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画中游（散文，原创）

塘中水仙

浮光掠影画中游（散文，原创）
作者：侯桂珍（塘中水仙）

一、
       好久没回来了，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我感慨万千！

    曾经一度我极想写一篇散文，是在久久酝酿之后的，却又终于没有写成。因为我曾经学着麻木，当一件不爽的事情终于成为过往，我不想再次提及：那烦恼，甚至那后悔和痛苦，常常让我时时要爆发；后悔和痛苦的时候，甚至令人痛不欲生。对于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来说，毕竟过往的生活，都不会如云如烟，点点随风而飘散。而是在现实生活里，不定何时就会自动在脑海中闪现……

      那没有写成的散文名字叫：《消失了的“花蝴蝶”》。文中所指“花蝴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蝴蝶，而是一种绿色的电动三轮车，或叫摩的，用来出租的。当地人都这么叫它。现在想想，其实这叫法很形象的，当车开起来的时候，整个车子上颜色并不完全统一的帆布，在呼呼的风中都是飘着的，真的像一只展翅飞翔的花蝴蝶。

  　花蝴蝶主要是带绿色帆布棚子的，像个大匣子。大约在十年前的好长一段时间，每次我回来送自己所在地的关于“流动人口”的计生证明，办身份证，看望老人，或者要开个什么证明，甚至一年至少两次的计生查体，等等等等，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倒过三次公交车之后——从所在地莱钢乘车到城子坡，再换车到北师店，然后从北师店依然乘公交车到前崮山，再换乘不通汽车而到村子里去的小小出租车“花蝴蝶”。

     开始坐是两块钱三块钱，很快四元五元，后来八元钱也得坐。只有犟脾气上来之后，才偶尔下定决心一个人走上十里地左右，回到那个和自己本来没有任何关系、而后来一不小心远嫁、只是放放户口的地方；或者从城子坡到新泰城里，再坐到龙廷的公交车，然后从龙廷再坐花蝴蝶转到村子里去。几乎每次都离不了这个随叫随到的花蝴蝶，总是一种交通工具，并且后来比起其它出租车还是便宜一些，关键的是其它出租车常常并不好找。

      每当颠簸在这多数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坐在绿篷子里那个长条状的小木凳子上的时候，因路况不好，往往就会把人像炒豆粒一样，一颠老高。冬天帆篷漏风撒气，很冷，坐在里面像冰窖；夏天很热，车开起来，却像是伴着流火在行进。不知坐过多少次。加上每次回来，基本都是做着不得不做的无用功——除了看看曾经南征北战、抗美援朝，老来归家的公公和其他亲人是正事……每次在经过的路上，挑一下花蝴蝶的帆布，看一眼车窗外或远或近的光秃秃的荒凉景象，想着泰山脚下南去三十华里一马平川、风景如画、通衢大道的故乡，内心后悔往这里放户口的痛苦心情便油然而生。可以说，心情糟糕到极点，一念之差，却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这一种每年都要几次的过往生活，都以意外的方式，将有角有棱的我磨得接近鹅卵石，将我从小的火爆脾气，磨得只剩下温柔的忍耐，对这里也只有伤心、失望，甚至渺茫中的绝望。
     
      然而，无处诉说。

     也由此，总是想起那个万水千山走遍、名叫三毛的女子——既然选择了远方，也只能忍耐着走下去……

     后来，每回来一次，看看商店前面难见花蝴蝶的影子——花蝴蝶越来越难找，渐渐知道，那些开花蝴蝶的中年、而立之年为主的人们，外出打工去了，因为开那种出租车其实并挣不了多少钱，代之而起的是面包车之类的出租车。也渐渐知道，终于有了从新泰城里直接到所在村子里去的公交车了，心情才稍稍好一点。

     可是，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却竟然怀念起那个叫做花蝴蝶的出租车来了……

     而今天我再次回来，却是以另一种身份，或者说是从另一个角度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二、

