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我想为她唱首歌

来日方长

　　

    【编者按】“母爱是岁月长河上那张不老的风帆，母爱是记忆天幕上最耀眼的星光，母爱是心情花园里晶莹的雨露，母爱是生命里最深沉的感动！”我最喜欢这几句话，在今年的母亲节，作者深情为母亲演唱了一曲赞歌！首尾呼应，以阎维文的《母亲》开头，引出母亲的往事，自己小时候体弱多病，常常闹出一些事让母亲不省心。件件往事历历在目，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位爱子心切的母亲在为儿子哭泣。那个年代闹饥荒，“我”每每吃不饱，常说饿，母亲在糠下面藏的馒头干、一只油煎蛋、老母鸡、两只鲜红的柿子、上高中时每天两只煮鸡蛋，这些美味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里。最令人感动的是“我”考上大学后，父母背了三年债为“我”置办的一套行头，那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呀！儿子是父母的骄傲，成材后的儿子不忘恩情，回报父母，每每念及母亲感慨不已。母亲是最平凡却最伟大的人，祝福母亲！【编辑：莫道不销魂】

      曾有人问爱因斯坦什么是相对论，这位伟大的物理学家幽默地说，当你与一位漂亮的女孩在花前月下缓缓散步，轻松交谈，你会觉得时间短；当你在灼热的炼钢炉旁，挥汗如雨，卖力干活，你会觉得时间长，这就是相对论。当然这只是一段笑谈。我在大学读的是化学，在量子物理方面完全是门外汉，很难理解爱因斯坦著名的假设，即当物体的运动速度超过了光速，时间就会倒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人对幸福快乐的时光总感觉过得太快。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我在母亲身边生活的那十七年，虽然清贫，但因为有浓浓的母爱，简直就如弹指一挥间。
　　记得去年中秋节在老家，我陪父亲喝酒，高兴之余，“老夫聊作少年狂”了一把，唱了一首刘和刚的《父亲》。虽然这首歌高音难唱，但我十分用心，最后还算坚持了下来。父亲一边欣赏，一边用手指轻击餐桌，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母亲从厢房端菜上桌也站在一旁笑着欣赏。等我唱完了歌，她便急切地问我有没有唱妈妈的歌？我笑着回答:“有，当然有！如果您要听，我这就唱给您听。”母亲一副期待的神情，手拿端菜的托盘倚在在门框上静静地听我唱。我唱的是阎维文的《母亲》。这首歌比较完整地表达了我的心声，每次唱起这首歌都能把我带回到过去的岁月。

　　从小长在水乡的我，幼时调皮，还喜欢玩水。到我六岁的那年，就已经被水淹过好几次了，其中一次还特别危险。那是一年初夏，我在电灌站玩耍，顺着抽水机的水管就往下爬，想进去探个究竟。电灌站管理员哪知道水管里有个孩子？电闸刀一推，电动机启动，水泵里水流就把我冲进分流池里。水流湍急，冲得我上下翻滚，怎么也爬不上来。当一个过路的老伯把我拖上来时，我已经被呛了很多水，肚子胀得像牯牛了，人已处于弥留状态。老伯赶紧高喊，叫附近放牛娃牵牛过来。他把我放在牛背上，轻轻地拍打我的后背。一会儿我就吐出黄水，约摸过了五分钟，终于哭出声来了。当时父亲在县里的抗旱排涝站，工作无定所，有时一个月都不回家。母亲是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干活很要强，我和妹妹就成了她外出劳作的牵挂。在我六岁那一年秋天，母亲用土麻布给我缝了一只小书包，在外侧还绣了两只大白兔在抢草吃的画面，牵着我的手到村西头设置在水车棚里的小学去上学。母亲送我上学主要是害怕我被水淹死，她把学校当作托儿所了。
　　我小时候调皮，运动量特别大，每天都觉得饥饿难耐，到了“三春天”，更是饥饿难耐。所谓“三春”是指从春节到麦收的这段时间。古人把春天分成三段，依次是孟春、仲春和叔春。由于农历存在闰月，有的年份是“长三春”，有的则是“短三春”。“长三春”是指过年后到麦收前的这一段时间较长；反之则叫“短三春”。以前碰上长三春，每家的主妇很纠结，经常摸摸面袋子，翻开米坛子，生怕口粮吃不到麦收。人民公社那会儿，农民种的粮食，自己做不了主。由于粮食单产低，除了交给国家，保证城市供应外，所剩的不多，每人每年也就五百来斤稻子，碾成米平均每人一天还不到一斤。那时人几乎天天吃素，肚子里没油水，胃口特别大，一顿能吃一斤白米饭。童年的我见到一碗白米饭都会眼睛一亮，饥饿的阴云始终笼罩在天庭。

