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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短暂的再次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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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5 06:26: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山东潍坊
本帖最后由 天龙 于 2020-5-25 07:02 编辑

       黄福超是早晨5点到达黄家坪的,在雄信县县城下来汽车正是凌晨2点,通往黄家坪的公交车早已没有了。打“的士”至少也要30元,黄福超哪舍得,而是一路步行跋涉,二十五里路,3个小时才到达黄家坪。一想到没挣一分钱,他的心就像油煎似的隐隐作痛,似乎无颜去面对家人。几个月血与火的艰辛劳动,没有换来分文,儿子的生活费!田地里等着钱买肥料施肥,怎么办!他心里又狠狠骂了一句那丢了血良心的包工头。他首先来到后院在孙姑奶奶屋里坐了一会儿,把一包糖块递给老人家,糖块是老人家最爱吃的,和老人说了一阵话,走出后院,才来到前院。单爱英开了门,天已大亮了。他来到西耳房,见儿子在梦中,手里还抱着一本《化学》课本,他轻轻地拉了一下毛毯盖上了黄健露了半边的臂膀,这位父亲凝视了一会儿睡的正甜的儿子,他的眼睛湿润了,儿子马上就要高考了,上线固然要用钱,不上线复读也需要钱,怎么办呢?黄福超心情沉重的走出西耳房,虽然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也没有心思躺一会儿,便下花生地拔草了,没有挣到钱哪怕能把一根草心里也踏实些。  黄健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黄曦告诉他父亲回来了,但下地拔草去了。
  “怎么刚来就拔草?咱也去吧!”黄健边穿鞋边对黄曦说。
  太阳公公从天空的东南面撒下来万道金光。田地里,小草和庄稼还沾着晶亮的露珠。单爱英也陪着丈夫拔着花生芯中的杂草,她强打起笑容,尽量和丈夫聊一些村里令人高兴的事,只是不提不给工钱的事,恐怕引起丈夫的伤心。黄健和黄曦也在黄福超左右有说有笑,好不快乐。黄福超也许真得忘了一切烦恼,家的温暖才是真正的幸福。
  “爸爸,我想听你讲故事。”黄曦手里捏着一根草,望着黄福超的脸以撒娇的口气说。
  “那好,我就给俺妮子讲一个。”黄福超忘记了一切不快,展开了笑容讲道,“以前,还没有人发明出镜子来,所以人连自己长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后来有人发明出镜子了,有一家丈夫从外地回家,捎来一面镜子交给妻子看。妻子拿起镜子一看,见镜子中有位漂亮的少妇,顿时哭了。婆婆见状,问怎么回事,妻子哭道,丈夫变心了,带来一个女人。婆婆拿起镜子一看。说道怎么带来一个龟孙老妈子啊!”
  “这婆婆骂的是她自己。”黄曦笑道。
  黄健看到全家人都在乐,突然想起黄庆来,就缺他一人了,他心中不禁阵阵伤感,不知道弟弟飘落到哪里了。
  “我兄弟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黄健忍不住叹出了声。
  全家停止了笑声,都沉默了。大约过了十分钟。黄曦突然叫道:“看我二哥回来了。”黄健以为黄曦又在调皮撒谎。但抬头远望,不错,是黄庆真的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黄福超高兴地说。
  黄庆笑嘻嘻的走来了,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耳朵。红衣红裤,一双牛皮筋板鞋,俨然一副艺人的形象。
  “张家团都来了吗?”黄福超坐在田埂上,笑着向黄庆问道。
  “都回来了。”
  “什么时候还走?”
  “走不走和我都没关系了,我不跟他们去了。”黄庆突然低下头,显出一种凄哀的神情。
  “怎么回事?”黄福超收起了笑容问道。
  “我受够了。”
  黄福超沉默了。单爱英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黄健的心就像掉进了盐水里!可见那万大国没说错,张家对黄庆不能是多好了,否则弟弟也不会不去。命运啊将怎样摆布着弟弟!
