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我的老妈妈（原创散文）

塘中水仙

【编者按】真实的经历，朴实的语言。真挚的情感，及时行孝的行动，读来感觉铿锵动人！运笔娴熟且文如其人。建议推精共赏！（墨海醉筆）


抱抱我的老妈妈
作者：塘中水仙（侯桂珍）

       2016年大年初四，我们一家三口回我的老家去。按照传统应是在大年初二这一天回去的，可是因为这边的家离单位近的缘故，我孩儿他爹年年要值班，也只好拖到这一天了。不过他只能在母亲家呆一晚，第二天他还是要回来上班的。
       早上不足八点出发，到达离家最近的那个地级市的时候，堵车耽误了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所以从我所在的小城穿过两个城市，到达我家乡的镇子上的时候，已是中午的十二点半。走进那个住不了多久就要拆迁的小小四合院里，我高声喊着：“我——来——了，快点儿啊，来迎客呀！”
       我们老家的口头语中将“客”字说成“Kei"音。于是房门很快打开，姐姐哥哥姐夫嫂子外甥女先后都拥到房子门口，有接礼物的，有打招呼的，有边接礼物边打招呼的。却唯有老母亲还稳重如山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左手放在右手里，右手放在左手里，相交着放在身前。但是显然的，向外歪着头的老母亲，让我看见的是她脸上紧张严肃的表情——她这是又在担心着我了。随之，屋里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总起来的意思是说：总共给我打了五次电话了，我也没有回音。也给我发了一个短信了；母亲统共跑出门去五趟，来来回回的、里里外外地坐不住，这是刚刚又坐到那里的……
       我忽然觉得是自己的不是了，急忙解释说：“我才换了个手机，触摸屏的，还没学会怎么用。也可能是不小心调在了静音上。”
      今年在北京某高校即将硕士毕业的小外甥女告诉我：“我给俺弟弟发了短信才知道，是到了镇上快下车了。”    “啊哦，我说呢，刚才在车上，你表弟也和我说了：‘俺蕾蕾姐给我发短信了，我回了她，快到家了……’”或许，母亲就是听了外甥女告诉她的发短信的事才坐下去的吧？只是在还没见到人的时候，她是怎么都放心不下的，这似乎是她一向的心态。母亲是个多情而深情的人，只要心里想到了，她会什么也不说，也不管家中人如何解释，她都是一意孤行地让自己的内心受着熬煎，直到内心的一片漆黑，终于因为外在的变化而现出了一丝曙光的时候……
       于是别人接过礼物去了，我肩上的包还未放下，就赶紧走到母亲跟前，抱着母亲的脖子，一再对她解释道歉：“对不起了，老妈妈，又让你为我担心了。来，让我亲亲你吧！要不你就打我两下……”
       母亲终于笑起来。
       可是我还是看见母亲的下眼皮是虚肿的，禁不住半是自言自语地说：“怎么眼皮是肿的呢？”
       哥哥急忙解释说：“你都不知道刚才把她急得，坐都坐不住了……”
       于是我又为我的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担心着了。好在吃饭的时候，我和母亲挨着，给她夹菜，倒饮料，慢慢地，才不见了她下眼皮的肿……      
       在老家住着的五天多的时间里，正好来看她的那些老亲戚都来过了，迁就初二初三这两天的日子。而初五之后，家人便开始挨家挨户去还礼拜访，家里就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母女二人是都喜欢静的，如此，我们可以敞开了壳地去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了！
       我总共为母亲洗过两次脚，剪了一次趾甲，洗了一次头，这算是我平日里亏欠母亲的吧。因为本镇上的姐姐年前年后地忙生意，一时疏忽了母亲，而仁慈的母亲，在哥哥多次央求下要给母亲洗脚时，母亲一再拒绝。哥哥已是到了正式退休的年龄了，平日里除了回城去参加老年大学的学习，便是在家照顾不愿到城里去住的母亲。可是母亲总是觉得自己还行，曾对我说过：“什么都不让我干，要是吃了饭，刷刷碗，扫扫地什么的，多好！”我想母亲所说的，她的确也能够做到，那是自己不服老的表现，是自我价值的实现与自信。所以在哥哥几乎无微不至的照顾里，母亲似乎又有一点不太舒心似的，却又不好意思说。
       我不止一次劝过哥哥：“咱娘能干点小打小闹的，别不让她干，拿拿放放的活动着点好。”
