样子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感觉情况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刘队长，你给大妈说实话。”
　　一旁的杨佳佳早就哭成个泪人儿。
　　刘队长眼泪汪汪地看着来旺妈，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来旺妈脚下，痛哭道：“大妈，来旺同志牺牲了，我，我们千千万万的八路军战士都是你的儿女，走吧大妈，到部队上，我们轮流伺候你，为你老养老送终。”
　　“孩子，妈给你准备的蓝围巾，你还没带走呢。来旺啊！”
　　来旺妈悲呼一声，泪水夺眶而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薄荷

先问好榆木老师，晚些电脑上细细品。

薄荷

感谢支持。

一默先生

那时候很多这样的英雄儿女故事，充满了正能量

一默先生

问好榆木大哥

香山京鸿

回味那个烽烟四起的岁月，更加敬佩那些最可爱的人！欣赏佳作！

老榆木

薄荷 发表于 2018-12-29 12:55
先问好榆木老师，晚些电脑上细细品。

谢谢薄荷老师，不急。

老榆木

薄荷 发表于 2018-12-29 12:56
感谢支持。

应该的，不客气。

老榆木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8-12-29 13:40
那时候很多这样的英雄儿女故事，充满了正能量

是啊，我们这里是革命老区，参加八路军的很多。

老榆木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8-12-29 13:41
问好榆木大哥

谢谢首长小妹问候，提前恭祝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