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湖南 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9-1-5 08: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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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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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春色关不住(小说)
文/阳富生
一阵风刮来,通往山茶市的高速公路两旁那沉甸甸的稻穗翻起了金色的浪潮,蓝天白云,阳光稻海,陡峭山崖边的村落,屹立稻田中正向远处眺望的漂亮村姑,田间小路上急匆匆行走的老顽童,形成一幅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中华儿女正风骚的山野画面,突然,一阵歌声飘来,侧耳倾听,那不是郭兰英老师的一首经典老歌吗?
麦浪滚滚闪金光
棉田一片白茫茫
丰收的喜讯到处传
社员人人心欢畅 心欢畅
大寨是咱好旁样
自力更生斗志昂
奋发图强干革命
穷山变成鱼米乡 鱼米乡
人民公社无限好
集体道路宽又广
幸福不忘毛主席
丰收不忘共产党 共产党
唱这首歌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他屹立在一望无垠的稻海中,望着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驶的车辆放开喉咙高唱着,似乎是专唱给那些在高速公路上急行驶的回乡的游子们听的。
阳阳紧握着方向盘乜着眼只扫视了那一片金黄,听着这首经典老歌,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稻田里摸爬打滚的情景,想起了与父亲在田间收割稻子那艰辛的劳动场景,骄阳似火,汗流浃背,那是一种怎样的劳动强度?脚踏打谷机,一天下来,累得直不起腰,整个人就一堆烂泥,回家瘫在竹床上不想动,可父亲每天总是乐哈哈的,像一部开足的马达不知疲倦地劳动着,还常常哼着这首《丰收歌》,那沙哑的嗓子与刚才从田头飘来的声音如出一辙,不,这分明就是父亲的声音,父亲,已过花甲之年的父亲怎来到了这里?可能吗?这里离山茶市少说也有百余公里,这里又没亲戚,他怎会来这里?唉!临行时为何不打一下电话告诉老父儿子回家了呢?好多年来自己就这幅德行,无论老父怎样牵挂自己,自己就不想拿起手机与父亲对话,说什么呢?父亲一开口就是什么女朋友女朋友的,仿佛自己再也找不到女朋友了,永远单身了。三年没回家了,还有三年前那个家吗?妈呢?还有……还有什么?太窝囊废了吧!不想不想,坚决不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她不多,无她不少,随她去吧!
阳阳一阵想入非非,似乎眼泪都流了出来,是啊!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了,怎不叫人痛心疾首?
一阵风刮来,飘进车窗里,虽还未进入深秋,阳阳却感到有一丝丝的凉意……
阳阳三年没回家了,三年,在人生历史的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他却好像熬过了半个世纪。坐在副驾驶室上的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毫不知道阳阳在想什么,她始终望着车窗外,不时感叹着,欣赏着,喃喃自语道:这世界多美啊!凝神片刻,才又回到现实,始终望着阳阳专注的神情,情不自禁地伸出左手搭在阳阳的手背上,阳阳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顿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阳阳,这哪里了?快到家了吧!”
阳阳“嗯”的一声就算应付一下再继续想他的心事……
坐在副驾驶室上的这个女孩叫朵朵,朵朵?念着朵朵这个颇有诗意的名字,会忘掉一切不快乐的事,朵朵葵花向阳开,朵朵心向红太阳,红太阳,阳阳。向着阳阳,真的吗?向着阳阳有什么不好?好是好,可是……可是什么?阳阳多大了?罗莉遇上大叔了?
朵朵才二十出头呀!阳阳呢?别提阳阳了,就是因为阳阳优秀,阳阳帅气,才让很多女孩子喜欢,争风吃醋,朵朵便是争风吃醋的佼佼者。别看朵朵这么年轻,一年前就是她所在私营企业人事部主任的头衔了,且不说她头衔咋样,出了那家单位的门谁也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也,因为她背梁上没印着厂长或主任的头衔。但她美丽的外表足可以令人倾倒,大凡文人小说家总喜欢用闭月羞花,冰肌玉骨来形容女子长得好看,无论她走到哪里,那些自以为十分漂亮的女孩儿见到她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尤其是她的肌肤就像冬天里的白雪皎洁没有任何杂质,说她冰肌玉骨一点儿也不过份,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那颗长在眉心的黑痣就有点大煞风景了,其实也不,人们常把长在女人脸上尤其长在眉心的那颗黑痣叫美人痣,大凡长着美人痣的女人心地都是十分善良的,也是很有爱心的,还是有福气的,呵呵!爱屋及乌吧!