       哥哥说的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却又不能让我们信服：“娘自从得过那场脑‘供血不足’的病看好了以后，手就常常打颤，弄不好烫着、碰着都不好……”母亲却是觉得自己还行。所以平时的母亲老是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爽，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了，她才将心里的话对我说。我拿出最耐心最理解的态度给母亲安慰着。      母亲最后说：“养儿不知娘受的苦，养女方知报娘的恩。”她还是觉得我这小女儿最贴她的心，继续对我说：“我过两天还是得想办法，再纳花鞋垫，光这样闲着不行，没抓没捞的，光呆瓜着个脸，没病也病了！哼，他们不让我纳，我就偷着纳，反正他们不能光在我跟前里……你说，闺女，我怎么觉得人越老越像小孩儿呢？自己要是相中的那样，别人越不让干，就越想干，谁知道要是干不了，心里有多难受啊？”       我们母女便大笑……
       纳鞋垫，是聪慧又寂寞的母亲老年后的唯一爱好，也是她所有精神生活的寄托，尤其是父亲于六年多前去世以后。可现在哥哥弟弟担心母亲一纳起来就没完，老是一个姿势低着头，就是产生脑供血不足的原因。我折了中：那就少纳，纳一会儿就起来活动一下。母亲极其赞成：“这就是！纳一霎儿我就起来活动活动，喝点茶、到院子里浇浇花，拾掇拾掇，还能光纳吗？对吧？”
       多聪明而通情达理、又适可而止的老妈妈！
       可现在依然被哥哥以“为她好”的借口来阻止她纳鞋垫。
       我为母亲的坚强不屈而感动……
       终于不得不返回我的小家时，其他家人都不在，母亲一个人送我出了屋门，一再对我说；“不能送你到汽车站了……”她是依依不舍的，我知道她的内心多么渴望跟着我去，但这依然是被家人以“她年龄大了”“为她好”为名被阻止的。母亲看上去是那么孤独无助。可是面对强势的、依然以儿子为主的农村今天的生活，我又怎么能够推翻重建？那样的母亲在中间也会左右为难的……
       而此刻，我只能对母亲说不用送我，她说就到大门口吧。于是我心酸，可脸上努力带出笑来，紧紧抱住母亲，左边亲了右边亲。当我不舍地放开母亲走了两步之后，母亲依然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那样子多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我只有对母亲说：“再亲亲吧！”
      于是我回转身又走回两步抱着母亲亲了亲。母亲已经八十七岁高龄，每一次分别，我都是当成最后一次。见母亲终于笑了，我也高兴。到了大门口，我又一次抱着母亲亲了她，母亲笑着，怕痒似地躲着：“哎吆歪，你看看……”
       走出大门往北去老远，就要拐弯往西了，我再次回过身去，和母亲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家去，她却还是站在大门口瞭望着我，我知道：一定是等看不见我了，她才肯回去……
       等我拐过第一个弯儿去的时候，我觉得眼里有酸酸的东西……
（字数：2607）




来自群组: 以文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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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

我觉得你写的有关母亲的故事都特别的好

华夏

我坐沙发欣赏学习了，水仙 晚上好，祝你新作多多

桂子

感人至深的文字！浓浓的思母情！

塘中水仙

华夏 发表于 2020-3-25 21:36
我觉得你写的有关母亲的故事都特别的好

问好华夏老师！好久不见！谢谢鼓励！

塘中水仙

华夏 发表于 2020-3-25 21:37
我坐沙发欣赏学习了，水仙 晚上好，祝你新作多多

谢谢华夏老师沙发阅读！下午好！也祝您工作顺利！创作多多！

塘中水仙

桂子 发表于 2020-3-26 06:38
感人至深的文字！浓浓的思母情！

谢谢桂子来读留墨！问候下午好！

华夏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20-3-26 15:43
问好华夏老师！好久不见！谢谢鼓励！

我有半天的时间上网互动学习，因为我的工作就是半天

华夏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20-3-26 15:44
谢谢华夏老师沙发阅读！下午好！也祝您工作顺利！创作多多！

有时间，我就来网上看看学习，这是提高自己的一条路

塘中水仙

华夏 发表于 2020-3-26 15:47
我有半天的时间上网互动学习，因为我的工作就是半天

哦，那样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