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海尔罕 于 2020-11-16 19:28 编辑
说到“退位”你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古代的皇帝,皇帝下课称之为“退位”。
现时代,退休也是一种退位,就是年老的人把工作的位置让出来给年轻人做。
而此刻,我想说的是一个女人在家里的 “退位”。
前年,我读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美国女作家赛珍珠1934年的作品《母亲》,除了被作家对中国农村底层妇女生活、情感的生动描 写所感动,其中一个看似平常的生活细节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今天再次翻开《母亲》,再次阅读这段文字,阵阵心酸、感慨和触痛一起袭来……
“这是母亲最兴奋的一天 ,迎接一个新而年轻的女人进门......母亲穿上她那件漂亮的衣裳整整齐齐的,站在家门口等候着,看见喜 轿临近了,里面坐着的新娘被抬着走近的时候,母亲好像突然觉得就在前不久,她也是坐着同样的轿子进门的。过世的老太婆也是同样站在她今天所站的位置,她的男人站在今天她儿子所站的位置。”
“......母亲不自在地望着她的儿子,不久以前还是她的儿子,可是如今已经是别个女人的丈夫了。”
是啊,前些年的一个春天,我也同书中的这个母亲一样,穿着漂亮的衣服,兴奋地站在家门口看着儿子迎娶了他的新娘......我用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望着儿子和他的美丽新娘,告诉自己,从此要习惯和这个年轻女人分享眼前这个男人了。那时,我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婆婆当年的心境了。
“母亲因为媳妇来了,现在必须要让出她睡了多年的床铺。母亲把从前老太婆睡的床铺好,是啊,正式的床位如今要让给儿子和他的女人睡了。”
“母亲夜里睡在老太婆的床铺上时,觉得她自己确实已经老了!虽然白天里还是到处忙碌,料理一切和指挥一家子。但是一到夜深里,她就觉得她的确是老了。”
“母亲常常会在夜里惊醒,她奇怪自己怎么会睡在这个铺上,儿子和媳妇也不该睡在她的床上啊!可是她又自己觉悟到:我想起老太婆在,当我做新媳妇的时候,她也会感到我现在感受的痛苦,是我把她从她的床上赶走,让她儿子同我睡。现在又有人赶我走,同我的儿子睡在上面了。” 书中那个母亲所处的时代是个悲哀的时代,为了儿子和媳妇连自己睡的床也要让出来。比起她来,现代母亲就幸福多了,大多已不需要让出自己的床了。但是,让出这个在她怀里长大的年轻男人是必然的,让出家庭女主人这个位置也是必然的。
原本母亲和儿子是家庭的核心,母亲心中只有儿子,儿子心中也只有母亲。儿子娶了新媳妇,组成了新的家庭核心,儿子心里装了比母 亲更亲密的人——年轻的新媳妇,母亲失落了。
如果,儿子媳妇住在母亲家里,家的女主人看似还是母亲,可是全家的重心、中心乃至喜怒哀乐都转移到媳妇那边去了,有了孙子更是 如此。媳妇开心,全家都开心,媳妇不开心了,全家也就开不了心了。新来的女人成了家里的主宰。母亲,这个昔日的女主人气势日衰, 甘情愿地成了儿子媳妇的帮工和随从。儿子站在了媳妇一边,而母亲只有自己一个人.....
母亲是从心底里最希望儿子媳妇相亲相爱的人(南宋诗人陆游的母亲除外),但要儿子媳妇真正和睦相爱,母亲就必须主动退位,放弃昔日女主人的身份,加倍爱护和尊重新来的女人,逐渐学会并习惯从主宰到服从的生活。
如果,儿子媳妇另住,母亲一定为此不要责怪他们,自己能做的就是常去她家看看,看看他们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母亲必须明 白,这个家的女主人是新来的那个女人,自己只是一个来帮忙的人......母亲的家,是儿子的家。但如果母亲把儿子家当成自己家,那就错了。
儿子家是儿子和媳妇的家!母亲最多只能算个家里的一个老人。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在人家家里指手画脚,那么,招人唾弃只是早晚的事! 书中的母亲尚能觉悟到,自己年轻时赶走了老太婆,老来也甘受媳妇赶走自己的痛苦。 每个母亲自己也曾是人家的媳妇,回想年轻时自己从骨子里也是不喜欢和婆婆同住的,更不喜欢婆婆插手自己的家务,尊敬和善待婆婆是因为婆婆是自己爱的那个男人的母亲,是爱屋及乌; 更多的或是因为责任。如果母亲觉悟这一点了,痛苦就会少了许多,对儿子媳妇的埋怨也就少了许多。(未完待续)
【编后•作者简介】
万瑚,笔名小妇人,皖籍蜀人。
1955年出生四川南充,初中学历。
教过书,当过公务员,1992年下海至今,在建筑工程设计院工作。
爱读书,爱游泳,爱唱歌跳舞,爱美。
写过几本小书在香港台湾出版。
自诩:小妇人,头发短,见识也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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