　　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那一年恰逢长三春。到了五月初，气候转暖，人的新陈代谢加快，我每天都感觉饥肠辘辘的。放眼望去，整个田野是绿油油的麦苗，几乎看不到任何可吃的东西。这就叫青黄不接。我每天放学回家还要出去打猪草，有时空着肚子背起装满猪草的竹篓子走路直摇晃。为了填饱肚子，我和小伙伴们就在河坎上拔茅针，拔出茅穗，吃那穗心，吃起来有一种甜丝丝、毛绒绒的感觉。五月的阳光很灿烂，茅针生长很快，到了月底，茅针抽穗就不能吃了，我们在旷野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有一天中午，我打完猪草回家，见母亲还没有放工回来，掀开锅盖，空空的，只有半锅洗锅水。我饿得在屋里直转圈子，一会儿在里屋翻翻柜子，一会儿搭起凳子，踮着脚摘下挂在堂屋梁上的篮子，希望能找到可以充饥的东西。可是找遍里外什么也没有。失望之余，正准备放弃，突然看见堂屋旮旯有一只缸，盖子上还放着一只袋子，里面装着沙子，沉重地压着。我使出全身力气，移开缸盖，发现里面装满了稻糠。
　　我垂头丧气，只得把缸盖恢复到原位，可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母亲何必用这么一个缸来装稻糠？还压得严严实实的。想起过年后的正月里，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母亲神秘兮兮的把我支去供销社打酱油，我恍然大悟。

　　老家的风俗，过年家家户户都要蒸馒头，讨一个蒸蒸日上的吉兆。馒头做成长条形，出了蒸笼冷却后，被切成一片片的，放在室外晒干。这样的馒头干一直可以储藏到三夏大忙时也不会变质。三春天里，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就做两只水铺蛋，加盐或酱油，等到再次沸腾后，放入三五片馒头干。馒头泡开了，盛进碗里，挑上一坨猪油，洒一把蒜叶屑于其上，一碗佳肴就可端上桌了。碰到我这样的小馋嘴，要藏好这些馒头干，母亲可是伤透了脑筋。如果藏不好，正月一过就被我吃光了。
　　母亲再细心也斗不过小馋嘴。我立刻意识到这个装糠的缸不简单。重新揭开盖子，卷起袖口，把手插进糠里，果然不出所料，糠的下面藏着馒头干。我顿时一阵狂喜，连忙掏出一堆，用小布袋装好，藏在枕头底下。每次掏出馒头干就再往缸里加上同样体积的稻糠，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被人动过。有一阵子，我在放学路上，挖草途中，饿了就偷偷地吃上几片，好不快意！不多久，缸里的馒头干就全被我吃光了。但由于我做得很隐秘，母亲愣是没有看出来。等到有一天舅舅来家做客，母亲又像过去那样找个理由将我支开，准备从缸里取馒头干。她在缸里摸来摸去，哪里还有半片？等到母亲反应过来，急得要哭，连忙喊我过去，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审问。我倒是“坦白从宽”，从饥饿，到觅食，再到发现馒头干，一天吃几片，吃了多少天，一五一十全交代了。等我说完，母亲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叹了一口气，再没说什么。