  “不去,咱可没一点希望了。”黄福超以凄然的表情望着黄庆道。
  黄庆低头不语。黄健明白父亲说的“没有一点希望”是什么意思。那就是黄庆不跟着张家团走就没有找到老婆的希望了。媒婆们决不会主动给一个瘸子说媒。也没有一个女孩会嫁给一个瘸子。
  “既然全家都团圆了,应该高兴才是,暂别提还去不去的事,改天再商量也不晚。咱回家吧!让黄曦割点肉,难得团圆一次。”单爱英直起来腰看了看天上太阳的位置说。母亲没有表看时间,都是看太阳来估计时间。
  中午时间,单爱英把一桌丰盛的菜已经摆在厨房门口了,红烧肉、肉炒蘑菇、青椒炒鸡、青椒炒肉等。这单爱英知道,这些菜全家都爱吃。
  黄福超把一壶五粮液提了出来,兴奋地说:“今天俺爷三个一醉方休。”
  “可别让孩子喝醉啊!喝醉又难受。”单爱英说,她说这个“难受”其实也有哭的意思,她知道爷三个都有醉后都有哭的习惯,也更担心黄庆喝醉后会想起钱丽晶。
  “没事的,今天是团圆的日子,任何人也不准酒后哭。”黄福超边往杯里倒酒边说。
  爷三连干三杯,黄庆也感到头重脚轻了,飘飘然起来,果然不出单爱英所料,他想起钱丽晶来,眼中已含泪花。恍然中他见父亲和哥哥也显出醉意来,眼里也噙着泪水。
  “咱作诗,谁作不出来罚酒一杯。”黄福超说道。
  “大大,出题。”黄健兴奋地高声说道。
  “只要是五言绝句就行,但里面必须有相逢这两个字。
  “好,我先来。”黄庆抢着说。
  “你看,你兄弟没有你学问大,比你还抢先呢。”黄福超对黄健说。黄健笑而不言。
  黄庆道:
  父子今相逢,
  酒桌饮三盅。
  合眼泪如雨,
  举杯祝父兄。
  黄福超举起了大拇指,热泪已滑出眼眶。黄健说:
  “纵酒悲歌吟,
  人生几相逢。
  有泪不轻弹,
  把酒寄东风。
  黄福超说:
  时光如穿梭,
  父子各西东。
  泪眼望我儿,
  今庆全相逢。
  黄福超说完,不禁趴在桌上失声痛哭。黄健和黄庆也不禁洒出一腔热泪。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说好的不哭,竟然带头哭起来呢?!”单爱英埋怨黄福超说。
  其实爷三各有各的难处。黄健愁得是学业一片渺茫,临近高考,心里没有几分把握,不知怎样向家人邻居交待,这可是辛辛苦苦十多年寒窗啊!
  黄庆愁得是不跟张家团去,自己将何去何从。
  黄福超一方面为自己白白打工得不到工钱心酸,一方面愁着黄庆的事。
  又是一个周六,黄健没有看到黄庆。
  黄健心想,黄庆去哪里了。他走出西耳房问黄曦:“黄庆去了哪里?”
  “我二哥跟万大国干去了,他独立成团了。”黄曦说。
  黄庆已彻底离开了张家团,而投靠到万大国的独立团了。这对张家三兄弟,张虎以及黄福梅来说都非常的痛心,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歌手,“台柱子”白白让万大国挖去了。他们只知道对黄庆加以利用,何尝考虑过黄庆的感受。在这个团里,他时不时的会想起钱丽晶来,这段让他悲痛已极的恋情,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心!他尤其最恨张宁。虽然他和钱丽晶的关系到了尽头,那张宁不但不劝着两人和好,反而下令拆散他们。是张宁彻底宣布了他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死刑。
  跟着万大国和表姐张贵娟,总算清静多了,多少可以淡化那段恋情带来的伤痛。
  一次,万大国的独立团在一所乡村高中的操场上安寨扎营了。当晚的演出非常火爆,观众大部分是一些爱追梦的高中生,尤其是黄庆出场时,气氛达到了高潮。掌声、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突然一位高高的女生走上了舞台,长长的马尾缏捋在后背上,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她十分大方地在黄庆腮上亲了一下说:“风流王子,我崇拜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邓贞秀,是这所学校高三二班的学生,今年十七。明天周日我在班内上自习,想收我这个徒弟的话,来找我哦。”
  这个胆量非凡的女孩让黄庆有些吃惊,他慌乱地点了点头说:“好的。”那女孩像一阵风似的蹦蹦跳跳的走下舞台。台下顿时又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呐喊声。
  第二天,黄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10点钟了,他悄悄地看了一下营帐内,万大国和表姐以及几个师弟们还在熟睡中。他轻轻地穿好衣服,脸也没洗,便走进了校园内。他寻找着、辨认着教室标示班级的木牌,终于找到了高三二班,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见正是邓贞秀。由于在舞台上比较乱,他没仔细看她的面容。眼前的她,长形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笑一条缝,但稚嫩的皮肤还说明她是一个含苞未放的花蕾。
  “风流王子,还挺信用啊!”邓贞秀上前抓住黄庆的手笑道。
  “那是当然,我向来都是说话算话的。”黄庆笑眯眯地说,“咱现在去哪里?”
  “你说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邓贞秀眨着一双星星似的眼睛说。
  “我要是回家呢?你也会跟我回家吗?”
  “可以啊!为什么不能跟你回家?”
  “真的啊!我现在就走。”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回宿舍收拾一下。”邓贞秀说着,转身往宿舍方向跑去,一对乌黑的辫子左右摆动着。
  黄庆望着这个远去的女孩叹道:“真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孩。”
  大约过了有五分钟的时间,邓贞秀果真急匆匆地赶来了,手里提着一件牛皮包,她上前挽住黄庆的胳膊说:“走,我要跟风流王子缠绵到天涯。”
  两人直到蹬上通往雄信县的大巴车,黄庆还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呢!邓贞秀把头自然地靠在黄庆肩膀上问道:“到了你家,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展示给你的家人?”