      绿树成庇荫，瓜果遍地香。

      2018年8月29日，农历七月十九日，和一群痴迷文字的朋友，一起乘车走进大山深处，看着沿途的变化，感受着美丽的世外桃源和真正的花果山生活，浮想联翩。曾经在青春的岁月里，因个人感情的挫折，一度有过躲进深山老林里生活的想法。而现在似乎如愿以偿。所以本来可以让自己的心情更放松、更愉悦、自由活泼一下的，并将不一样的自己充分展示一下，让自己的生活，在外在环境的变化里，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起来，甚至都可以放声高歌！

     但此刻，因为多多少少与他人的隔膜里，坐在车里的我想起曾国藩先生的一项处世原则：群居守口，独居守心。还是让自己性格中腼腆的部分暂时占了上风，却只是用心来领略车外那秀美的景致了。

      我们首先走进的是龙廷“圣水山度假村”。下车后不久，便看到一种树，不大，也就有三四米高的样子，结了一种像花又似果的东西，粉红的颜色，像一种叫做“一串红”的植物开出的花的形状，却分明是实心的，看上去就沉甸甸的，明显下垂着。一棵树上有一两串，最多的大大小小的都算上也不超过三四串。觉得很惊奇。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是要拿出手机来拍下来的。加上阳光正烈，懒得掏手机了，却为此刻坐在电脑前的我留下深深的遗憾！

　　不近不远处，十一座居民楼在绿树掩映的怀抱中静谧安详。经镇长介绍，老百姓现在都愿意住楼，是“当年搬迁，当年入住，当年验收”的示范区。居民的收入以苹果为主，只这一项就收入就过万。幸福感明显增强。令人羡慕和感慨！

     第二站走进龙廷“优质苹果产业基地”。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都是苹果的天下。垂在叶下的果实有套袋的，有不套袋的。套袋的在土褐色一层绵纸的包裹中，是被保护着的宠儿；那不被套袋的，已经羞红或者是晒红了脸，明显地变成一个个小红灯笼，与墨绿色的叶子交相辉映，绿的更绿，红的更红。苹果树都不高，站在地上，一抬手，就会摘到果实，我想象着自己就是那摘苹果的农妇了。从内心感受着丰收的喜悦！

      即使是苹果树的天下，但间或还会有其它果树，比方桃树。桃树此刻已完成了今年的使命，只剩下满树的桃叶，还泛着绿油油的富有朝气和活力的光，没有一丝即将凋败的迹象，欢迎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当来到“大兰裕水库”，“关爱森林，珍惜生命的”的标语，首先映入眼帘。下车后，沿陡峭的山体拾级而上，展现在眼前的是深深的绿潭，水面平整如镜，没有一丝波纹，依傍左右两山，处夹角而居，却安之若素。

     接下来在合影的环节，我感到还是数我矮的！却忽然想起上世纪三十年代鲁迅先生在迎接萧伯纳的时候，一起照相的尴尬来。

　　鲁迅先生用他自己自嘲自解的方式道：“并排一站，我就觉得自己的矮小了。虽然心里想，假如再年青三十年，我得来做伸长身体的体操……”看照片中，已是五十多岁的先生，庄严中努力将头扬起的样子，却像个敏感搞笑的孩童。是他不甘于人下的要强表现。但因种族等方面的原因，在高大的萧伯纳面前，鲁迅先生整整矮了一个头。而怎么看，潇洒中微笑着的萧伯纳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情……

      此刻的我，和鲁迅先生一样，不仅回不到三十年前，做不了“伸长身体的体操”，甚至和所有到来的朋友们一样，都不会轻松喘口气，而是马不停蹄，继续赶往下一站！

　　今天走进最后一站——太平山林场，“进入林场，防火第一”等标语，就在车子经过的旁边，由人工开凿出来的一片显得有些平整光滑的山体上，赫然入目。在车子一闪而过所瞥见的几棵大大的苹果树上，是正当好的没有套袋的苹果，在这秋天时而火热、时而微凉的天气里，已把脸羞得更红，个头儿也比开始的时候所看见的那些苹果更大一些——或许品种不同吧。我所见的那些正在灌浆的苹果，竟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大红灯笼悬挂于万千绿叶间，明明是果，却有了花的点缀效果，令我在心底惊叹着！

