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道不销魂 于 2019-12-23 17:23 编辑
【编者按】过年是中国人最隆重的节日,勤劳的母亲辛苦养猪,给一家人带来了盼头。儿时年年目睹杀年猪的场面,给作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全文语言准确、简洁,富有表现力,把热闹、欢快、隆重的杀猪场面描写得十分生动、细致。另外,杀猪师傅、街坊邻居、亲人、小孩子在这场重要的活动中表现不同,描写人物虽多但详略得当、重点突出,赞扬了劳动人民的智慧与双手。整个过程记叙得有条不紊、紧张有序,繁忙、紧张的劳动过后是孩子们愉快轻松的玩耍画面,一张一驰,令读者也沉浸在这种过年的氛围中。一篇不可多得的体现农村生活的美文,又回忆了欢快的童年生活,祝愿人民的日子越来越富裕!【编辑:莫道不销魂】 我们兄妹小的时候,妈妈很是勤劳,每年都养两头大母猪和两头壳郎猪。母猪下了崽就可以卖钱,到了寒冬腊月,两头壳郎猪卖掉一头,留下稍大的壳郎猪一定要把它杀掉以备过年和亲友们分享。“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杀年猪”,这是农村大人哄小孩子经常说的一句话。入冬以后,农村除了婚丧娶外,最大的事就是杀年猪了,杀年猪就成了农家必不可少的习俗。 一般都在腊月中旬就请来杀猪师傅和街坊邻居来帮忙杀年猪,这是一年中最热闹最红火的时候了。都说“一猪二熊”,说的就是猪的蛮力非常大,没有三五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是制服不了的。爸爸先是把猪圈门的木板子拆开,木板子扎地很深,冻得结实,只能用锯拉。由两人盯着猪守住圈口,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猫着腰悄悄走进猪圈,虎视眈眈地盯着猪。一个人发动突然袭击,弯下腰两手快速抓住猪的一条后腿,其它几个人一拥而上把猪给撂倒,猪“嗷嗷嗷”歇斯底里地叫着,其中一位叔叔亮开了嗓门喊着:“用绳子把猪的四只脚和嘴捆好,快拿来结实的杠子!”大家七手八脚做好了这些事,热热闹闹地就把猪从圈里抬了出来,用大称称出猪的份量。
随着杀猪师傅的一声吆喝,几个人抬起猪把它放在院子的一个大桌子上,几个人将猪牢牢按住,猪侧身躺在桌子上,猪头靠在桌子边的外侧。我、哥哥和弟弟不敢靠近,就站在离猪一米远的地方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场景,只见杀猪师傅撸撸袖子,拽拽猪的耳朵,拍拍猪的耳根,用抹布擦擦猪脖子,然后一手挥舞着闪亮的尖刀快准稳的扎入猪的脖子处,红刀子拔出的时候,鲜血顿时喷溅而出,提前预备好的盆子已经将猪血接住,一位叔叔系着围裙用一根高粱穗杆不停地搅着从猪脖子流到大盆子里的猪血,以防猪血冻结凝固影响血肠的口感。两位舅舅踩着猪身上的木棒,猪血股股的流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说:“猪血越多生活就越旺,预示着新的一年六畜兴旺。”猪吼叫了几声,听得人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看猪四腿挣扎着乱蹬了几下,不一会尾巴耷拉下来、四肢伸直了,也就奄奄一息了。
猪被杀死后,几个人七手八脚地解开猪脚、猪嘴上的绳子,然后齐心合力地把猪抬到已经准备好了的一口装了大半锅开水的铁锅里,这时铁锅里的开水事先已经烧好的。接下来就是烫猪了,烫猪要用大锅里的开水烫透,不然不易刮掉毛。这时,我们兄妹仨也好奇地跑上前用小手拔猪毛,室外实在是太冷了,我们的小手冻得通红,赶紧跑进屋暖暖手,又跑出来凑热闹。大伙好一阵子忙碌,刮猪毛这一道工序很快就大功告成了。
下道工序就是给猪开膛破肚,倒“下水”,由于室外太冷,两个人就将大桌子抬到里屋的地上,大家又把猪抬到了桌子上,四个人拽着猪的四条腿,猪便仰面朝天了。杀猪师傅用尖刀刺破“猪肚儿”的那一瞬间,嘴里嚷着:“躲远点!躲远点!”哗啦一大堆,一股浓重的胀腥味扑鼻而来,妈妈赶紧把里屋和外屋的房门打开放味。紧接着杀猪师傅把五脏六腑给取出来,大家就分工合作,弄肠子的弄肠子,分割肉的就分割肉,还有帮忙用盐腌制腊肉……隔院的舅舅是“翻肠儿”的高手,这活干得既干净又利落。等到把猪一分为二的时候,要用手指量量猪的肥瘦,看有几指膘,再用称称摘肠子的水油有多少?板油有多少?
