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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榆木 于 2019-1-4 07:58 编辑
夜闯娲皇宫
文\老榆木
“据监控尚一非的刑警小王报告,尚一非去了西顶娲皇宫。”马斌副大队长急匆匆奔向杨军局长办公室。
就在杨军与北极山菩萨庵慧觉师太假设灵堂引诱当年强奸尼姑无尘的淫贼现形后不久,尚一非有点坐不住了。这个人一生几乎不进僧庙道观,不信封建迷信,如今现身娲皇宫,难道有什么图谋?
“和他同行的还有谁?”杨军问。
“他的老母亲。”
“噢,他的老母亲。”杨军略一沉思,突然猛地往起一站,说:“不对,他这是在作潜逃的准备,意在放松我们对他的警惕性。快,你和女法医小刘先过去,我随后就来。记住,绝不能让尚一非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一)
在通往西顶娲皇宫的山路上,一辆黑色的北京现代越野车正在飞驰。开车的是一个五官端正的潇洒俊男,副驾驶座上则是一个面目娇好的妙龄少女。车子转了几个弯,爬上一道陡坡后向西一拐,即看到了西顶娲皇宫的山门。
西顶娲皇宫主殿女娲大殿。
这时正值旅游高峰,殿里殿外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尚一非买了纸腊香课,右手搀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说:“娘,走,咱们进去烧个香吧。”大殿内红烛闪闪,烟雾缭绕。善男信女你方起来我跪下,可谓前赴后继。等到一个空位后,尚一非将老太太搀扶到莆团上。他没有跪,只是替老太太把香课烧了,作了个揖。
走出女娲大殿,尚一非说:“娘,你体力行不?行的话,咱登登菩萨顶吧。”
“行,娘没事,慢点就行了。”
登菩萨顶要穿过一个很大的广场,上一段斜坡。边走,尚一非边试探着问老太太:“娘,儿子小时候就曾多次请求你解答我一个疑问,至今你老人家都没给儿子说清楚。”
老太太侧过脸来,望了尚一非一眼说:“儿啊,我知道你想问啥。”
老太太眼睛一红,也许是触到了老太太的伤心之处。沉默了一阵,老太太掏出手绢擦了一下眼眶里闪出的一丝泪花,低声说道:“儿啊,过去我不能给你说家事,是因为那时的形势不允许,现在不一样了,而且你爷爷也死去多年,我可以给你说一说咱的家事了。”
……
听了娘说的家事,尚一非顿时张目结舌。
“娘,你,你就是当年名震晋东的女响马玉面观音?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小时候脾气那么倔强?原来是骨子里带的啊。不过,儿子一生谨尊母命,小心躬行,为人宽厚,一心向善。只是,儿子近来有点心烦,唉!”
老太太两眼突然射出两道寒光:“非儿,莫非你干了什么错事?”
尚一非心一颤,有点惊恐地回答说:“没有啊娘,你儿子是国家公务员,政府的副县长,还能做出什么错事?你就别担心了。”
说话间,娘俩转过一座假山。假山后面,有一对“恋人”正在紧紧地拥抱。尚一非将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这对“恋人”,感觉既有点熟悉但又有点陌生。
往前走了几步,尚一非條忽一惊,在距他娘俩不远处,有一个行止诡异的老道:面目灰黑,满头白发,身穿青色道袍,脚踏云耳麻鞋,面部数道疤痕显得十分恐怖,又密又长的雪白牢腮胡在微风吹拂下上下飘飞。
“娘,你老经得事多,看看这个老道,你认识不?”
老太太迷缝起眼睛看了一阵,心里一惊但却没露声色,摇摇头说:“没见过,不认识。”
“原来这里到是有几个道士,但这个独眼道士,儿子好像没见过。”
“怎了?”
“你老看这个老道的身材和眼神,我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我怎看不出来?这老道看样子也有七八十岁了,儿子,走咱们的路,别管人家的事。”
“嗯,也许是儿子看眼花了。”
走了几步,尚一非猛然回头,瞧见老道偏过身来也正在看他。尚一非心里又咯噔跳了一下:难道,他认识我?
“咳,咳咳。”
老道咳嗽着,慢慢腾腾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将一只又黑又脏的手从脖子上伸进胸部,像是在挠痒痒。尚一非年轻时曾经练过几年功夫,从老道的眼神上来看,尚一非断定,这老道要么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常人,要么就是一个武林高手,已将内功修练到光华内敛的境地。
老太太见儿子心事重重,感觉有点奇怪,于是问道:“非儿,怎么了?”
