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老人与村子》

聂和平（何平） · 发表于 2018-11-21 17:04:42

老人与村子
江西  聂和平

   村边有条小溪是村里人的骄傲，村里人从地里干活回来，跳进溪水里，洗个痛快。

   可是现在整个村里就只剩下那些老房子和一位老人了。

   房子是六、七十年代的房子

   老人也上了岁数。

   老人打小就出生在这个有条溪流横过的村子。老人年轻时还帮人做过长工活。老人提及此事津津乐道，眉飞色舞，仿佛参加过什么抗日战争！老人有四个成了家的儿子，外加两个出了嫁的女儿。都已经进入髦耋之年，竟然还种了一丘两分地。老人春种秋收，自供自给，乐在其中。

大儿子抢掉他手中的锄头。

二儿子不给老人犁地的牛。

三儿子连老人撒秧的稻谷种子也收起来。

四儿子见老人还赖在老房子里，把老人睡觉的被子抱到新屋去，没想老人只住了一个晚上就依然抱着他的被子回到老人自己住了多年的老屋。老人逢人就念叨：“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有人问：“住得好好的，怎么不行？”

   老人摇头晃脑地答：“年轻人爱住楼上，我住楼下，你看我睡到他们两公婆腿下。”老人说着还岔开两腿，做着手示，引得听的人抿着嘴笑起来。

   几个儿子的新屋都盖在马路边上去了，水泥钢筋两层楼。洋气十足立在路旁。

   说到房子，老人心里一直揣揣不安。总觉得有自己一分过错。

   前年，村里人决定要把房子盖到马路边上去，老人极力反对，说村子座西朝东。早上太阳早早就照在门前，下午早早就日落西山，门前一条小溪……养群鸭子也不在话下。

   老人说：“这么好的地方不住人多可惜！”

   老人说：“早上好晒谷，下午好纳凉，祖宗选的地方错不了！”

   可结果老人还是没能拦住几个儿子的选择。村子哗啦一下功夫，人们全搬进新村。最近政府又给新村按上路灯，一到晚上，新村路上灯火通明。老人经常独自坐在门前的小溪岸边，望着远处马路边上的新村常常叹气：“唉……这世道真是变了！”

   后来有一天，有个叫风的人来到老人住的村子，他看了老人门前的溪流叹口气说：“这么好的村没人了，这不是个鬼村吗？”

   老人听见极不服气，把刚闭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鬼村的鬼在哪？我不是人吗！”
   风很惊讶，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老人还有这般脾气？风无语地走近老人：“对不起，刚才冒犯你了！”

   老人听了爽朗地笑起来：“年轻人留点口德就行了！”

   风连连点头：“老人家怎么不跟儿子们过去住？”

   老人竟说：“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了！我独住这里更自由一些。”

   风还想问，可是老没再睁开眼睛，他好像又在倾听门前孱孱的流水声。

   后来又有个叫雨的人经过老人的门前，看见这个上了点岁数的老人，他独自还在倾听着什么，仿佛在独享老人的一份清静，雨问老人：“我看你好孤独，让我来陪陪你吧？”

   老人没再睁开眼睛，只把嘴辰动了一下，叨念道：“这雨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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