     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感谢这大自然的恩赐！更感谢上上下下勤劳善良智慧的人们，在这片土地上的默默栽培和所有的付出！


      随之映入眼帘的，还有高大的核桃树。此刻，树叶已显稀疏，并开始萎黄，预示着果实接近成熟。


      最令人感慨的是棵棵紧挨着的栗子树！我以前回来时，只看见过一回已经没了叶子、只在树下有铜色的干枯了的“毛栗子”。而今天，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一个个毛茸茸的球球状的“绿色栗子”，正当好地还长在树上！而且那么多！遍布在表面泛黄、底色依然是绿着的椭圆形叶子上方。那一个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泛着嫩绿，又有些鹅黄，可爱到无法形容。更重要的是，它们已经形成了气势，于是形容它们的词也显得贫乏起来。

    “那么多啊！好可爱呀！”这是我再次来自心底的由衷地感叹！

     大巴车沿蜿蜒的山路继续前行，大约三十多岁的女司机好有耐心！在这种地方开车，不仅有好的技术，更要有智慧和好的心态、好的耐性。

     九点零三分，当车子行至一处即将拐一个小弯的地方时，有一棵大栗子树的枝叶和果实正碰着车窗，在万籁俱静中，发出“刺啦啦”的声响。就在即将擦窗而过时，坐在车子前面的一位穿白上衣、扎马尾辫的女士，让女司机停一下车，大约她们是相熟的吧。车子停稳，那白衣女士微微站起身，把手从车窗里伸出，胳膊并不用伸直，也没费多少劲，就将几片叶子和两个大大的毛茸茸的绿色球球、连同一小截树枝一起折下来。

　　相信大家都在为这“人在车里坐，车在画中行”的别有景致而惊叹，而唏嘘，而陶醉，而这白衣女士便是醉而清醒着——将这美留一点在身边，免得事后无法佐证，而让其白白的稍纵即逝，恍若做了一场梦。

     也几乎是在这同时，坐在车子中间的一位男士半是开玩笑地说：“哎，当心人家把你留这里！”有些阻止的意思。

      也许这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不忍这美受到人为的破坏。

  　而坐在后面我右侧的朱主编则急忙道：“哎，还不熟，还不熟！”听这话，再次证明，朱主编是一位大善人，他是可惜了这短命的将熟未熟之际而被“腰斩”的生命，或许也担心坏了林场的规矩。而坐在朱主编旁边的一位男士，则急忙笑着非常自信地阻止朱主编，道：

　　“嗯，熟了！都有卖的了！”他是支持这难得的文人雅兴的！

　　而朱主编还在为早夭的栗子而感到可惜，于是向他身边的那位男士发出文人的求证道：

　　“熟了吗？是熟了吗……哦……”他宁愿那栗子是真的熟了，从而不留下人为的遗憾，至少是遗憾少点儿。

　　这是大巴车在行进过程中不到站点，唯一的一次停车，为着这别致的栗子树和由此带来的美，以及关于美的不同定格、展现和选择……

　　是的，这是栗子，是现代文学史上独树一帜的那个叫做张爱玲的女子，最爱吃的“糖炒栗子”最原始的材料！我知道，相对圆满的栗子，都是独一个的，长在这毛茸茸的包裹里。而更多数的却是半圆的，还有扁的，两个长在一起，像一对棒打不散的鸳鸯，只有成熟了，才会分离。而更多的像是蒜头，一个“蒜瓣”就是一个栗子了。神奇的造物主！这是我以前想象不到的，只有回来写作业了，才从身边人和百度那里知道的。在想象里，还以为是除了一粒，就是两粒呢！

      我又想起我小时候吃栗子的经历，那是刚上小学不久，当时父亲正在城里的外贸公司上班，是秋末冬初的时光吧，父亲休班时回家，用那个灰色条纹的大提包，提满满的一提包出口转内销的次品栗子，还偶尔会有虫眼的。母亲精心挑选，然后用铁锅炒了，我们兄妹吃得津津有味，甜甜的，面面的，香香的，越吃越有嚼头儿。我会在上衣口袋里带一些去学校显摆。那时平原的镇子上不仅没有栽培栗子树的，更是不曾见过有卖的，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还有同学的父亲也不在城里的外贸公司上班。他们看见我吃栗子，只有眼巴巴看着流口水的份儿。