“哦。”经老母亲一问话,尚一非才从深思中会过神来,赶紧回答道:“娘,没事。我就是看着这个老道有点意思。”
不只是尚一非在怀疑老道,老道也在思考尚一非:
这个尚一非,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据查,在文革中,此人算是一个叱咤风云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刈陵县五十岁以上的人群中,很少有人不知道尚一非的,名号十分响亮。要不是在灵棚里让他和无尘的儿子对比长相,后又进行了DNA检测,打死我也不相信,一个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县长,在文革中竟然是一个专门糟蹋黄花少女的大淫贼。
而尚一非,也还在思考这个奇异的独眼老道。突然,他想到一点,那就是老道的左眼,按七老八十且又没功夫之人论,目光应该比较混浊才对,而这个独眼老道,左眼却炯炯有神……
(二)
走出殿前广场,就在娘俩准备攀登菩萨顶台阶时,老太太一拉尚一非的衣袖说:“儿子,这边。”两人急急转向西面,隐入一片密林中,瞬间失去踪影。
杨军感到有点奇怪,好好的两个人,为什么突然不见?真的有点邪门了。
杨军察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尚一非消失的地方,正好是通往山下的一条便道,便道两侧树木扶疏,怪石峋嶙,藤萝缠绕,奇花异草,散发出淡淡的芳香。密林中,有块面积不大的平地,平地上,有三间低矮简陋的草房,草房一面靠山,一面临崖。草房周围,有数十棵粗壮的松柏树,高大而雄伟,视其状,应在八百年以上。草房临崖这边,悬崖峭壁,深达百丈,因为这里没有景点,所以平常也鲜有旅客光顾。杨军进得草房一看,里面除了十数个供临时休息的木骨墩破板凳外,其它什么也没有。再往前,没路了,已经被景区截断。
杨军想:难道,这草房里有什么猫腻?他决定,等到深夜,自己一个人来暗探一下,看能否寻到点蛛丝马迹。
月黑星朗,窗外微风轻起,树叶唦唦作响。晚上十时许,杨军换上一身夜行衣,脚登黑色运动鞋,装了一把微型手电上路了。
天很黑,尽管尚未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这样的夜色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行路势必困难,但对于有较深内功修为的公安局长来讲,这样的夜色根本就不算回事,照样行走如风,十分迅捷,一个多小时后,杨军来到菩萨顶下这草屋旁。
杨军抬头望了一下空旷的夜空,深遂的苍穹星光满天,大的小的,明的暗的,近的远的,数不清的星辰在闪动,像一个个眨着眼睛的调皮小孩子。那宽阔的银河系,那勺子形状的北斗七星,那几个距离地球最近的金星、土星、火星、木星、冥王星,那悬挂在天边的月牙像一小片刚剪下的婴儿指甲。杨军这是在欣赏天景?非也,他没那闲功夫。表面上看他翘首望天,观星如痴,其实他并没有真的在观天象,他也不懂什么天象,而是在深深地思考,苦苦地思索着一个问题:草房里,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玄机?
“无量寿佛,施主深夜光临草舍,有何贵干?”
蓦然,从草房山墙拐角处闪出一个黑影。同时,草房周围三盏电灯一齐亮了起来,照耀如同白日。
杨军吃了一惊,在武人的自然反应下,杨军快速后退一步,双掌一挫,暗自行功,将力量凝聚于双臂。是他吗?杨军仔细一看,这不是他要找的尚一非,而是一个面目奇丑无比的老道。但见这老道:面目灰黑,满头白发,身穿青色道袍,脚踏云耳麻鞋,面部数道疤痕显得十分恐怖,又密又长的雪白牢腮胡在微风吹拂下上下飘飞。
杨军有点吃惊:原来会扮伤疤老道的不止我一人。如果眼前这人是尚一非的话,他为何也会这种易容术?为什么要化装得和我白天一模一样?难道,白天他已经认出我来了?而且,他还估计到我今晚要来暗探,于是故意和我开这个玩笑?
看了老道的模样,杨军突然哈哈大笑道:“尚一非,你总算现身了,省了我老杨许多麻烦。”
“不错。”老道作了一揖,阴阴一笑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所以贫道已在清室备好茶水,只是迎客来迟,还请施主海涵。”
“茶水免了,不必麻烦。尚一非,你就不要一口一个贫道,一口一个施主了,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你怎么认为贫道就是尚一非?”
杨军冷冷一笑说:“难道你不是吗?”
老道面无表情,声音中忽然掺杂了几分杀气:“施主深夜造访,决不会是为了给女娲娘娘上一柱香吧?”
“不错。”杨军轻声一笑说:“我只想知道,你尚一非究竟是哪路神仙?”
老道神情一滞,然后开口说道:“呵呵,感谢施主关心。你听说过上世纪四十年代,山东地面有个著名侠盗‘华北苍狼’吧?”
