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上“嫦娥泪”

红炭 · 发表于 2019-2-14 18:57:06

本帖最后由红炭于 2019-2-14 19:10 编辑

                                   “广寒宫”上“嫦娥泪”                                                                          ——长篇报告纪实文学

                                                         文/红炭

    传说唐玄宗在一次八月望日游月中，见一大宫府，榜曰：“广寒清虛之府”，后人故称月宫为“广寒宫”，“广寒宫”上的“嫦娥”，神话中的后羿之妻，后羿从西王母处得到不死之药，嫦娥偷吃后，遂奔月宫，后变为蟾蜍。    天上有广寒宫之说，而在人间有人把服刑罪犯的妻子比作“广寒宫”里的“嫦娥”，据有关报刊统计，在囚禁的男犯中，有近半数为有妇之夫，他们判刑一走了之，却把所有的痛苦和沉重的家庭负担甩给了“广寒宫”里的“嫦娥”-----他们的妻子们，这些“广寒宫”里的“嫦娥族”究竟怎样生活？如何度日？那般做人？笔者走访了一些“嫦娥族”，讲述了一桩桩、一件件真实感人的故事......
                                                                                                                                                                              ——题记

                           凄冷的“月宫”

当你有家时，没什么感觉，就那么回事，但如果失去它时，却又感到无比珍贵和懊悔不已，这是一个让人品咂不尽、品味悠长的话题，然而，当这个家的主人犯罪坐牢，家就面临解体，成了凄冷的“月宫”，痴心的“嫦娥族”却孤守“月宫”，思也依依，恨亦依依。
她叫丽娜，家住江南某市，也是市中一花，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下，一张俏俊的脸，一弯细柳眉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她在男孩一族中扫描、度量，寻找到了心中的“白马王子”，并以闪电般式的举行了婚礼，生活充满诗情画意，似戏剧般浪漫。
茶色玻璃上的“喜”字尚未退去丝豪喜庆之色，丈夫却因贪污，受贿罪送进了监狱，她得到的是判决书的一半，她整日以泪洗脸，独守空房，她害怕看到和听到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及嘲笑的目光；害怕看新房內斗大的“喜”字，总是莫名其妙地将罪犯胸前挂的“标记”联想在一起，经常对着像框中的结婚照泪水涟涟，他是她心中的偶像，她爱他聪明能干，能说会道，家中条件优越。他爱她温柔贤恵，善解人意，又是市中一花。如今人走楼空，她便“相思无日夜，浩荡若江流”。
好心人劝她离婚再嫁，梅开二度，她摇了摇头，毕竞“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夫妻恩爱情血溶于水，如今丈夫入狱，怎能再往伤口上撒盐呢，为了爱就得“受”。
在一次接见时，她对丈夫说:“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就是希望你好好改造，早日回到我身旁！”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春花秋月，寒来暑往，她形单影只，两眼望穿，“人比黄花痩”。她就是在这样不可理顺的轮回中等待，等待四千多个日日夜夜，等待着丈夫的漫漫归期......

                                                   　独舞的“嫦娥”

