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初春静悄悄

秋水翁 · 发表于 2020-2-11 13:54:53

本帖最后由天龙于 2020-2-11 14:15 编辑

　　清晨的时候，初春的阳光像自己生命经历过的所有春天的阳光一样，带着惬意的温度，明亮的光辉，透过纱窗的帘子，斜斜地照进卧室里来。我从窗子望向小院，只见对面淡红明亮的墙，墙面上嵌着玻璃，反射着太阳的光辉，刺入我的眼睛，使人一阵眩晕。
　　妻子烙了她最近窝在家里新学的葱饼，一边呼唤着孩子起床吃饭，一边对我大声说：“听说菜市场今天只营业半天，明天你又要去上班，今天去买点菜回来，够两天吃的就好。”
　　我从客厅的隔断上取了一个新口罩，戴在脸上，便匆匆下了楼去。因为口罩戴得不是很规范，从鼻息上冒出的热气，时常使眼镜蒙上一层水雾，所以我一边向前走，一边整理着口罩。
　　小院里除了偶尔从某栋楼房传来的两声狗吠，伴了几声鸟鸣外，四周一片静寂。
　　出小院向右，便是去菜市场的大街，可以一直望见立在国道上高耸的高铁桥，就像一段弧形的虹一样，穿过高楼，又隐于大厦之间。
　　街道两边种了无数的银杏。深秋的夜晚，我常常陪了妻子，漫步在银杏树下，以期让那多余的脂肪燃烧在铺满黄叶的街道上。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新年一过，那些所谓的努力都是徒劳。
　　而现在，街道边的银杏，落光了叶子，露出灰黄的枝干，长的短的，高的低的，错落地立在树上。幸好那树枝上挂着的一串串红灯笼，在阳光下透着鲜艳的红色，才让人意识到曾因为喜庆带来的兴奋，而忘却那树的寂寥来。
　　大街依然一片静寂，有三两个行人，就像黑夜的幽灵一样，穿过街边，一闪便不见了。两边的商店，紧闭了大门，无论是明亮的橱窗玻璃还是波浪形的卷帘门，上面都贴着一个白色的小纸条：
　　“敬告顾客：因为新冠状病毒的流行，本店将延迟开业，如有需要敬请电话”——后面便是一长串的电话号码。
　　街道的对面，是一个小广场，有一个药房还开着门，但也仅有营业员闪动的身影，其余一个顾客也没看见。
　　药房的楼上是一个书店，通过外墙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各色图书。有时候在家闲的无聊，就去书店逛逛，或携了孩子，或陪着妻子——我的好几本文学书籍便在那里买的。而现在，它门闭紧锁，毫无生气。我常常在睡觉前要记住某个句子或某句诗时，把自己的大脑想象成电脑的“回收站”，先把它们清空，再装入那句子或诗进去，才能留下印象。而对面那书店的情形，让我想到了自己记忆的这种方式——空。其余的确找不出词来形容它了。
　　书店的对面，正是好吃街，孩子因为喜好火锅，叫它“火锅一条街”。每次下班回来，走过那街道，就会看到街道两边灯红酒绿的饭店、火锅店和自助烤肉店……穿着时髦的迎宾小姐，手持了五彩缤纷的招牌，见了路人便大声招呼：“里面请，好吃不贵！”
　　其次便可以闻到浓浓的气味——油辣椒的焦香；烧烤的烟熏；羊肉汤的肥腻……混和起来，不得不让人停下脚步，涎着口水东张西望，搜寻着最满意的一家餐馆来。
　　而现在，那街道一边已经用各色的木板隔断着，形成一堵墙，上面贴着一幅红布白字的标语：“疫情期间，为了他人和自己的健康，请留在家里！”
　　我继续向前走，只见所有的小巷子和小街都被类似木板做的墙堵着，不准外人进入，上面同样贴着各种口号的标语。也听不见曾经在大街小巷里整天响过不停的叫卖声，偶尔有大街上急驰而过的救护车，“呜啦、呜啦”一阵后，一切便又归入平静。
　　有一种恐惧感突然袭来，让我感到一阵凉意。我想起曾经读过美国作家蕾切尔.卡森《寂静的春天》这本书，第一章便有这样的句子：
　　“这个地方被一种不祥的、怪异的寂静笼罩了。那些喜歌唱、不甘寂寞的鸟儿都去了哪里呢？
　　……这是个死气沉沉的春天。曾经，每天清晨这里都会响彻知更鸟、猫鹊、鸽子、松鸦和鹪鹩的合唱声，以及其它鸟儿的伴唱声；如今，这里却安静如斯。寂静弥漫在田野间、树林中和沼泽里。”
　　最后他在末尾这样写道：“给这个世界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不是什么魔咒，也不是所谓的敌人活动，而是人类自己。”
　　我深信其言。因为贪婪者的无耻和阴谋家的无知，让自然越来越显得灰暗。我们脚下踩着这块无私的土地，正在被炫耀的功绩一天天硬化；坚硬的丛林高耸下，是日渐干涸的泥沙；土地发出沉痛的呻吟，却被人类的欢呼所掩盖，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我从菜市场归来的时候，只见妻子正在楼顶的花园里搬她的多肉植物去阳光下，她一边侍弄着，一边高兴的对我说：
　　“快来看看你那盆兰草！它已经开花了。”
　　我扒开那些草叶，果然只见那花朵冒了出来，黄绿的花瓣，星星点点的花蕊，隐藏在绿叶之间，从草叶间能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我仔细辨别，又似乎是那幽香从土地深处渗出来一样，带着生命的呐喊和泥土的清新，让人肃然而立。
　　是的，它是春天的吹哨人，使生命萌动，让土地蓬松，让这个初春不再这样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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