“华北苍狼”的传说,杨军早有耳闻,听说在解放后突然失踪了。难道隐居在这里,不会这么巧合吧?于是沉声问道:“此话怎讲?”
“贫道就是华北苍狼的徒弟。”
此言一出,杨军心头巨震,仰天大笑了一阵后神情一肃,沉声说道:“你说什么?你是华北苍狼的徒弟?”
“正是。”
“胡说!”
杨军暴喝一声,身形一晃,右拳带风,直向老道的瞎眼处捣去。老道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杨军说打就打,心急之下,腰身一拧,一个左旋,堪堪躲过杨军这致命一击。
(三)
不错,这个老道正是尚一非。
尚一非这一旋身,虽然侥幸躲过了杨军的当面一击,但心里大为惊骇,他知道,自己这点功夫和和杨军差之甚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能硬拚,只能采取措施智取。
想到这里,尚一非退后一步,双手一摆说:“停停,停。老杨,老尚我有话说。”
“终于承认你是尚一非了吧?”
其实杨军也没有想对尚一非真的下狠手,他出的这一招明实暗虚,目的是想试探一下尚一非的功力,然后再谋划制服尚一非的策略,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将尚一非擒获。所以,就是尚一非不躲闪,他也不会将招式用老。这一招看似平庸,不过就是极普通的一个直拳,但他的拳势暗含精妙变化,如果尚一非硬接,杨军会化虚为实,给对方一纪重创;如果尚一非躲闪,他这拳在触及老道的面部时,会突然化拳为抓,一把扣住尚一非的肩胛骨。
杨军听尚一非这么一吆喝,趁势收回拳拳,后退一步说道:“尚一非你别跟我耍花招,有话快讲。”
“老杨,杨局长,杨大探长,我知道你的来意,是你,是你杨军毁了我的前程,今晚,我就要了你的命。”
“错,毁了你前程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若知现在,何必当初?”
“放屁。杨军,你要看明白,我可是你的领导,你的顶头上司。”
“这么说来,我还是该听领导的话,就此别过?”
嘴上这么说着,杨军脚上却暗一运劲,欺身上前,五指并拢,弯曲如钩,猛然朝尚一非的头部抓去。这一抓速度奇快,尚一非根本没来得及躲闪便被抓个正着。
正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断喝:“杨军,放过我儿子。”
话音刚落,一个矮瘦的人影一闪,奇快地一把向杨军的肩胛骨抓来,杨军一惊,事出突然,杨军不得不丢开尚一非,接下矮瘦人影这一招。
“原来是你?”杨军后退一步,这才看清楚了,刚才出手的这个矮瘦人影,原来是尚一非他娘。
“小子,让你见识见识当年玉面观音的手段,死了你小子也不后悔。”
杨军又是一惊,果然,面前的这个矮瘦的老婆子,竟然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女响马玉面观音。
对付这个具有一流武功的女响马,杨军可不敢大意,暗自行功,将真气贯注到双臂双掌。
这老婆子不隗是当年的女响马,一顿她那一双小脚,猛地从地上弹起,一阵密不透风的无影脚分上、中、下三路,连番踢向杨军的裆下、胸腹和面门。杨军头一偏,老婆子一脚踢空,这老婆子确实有两下子,那小脚并未踢老,在半空中一变招,接着又是一阵连环脚。杨军笑道:“老东西,不愧是当年的玉面观音,年纪这么大了身手还这么好。”
“嘿嘿,小子,你没听说过,武功是越老越精湛?”
“哈哈,老婆子,你难道不清楚英雄出少年的道理?人老一岁,气血就亏一分,气血亏一分,功夫就打一次折扣。我老杨和你相比,就占了个年轻的优势,这是没办法的事。”
“你这是谬论。”
“那就试试看。”
徒然,肖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一把抓住老婆子的小脚往后一送又往前一拉,左手斜斜伸向老婆子腕横纹上二寸两筋间,一把扣住了她的麻穴,老婆子浑身一颤,真气一泄,浑身瘫软,一点力都使不上了,任由杨军摆布而无可奈何。
尚一非一看阵势吓破了胆,慌忙呼叫了一声:“娘,儿子对不住你老了。”
人影一闪,尚一非以飞快的速度窜向密林深处。
“尚一非,你老娘在我手上而你全然不顾,禽兽。你是逃不掉的,识事务的话,明天就到公安局自首,否则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你抓捕归案。”
杨军没再追赶尚一非。此行总算没白撘,好歹还抓了一个。
咔嚓一声,杨军给老婆子戴上了手铐:“走吧,玉面观音。”
山下,蓦然亮起许多车灯,将夜幕切割成无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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