　　那时每天中午母亲都给我们煮一锅菜粥。菜粥的主要成分是青菜，米粒儿就如同小虾米散落在菜上。母亲见我饿得慌，有时就抓一把米装进一只小口袋，放进锅里与青菜一起煮。煮熟后，小口袋里的米饭倒在我的碗里，她和妹妹只能喝汤咽菜了。有一年秋天，我饿得实在不行了，走过别人家的黄瓜架下，只见瓜藤似乎力不从心，稀疏的叶子在凉风里颤动，架子上还挂着两条泛黄的黄瓜。我走到近前，不敢把黄瓜摘下偷走，只在每条瓜上咬了一口。这是人家留着做种子的黄瓜，被我这一咬全“瞎”了。
　　母亲中午从田间干活回来，受害人即来告状。她很生气，拿起擀面杖要揍我。我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骂：“你这个讨债鬼，我看你还嘴馋！”那时我很害怕，全然不知母亲打我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一溜烟地跑了，吓得不敢回家，整个下午就在外面游荡。到了晚上，母亲还不见我回来，站在村口叫着我的乳名。到了晚上九点多，母亲真的急了，喊声变成了哭声。她的第一感觉是我被水淹死了。乡亲们自发地帮着母亲寻找，大家打着火把将附近的小河找遍了还是不见我的踪影。那天晚上老家的河坎上到处是人，有人甚至建议找滚钩在河里打捞尸体了。就在这时有位老伯在河边的稻草堆里发现我正呼呼大睡呢。母亲抱着我起来，又是哭笑，又是亲吻。我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一群人拿着火把围着我，觉得很奇怪，又一翻身伏在母亲的肩上说：“妈，我饿！”回到家里，母亲立即给我做了一只油煎蛋。那回我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八岁那年的秋天，放学回家感觉实在太饿，走过自家自留地，扳开一只苞米就吃，感觉甜甜的。后来就得了一场怪病，每天拉稀，全身无力，找了许多医生还是治不好。母亲驮着我东西南北的医院都走遍了。最后一次徒步背着我到扬州市区的苏北人民医院去治病，医生还是检查不出病因。那天母亲背着我回到家里已近傍晚，筋疲力尽。她把我往堂屋的凉椅上一放就去做饭了。我要去里间马桶上解手，不忍心再麻烦母亲，便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朝里屋走去。当我跨过堂屋板壁的门槛，低头一看，一条大花蛇正沿着门槛的内侧游过。虽然老屋时有蛇出入，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而且还有花纹。见此情景，我本能地大叫一声，当场就被吓得晕死过去了。当天晚上，我不吃不喝，发着高烧，头上冒着热气。母亲在煤油灯下陪着我，一会儿摸摸我的手，一会儿翻翻我的眼皮，坐在床边无奈地流着泪，以为我快要死了。经过这一吓，第二天早上我却奇迹般地活了回来，又喊饿了。母亲一脸的兴奋，连忙到附近镇上卖掉首饰，买了一只老母鸡回来给我煲汤。现在回想，那真是人间美味啊！
　　我病好以后，屋后高岗上的柿子熟了，但柿子林归集体所有，有护林员整天看着。我们这些嘴馋孩子饿得像野狼，整天在外面寻找食物，如果不派人看管，不等柿子发黄早就被我们偷吃光了。看管员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豹头环眼，胡子拉碴，平时手里拿着一把铁叉子在附近巡视，让人看了害怕。人在饥饿面前，恐惧根本就不是对手。这年深秋的某一天，我们几个小伙伴放学回来，恰逢看管员不在，便像猴子一样迅速攀爬上树，用力扳弯树枝，把发黄的柿子摘下往口袋里塞。有性急的一边摘一边吃，最后涩得舌头都发硬，话也说不清。我听大人说过生柿子有毒，想把柿子摘下塞在怀里，想拿回去埋在米糠里捂熟了再吃。
　　突然，就听到一声猛喝：“哪来的小蟊贼？敢偷公家的柿子！”声若洪钟，我往下一看，只见管理员手拿铁叉凶神恶煞地急奔过来。“我的妈呀！”我吓得本能地大叫一声，赶忙滑下树，扔下柿子急忙逃跑。当晚我发起了高烧，还不时说胡话：“柿子，柿子，我喜欢吃柿子。”第二天早上我退了烧，醒来发现床头放着两只鲜红的柿子。原来母亲见我无故发烧便迷信我丢了魂，夜里去柿子林烧钱化纸。看管员觉得过意不去，便选了两只相对熟些的柿子给她，还再三给母亲赔不是。母亲说：“孩子调皮，偷生产队的柿子应该被罚，怎么能怪你呢？”她把柿子拿回来在天井里燃起稻草，将柿子放进温热的草木灰里，焐得软软等我醒来吃。

