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今夜我与您隔空对话（原创首.....

塘中水仙

老妈妈，今夜我与您隔空对话
作者：侯桂珍

     今天是2019年的腊月二十六，一个冬季里晴好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像秋天，也像春日。窗外大树上没有落尽、铜色作了底子、又带了一层深灰色的枯叶，依然稳稳当当地还恋在树枝上，不肯落叶归根，化作春泥……
      从几天以前开始，我又在强烈地思念着您了——母亲！因为我一直记得：今天是您九十周岁的生日，离过年还有四天！这一天越是靠近，我思念您的心情就越加迫切！
      白昼俯瞰着大地，夜晚仰望着星空，想着时间的飞逝而去，马上又要过年一事，都能让人想起在天堂的母亲生前的一点一滴来，尤其是想着母亲您在世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蒸别致的年糕一事，那仿佛是您的生日最为美好的插曲……每念及于此，尤其是2017年和2018年您的两个生日时，因为对您的思念，我哭到不能自己，总感到是那么委屈，就是一个劲地发自内心地想哭，自己想止都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过后再想，是否那时母亲您还没有走远，临近过年了，就会想到一个人远在外地、而从小就执着孤独的我，是来看看我了，而您又不能现身，只能与我融为一体，才使我哭到那种程度？或者，我心里有对您的一份深深的歉疚？
      娘亲，在您九十周岁的这个晚上，我从心里在告诉自己：人早晚都要走，脱离了这边人世苦海，到那边极乐世界去未必就是不幸。只是从此后，还生活在阳世的我，只有努力活出母亲您曾经想要我成为的那个样子，活出我自己，每天都幸福快乐。母亲您是有感知的——至少托梦给我，那么您才不会挂着我，我也才不会继续沉浸在失去您的悲观情绪里。
      前几天我就做了一个梦：母亲住在像是有点西南方向的一幢红漆铁大门的房子里。那铁大门只有一扇，细细高高地紧闭着，那颜色像是小时候我见过的奶奶那八寸板的厚木棺材样。门的下端在地上，上端的上方还有高高的一大截儿水泥墙，看上去是刚刚盖了不久，整个房子的建筑样式，像是现实中有的农村塑料大棚的样子，也像是工厂里的厂房，但却是全部水泥浇铸的，铁桶样的结实。那大门在我右前侧，当母亲您从里面走出来时，我并没有看见那门是敞着的，您又是具体怎样出来的？
      只是我仿佛侧着身子，反正没怎么看清它。当我看见并非完全是现实世界里的母亲您时，感到您仿佛有一种别样的焦躁。而当您向我走来的瞬间，我朝左后侧看去，那里有一个显然有些陈旧、仿佛是深绿色帆布搭着的一个棚子，又像是草原蒙古包一样。我知道那篷子是父亲的家，我就非常知趣，就像您活着时那样，很乖地对母亲您说：“我去叫我大大去。”
      可是母亲您却义无反顾，不由分说地朝着父亲的家走去，一边对我不大声不小声、却令我感到非常温暖理解地说了一句：“我去，（你去）路忒远。”
      母亲您径直走去，我还在心里想着：明明就在近前，不远嘛！怎么说是“忒远“呢？
      就这一个镜头片段，是我最近一次梦见的娘亲。显然的，娘亲挺身而出是在保护我！醒来之后，我在想：我以为自己离死亡不远，只是在喘气与不喘气之间的一步之遥，而身体近来因为熬夜，有着不适——正在努力调养中。而从老妈妈的角度来看，显然觉得我离死还远得很呢！
     是的，现实里我还有着太多的责任，不能死，也死不起……
     老妈妈，我不知道天堂的真实模样，也不知道现在天堂的季节——那里是否也有分明的四季？我不知道您永久的家是在怎样的一种坏境里？更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今天是您在这个世界整整九十岁的生日！是您2017年春夏之交走后的第三个生日！您那边过生日吗？
      其实在这边的时候，您就没怎么过过生日。有父亲在的时候，好像一直给父亲过生日——直到他八十岁的时候最后一个生日。父亲是农历春三月的生日，和他同年生人的您，也就当做自己的生日一样一块过了。父亲走后的七年半时间里，每到您的生日，我们兄妹都想给您好好庆贺一下，我只去给您过了两回，您总是说：你那么远的路，坐车又晕，再说，还有四天就过年了，来来回回的干嘛呢？路上车又多！过了年，一堆儿来去吧！
      但是在我们老家那里，远远近近都出了名孝顺的您的其他晚辈，总是想方设法在这一天的傍晚和您团聚，买个蛋糕，炒几个菜，或从饭店订几个菜，您便高兴到不能形容。您总说：上班的上班，忙生意的忙生意，就我自己是个大闲人！我又不能给你们帮忙了，再为了我忙活个么劲呢？尤其是做生意的，好不容易熬到了过年，多销点货，多挣几个！现在做生意又这么难，挣点钱不容易，别为了我这个老妈子，再耽误你们的事儿！
      看看：多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老妈妈！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为别人着想地“独善其身”！在家人都去忙碌的时候，您宁愿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那只调皮而小巧的小黑狗，与那只笨拙的胖胖的大花猫在院子里打架，您眯着眼睛，把您好看而红润的脸“咯咯”地笑得像一朵老桃花，又像一个调皮又聪明的小孩子！
     我也只能在您生日的这一天给您打个电话了……