      一位叫徐桂蓉的同学，终于耐不住诱惑，手里拿着一个用四方条绒块布缝制的新沙包，紫红的，黄的，天蓝的，就在我眼前晃：我用这个换你的栗子行吗？尝尝！就换一个，小的……最小的……行吗！？然后我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最后我终于不忍心她一遍一遍的相求，于是按她的要求给了她，于是我手里就多了一个沙包。

       我本不是个精明的人，然而“小小的栗子，大大的沙包”，觉得还是划算的！

     几十年后的今天才看见这长栗子的树！像是吃过鸡蛋，终于看见了那只下蛋的鸡一样兴奋、激动，甚至亲切！

　　是的，我爱极了这万万千千的成长中的栗子树！这椭圆形的泛着一层萎黄、却仍是绿色作了底子的叶子，托着一个个淡绿色的毛茸茸的大圆球球！那么明显！那是怎样的美呢？我形容不出！

　　时间仓促，没能尽兴细观这远远近近的景致。带着深深的留恋，放眼望，水是绿的，山是青的，真正的绿水青山！这虽已是八月，却仍是满眼的浓绿，不仅养眼，更是养心，令人心旷神怡、气定神闲！我想，这样的环境适宜于我这样性格的人居住，在“家有粮，不用慌”的物质富足里，优雅的环境、清新的空气，更利于修身养性、写诗著文。

      当然，如果能有一两个知己的话，或许会更好。毕竟：高山流水为知音，绿树环绕宜精神……

　　三、

　　花蝴蝶，有一些笨拙，有一些落后，甚至在高贵者和富有者的眼里，显得有些寒碜。但是，它对于我们普通百姓来说，却是不能忽视的过往——不论是开车的，还是坐车的。因为它承载和见证着一段历史，亲自经历着社会的发展与变迁。

　　我也是一只花蝴蝶，在文字的领域里，在今天的现实生活中。因为我赶上了好时代，我也注定和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缘分，这里的山山水水，一瓜一果，都是情，都有故事，也必将越来越多地续写着无数的未来和种种可能！

（注：此文登在《新泰文艺》杂志第五期，获“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暨美丽新泰征文”三等奖，发表时只取其中3900字）
（字数：5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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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中水仙

一篇旧作，发表时砍去了近一半，虽然理解，但还是有点可惜，在这里发全了！

绿袖子

你就是水仙丛中一只花蝴蝶，更是文学领域里一只美丽蝴蝶，岁月皆故事，文字皆心情，喜欢你的故事，更喜欢你淡雅心性。

塘中水仙

绿袖子 发表于 2019-1-11 13:14
你就是水仙丛中一只花蝴蝶，更是文学领域里一只美丽蝴蝶，岁月皆故事，文字皆心情，喜欢你的故事，更喜欢你 ...

问好袖袖！谢谢光顾留评！人人皆故事，比方说一个叫袖袖的美丽精致的女子，她的文字那么好！！！

绿袖子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1-11 14:46
问好袖袖！谢谢光顾留评！人人皆故事，比方说一个叫袖袖的美丽精致的女子，她的文字那么好！！！ ...

是某人给了我灵感与仙气

塘中水仙

绿袖子 发表于 2019-1-13 15:05
是某人给了我灵感与仙气

哈哈，真会说话，爱听！问好袖袖！去参加征文吧，写给父母的信！！！我正在写呢！！！

疏朗

的确字数有些过长，散文虽然字数不限制，但是不啰嗦也是要旨，看风格而定，精炼或者详细描述，但是无关主题的枝叶还是需要删繁就简。文字表达细腻，美文，值得细品，但是介绍太过细腻反而有点散漫，显得多情。个见！

塘中水仙

疏朗 发表于 2019-1-22 22:45
的确字数有些过长，散文虽然字数不限制，但是不啰嗦也是要旨，看风格而定，精炼或者详细描述，但是无关主题 ...

谢谢疏朗来读留言！意见中肯！发出去的文字去了两千三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