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妞

小野菜 · 发表于 2019-1-15 15:54:38

本帖最后由北堂一笑于 2019-1-15 22:53 编辑

      元旦这天，兰妞起了个大早，准备去买些羊肉来炖汤，犒劳下昨晚上在寒风中加了一通宵班的丈夫。刚挤好牙膏来洗漱“妈一一妈！妈一一妈！……”就听见大孩子的哭喊声，一声高过一声。赶紧三下五除二，用手抹去嘴上的牙膏，接住嘴应着说：“嗳！妈在这，妈来了！”旋转身奔进房里。大娃已坐起，二只小手揉着眼睛，光着脚丫在不停地一伸一缩的蹬擦着，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全发泄到被褥上。床上被褥全被蹬成了生活的一团乱蔴。她怕冻着孩子，赶紧用被褥裹住孩子，一边安抚着说：“啊！宝宝不哭，妈妈在这……”一边帮其穿衣。大娃这才睁开眼，右手抹了下脸上的泪水，抽咽着合上了嘴巴。大娃的外套还没穿完，小娃又被吵醒，一骨碌就爬到妈妈身边摇摇幌幌地站了起来，伸着小手打了个哈欠，她赶紧把小娃撸进被窝。这一撸小娃不肯了“哇！”的一声开哭了。她干脆不管小娃，继续帮大娃穿好外套，找出鞋袜对大娃说“自己穿去……”再转身抱起小娃……