     父亲才开始走的那两年，我给您打电话，您的耳朵还时背时不背，所以有时候就听得清，有时候就听不清，我就不只是在您的生日给您打电话，平时，一星期打两次，打到无话可说的时候，我就和您闹玩——反正作为您的小女儿，有您在，到多大我都是您的女儿，都是缠着您、依赖您、在您眼里永远都是不讲理的“二逆魔”。总是撒娇地亲切地叫一声长长的“娘——”，问完了好，然后我突然给您来个脑筋急转弯：“老妈妈，请您猜猜我是谁？”
      您突然大笑了，我仿佛从那细细长长的电话线里，再次看见了您红润好看的脸庞。但是很快的，电话里传过来您的一声骂，这骂，写成字不好看，但在我们老家那里，却往往都是老人们对于自己的孩子爱到极致的时候，常常脱口而出的几个字，听起来，只感到满满的爱，是那么亲切和温馨，却没有丝毫的不干净，更没有其它意思。
      您说：“叫我猜猜你是谁啊？嘿嘿，你是——小婊羔子！”
      我在电话这边也笑了！有妈的孩子真幸福！即使被骂也是好的！这样被骂的时候，我已是四十大几的人，您比我大了近四十岁的呀，老妈妈！您还记得的吧？
      后来您的耳朵越来越背，给您打电话也相应地少了，因为您听不清的时候，就明显地着急了。我不想让您着急的！而父亲去世之后的七年半当中，我去的次数也比以前更多了。母女在有葡萄架、有挨挨挤挤半院子花草的院子里，一边喝着茶，我在腿上放一个本子，手里是一支笔，听您讲过去的事情。不管您曾讲过几遍，我都是像模像样地记录下来，我上大学时学的是新闻专业，却只有在您面前，我才真正无拘无束地当了几年的记者。您对此特别高兴！或者，我手里拿一本杂志，要么就是一张报纸，您以只有“识字班”的文化程度和浓浓的好奇心，以及对于生活的热望，手里纳着花鞋垫，听我给您讲外面世界的故事，这是父亲走后，您经过了三年生命的挣扎和心灵守候之后，最最幸福的时光！
      我也为在您晚年的时候，脑子里还有新东西而激动兴奋不已，您讲过了其它无数遍歌谣谚语和民间故事，唯有这一句是最令我深感新奇的，也是第一次听到：“走一山又一山，碰见大哥砍竹竿，长的就把那鱼来钓，短的就把那门帘穿；走一里又一里，遇见大嫂纳鞋底，要问大嫂怎么纳呀？大针攮了小针插，两针一线往后纳……”
      当时我边记边还想：再不记下来，就会成为遗憾了呢！也禁不住想：老妈妈，真是不简单呢！又想：这些话是怎么来的呢？是否是母亲长到八岁的那年，随闯关东的家人从东北回来的路上，寂寞单调的生活里，老姥娘——您奶奶讲给您听的？而聪明的您那时就记住了？因为在您口里，她可是讲民间故事、说唱歌谣和谚语的高手呢！
      老妈妈，打电话少了的时候，不等于忘了您，相反对深情的您更加多了一份疼爱。于是从每星期打两次电话，到一星期打一次电话，到十天半月给您打一次电话，再到后来只在您生日的时候给您打电话——除了平常去您那里。2016年的腊月二十六，您因为听不太清我电话里说的话，明显的您不耐烦了，您本就是个火爆脾气——那是生活给您的“馈赠”——比方做童养媳，您从家人那里接过电话的时候，大声地自顾自地对我说：“哎，好，好，都好！我生日快乐！想我干吗呢？这就要过年了，过了年就来了，有话来了说去吧！别说了，挂了吧！浪费电话费！”
      然后就将电话挂了……
      母亲，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给您打电话吧！此后，我就去得更勤，去了，我们母女睡在一张床上，说些闺蜜级别的话！我们一起大笑，笑到流泪！您不知道的是，这两年多以来，无论清明十月一，还是您的忌日，或者其它时候，只要我去了老家，本镇上的姐姐家，或者哥哥的老家，也或者弟弟家的其它什么房屋，我都不去，就一个人睡在我们母女曾经一起睡过的床上……
     老妈妈，我不知道天堂是否安了电话？您在这边的时候，从来没有主动往外打过一次电话，都是别人给您主动打电话，你只管接。要不，今晚的梦里，您告诉我天堂的电话号码吧？以后您出现在我的梦里时，我们就面对面说话，再笑，笑到流泪，继续将您心中的秘密告诉我，我继续修改完善为您写下的五十万字的纪实小说《我为母亲立个传》，那是您活着时我一直许下的愿，只是可惜了您没看见有实体书出现——这也是我拼命熬夜写作的动力之一。只是，母亲，女儿不才！至今您已走了两年半多了，我还没有完成您生前的一个小小愿望：写写您的一生。不过，还请您放心，老妈妈，这是我之前欠下您的，我是迟早要还的！
      当您不能出现在我梦里的时候，我就给您打电话，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像今夜，我想您了，大声给您打，我把房门关紧，不打扰任何人，只有我们母女心心相连，我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都让您听得清清楚楚的，一字都不漏掉！不会让您着急一点儿！
      老妈妈，今晚，还来我梦里吗？我好亲口祝您：生日快乐……
  （字数：3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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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默先生

水仙姐，非常孝顺，重情，特别感动

塘中水仙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20-5-20 16:31
水仙姐，非常孝顺，重情，特别感动

问好一默！这个可以投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