  “就算朋友吧!我的朋友。”黄庆想了想说。
  “对了,你家都是有什么人?”
  “爸妈,一哥一妹,还有一位孙姑奶奶,你呢?”
  “爸爸、弟弟和我就这三口人。在我弟弟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回到城里去了,她是知青。我爸爸是文盲,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弟弟比我小两岁,初中毕业就不再读了。”
  “看来,你爸爸对你的希望不小啊!跟我走就不怕影响高考而辜负了你爸爸吗?”
  “说实话我早就对高考失去信心了,现在只是图一时的安逸罢了。我也不忍心想,一想起我爸爸我就心痛。他没有文化,我妈走后他既当爹又当娘,把我们姐弟俩养大。除种地外,就是靠给人家充煤气罐换点钱,辛辛苦苦供我读书…算了不说这些了。”邓贞秀眼里含着泪花说不下去了。
  “你爸会不会找你?”
  “暂时不会吧,他会以为我在学校呢。要是知道我失踪,一定会急坏的,应该会发疯似地在找我吧!哎!谁叫我碰到你这种风流王子呢!把我的魂都勾走了,我现在也顾不了爸爸了。”她居然又笑了。
  “若找到你,你会不会跟他走?”
  邓贞秀沉默了片刻答道:“会吧!我的良心还没有坏干净。我真的舍不下我爸爸,他太苦了。”
  黄庆不再说话,而是望着车窗外飞驰后去的田野和路边的树木、人流。他的心无法平静下来,这次与万大国不辞而别,不知他们会急成啥样子呢!管他呢!早已讨厌万大国那副无耻地嘴脸了,看钱比爹都重要,比张家三兄弟也强不哪去!让他们好好地找找吧!他突然有种报复别人后的痛快感。可是与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这位大胆的高中生女孩终究有多少缘分呢!是能白发到老还是昙花一现呢?他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她索性很配合地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右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像是相处了很久的恋人。她倾听着他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心里充满了甜蜜和安全。又好像在飘渺的梦中。她闭着眼睛,隐约觉得被他双手捧住了脸,自己的嘴唇被两张炽热的嘴唇衔住了…
  她完全沉醉在这场闪电般的爱情中了,她看出他的腿瘸了吗?当然看到了,当暴风雨般的爱情到来时,对方的一切缺点都被掩盖了。看到的,只是对方的阳光和美好。正如英国诗人布莱克的诗歌中所说:爱情常对错误视而不见/永远只为幸福快乐为念。她不顾一切地配合着他热烈地深吻,她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了。她仰起脸执着被吸得酸痛的嘴唇,像条鲤鱼的嘴。火辣辣地眼神望着车厢里的灯光映照得魅力纵生着的他的那脸俊容!一切还是如梦如幻…
  “风流王子,你相信爱情中说的‘山盟海誓’和‘海枯石烂’吗?”
  “不是太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天长地久的,但我会珍惜曾经拥有。”
  “你现在能感到幸福快乐吗?”
  “当然了,我刚才还在想,这不是做梦吧!”
  “但送你一句话你要记住,一段感情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快乐,就会给你带来多大的伤痛。”
  黄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巴客车终于到达雄信县汽车站,两人牵着手下来车。此时西边的太阳正在下沉,落日的红晕抹在一片县城建筑物上,小城在这一刻却给人一种异常辉煌的景象来。暗红的路灯灯光从平整的柏油路上四处散射开来;明灭闪烁的霓虹灯已开始让人眼花缭乱。这一切都标志着白昼过去了暮霭开始升起来了。
  两人牵着手踏上了通往黄家坪的最后一趟班车。到达黄家坪时,已经天灯高挂,天地间月辉如水,如同白昼。
  黄福超夫妇见儿子带来一位黄花姑娘,惊异之状不必细说。单爱英当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饭后,黄庆趴在邓贞秀耳边说,要到月光下散散步。邓贞秀欣然前往。