离家越来越近了,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走进自己曾撑起的那个家了,阳阳这样想。
天渐渐地黑了,华灯初上,陌生城市的夜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吸引着远道而来的游客,朵朵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既有说不出的惊喜好奇,又有一种莫名的惆怅,这是每个突然来到异地游子的真实感受。
阳阳握着方向盘的手被朵朵的纤纤玉手温暖着,缱绻着,有种如触电般的碰撞,但他不能松弹,不能回报她发出的缠绵信号,一个急转弯,冷不防她的身子晃了晃,斜向了正聚精会神开着车的阳阳,这时,她看到阳阳无奈和迷茫的表情,阳阳怎么啦?她不会去多想,她一直不想知道他的过去,了解他太多的过去,就会过多地伤害自己,她只觉得阳阳太优秀了,他的才情,他的温良恭俭让是一般男人不可兼得的,他的帅气可与大明星媲美,朵朵这样寻思着。
阳阳的家处在市中心幸福小区二十一层高楼上,屹立窗棂边,环顾城廓,都市之夜如繁星陨落,好一座江南不夜城!离开这座城已有三年了,现在他没有三年前那种为自己有个美好归宿的自豪感了,也没有那种回到家能享受人世间天伦之乐的幸福感了,这些年,若不是朵朵闯进他的生活,也许他早已自暴自弃了。
很快就到家了,有人问,你成家了吗?“家”是什么?家的意义就是要有自己人生的另一半,如果没有人生的另一半就不是家了,那是精神的栖息地。
“阳阳,这么多年没回家了,看到老爸你应该高兴才是,看你这副德行,何时才能振作?”
“爸,只是孩儿不孝,这些年你又当爹又当妈,把孙子照顾得这么好,孩儿无能撑起这个家,羞愧啊!”
“别说这些不争气的话,都饿了吧!快给女朋友做顿晚餐。”
“爸,不是女朋友,是同事,人家才……”
“才——才——才,才什么?还是小孩吗?”
“请问佳丽贵庚?同事吗?”
“大伯:小女孩芳龄二十一,还未婚配。”
朵朵这个回答令阳阳老爸非常诧异,他仔细琢磨“未曾婚配”这个词儿,脸上突然露出喜色。但转瞬又限入沉思:二十一岁?他伸出手指算了算阳阳,啊!阳阳该做她大叔才对呀!
“爸————我饿了!”这一声长长的呼叫,阳阳老爸才从纷繁的思绪中悟醒过来大声道:“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学学做饭吧!”阳阳听了老爸的话,连声说:“好吧,好吧!我就去做。”边说边钻进了厨房。
人生总是在不经意中会忽然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难以失而复得,曾经那个既有老伴又有儿媳的完美的家早已不存在了,自老伴撒手人间,孩儿三年未归,这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又想老伴又想儿,他想得更多的是幼小的孙子既无法享受母爱,又得不到父爱的那种可怜模样,他常常哼着小曲伴着孙子入眠,入眠后的孙子格外可爱,眼皮耷拉着,嘴巴嘟噜着,有时还在梦里微笑,他像欣赏艺术品那样欣赏熟睡中的孙子,常常是老泪纵横……
有时他让孙子骑在自己的肩头上去购物逛街,亦或去老家蹓跶,到了老家曾经儿时的伙伴都已白发苍苍,大多儿孙绕膝,大多美满幸福,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和喜悦,目睹家乡父老乡亲们的颐养天年,他既为他们感到骄傲自豪,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名嫉妒,怨艾,老天为何这样不公?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进了城,过上了乡里人无法享受的霓虹灯下的闹市生活也怀有嫉妒心,就这样惩罚自己吗?如果这样,自己能愿像早年那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还好些,苦算什么?苦中作乐才是真正凡夫俗子们所要过的日子,一切所谓的好日子,好生活只不过是过足了苦日子的人们的一种美好憧憬而已,辜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家人团聚,儿孙绕膝,即使粗茶淡饭,也胜似山珍海味。
“老爸,你怎么啦!吃晚饭了哟!”儿子突然一声长长的呼唤,把他拉回到了现实,看着儿子做的香喷喷的晚餐,一种无限悲哀涌上心头,没有女人的家就像马儿缺了一个蹄,怎么跑也跑不快。看着桌上的米饭菜肴,他喉咙哽咽着,顿没有了一点儿味口……
三茶市的金秋之夜,大街小巷,凉风习习,阳阳从一个鸟也不拉屎的山沟里来到这个繁华都市五年了,这五年,他呆在这个闹市的时间连五个月都不到,他对这座城陌生得有点纳闷。
今夜星光灿烂,身居二十一层高楼,伫立窗前,环顾三茶,尽收眼底的是如繁星点点的灯光,不夜城,好一座不夜城,夜明珠,都市的夜,让人产生玄幻,有诗曰:暧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阳阳是个好歌手,每当夜来临,他感慨良多的是都市夜总会、KTV的歌舞升平,有钱人就任信,夜夜笙歌,夜夜做新郎。回家这么久了,忙忙碌碌的,因为忙碌,所以平静,而现在,是闲得最无聊之时,屹立高楼,面对不夜城,他轻轻地,轻轻地哼起了谢军的《那一夜》:
这不是偶然
也不是祝愿
这是上天对重逢的安排
不相信眼泪
不相信改变
可是坚信彼此的请柬
我应该如何
如何回到你的心田
我应该怎样
怎样才能走进你的梦
我想呀想 盼呀盼
盼望回到我们的初恋
我望呀望 看呀看
在此重逢你的笑脸
……
哼着哼着,他的眼泪顺着面颊一直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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