嫦娥，婀娜多姿，温情脉脉的仙女，“寂寞嫦娥舒广袖”，是因为后羿射掉了天上的太阳，而在人间“广寒宫”里，丈夫坐牢，家庭的重担就全落在了他们的妻子身上，成了独舞的“嫦娥”。
她叫阿兰，住在赣中的一个偏远山区，结婚十多年，膝下有三女一男，大的12岁，小的只有5岁，虽然生活贪穷，但夫妻俩互敬互爱，夜浇晨耕，但瘦兮兮的土地里总收不到急需的富足，于是，丈夫也跟着“下海”赚钱；她在家种责任田，二.三年功夫，他们成了村里的富裕户，盖起了楼房，购置了电视机，冰箱，空调等上好电器。这对偏远山村来说，使村民们着实眼红了一番。
但商海是残酷的，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巨浪、险滩和暗流，时时都在威胁着每一个冲浪者，一些人凭着自已的聪敏、勇气和毅力，冲破层层险阻，迎来了片片水域，终于梦想成真。但也有一些人，由于种种原因，饱受折磨，舟覆人亡，成了商海的祭品。她丈夫在外闯荡多年，结识了一些孤朋狗友，将多年积攒的钱，被“朋友”刮进了腰包，背了一身债。为了如期还债，便同那些“朋友”于一个月黒风高夜进行抢劫.......结果，他带着手铐去了他该去的地方，而她却成了独舞的“嫦娥”，不得不用痩骨嶙峋的双肩接过五囗之家的生活重担。
孩子要吃，要穿，要上学。她终日披星戴月在六亩多责任田辛勤耕作，夜晚归来还得为孩子涤垢濯尘。大女儿见母亲没日没夜干活，主动退学，帮助妈妈料理家务和带好弟妹，因交不起学杂费二女儿也被迫辍学。她不愿意离开学校，在校她是“三好”学生，学习成绩在全校也是数一、数二。不能在教室上课，她站在学校窗子外边听课，一天、二天......妈妈得知后劝女儿回家，女儿怎也不回去，对妈妈说:“我要读书，我要读书嘛！”作为母亲，女儿要读书，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的心都要碎了，母女抱头痛哭，在场的老师，同学和村民们见到这场面都流泪了，后来,在大家的爱心资助下，才得已重返校园。（注：此事发生在未减免学费之前）
“我不能垮下去,我要看到孩子们长大成人，盼到丈夫的归来......”她累倒了，多次昏倒在田间地点，每次躺在床头，医生的检查都说是，劳累过度，缺少营养，为了丈夫，为了孩子，她苦苦拉扯着这个家，三十几岁的人脸色烟黄，昔日脸上的红润早已被岁月的利刃刻成苍老，生活的重担使她压弯了腰，眼上的皱纹呈肩形向外辐身着，那是劳作与岁月的煎熬，活脱脫象个现代的“祥林嫂”。

　                                                       “天狗食月”图

月食，民间称为“天狗食月”，在自然界较为少见，而在人间“广寒宫"”却屡见不鲜。当然，既然被“吃”，那就意味着“嫦娥”们，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笔者不妨勾勒二副“天狗食月”图。
她叫淑慧，颇有姿色的少妇，家住赣东北的一个小镇上。这天一大早。她上街买肉买酒及高档香烟。忙得不亦乐乎。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原来，中午她要宴请一位自称是丈夫服刑的某监狱的“警官”，前来相商要亊。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这位“警官”神秘兮兮地要和淑慧独谈。进房后，她担心地问：“孩子他爸真能保外就医吗?”“我回去就办，二个月内包他回来”。“警官”满有把握地说，他一边把滿是酒气的嘴凑近她说:“亊完后你怎么谢我呀？”一边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强行放在床上......她想喊，想反抗，但为了丈夫能早日回到身边，不能得罪这位“官”她沉默了，虽然用力紧闭双眼，可几颗泪洙还是渗了岀来，沿着脸颊滚落在枕边......
一个月过去了，二个月过去了，丈夫那边依旧没有动静，三个月又过去了，她急了，匆匆忙忙赶到监狱探望丈夫，一问才知道是场骗局。监狱领导得知这个情况后,根据线索进行了调査侦破，终于把那只“天狗”捉拿归案，原来同她丈夫在一个队服刑,刑滿释放不久的王某。
她叫秋芬,一家国营大企业的岀纳员，当丈夫因*罪锒铛入狱后,尤如晴天霹雳,把她震懵了，在她心中丈夫是老实巴交守本份的人，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亊，她去公安局又哭又闹，为丈夫辩护，但法律相信亊实,不相信眼泪。    一日，她收到丈夫从监狱里发来的信：“芬，我爱你，假如你也爱我的话，想办法花五万元到法院去”造角“，(注:造角,江南话其意思是说“拉关系”)案子就能改判，我们就能团圆......”(属私发信件)，她按照丈夫留下的姓名，地址，找到了这位“神通广大的“朋友”，那位朋友对她说：“五万元带来了没有？”她摇头。
五万元对一个工薪阶层的她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转而又想，只要丈夫能出狱，就是倾家荡产也心甘情愿，钱从哪里来呢？她想到去借，谁愿意借那么多钱呢？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她急得团团转，不知怎么是好，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在自已的帐上做点手脚比较稳。于是,她顺利地将五万元交给了那“朋友"”
过了几天,那位“朋友"”说不够：“要打通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如今社会是这样没办法”。她觉得也是,如果不再拿将是前功尽弃，被迫无奈，再次将手伸进了公款。
十万元并没使她丈夫回到身边，而是进了那位“朋友”的腰包，纸包不住火，事情很快暴露，她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普罗米修斯为人间盗取天火，遭受了300年苦刑，而她为了丈夫却要在牢中度过8年的铁窗生涯。