  村东头的野外正是美丽的乡村风景,此时正是农历四月底的麦孰季节,金黄的麦海一直延续到远处的地平线。柔和的徐徐夜风迎面吹来,令人心旷神怡。光滑铮亮的打麦场在月光下散射着光芒,又令人感到无限的惬意和爽快。两人缠缠绵绵行走在这似水的月光里,沉醉在两人的甜蜜的世界里。
  “风流王子,我们要是能永久的这样过一辈子有多好。”邓贞秀闪着一双晶莹的眸子细声说。
  “但愿吧!但愿一直到我们的青丝变成白发,月光变成夕阳。”黄庆昂着脸面对这那轮皎洁冰轮,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
  “其实呢,世上万物并不是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往往十之八九都不如人意。有的人与人之间就像是流星,瞬间迸出令人羡慕的火花,却往往是匆匆而过。但我不在乎,简单安静的生活其实并不幸福,所以我只拥抱刹那。绵延持久的感觉根本不快乐,所以我只信仰瞬间。”
  “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包括我哥哥一说话就是文绉绉的,像是一种‘慢毒’。我们这些大老粗死在你们笔杆子里,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说什么呢!我们又不是鲁迅。”邓贞秀说着在他脸上狠狠地咬了了一下。
  “看说中了吧!马上就咬人。”
  打麦场正中央放着一个打麦用的石磙,光滑如玉,是坚硬的碳酸钙石。被白天的太阳晒得暖烘烘的。两人并排坐在上面,相互偎依在一起,不停地拥抱亲吻,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鸡鸣。两人才起身踏着月色回到家来。两人进了堂屋,迈进西间。只见明亮的灯光下,靠北墙的床上铺好了平整的被褥,一对鸳鸯枕头并排放在西头,红绸子的被子面更衬托出洞房的气来,两人都惊呆了,这一定是两位老人的杰作安排。
  “哇!没想到咱那么快就结婚了。”邓贞秀瞪圆了眼睛惊叫道。
  黄庆扭过脸去偷笑了,两人走出西间穿过当门进入东间,东间一直是黄福超夫妇住着的。只见东间里黄福超和单爱英正往外抬着床。儿子有媳妇了,总不能和儿子同住在一口房里啊!不方便是回事,外人也会笑话的,邓贞秀明白情况后说道:“爸妈你们不要挪走,你们再挪我就生气了,这样我们也太不孝了,居然把老的挤走。正好东间是上首,我俩在西间正是我们小孩子该住的下首,这多好。”
  一番话说得黄福超夫妇再也没有心思挪了,他们的内心都被这个刚进门不到半天的所谓儿媳感动了。多好多懂事的孩子,单爱英想,要是对方父母也同意的话,让她成为合法的儿媳,该有多好啊!
  两人告别父母回到西间,黄庆插上了单扇门。邓贞秀坐在床上说:“应该顶个红盖头,哎,还是勉了,麻烦。”
  黄庆只是露着一对小虎牙在笑。慢慢地坐在她旁边。也感觉像是在梦中。
  两人很快上床。黄庆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白如陶瓷的身段,纤细腰围的美女,一切如梦如幻。
  “看什么看,没见过裸身美女啊!”邓贞秀打趣道。
  两人在花旁月下、卿卿我我的甜蜜中,时间显得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周六。两人在空气新鲜的田野中如胶似膝地玩了一上午,才牵着手回到家来。
  “咱大哥回来了。”黄曦对刚进家门的黄庆和邓贞秀说。
  “他在哪里?”邓贞秀抢着问。
  “又走了,就呆了几分钟。扔下了一堆书,他说总复习了,不看课本,只看什么讲义。拿了点用的东西就匆匆走了。”
  “哦…”邓贞秀的表情充满了遗憾。
  “没事的,有咱哥的一张照片,你可以先看看。”黄庆说。
  “在哪里?,我瞧瞧咱哥帅不帅。”
  “在西耳房啊!”
  两人走进西耳房,见凌乱的床上堆了一堆像小山似的书和讲义。邓贞秀看到这些不禁伤感起来,她想起了被自己荒废的学业。爱情啊!有着多么神奇的力量,尤其对少女,一旦碰出爱情的火花,无论是陷阱还是深渊都会不顾一切地投进去。她坐在床上翻弄着这堆书。这一切在七天前,还是自己的朋友呢!此时显得是多么的熟悉而又陌生。《化学》、《立体几何》、《平面解析几何》…她一本一本地翻弄着,心中不断的波涛起伏,思绪万千。
  “看,这是咱哥哥的照片。”黄庆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张四寸的黄健的单身照递给了邓贞秀。
  邓贞秀接过照片,细细地看着这位打着红领结的男生,不禁发出赞叹:“好帅哦!”
