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之趣——惊蛰

秋水翁 · 发表于 2020-2-23 18:53:30

本帖最后由天龙于 2020-2-27 17:34 编辑

【编者按】开篇简明扼要，介绍惊蛰名称的来历、含意、特点。“惊雷响，万物长”，惊蛰为万物始长第一节气，数九之终，故称“九九艳阳天”。接着顺理成章地过渡到家乡的景物，自然回忆起家乡人民种地、放风筝、玩耍的画面，充满浓浓的生活气息。月出东山，清雾笼村，略闻蛙声，伴随虫鸣。惊蛰一到，泥土解冻，各种虫儿开始复苏，发出美妙的乐曲。引用《蟋蟀入我床下》一文增强了文化气息，吸引人阅读，儿时捉虫吓女生的情景至今充满童趣。文末对野葱的描写表达了作者对田野的喜爱，包括喜爱生长在田野的动植物，表情达意非常巧妙自然。美文，推荐共赏！【编辑：莫道不销魂】　

惊蛰，古称“启蛰”，位二十四节气之三。古时为避皇帝讳，改“启”为“惊”，沿至于今。

　　俗语：“惊雷响，万物长”，惊蛰为万物始长第一节气，数九之终，故称“九九艳阳天”。此时节，暖意生大地，土地初松动，草渐青，花正红，五毒出，鸟始鸣……

　　故惊蛰有三候：“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为鸠。”《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曰:“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故乡蓉城之野，地处丘陵山坡，呈梯级状。惊蛰时节，坡顶麦苗深绿，微风过去，当见麦浪；山坡遍植果树，梨桔杂生，桃李不论；山沟满是油菜，阡陌交错，鸡犬相闻。

　　农谚曰：“春入惊蛰节，锄头不停歇。”全家老小开始忙碌起来，取锄担箕，麦田之中，女人松地，男人担土，老人除草，稚子欢笑。大锄深挖麦行，使土松软，以备下一季种植；小锄掏尽田地边沟之土，装入箕斗之中，担入麦田，以沃其地；老人弯腰躬背，一面拔草一面叽叽咕咕的。尤喜小儿，追一彩蝶，穿花踏麦，一路疯跑……

　　山坡可见桃花，灼灼其华，间陈李树，洁白如雪，有桔之众，苍翠欲滴。远望山丘，翠墨之间，一片烟霞。

　　尤喜桃花，闹春之始，红入桃花嫩，春归绿叶新。风抚桃林，摇曳飘荡，千姿百态。儿时与众兄弟姐妹，拾了地下桃瓣，抛在头顶，大声唱道：“桃子开花一朵朵，嫁了姐妹留下我，妈掌灶，我烧火，铲起锅巴留给我……”姐妹害羞，一路追逐着，一路嬉笑着……

　　蜀中之地，多种油菜，阡陌之间，一片金黄。三五孩童散学归来，唯见空中风筝，但闻菜花深处嘻嘻哈哈，不见了人影。偶见其踪，花丛窜出，全身满脸，皆是花粉，边跑边笑，一路香尘……

　　或围坐菜花空地，伸出双脚，齐声唱曰：“点脚、点脚班班，班班南山，南山大斗。猪蹄、马蹄，看我就来斩蹄……”于是一阵大笑，一哄而散。及至炊烟升起，明月初露，母亲立于村口，大呼道：“狗儿，猪儿，回家吃饭！”于是恋恋不舍，欢笑方散。

　　入夜时分，随父坐村口，听农人讲桑麻之术，亦习耕种之道。当此时，月出东山，清雾笼村，略闻蛙声，伴随虫鸣。

　　惊蛰时节，深夜来雨，殷殷其雷，蛰虫始惊。田野蛙声，地底而出。一种小蛙，皮如灰泥，跳弹有力，秋冬入洞而眠。惊蛰雷惊，感春之暖意，故兴奋而鸣，其声低沉有力，似有破土惊石之音。

　　最喜虫鸣，虽不及秋之幽婉，然可闻生命之气息。

　　犹记得王开岭的《蟋蟀入我床下》之文，其文曰：“在音乐未诞生前，世上最美妙的动静，竟是从虫肚子里发出的。小小软腹，竟藏得下一把乐器。喓喓，嘁嘁，嗞嗞，瞿瞿，唧唧，聒聒，嗤嗤，啨啨……自然音律里，虫声最难绘，但各种象声词还是纷纷扬扬。”

　　故月夜之下，依村口柳树，仰望苍穹，听一段生命变奏之曲，便可入童年之梦想……

　　有一种小虫名曰“蛄蝼”，惊蛰而出。书上讲：“其体狭长，头小，圆锥形。复眼小而突出，单眼有二。前胸背板椭圆形，背面隆起如盾，两侧向下伸展，几乎把前足基节包起。前足特化为粗短结构，基节特短宽，腿节略弯，片状，胫节很短，三角形，具强端刺，便于开掘。”因其擅长掘土，故乡人称此虫为“土狗子”，又因其专啃食植物茎叶，也算一害，农人深恨之。

　　夜雨天明，家中取一墨水盒，用针钻小孔，带去田野，寻土里凸起痕迹，只见弯弯曲曲，如小径般的松土。掏开泥土，寻小径而走，一步之遥，便是虫窝，紧闭手掌，成鸟窝状，迅速捂住虫子，然后收拢手掌，两指捏住前足，放入墨水盒中。

　　入学校后，偷偷地置虫于女生文具盒里，稍刻便闻女生惊叫，众皆百相：惊恐呼叫的，捧腹大笑的，亦有拍胸顿足的，教室一片喧哗……

　　多年前居山城，妻子老家有一种野菜，其叶修长，黄绿，根茎呈圆球状，铅笔头大小，纯白，如珍珠般，当地人俗称“野葱”。

　　惊蛰节后，其生长最盛。取铁锹或小锄，沿山坡田坎而走，不需半日便可得半篓。去老叶，去根，洗净，切细，放入瓷盆中，加盐和鸡蛋，搅拌均匀。锅中摊成饼，趁热吃，既有鸡蛋之香，又有一种浓浓的葱香味，一边吃一边能品出山野的风味来。

　　时过境迁，故乡的山村不是成了城市，便就成了荒田。

　　但春夜里闻雷声而醒，犹见桃花正艳、蛙虫正鸣，想故乡之景，此正是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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