      待服侍完二个娃的一切，料理好早餐时，已是上午九点了。她估摸着此时加夜班的丈夫该回来睡觉了。因为丈夫干活的工地离这市区较远，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原本想跟着丈夫到工地的所在地租个房住，可大娃快到四周岁了，需要上幼儿园。但丈夫干的是工地活，居无定所。就象一朵水面上的浮萍，风吹到那就在那。一个工地最多只能干一二年就完工。今年就已搬了二次家，下一个工地还不知是东还是西。所以，就在孩子上幼儿园较方便又有小学校的这儿，租了一间八十年代用条石块垒成的低矮的旧平房，每月租金500元，水电费照算。
   由于近几日天气特别寒冷，全国大部省份都下着大雪和霜冻。这里虽地住东南沿海，全年无霜冻，但受强冷空气影响，天空整日阴沉沉的，刮着刺骨的寒风。兰妞把二个娃穿戴严实后，用条绵布做的巾带捆着小娃往背上一背，手上牵着大娃。打开大门，一股寒风迎面袭来，兰妞打了个寒颤。先探出脑袋看下左右过往的车辆，然后再牵着大姓走出门来，随即反身把门锁好。
      这时阴暗的天空微微露出一些白光。在寒冷的冬天，只要有些许的阳光，那怕是暗淡的一丝，只要不被风刮走，都能让人感觉到一些温暖。她挺了下畏缩的胸，拉了拉衣服的下摆，掏出手机扫了一部共享单车，把大娃放在车前的筐子里说：“好生坐好啊！”然后背着小娃骑上车说：“宝宝跟妈妈去买菜啰！”随即“叮铃铃！叮铃铃！”地打了几下铃铛，避开行人往前骑去。生活条件虽然差点，但只要孩子健康地长着她就开心，身子一左一右地边蹬车边哼着儿歌。
      去菜市场有一段路程，她望着道路两旁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心中有点羡慕：自己若是这里有一套房该多好！不免朴嗤一笑，在心中调侃起自己的丈夫来：辛苦造的广厦千万间，原都为他人作嫁衣裳！到一个转角处时，背上的小娃看见街上红绿电子显示广告，高兴的手舞脚蹈起来，由于身子被巾带缚往，小娃使劲往左一扭了一下，使她身子失去平衡。因今天放假，路上行人车辆较多。为保持平衡和避让车辆行人。只好把扶手的龙头往左一打。突然一位中年妇女骑着一辆红色电动车迎面冲来，双方都惊愕的紧急杀车，但由于惯性作用还是“嗄”的一声，单车前轮卡进了电动车的挡泥板里。吓得双方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渍。心儿像只扑腾的免子，蹦蹦跳。还好前面的大娃事先用根绳子做安全带套住没摔下去。背上的娃似乎受到惊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一边抖着背上的娃，一边拔出前轮向对方道歉说：“对不起！”随即问下大娃“宝宝！你没事吧？”大娃望着妈点了下头。中年妇女见她大娃没事便阴沉着脸走过来“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我这撞破的档泥板怎办？”
      她心里有些紧张，知道摊上这种事光道个歉是不会解决问题，所幸二个娃没事。就淡定地说：“那你说咋办？”中年妇女用眼扫了下道两边，没看见有修车铺。只好说：“你给一百元钱吧，我自己去修。”明知道这是狮子大开口，但自己违犯交规趟在逆行线上。只好忍住气说：“这个档泥板就是塑料做的，又不属钢材，去买一个最多就十来块，加上修理费也不会超过四十元。要不我给你五十元吧！”她不想在这倒霉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尽快结束去买菜做饭。中年妇女见她说得诚恳又合理也就答应下来。她只好无奈地掏出手机向对方扫码付了50元。看下时间，已是九点四十分了。她在心里懊恼地责备丈夫不该昨晚去加班，否则今天有假，就不会有这样的倒霉事。
      买完菜回来已近响午了。见门还锁着，知道丈夫还没回来。心中一惊，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莫非昨晚加通宵今疲劳驾驶，又是一部二手车……她不敢往下想，赶紧掏出手机拨打过去，愿来丈夫还在加班，这下她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刚才那惊心的一幕，更是由股无名之火泼向丈夫：“我一个弱女子在家带着二个娃，平时你都食宿在工地上，期盼不到。孩子想见都在手机的视屏里。可这回好不容易有一个元旦假，盼望你来帮助看下娃。说好的昨晚加班，今天就有假，谁知你连人影都没……”那边丈夫赶忙解释：“本来我早上六点就下班了，洗漱完吃好早点准备开车回来，谁知四号楼的铝模又弄好了，公司说下午上头有人来检查，要求我们上午把四号楼钢筋铺好，应付检查。好啦！我回来赶中午饭就是！哦！对啦，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一听有好消息，立刻高兴起来，她正想要问，不想丈夫巳挂掉了电话。
   她一边麻利地弄着饭，一边猜想着会是什么好消息？莫非是他那古板式生活老爹同意他换部新车啦！立马摇了下头，这是不可能的。买这部二手车时他爹都不让，说什么买马容易养马难啦！两娃大了读书要钱呀！到时盖房买房都需钱……还是自己挣辨说：“等这些都安稳了，黄花菜都凉了！”
      他父亲说：“我们一生也没车不照样活……”
      “嗨！你们那时是封闭式年代，慢节奏生活的社会。放到现在试试……”
      他父亲执拗不过只好警告说：“像你们这样超前消费，将来有你们流不干眼泪时候！”
   我硬是顶了一句：“不管它到时再说！”气的他爸半年都不理我……
      “爸爸回来了！”大娃边说边奔向门外。兰妞赶紧关掉炉灶，跟过去。因出门就一条主要通道巷，左右来回的摩托车和电动车，根本看不见房里有小孩会奔出来。已是赶上二步拉着大娃，看见一身疲惫的丈夫跨进门来。赶紧把娃放到丈夫手里，去帮丈夫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这是特意做给丈夫补身子的，里面放了生姜，萝卜和枸杞。递到丈夫手上说：“赶紧趁热喝，暧暧身子！”丈夫接过汤，端在鼻子前，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啊！真的好香！”接着又问了一句：“孩子有吗？”她抛给丈夫一个眼神回道：“这汤小孩子不能喝，只有你才能喝！”
      丈夫幽默道：“嗬！今天享特供了！”她笑靥道：“美死你，汤我不喝，羊肉要吃二块。”丈夫挟起一块羊肉就往她嘴里送，她把脸一侧用手推开筷说：“你想烫死我呀！哎！你不是有好消息告诉我吗？快说，是什么？”
      丈夫吹了下热气，抿了一小口汤说：“哦！你不提我倒忘了。”然后挟起一块羊肉塞进嘴，边嚼边说：“昨晚上护板到凌晨时，风特大又冷又饿。我见没啥什么问题就躲在布料机后打开手机，屏幕弹出习主席在致新年贺词的消息，我立马点开插上耳机聆听……”
      她立刻打断话说： “嘿！我还以为有什么好新鲜好事，原是这个！国家主席每年都会新年致词，对我们平民百姓有啥关系？”
      丈夫没有直接回答她，只顾自己继续说：“当我听到主席讲：这个时候，快递小哥、环卫工人、出租车司机以及千千万万的劳动者，还在辛勤工作，我们要感谢这些美好生活的创造者、守护者。大家辛苦了！当时心里就就象射进了一绺温阳，暖融融的。”
   “你也大夸张了吧！”
      “一点也不夸张。你看这称呼，由农民工，外来务工者。一下改为美好生活的创造者、守护者。这是大大提升了我们的社会地位。随着社会地位的提升，经济待遇和社会福利不就……！”
   “嘿！看你文化形态不怎么的，可你的文化內函倒蛮丰富。若是真这样不再区分什么外来务工者，都为市民的一员，社会资源和福利共享，那城乡差别不就没有了！”这时，一绺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射进，照在二个娃的脸上，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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