  “你是不是看上了,早知你能看上他,我就不先睡你了。”黄庆肆无忌惮地说。
  “说什么呢!”邓贞秀收敛了笑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照片放在一边,继续翻弄书籍。突然一份叠了四折的报纸从语文书里掉了出来。邓贞秀摊开报纸,见是一份名为《健峰报》的校报,社长:黄健。主编:王英峰。
  “真棒!咱哥哥还办了校报呢!还挺有才华。”邓贞秀兴奋地说。
  “那还用说,咱哥哥的笔杆子是很硬的。张家老表三兄弟被他一杆笔骂得狗血喷头。”黄庆继续翻弄着黄健的影集,头也不抬的说。
  邓贞秀细细地看着这份报纸,当她看到黄健的那篇散文《我的弟弟》时,不禁愕然了,她的心越来越冷,渐渐达到了冰点,黄庆的过去使她的心开始翻江倒海,彻底无法平静了。原来心目中的风流王子还有那么一段感情经历。她的心有种无法抑制的酸痛。
  “秀,你怎么了。”黄庆看出了她表情的异常。
  “没有…没什么了。”邓贞秀强作镇定地把报纸又折起来,慌乱地夹进语文书里,然后面无表情地往门口方向走去。
  “秀,你去哪里?”黄庆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我想出去透透气。”她说着走出西耳房。
  黄庆迅速从语文书里拿出了那份校报。他细细地看着,看着看着脸上渐渐阴云密布了,甚至一阵青一阵紫。心想,哥哥啊哥哥,我的这一段恋情又被你那支笔杆子给葬送了!天意啊!哥哥只是抒发一下兄弟之间的感情罢了,为什么偏偏让她看到。
  接下来的两天,邓贞秀似乎像变了一个人,面对黄庆的父母的热情,她也是强打笑容面对。夜里,黄庆求欢,她也不怎么配合了,只是闭着眼睛像个木头似的任黄庆折腾。黄庆感到非常低失落,他明白邓贞秀还想着他的过去,又不知道如何解释,他有些恨起哥哥了。
  邓贞秀开始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感到懊悔了。十多年的辛苦寒窗被自己一时的冲动就抹杀了。这实在对不起辛苦的父亲,父亲可是既当爹又当妈把我们姐弟俩养大啊!此时她甚至有回去参加高考的念头。即使上不了线,可以再复习一年啊!
  “秀,你还爱我吗?”黄庆把脸贴在她后背上,轻声问。
  邓贞秀猛然转过身,把脸埋进他怀里,眼泪瞬间滑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胸部。“爱,当然爱。不爱怎么会跟你来。无论以后我们会不会在一起,即使我在别人的怀抱里,我都会始终不渝地爱你,一直爱一辈子。”
  “我哥哥文章里说的,你还介意吗?”
  “没什么了,既然爱,就不在乎你的过去。我爱的是你的现在。哪怕过去你是罪恶深重的希特勒,墨索里尼还是冈村宁次,我都接受。从明天开始,我要振作起来,恢复原来的我。”
  第二天,也就是邓贞秀到黄家坪的第十天。这位可爱的女孩又恢复了往日的开朗活泼。她在当门跑跑跳跳地看着墙上的奖状说:“风流王子,这个奖状是你得的啊!哦,九一的啊!名字怎么你们模糊?”
  黄庆说:“这奖状是我读二年级时得的,那时候哥哥读五年级。他在五年级是有名的尖子生,都说他一定能得到奖状。谁知,年底他竟然没得上。我反而得到了。哥哥羞愧无比。在除夕那天贴春联上,他居然在我名字上贴了一个‘春’字,掩盖住了我的名字。我气得告诉了爸爸。爸爸才揭了下来,名字便模糊了。”
  “咱哥哥嫉妒之心如此强,看来以后咱很难与他相处在一起…”邓贞秀还没说完。黄曦突然跑来说:“二哥,不好了,我见黄槐领了一个陌生老头要到咱家来,我怀疑那老头是嫂子的爸爸。”
  邓贞秀一惊,脸都绿了。
  “黄庆,怎么办呢?我爸爸一定会把我带走的。”邓贞秀突然急地哭了,紧紧地抱住了黄庆。可怜的她预感到是要分别的时候了。
  “咱躲一躲吧!”黄庆惊慌失措地说,“咱可以从屋西山胡同翻墙到后院去。”
  “黄庆…没什么必要了,躲过去初一躲不过去十五。我给你说过我爸爸太苦了,我也真的不忍心这样做了。看来只有牺牲我们的爱了。若有缘分,老天会再安排我们在一起的。”邓贞秀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的风流王子几乎肝肠寸断了,“亲爱的,能在亲亲我吗?否则恐怕没有机会了。”
  黄庆用一双颤抖的手捧住了她俊秀的脸庞,深深地吻了下去,泪水同时也冲出了眼眶。
  邓老汉已跨进前院里了。有黄槐陪着指手画脚,犹如一个罪恶的日本汉奸在做着翻译。
  邓贞秀从堂屋里走出来了,她明白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此时面对的是亲情和爱情,两者对她来说都无法割舍。但从中必须选择一个,现在她要做出艰难的选择了。
  “爸,对不起。”邓贞秀站在走廊下,面对迎面走来的父亲,她低下了头,面如白灰。
  邓老汉一言不语地看了她有一分钟,气氛显得非常紧张。然后她又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堂屋,黄庆给他倒茶递烟,他都一概摆手拒绝。他推了一下西间套门,看见了大床上那对鸳鸯枕头,他赶紧退了出来,发紫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爸,您没事吧!”邓贞秀上前扶住父亲。
  “秀!”邓贞秀突然甩开女儿的手说话了,“没想到你让爸爸失望到这个地步,爸爸可是辛辛苦苦供你读了十年书了,你弟弟我都只让他读到初中毕业。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吗?如今连高考你都放弃!你是怎么想的,你给我一个理由!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你回答我啊!”邓老汉的声音越来越高,似乎震动了房顶的天花板。
  邓贞秀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下来,同她的心一样一起摔在水泥地上。
  “你哭什么?你回答我啊!回答啊!知道你高考前辛苦,我特炒了两样你爱吃的菜原打算给你补补,我提着菜来到学校结果找不到人了,你把我的心伤透了!这就是我辛苦养你们的后果。自从你娘走了,我怕你姐弟俩受晚娘的委屈,一直没有再找。这就是我应得到的结果吗?”
