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悍雨啸风 于 2019-2-2 10:56 编辑
初春的清晨,被一夜夹雪雨冲洗得一尘不染的蔚蓝天空,一片霞光将半边天染得通红,银杏树上悬挂的那片坚韧的叶子上有一滴翠玉般的小冰珠,闪着光亮,晶莹剔透。
听着窗外传来的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把我的记忆推向了已经遥远的过去……
那座约一米五左右高的立式木质钟表,,是我咬紧牙关花了五十块钱从破烂市场买回来的,放置在给我分配的一间职工宿舍里。
自从有了这座落地钟,我每晚再也不用“一只羊,两只羊,三八二十四只羊”的数着数让自己入眠了。因为,落地钟那自带的“嘀哒、嘀嗒”音,很有磁性地把我脑海里的注意力吸收到了它的声响里。这“嘀嗒、嘀嗒”的声音,很有魔力,具备了很完美的催眠功能。在它的节奏下,我很快就进入到睡梦中。
好景不长,这座落地钟在解决我的失眠后的不久几天后,却又让我再陷失眠:正是这座让我入眠的落地钟,它很准时的在清晨三点把我从甜酣中惊醒。
落地钟,就这样的把我敲入到了二十二岁。
善良的母亲每天都在忧愁着郁郁不乐,有些脾气的父亲则用白纸片卷着廉价烟丝,哧溜哧溜的一声接一声叹息着。毫无疑问,儿女的婚姻成为了父母的一块心病。
虽有了一份在城里大集体企业的工作,可和我年纪一样般多的月薪怎么也凑不齐那“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这些,可不是我能用一年不吃不喝积攒下来的薪金能买得起的。谈婚论嫁,对我来说太奢侈也太遥远了。 爸妈,您二老不用为我操心了,我保证给您把媳妇娶回家。每看到这种情形,回乡下探亲的我总会很没底气地劝慰着双亲。
都二十好几了,伦理早都该有孩子的人了,他这是还要拖多久啊?母亲对父亲嘟囔着,眼里明显含着泪,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啊?
我都托亲拜友的说了好几家了,可都嫌……父亲一肚子的万般无奈。
王集的那家不是说好了吗?母亲追问着父亲。
不是正谈着条件吗?父亲的头一直没抬起来,咱孩子的照片女方也看了,孩子的工作也满意,一切都很满意,也算答应了,就是……
就是什么啊?还不是对咱这穷家不满意吗?
爸妈,您二老都别愁了,我今年一定把四大件筹齐。钱不够,我的几个义兄弟都能帮个忙,厂里也答应给我弄上几张票。我不愿再看到父母的伤心,就一口包揽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母亲有点怀疑,但眼里放出了光。
孩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啊!父亲抽了一口烟叹着气说道。
爸妈,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厂里工友多,您老就放心吧。
话是这样说,可事情却不容易这么办,我的义兄弟们也都在着急等脱光棍呢!
思前想后,我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地去了王集的她家……
临近新春,一切都开始焕发出盎然。
我走到宽敞的大玻璃窗前,望着外面盈绿一片的绿化带,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清新那么宁静,再也听不见了在荒草丛里那些满是烟腥和乡土味的呐喊和闹嚷声,那条滋生微生物的污水沟荡然无存了,远处鳞次栉比的楼厦,一栋接一栋的拔地而起。几个周休不上学的孩子一身艳丽,像蜂蝶一样在林园里无忧无虑地奔跑着、嬉闹着,曾经的补丁加补丁、啃着干硬的窝窝头在寒风里嘚嘚瑟瑟的儿时情景,已变成了记忆。
又在忆苦思甜了不是?她做完早餐走过来,理理她那业已银灰的刘海笑着问我。
嘿嘿,那可是有点尴尬和幸福的回想啊。我笑着看着她,要不是你的慷慨大方,我至今怕还裸寡着呢。
说得我好像上杆子要委身于你似的,还不是你厚着脸皮跑到我家用甜言蜜语的话加上你那一摞子的奖状迷糊了我的双眼?她笑起来很甜蜜,年轻时的美丽依然犹存。
想不想去看看我们的恋爱历史?我捧起她的脸说。
这该是今年中的第几次了?她找出一件薄外罩给我披上,说:看得我一闭上眼都是三转一响在晃悠。
我俩相扶着走下楼,来到了狭小的储物间。
我掀开床单,下面露出了已经斑驳了的“四大件”。
她一脸幸福地靠在我的身上,和我一起注视着已成为历史的它们,回忆着伴随着我们走过了的那一段潸然泪下却又十分开怀的历史。
我们的一生与‘四大件’结成了难以割舍的情意啊。我感慨着。
你是占到六十年代的便宜了。她把我的胳膊挽得更紧了,看看八十年代,那可是彩电、冰箱、空调、洗衣机了。
你怎么不说二十世纪的手机、电脑、汽车、房子呢?嘿嘿,再看看现在这些新代标准吧,什么‘一动、不动、万紫千红一片绿’,怎么能让那些工资仅仅三四千的年轻人买得起啊? 我笑了笑,的确很无语。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为我轻拂了一下稀疏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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