然后大家就开始忙着灌血肠、切血肠,这灌血肠、切血肠可是有大学问的,灌血肠讲手艺,切血肠讲技术。每到切血肠时,我们就会围着菜板站成一圈,有切坏的血肠儿就会顺手丢进我们的嘴里,懂得切血肠技巧的人说:“来回切,来回切,血肠不容易坏的。”
妈妈、舅妈和几位邻居在厨房里忙活着挑菜,又把上好的肉放到锅里煮,灶膛里的柴火劈啪作响。杀猪师傅用漏斗将用凉透的肉汤、葱花、味精、盐、豆油等搅拌过的血浆倒入肠体内,灌好封口下锅煮熟,大家就可以品尝到美味的东北血肠了。爸爸派我们兄妹仨去请亲戚和邻居来家里吃猪肉、血肠,喜气洋溢在我们仨的脸上,到了邀请的人家便说:“我家杀年猪了,请你上俺家吃血肠儿去!”
到了吃饭时,家里就像娶了媳妇般喜庆,南北炕各放了一张桌子,地上也放了一张桌子,每张桌子的四周都坐满了人。当然家里的碗筷和桌子、椅子是不够用的,是到邻居家借的。大家欢聚一堂,说着笑着,喝着美酒,吃着可口的菜。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十多个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大家最爱吃的就是酸菜粉条炖猪肉了,一眨眼工夫就见碗底了,母亲赶忙盛上一碗端了上来,微笑着说道:“大伙尽管敞开肚皮吃个够啊!”“嗯、嗯、不错!”“好、好,可口!”“这才是地道的杀猪菜!”赞美声不绝入耳。还没等吃完,母亲又给盛上了一大碗香喷喷、颤巍巍的血肠烩豆腐,大家推杯换盏,吃得酣畅淋漓、油光满面,直到打嗝为止。
酒足饭饱后,远方的舅舅来了兴致,对我们兄妹仨说:“想不想玩大气球呀?”我们高兴极了,大声说:“想玩!”原以为是舅舅给我们带来了大气球,其实不然,只见舅舅来到厨房找到了猪吹泡,也就是猪的膀胱。他把猪吹泡放在草木灰里,拽出来后,放在脚下,用脚使劲地来回踩着,然后把它用水洗干净,走到室外取回一段圪挡儿,把里面的瓤用铁丝串出来,再把中间空了的圪挡儿插到猪吹泡里,双手用力捏着吹泡嘴,接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往猪吹泡里猛吹气,猪吹泡慢慢就变大了,大的像个椭圆形大皮球时,用细绳扎紧吹泡嘴,一个猪吹泡大气球就顺利完成了,我们高兴地拍手欢呼跳跃着。猪吹泡大气球在我们的手里推出去拍过来,屋子里回荡着我们的拍打声、嬉笑声……
吃完年猪就要过年了,我家年年杀猪,拔下的水油板油,就是全家一年的油水。一头猪除去大家吃的,剩下的是要分别给身边的亲戚和邻居一点猪肉和血肠,还要割下大块的猪肉、排骨,由爸爸带着坐车去抚顺送给奶奶、大姑和大伯他们,最后剩下的肉冻起来一些,妈妈还要切些肉放坛子里腌起来。母亲掐着手指算着,一直能吃到年对年。 日子一年比一年好,杀猪菜也越来越丰盛了。又要过年了,又到了杀年猪的时候,我又想起了童年那个杀年猪、吃年猪的热闹场面,我又想起了难以忘怀的快乐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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