  “爸爸,”邓贞秀抬起泪眼望着面目沧桑的父亲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爱他,所以不顾一切地放弃了全部,包括高考和对您的感恩。爸爸求求你不要把我带走好吗?没有黄庆,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我和黄庆混好了,一定好好地孝顺您一辈子…”
  黄庆也禁不住扭过脸去,擦了一下奔腾而下的泪水。
  “爱,爱,狗屁爱!我问你们,你们才多大,两个十多岁的孩子懂得什么是爱!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
  “爸爸求求你,我不能没有黄庆,让我留下来好吗?”邓贞秀跪下来了。黄庆也跟着跪了下来。
  “小秀你别来这一套,你不走我就三头碰死在你跟前。”邓老汉说着走出了堂屋。
  黄庆起来扶起邓贞秀说:“秀,跟爸爸走吧!回去参加高考,考完后我去接你。到时候我会在演出的那个操场上接你,我会给你写信。”
  邓贞秀缓缓地站起来已经泣不成声:“庆,你能再抱抱我吗?”
  黄庆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再次泪如雨下,场面比电影《泰坦尼克号》上的生死离别还要悲壮。
  黄福超夫妇和黄庆,一直把父女俩送到村外公交车站牌下。通往雄信县的公交车开来了。邓贞秀以哭肿的双眼最后望了一眼黄庆,充满了不舍和无助。这种眼神让黄庆的心痛到了极点。邓老汉扯着女儿的胳膊无情地拉到了车上。邓贞秀在靠车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汽车马上就要发动了,邓贞秀猛地把头伸向车窗外,伴随着断人肠的汽笛声,她拼命地向黄庆摇着手歇斯底里地喊道:“黄庆,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泪水也同时掉到车窗下。喊着喊着她疯了似地冲下车门,悬在空中。司机也含着泪急忙刹住了车,邓老汉又把她拉回到车上。汽车还是开走了,击起了团团黄尘,蒙住了黄庆的视野,他不禁趴在路边失声痛哭起来。黄福超夫妇也含着泪把儿子拉回家,夫妇俩把儿子安顿在床上,又安慰了好久,黄庆才沉沉地睡去。虽然这次短暂的恋情在黄庆人生中只不过如流星划过,但也是最令他感到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由此带来的伤痛远远超出了与钱丽晶那段恋情。生活啊!好像在考验着这个情感多难的家伙。
  在邓贞秀走后的两周,黄健又从学校一路往家赶。一路上他一直想着,见了弟媳妇要说些什么话,上次回家返校时走得急,竟没有见到这个弟媳妇。这个弟媳妇长什么样,比钱丽晶俊还是比钱丽晶丑呢!哎!见了就知道了。谁知刚进家门,黄曦便告诉了他:“大哥,娘家来人把二嫂找走了。”黄健一惊,没想到和这个弟媳妇竟然是擦肩而过,连模样都没见到,他感到阵阵遗憾。这时,黄庆没精打采地从西耳房走出来,一声不响地拿出那份《健峰报》甩在他跟前冷冷地说:“这都是你办的好事。”
  黄健顿时目惊口呆,这《健峰报》怎么会在弟弟手上?他马上想起来上次回家,他送来的那堆书里肯定有一份。完了,这一下泄漏了弟弟的隐私了,要是弟媳妇看到将是不堪设想。弟媳妇的走该不是和这份报纸有关系吧!那还能错,否则弟弟也不会把报纸甩给他。他的心顿时像被电击了一下,几乎要瘫坐在地上了。脸上也起了阵阵拘挛。
  单爱英从厨房里走出来上前扶住大儿子说:“健儿别太惭愧,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她走的最大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我觉得这是天意,谁和谁的缘分都是上天注定的。”
  黄健举首仰望着灰白的天空痛苦地叹道:“我怎么那么大意啊!”