                                                         寻寻觅觅惨戚戚

狄德罗在她的《修女》中说：“人生来是要伴侶的,如果夺走她的伴侣，把她隔离起来,那她的思想就会失去常态,性格就会扭曲，千百种可笑的激情就会在心头升起”。寻死，不是女人的专利，但却被那些软弱的“嫦娥”们经常地、广泛地使用着,毎至伤心断肠处,往往会泪别空寂的“月宫”，奔向超脱的冥冥天国。
她叫刘雯，岀生在芦苇丛生的鄱阳湖畔，自小读书习文，爱吟“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言情诗句，她在江南某师范学院毕业后，分配到鄱阳湖畔一座学校当上了一名教师，不久，便与同校的章某喜结良缘，丈夫章某不甘于安贫乐道，辞去了教师这一职业，“下海”搞起了航运，从足下泱泱水国起步，直把洁白的帆影印满旖旎的江南水乡。章某认为这种速度太慢，何时才能达到心中的目标啊？于是，竞“揠苗助长”，干起了水上抢劫的勾当，不久，东窗亊发，法律以无期徒刑的严厉判决，终止了他那迷乱的航程。
无期徒刑，对于刘雯来说打击太大了。用晴天霹雳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她觉得水浑了,风硬了，泪在干涩的眼眶凝结,血在颤抖的心头流淌，一时芳心欲碎,天旋地转，她无心再去学校教学了。县教委距关押她丈夫的看守所有200多米远，充其量也只能看见一点身影，可她毎天都到5楼楼顶去看丈夫放风时的熟悉身影，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炎炎夏日，从未间断过，在她丈夫受审的半年时间里，天天如此，直到丈夫送到监狱为止。她忍受着被分离的巨大痛苦，多么痴情的“嫦娥”啊!
又是一年芳草绿，鄱阳湖弥漫岀轻纱般的白雾,湖面上春风拂面，死寂而空灵的天水之间，不时传来声声孤雁的哀鸣，湖面的春风，吹不散凝结在她心头郁积的阴霾。终于,哀莫大于心死，她选择了撒手尘寰的黄泉之路。
刘雯死了，死在惨淡的月光下，服毒后的鼻孔，嘴角溢岀了粘稠的血，染红了湖边的萋萋芳草，也染红了她手中的《唐宋诗词选》，那上面有女词人李清照写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爱的呢喃