　　童年的我，虽不算九死一生，却也一直磕磕绊绊，凝结了母亲太多的心血。直到我上了高中，才变得健康而富有活力。到我高考那一年，正流行蓝色涤卡的中山装，藏青色毛毕叽的裤子。母亲与父亲商量，假如我考不上大学，回家种地就难有机会穿这样的衣服了，应该让我在读书时好好穿一阵子。于是母亲卖了房前的一棵榉树，换回了我身上的新衣。我不穿这身衣服已经许多年了，但我一直珍藏着，珍藏的是母亲的爱心。高考临近，母亲见我读书辛苦，每天给我煮两只鸡蛋放在书包里。那时她的身体不好，很需要营养，可是母亲舍不得吃。家里拮据，鸡蛋可以换做家用。我早上带着鸡蛋去学校，晚上就剩下一只带回来，谎说忘记吃了。当母亲要我赶快再吃时，我便说捂的时间长了不新鲜，吃了怕闹肚子，这样母亲才把鸡蛋吃了。看着母亲吃鸡蛋的满足样子，我当时天真地想，以后赚钱要给母亲买很多很多的鸡蛋。
　　当我收到入学通知书，母亲忙着为我张罗上学的行头。她请村上最好的木匠做了一只箱子，外面还刷了一层紫红色的油漆；去公社大礼堂旁的皮鞋店订做了一双鞋；又做了一件上衣和一条三合一的裤子，还买了两身尼龙运动内衣，用做换洗着穿。那时候年轻人头戴军帽是一种时尚。母亲用二十只鸡蛋与一位退伍军人换了一只帽子。七拼八凑，花了一百多元，为我买了一只“红旗牌”手表，那时“上海牌”手表限量供应，需要用消费券才能买呢。后来我才知道，为这副行头，父母为我整整背了三年债。到了我去南京报到的那一天，父亲挑着担子在前走，母亲在后面跟着，我很兴奋，丝毫注意不到母亲眼里的泪花。大学第一个学期放寒假回家，听人说，那天送我走后，母亲一路哭着回家。别人劝母亲，儿子考上大学应该高兴，怎么哭成这样呀？母亲哭着说，儿子出去了，心里觉得失去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所以难过。

　　后来每次我回到老家，母亲都兴高采烈地忙前忙后的，有时拖着病体也要为我做好吃的饭菜。每次我从老家离开，她都像换了一个人，无精打采的，站在村口，流着泪，一直目送到看不见我的身影才回。再后来我在城里结婚，生子，由于听不懂他乡的方言，又不认识字，母亲不肯在这个城市住。我遂了母亲的愿，把老屋翻修好，给他们买了冰箱，空调，洗衣机，尽量让父母生活方便些。这几年母亲年纪越来越大，满头的银发，让我看了很伤感。我想，如果爱因斯坦的假设成立，用我的生命换一艘超过光速的船把母亲重新带到年轻时代，我一百个愿意。
　　母爱是岁月长河上那张不老的风帆，母爱是记忆天幕上最耀眼的星光，母爱是心情花园里晶莹的雨露，母爱是生命里最深沉的感动！亲恩难忘，正如阎维文在《母亲》里所唱：“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不管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干啥，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咱的妈！”母亲节到了，真想当面再为她唱支歌，祝她老人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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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不销魂

“母爱是岁月长河上那张不老的风帆，母爱是记忆天幕上最耀眼的星光，母爱是心情花园里晶莹的雨露，母爱是生命里最深沉的感动！”老师对母亲的热爱令我感动！文章事例生动丰富，真实感人！祝母亲健康长寿！

莫道不销魂

提点建议：图片太多有点影响阅读，配一两张图可以了。

来日方长

莫道不销魂 发表于 2020-5-9 21:05
提点建议：图片太多有点影响阅读，配一两张图可以了。

接受你的建议，以后注意。

莫道不销魂

【编者按】“母爱是岁月长河上那张不老的风帆，母爱是记忆天幕上最耀眼的星光，母爱是心情花园里晶莹的雨露，母爱是生命里最深沉的感动！”我最喜欢这几句话，在今年的母亲节，作者深情为母亲演唱了一曲赞歌！首尾呼应，以阎维文的《母亲》开头，引出母亲的往事，自己小时候体弱多病，常常闹出一些事让母亲不省心。件件往事历历在目，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位爱子心切的母亲在为儿子哭泣。那个年代闹饥荒，“我”每每吃不饱，常说饿，母亲在糠下面藏的馒头干、一只油煎蛋、老母鸡、两只鲜红的柿子、上高中时每天两只煮鸡蛋，这些美味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里。最令人感动的是“我”考上大学后，父母背了三年债为“我”置办的一套行头，那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呀！儿子是父母的骄傲，成材后的儿子不忘恩情，回报父母，每每念及母亲感慨不已。母亲是最平凡却最伟大的人，祝福母亲！【编辑：莫道不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