  这时,在村小学读书的黄全家的二女儿黄月送来一封信。黄健接过来一瞧见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黄庆收。而“庆”中的“大”字写成了“犬”。他顺手递给黄庆说:“你的。”
  黄庆急切地拆开信封细细地读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涌现出一阵痉挛。原来是邓贞秀来的一封绝笔信。内容如下。
  黄庆:现在才明白我上了你的当。我的前途和青春都葬送到你的手里了。虽然不全怪你,也有我无知的原因。但都已是过去,我劝你咱从此天涯陌路,都不再打搅对方的生活,从此一刀两断。再见。
  邓贞秀
  1997年5月14日
  寥寥数语犹如一张便条。黄福超和黄健轮流着看完信都沉默了。最后黄福超说:“看最后两个字‘再见’,这‘再见’什么意思?就是再见面的意思,这就说明邓贞秀暗示,还有希望。否则不会写‘再见’二字。”
  黄健明白父亲是在掰字眼,解释的也很牵强附会,也只是为了安慰黄庆。黄健又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又细细看了一遍这信的内容说:“这封信绝对不是邓贞秀本人的意愿写的,一定是在别人的逼迫下写的。”
  “从什么地方可看出?”黄福超问。
  “你看信封上的字迹,绝对是另外一个人写的,看字迹绝对是初中以下水平的人写的,连‘庆’字都写错。邓贞秀是高中生,哪会出这种低级的错误。再说信的内容,要真是邓贞秀的意愿不可能就寥寥数语,经历这番感情之后,根据一个高中生的文字功底应该是长篇大论才是事实。”
  “那我们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你星期天也老是不回家,那天要是你在也能帮着出出主意,也许不会被他爹带走。”黄福超有些埋怨地说道。
  “这封信可能是他爹或者其他人逼迫她写的,让对方见信后好死心。咱不如将计就计,给他回封信接受断绝。他爹肯定会看到咱的回信,他们也会死心,待他们麻痹后,再接她回来。”
  “这主意不错。”黄福超沉思了一下说。.
  “对了,哥哥。”黄庆插嘴说,“你会英语,邓贞秀也会英语,你不如用英语给她定好时间,地点,到时候我去接她。把英语岔开行一同写在这封回信里,他爹又不懂英语,没准还认为是拼音呢。”
  “好!决定这样办,健儿,这个写信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也算没白花钱供你上学。”黄福超拍了一下桌子说。
  黄健点点头算是默然答应。他走进西耳房,坐在书桌前,铺开方格信纸提笔写道:
  邓贞秀同志:
  你的绝笔信已收到。在此向你表示谢谢。此时我感到是多么的轻松,也有一种淋漓的解脱感。我已经开始打算寻找另一片天空了。女人嘛,就是衣服可以再换,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再说,从当初你就不会永远属于我,我早有心理准备。不要说我轻言放弃,你已经不回头,我为何还做无谓的努力?男人哪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再见,不是,是再不见。
  黄庆
  黄健读了几遍,然后又岔开行添加了英语,大意---------亲爱的邓贞秀:我爱你永远爱你,一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你永远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记住:在上午十点,我在上次演出的那个操场上等你,不见不散。
  黄健把写好的信交给黄福超过目,黄福超读了一遍说:“这英语夹杂在里面还真像拼音。我不懂英语,所以有这种感觉。让你兄弟把地址给你,到学校后先办这个事,这是唯一一根稻草绳了。”
  黄健返回学校后,第一件事便是把信装进信封,写上黄庆给他的地址和姓名,投进了邮箱。
  接下来的日子对黄庆来说则是一种漫长的煎熬了。六月七日前的每一天,他好像都是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度过的。虽然和这个邓贞秀相处的很短暂,他却感到比与钱丽晶分手时还要心痛。痛得几乎让他窒息了,聪明活泼的邓贞秀无论怎样都无法从他脑中抹去了。他一天到晚计算着距六月七日的时间。可怜的人,到那天能不能见到她还是一个天大的未知数呢。因为书信是否能准确无误地邮到,谁也没有一点定数。即使邮到,邓贞秀本人能否看到,也不好说。希望虽然渺茫,但也是唯一的一点希望了。终于到了六月六日,这一天。天刚亮,黄庆便偷偷地起床了,他没有和父母打招呼便出发了。他连父母也不告诉的原因可能是心情急切怕父母知道了,又啰嗦个半天耽误时间;可能也想不声不响地把邓贞秀再重新领回来,给父母一个惊喜。
  上午十点,黄庆准时来到了这个上次演出的操场上。这一天,恰巧是周六,除了高三几个班还照常上课外,其余班级都没有上课。所以整个校园显得静悄悄的。在这个曾经熟悉的地点,黄庆左顾右盼,咋不见心爱的人出现?是没收到信吗?还是收到信不来?他正在胡乱想着,突然见从高三教室后冒出四个中年小伙子来,手里都拿着木棒,个个是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黄庆正想着不妙。四个人已经把黄庆围住,就是一阵乱打。黄庆奋然还击,毕竟寡不敌众,被乱棒打倒在地上。这时邓老汉出现了,他骂道:“就是这个狗日的家伙拐走的俺邓贞秀,给我狠狠地打。”于是四个人又说一阵乱打。在无情的乱棒中,黄庆的头部和鼻孔都汩汩地流出血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他不停地打着滚挣扎着。四个人还是没有停止棒打。
  “给我住手!”突然一个女人跑来,哭喊道。这女人正是邓贞秀,她披头散发,泪流满面,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四人哪会理他,而是继续棒打,像是在痛打一条奄奄一息的的落水狗。
  “你们再不住手,我死给你们看。”邓贞秀突然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歇斯底里叫道。