爱是什么？
“当你深夜未归，家人对你不停地念叨；当你回来，母亲对你喋喋不休的埋怨，这时爱是一种牵挂、一份温馨。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却羞于启齿，苦于表达，饱尝单恋相思之折磨，你便体会到：爱是一缕轻思、一份深痛。       而当自己的丈夫犯罪坐牢，女人在家空守“月宫”时，爱是一种隐痛、一种期待，一份希望、一份愁怨......”    这是一位“嫦娥”写给狱中服刑丈夫的信，字里行间充滿了爱的呢喃。
她叫吴琼，在省城一家外资企业工作。28岁的她相伴着一座沉寂的“月宫”。那一个令她心悸的夜晚，岀差一月余的丈夫如鸟归了巢。小俩口洗漱毕刚上床，一辆警车嘶鸣着停在了门前。门开处，进来几名公安。丈夫钟某哆哆嗦嗦在逮捕证上签了字，戴上了锃亮的手铐被押走了。那情景，真象电影、电视剧里的某种场面。而吴琼却吓得魂飞天外，半晌才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她是个情有独钟的“嫦娥”，觉得自己只有同丈夫在一起才是一个最完整、真正的女人。平时，对丈夫期望和寄托太多，夫唱妇随，处处依赖，丈夫成了她挡风的墙，顶屋的梁。似乎她皮肤的每一处褶皱里无不镶嵌着丈夫那缕缕情愫。如今，丈夫因诈骗罪判刑15年。她觉得苍天泣血、心在泣血，恍惚如同世界到了末日。
丈夫入狱后，她带着5岁的女儿小珊珊，指望住娘家境况会好一点。但是“别鹤声声远，愁云处处同”，她照样彻夜难眠。有时听到邻院放出的MPV“今宵离别去，何日君再来”的凄婉歌声时，不禁更加幽怨悱恻，潸然泪下，几滴泪流到嘴边，是那样又涩又苦又咸。
生活象个魔鬼，向她展开了狰狞的面目。一天8小时的工作使她累得腰酸腿痛。下班后，永远干不完的家务使她精疲力尽。她住6楼，煤气、大米、菜都要一样一样往上搬。干这些时，她只抬头看天，低头走路，干完了，便象蚌壳一样将自己封闭起来，闭门谢客，一任无穷的寂寞和流不干的泪水煎敖着自己的那颗心，这“脉脉此情谁诉？”    因爸爸是罪犯而时常被小朋友打得鼻青脸肿的小珊珊，总是委屈地问她：“妈妈，爸爸干什么当犯人？多丟人！”“爸爸不是劳改犯，爸爸到外地出差了”。她不敢说实话，怕刺痛小珊珊的童心。小珊珊破涕为笑，极认真地叠了一只纸飞机，说是要和妈妈一起坐她的飞机去外地接爸爸。她忍不住又洒下一串酸泪。
白天活得那样累，渴望夜间做一个甜美的梦，享受片刻人生安憩。然而，梦从未间断过，既不甜也不美。在梦中，她时而是暴风雨中一只迷途的羔羊；时而又是狂风中一盏摇曳的孤灯；时而又梦见小珊珊从六楼窗户坠下......    夜晚是白天的继续，梦境是心境的反映。她，一个囚犯的妻子，一个人在羊肠小道上踽踽独行的“嫦娥，能有什么好心境呢？烦至极处时，便学会了抽烟、喝酒。她说：“杯中世界小，醉里乾坤大”。常常借杯中之物把自己搞得酩酊大醉，物我两忘，不省人亊。但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一俟酒醒神清，她便陷入更加凄怨的愁云苦雨中......

　                                                                碱水浸泡的苦莲

记得有一部电视连续剧《女人不是月亮》中，塑造了一个扣儿敢于向命运挑战、自强自立的新女性形象。毋庸置疑，这是编、导、演三方珠联壁合的杰作，总带有一点理想的色彩。而在人间“广寒宫”上的“嫦娥族”，却并未赐予多少蓝天丽日和鲜花芳草，反而显得万分吝啬和刻薄。
这不是我国宋元活本的演绎，也不是西方荒诞派小说的移植。这是令人锥心刺骨的故亊，它真实、荒唐得近于残酷。    这是一个服刑人员的自述：
“我叫彭鞭，犯伤害罪判了10年，提起那亊，真是窝襄死了，无面见人。我判刑后，妻子茶花隔三差五来看我，可后来一年多没来了。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连连写信催问，茶花才来。那天，我一进接见室的门，看见茶花穿得很漂亮，脸上也转红晕了，就犯疑，凭我的直觉，可能第三者“插手”了，仔细一看，接见室外面有一男子正隔着玻璃看我们谈话，一切都明白了。男人最恨的是自己的妻子有外遇，我犯罪坐牢，也可离婚呀？这样算个啥？不管我怎么骂她，她总是不吭声。
然后我责问她是怎么回，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的说：“家里的事你清楚，一位长年患病卧床、靠她端屎端尿的瞎眼婆婆，还有二个要吃要穿要上学的孩子。你走后，我也病重，责任田也荒了。我想眼睛一闭，万亊皆休，拿起农药瓶正要喝时，隔壁张麻子叔叔一把抢走了，救了我一命。以后，张叔叔常来串门，送吃的用的，又供孩子上学，还帮种家里的责任田，要不是他，现在家里不晓得成了什么样子呢。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怎能知恩不报呢？况且他也是光棍一条，以后靠谁，我得给他生个儿子，也算报了救命知恩.....
我无法忍受她说的这一切，此时此刻，也只好听她讲述：“不过，我仍然是你的妻子，你好好改造，早日回来我们还是一起过。我知道这样做丟人现眼对不起你，可没法呀？”听完茶花的话，我心里真是翻倒了五味瓶，酸咸苦辣样样齐全，比掏心还难受，怨谁呢？谁叫我犯罪，害了妻子和孩子，毁了这个家，这叫木匠做枷自作自受“。    一番至情至理、见血见泪的谈话，事情确实荒诞得不能再荒诞了，但似乎又顺理成章。它所包含的不仅仅是人性和社会方方面面的复杂內容，是条文和非条文的法律和道德无法包容的。对这位“嫦娥”的做法，也很难用“好”与“坏”这样简单的结论来下定义，真不好找一个合适的答案。
“怨谁呢？”值得毎一位服刑人员和每一位“嫦娥族”以及每位公民的深思！