  邓老汉才让四个人停止棒打。他大惊失色地说道:“秀,我把你锁到屋里,你是怎么出来的?是这小子害得你,我们在教训他,好孩子把剪刀给爸…”
  “不行!你们五个都给我消失,快点!别让我看见一个,否则我死给你们看!离开!快点!”邓贞秀边叫边继续把剪刀往自己喉咙的插。
  邓老汉和四个人很无奈,只好慢慢地里离开了,很快消失在邓贞秀的视野。她才扔掉剪刀,扑到黄庆身上哭道:“黄庆,黄庆咱去医院!你千万挺住。是我不好,我来晚了。”她说着跪下来,右手托起黄庆的脖子,把奄奄一息的黄庆揽到自己的胸口上,她见血还不停地从他头部流出。她顿时犹如万箭攒心。她从地上捡起剪刀把自己的裙子剪下来两大布条,在他的头上缠了两大圈。鲜血瞬间又把布条浸透了。黄庆睁开眼微笑了一下说:“秀,我爱你。”然后便昏迷过去了。
  “庆,我也爱你。你醒醒黄庆,你醒醒啊!呜呜.......”邓贞秀撕心裂肺地哭叫着。
  当黄庆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睁开眼,他首先看到的是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单,才隐约觉得是在一家医院里的病床上。他想坐起来欠在床栏上,但感觉头很沉,用手一摸才知道缠着绷带。还见头上方木架子上正挂着吊瓶。透明的液体正在皮管内有节奏地点滴着,长长的皮管把吊瓶和他的左手连在一起。他正极力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这时一位白衣护士恰好进来。
  “请问姐姐,我现在在哪里?”黄庆以脆弱地声音问道。
  “这里是民康医院,你已经睡了24小时了。”
  “告诉我姐姐,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女朋友把你背来的,她说是车祸。她对你还真够好的,在床前守护了你半夜。”小护士边叠另一张床上的被子边说。
  黄庆慢慢地坐起来,颓然地半欠在床栏上又问道:“请问姐姐,她现在在哪里?”
  “哎,被一位老汉强行拖走了,可能是他爹吧!她哭得死去活来地离开了。老汉还说,做到这些就对起那小子了。你女朋友还让我转交给你一封信。”护士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叠成方形的白手帕递给黄庆,然后出去了。
  黄庆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帕,一封方格信纸写的信掉了出来。手帕上印着暗红的“桃花瓣”。他摊开那封信,一字一字地读起来-------亲爱的风流王子: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吧!现在我才觉得我父亲有时候不像我的亲身父亲。否则他怎么会这样抹煞我的爱情,死活不让我和你在一起呢!但为了他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不得不对你放手了。如果你应说我错的话,那就是我不应该走进你的生活。亲爱的,你应该坚强地面对以后的路,在没找到下一个驿站前,你要学会一个人走路,享受孤独。我俩这场短暂的爱情,我一生都忘不了,如何能够忘记,既然忘不了就放在心底,虽然很痛,但也是一个凄美的回忆。这块手帕希望你收藏好做为一个永久的纪念吧!这是一个少女献出宝贵地第一次的见证。从此我俩要注定天各一方了,但是彼此心里还有最真挚的挂念足够了,不是吗?千万不要再找我了,这对我们两个都不利。因为我了解我爸爸,有时候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
  亲爱的,振作起来,坚强地面对以后的路,我相信你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再见吧!亲爱的庆,最后一次代我向家中两位老人问好,告诉他们我没有福分做他们的儿媳妇了,但很想念他们。
  邓贞秀
  x月x日
  看完信,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的心像被钳子在撕裂着,窒息般的疼痛,又觉得全身都都被划上了一道道伤痕,当眼泪滴在伤口上时,她努力躲开,不料又被刺穿胸口.......
  “邓小姐还让我转告你,一定要伤口痊愈后再出院。她给你交了半个月的医疗费、住院费、和伙食费。她说让你不必担心,安心养病。”小护士又进来边说,边换下空吊瓶换上了新的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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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5 14:57:1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甘肃酒泉
描写了弟弟黄庆的第二次恋爱,过程详细,语言流畅。毕竟年纪小不太懂事,得不到女方家长的同意。
今天荷塘正式搬家了,很开心拥有一个温馨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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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6 05:55: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山东潍坊
莫道不销魂 发表于 2020-5-25 14:57
描写了弟弟黄庆的第二次恋爱,过程详细,语言流畅。毕竟年纪小不太懂事,得不到女方家长的同意。 ...

谢谢王老师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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