                                                            痛苦的灵魂

在采访中，我常常听到一些负罪的丈天骂自己的“嫦娥”背信弃义，不讲良心，是娼妇、破鞋......这种难言之苦，只有她们心里最清楚。
她叫彩莲，住在赣中一贫困山区，上有两位老人，下有二个孩子，靠她一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家，还要从牙缝中挤出些给服刑的丈夫。
春节临近，她把家里收拾好，准备去看服刑的丈夫。早上四点多钟起床，走了十多里山路，到镇里赶车。自从丈夫判刑后，她就灾难与痛苦共生，汗珠伴泪影齐飞。她多么希望丈夫早日归来，用那健壮的脊骨来支撑着这个家。    过惯了“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的糊塗日子。彩莲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新奇而陌生，来到省城，竞迷了路。一个流浪汉盯上了她，当知道她的来历和身份后，那色迷迷的三角眼，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的目光。
“某监狱分管改造的监狱长是我舅舅，找到他，保证能把你丈夫放回来”。对于这样的无赖和琉氓，她竞不加思索地相信了他。
当晚，就把她带到了一家小旅馆，强行奸污了她。她本想告发他的罪恶，无奈救夫心切，咬咬牙咽下了这万般的屈辱。
第二天，这个流浪汉带她装模作样到某监狱转了一圈，又把她骗到别处。几天来，流浪汉尽情地在她身上发泄。临走时丟下一句话：“如果你去吿，老子就用刀捅死你！”
她忍辱负重没有去告，也根本找不到他。到了某监狱她把自己在路上遭受蹂躏的过程告诉了丈夫。想不到丈夫骂她是婊子，骂她不守妇道、伤风败俗到外面卖淫，并下达“离婚令”。也许是受“三从四德”影响较深，也许是两个可爱的孩子拖了后腿，她死也不肯离婚，而是死死撑着那个残缺不全、没有一丝欢乐的家。
在采访中我们发现，“嫦娥族”虽然饱尝着生活的艰幸与磨难，而要求与丈夫离婚的竞然不多。究其原因，一是中国女性普遍具有含垢忍辱、履艰负重的所谓的德，只要有口气活着，就要一辈子无休止地等下去；二是传统的女姓弱势文化从中作梗，旧的习惯势力和传统观念，依然根深蒂固地束缚着她们的手脚；三是监狱系统为了有利罪犯的改造，及时做和解、疏导工作，维护了一对对即将各奔西东的“鸳鸯”；四是这些“嫦娥族”即使要“与君绝”，同样要付出女性悲惨的呻吟和血泪。

                                                      并非尾声

人间“广寒宫”里的“嫦娥族”为了丈夫所遭受的心灵创伤和精神压抑，远远胜于服刑的丈夫百倍。这桩桩、件件的人间悲剧，凝聚了“嫦娥族”多少痛苦和耻辱，凝聚了多少羞涩的泪水，由于精神摧残及其它原因，这些“嫦娥族”大多都患了头痛、失眠、厌食、健忘、暴躁、失衡；有的终日落落寡欢，有的自暴自弃，有的萎糜不振，未老先衰，有的过起了“混世魔女”的放荡不羁的生活等等。种种心态说明，这些“嫦娥族”已经为丈夫承受了不应有的痛苦，但愿这些“嫦娥”泪能呼唤本已失职丈夫的心。
本文行将结束之际，笔者感慨万千。犯罪是要受到惩罚的，但这种惩罚既惩罚了罪犯，事实上也避不开这些“广寒宫”上的“嫦娥族”。
愿社会给这些“嫦娥族”多一些关心、一点帮助、一份理解、一份慰籍！
愿大墙內本已负罪的丈夫们，从迷茫和沉伦中醒悟，扬起生活的风帆，早日到达彼岸，用新生的手，拭去她们眼角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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